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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就走吧。”清欢笑笑,站起身子,随了那小厮出去园子。
林间夜色越来越重,家中四处都燃起了灯火,两人正一前一后行路,公仪修忽的从旁冒了出来。那小厮猛一见他,差点一个踉跄,掠过二人掉头就跑。
也不需公仪修喊,清欢轻一纵身,便已落在了那小厮身前,拦阻住他的去路。灰衣小厮更为大惊失色,慌不择路就往道旁林间窜去。然他方跑两步,原本平整的地面却凭空而起数枚土笋,小厮立时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宁颢口中叼了个苹果,拍拍双手,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清欢笑道:“你来得可真及时。”
“那是。”宁颢勾搭住她的肩膀,一脚还踩在那小厮的背上。
公仪修走上前来,双目冷冷注视着那小厮,“你混进我公仪府来,是为谋财,还是害命?”他的语气明明分外平淡,但就是给人以一种迫人威压。
那小厮果然立时就被骇得面如土色,身子也若筛糠一般颤抖起来,“大爷饶命,大爷明察啊,小人是这星熠城中的无赖王霸天,虽说往日里没少偷鸡摸狗,但那也都是小偷小摸,哪敢到贵宝地来谋财害命,是有人花了钱,指使小的如此,小的当真只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啊……”
公仪修道:“是谁指使你?”
“这个……”王霸天趴在地上,小眼睛滴溜溜地转起来。无赖,也是有无赖一行的原则的好不好?再说对方只是付了一半定金,另一半钱还没付呢。
王霸天道:“小的不认识那人……”
“看来你混进我家中,是为谋害人命无疑。”公仪修道,“明日一早,我便押你进宫面圣,请陛下亲自处置。”
王霸天这一吓,可是被吓得连撑起手脚趴在地上的力气也没有了,宁颢又在他背上重重一跺脚,他差点就被拍到了土里去,吃了一嘴的泥。
“不、不要啊……”王霸天一边吐出泥来,一边慌慌张张改口,“小的说不认识那人,只是不知道她姓甚名谁,但如果让小的再见到她,一定还是能认出来的,证明小的方才所言句句属实。”
“那便姑且再给你一次机会。”公仪修说罢,方对清欢与宁颢道,“前面的地方,你们两个,要不还是不要去了……”
“不行!”宁颢道,“我现在可好奇死了,不知道你们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一定要跟着去看看。”
清欢奇道:“你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么还出现得那么及时?”
“就是因为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所以才跟来看看啊。”宁颢嘴巴里面嚼着苹果,一边说道,“这家伙来找你的时候,我就在屋子里头听见了。我想你这人这么傻,别搞不好又被谁给算计了。”
公仪修道:“小妹心思确实太过单纯……”
见这两人莫名其妙就开始声讨自己,清欢满额黑线,“停停停,我早知道他不是咱们这府里的人了好不好?”
三人一边押了那小厮往前走,公仪修一边笑道:“哦?那二哥倒是低估你了,你如何就知道?”
清欢道:“我诓他呢,我问他二哥怎不派三宝来传话,他说三宝正有事忙。”
宁颢道:“这话怎么了?”
公仪修失笑,“家中,并无三宝此人。”
王霸天在前听着,差点又是一个趔趄。
公仪修笑道:“看来小妹倒是多长了个心眼,未随随便便就跟着人家走了。”
“也不是。”清欢道,“只是二哥要寻我,一直都是自己亲自来的,从未派过什么小厮传话。这人又长得这么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好人。”
王霸天趔趄乘二。
公仪修笑道:“记得小流说过,失忆前的,‘小叶子’?比失忆后的,聪明不少。原来竟是真的。”
“哥哥啊,这关聪明不聪明什么事。”清欢捂额,无奈道,“这边有个你,那边还有个宫小遥。再笨的人,看也看会几招了好不好?”
公仪修与宁颢一起失笑开来。
说话间已至林中岔道,往前去是主路,岔道尽头则是用以休憩观景的凉亭,此时透出隐隐的红光来,夜色里竟显得有几分暧昧与旖旎。
公仪倓扶了老太太,身后跟了一串随行护卫,也正迎面走来。
公仪修见了老太太,上前颔首道:“奶奶,请您莫怪孙儿以牙还牙,要那人自食其果。只是她三番两次无故针对小妹,实是令人忍无可忍……”
老太太扶了他手道:“莫再说了,奶奶明白。真要说起来还是奶奶的不是,看走了眼了。只是此趟不计,竟将那薛少将军搅了进来……”
“奶奶不必忧心。”公仪修道,“孙儿自有打算。”
老太太点了点头,又看向清欢与宁颢,“此等秽事,你们两个小姑娘家家的,还是莫前去了……”
清欢与宁颢本就听得满头雾水,但看老太太亲自开口,便也将应允下来。
便此时,岔道上忽然传出一人疾速奔走之声,伴随一名女子一字一顿咬牙切齿话语——
“公、仪、修!”
陆婠蓬松着鬓发,由岔道里奔出,哭泣着跪在老太太面前,“表姑婆,请你一定要为婠婠做主!”
老太太沉静着个面色,平淡道:“发生何事,你起来说话。”
陆婠一面拭泪,一面颤巍巍地站起身子,却也无人上去扶她。
“二表兄他……他……”陆婠哭泣道,“他命人约了我来此处,却是让薛少将军一早等在这里,欲对婠婠行不轨之事……”
老太太看了公仪修一眼,公仪修冷笑道:“我原还为全你名声,不欲将此事在大庭广众下揭穿,既是你自己反咬一口,那也就怪不得我了。”言罢便先往岔道上步去。
陆婠一怔,面上犹在哭泣,眸色却僵住了。公仪倓扶了老太太,挥了挥手还是命一众护卫莫再跟随,只清欢与宁颢、陆婠三人跟了上去。
第二百四十二章 恶毒心思
薛少将军正在亭中昏睡。
公仪修看一眼薛景熙,对着陆婠道:“依照你的计划,薛少将军此时该在柳心亭中,而他情迷之时撞上的人,也不该是你,而是遥儿吧?”
陆婠指骨抽紧,“我听不懂二表兄在说什么。我只知道是你命人约了我,来这添香亭内见面。当着大表兄与老太太的面,二表兄难道想要抵赖么?”
“确实是我约的你。”公仪修冷淡一笑,“罢了,看来你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大哥,有劳。”
公仪倓点了点头,沿着岔道走了回去,不一会儿回来的时候,身后跟了几个护卫,手中押了一男一女两人,男的正是王霸天,女的则是陆婠由自己家中带来的亲信丫头,宝芝。当日游湖之时,便是这宝芝话语里暗藏机锋,诬陷是清欢推了她家小姐入水。
陆婠瞧此场景,膝盖骨一软,差点就倒了下去,却仍竭力保持着镇静。
公仪修对老太太言道:“今日我与薛少将军共饮之时,大嫂亲自送了一壶酒来。她大概是觉得这整个家中,也就大嫂最为忠厚好欺,所以一次两次都拣了她下手,也实在是可恶。”
公仪倓听及此,向来沉稳的眸内平添三分火光,看向陆婠。
公仪修续道:“只可惜她这一件两件事做的,都无半点知人之明。大嫂知我不讲究杯中之物,纵使我与大哥二人对饮小酌之时,也不曾送过酒来,何况今日。孙儿心中生了疑,便相问了大嫂两句,大嫂初始还不肯说,后来才道是陆婠请她送来,瞒着不说是因着女孩子家羞涩,陆婠特地嘱咐了她的。”
老太太听得心惊肉跳,“那酒里,可是添了何物?”
陆婠看向老太太,顿时明了大势已去,面孔愈发惨白。
公仪修道:“无他,二月春而已。孙儿恰在江海楼内,跟随医者研习了几日医术,所以一嗅便嗅了出来。”
“那是什么东西?”清欢问道,“药草吗?”她与宁颢也都读过《丹草纲》,却并不记得有关二月春的记载。
“是多味药草所研磨成的药粉,本只是作为消疼止血等伤口外敷,但是……”公仪修微一迟疑,仍是说道,“若配合百里香使用,就会产生很强烈的催情作用。”
“二表兄七岁舌战诸父,果然掷得一手好珠玑。”陆婠在旁冷笑道,“婠婠确实央求表嫂,送了一壶家乡特产的好酒过去,却不想一腔柔情空付,反为二表兄陷害利用。我根本未在酒中多添什么‘二夜春’,也从未听过‘二夜春’之名。”
公仪修道:“你敢再说一遍,你当真不知二夜春是何物?”
陆婠道:“当真不知。”
清欢与宁颢对看一眼,心中莞尔顿时放大为两倍,同是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宁颢笑道:“可是刚刚公仪哥哥,明明就是将‘二夜春’,误说成了‘二月春’啊,你既前所未知,如何还能自动替他纠正。当真是佩服,佩服得紧。”
世上本无二月春,所以清欢与宁颢自然不知。但听公仪修说了药用之后,她俩也就明白过来他所言乃是“二夜春”了。公仪修其人,自然不会出现误记或者口误,不过随便下了个套,想不到对方就这么乖乖地往里面钻,却也是出乎他所意料。清欢忽然觉得有些不忍直视陆婠。
陆婠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再看老太太也是冷着一张面色,知晓自己此回已是孤立无援,再要成为公仪家的媳妇也是绝没可能了,便干脆豁了出去,指着桌上依旧昏睡的薛景熙道:“若说心机深沉,何人能及得上你公仪修。是我自不量力,妄图与你斗法。宝芝寻的那无赖,可是一早就被你收买了?”
“哎天地良心啊!”王霸天先叫了起来,“我可是忠心耿耿未事二主啊,剩下的钱您还得照给!”
不知哪个护卫,朝他后背砸了一手肘,王霸天立时哀呼着老实了。
公仪修道:“我并没有。”
“那薛景熙如何会出现在这添香亭内,他本该在柳心亭里才是。”
老太太听她如此直言不讳认下自己所为,一时就气得气血翻涌。自己活了大把年纪,没想到临老反而看走了眼,这是寻了一个什么人回来,想做孙媳?
清欢与公仪倓忙一左一右扶了老太太往亭子里坐,公仪修道:“她既已认下,奶奶也不必在此听了,不如就先回房歇着,莫为此不值当的事情坏了身子。”
“不妨事。”老太太挥了挥手道,“修儿,你今天,就把她做的一件件好事,都给奶奶我说清楚。我倒要看看那陆世辉,教出来一个怎样的好女儿,我必要他给我个说法。”
陆婠此时方生了惧,软下面色哀求道:“表姑婆……”
老太太冷了脸色,并不理她。
公仪修命人将尚未醒转的薛少将军搀扶下去休息,又沉默了一会,方才看向陆婠说道:“你以为我对你无意,其实自你踏入公仪家大门的第一日起,我便暗暗留心于你,并着人往旧离那边打听。若你一直循规蹈矩,并无甚行差踏错,我本要待上巳日后,便去你陆家提亲。”
这话一说,老太太等人俱吃了一惊,尤其陆婠自己。陆婠颤抖着右手指住清欢,“那她……”
“荒唐。”公仪修低叱一声,抿了抿嘴角,并不接其话意,而是说道,“你陆家无子,你自小非但得学女儿之柔秀,还被当做男儿教养,习得一身好武艺,且深谙水性。是也不是?”
陆婠痴痴道:“是……”
公仪修道:“所以游湖当日,是你自己跳入水中,本欲诬陷给遥儿,但你未料遥儿也会随你一同入水,又见我那般着紧遥儿,所以后来宝芝欲言语时,你立时便将她喝止,是也不是?”
“我没有……”陆婠还待抗辩。
“没有么?”公仪修面露轻嗤,“以你的水性,本不该落水之后如此惊惶挣扎。非是故作姿态,又是为何?”
陆婠欲辩不能。
公仪修道:“第二次,也就是出现在遥儿房间里的那盒首饰,自然也是你的手笔。”
陆婠道:“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
“这件事情,我确实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是你所为。”公仪修道,“但我只需知道,遥儿绝不可能如此就是了。”
“她绝不可能如此,我就绝对可能如此吗?”陆婠的眼泪再次爬满面颊,“公仪修,我待你痴心一片。真论起来,咱们之间还连有血亲,她与你间却无半点血缘关系,你何以偏待她如此,你的心里,当真就没怀了半点别样想法吗?”
清欢与老太太等人的面上都是微怔。公仪修的拳头暗暗握紧,低道:“你莫为了自己开脱,就口不择言,这只会让人愈发轻视于你。”
宝芝挣脱护卫们,上前来扶住她家小姐,“小姐,这里的人都、都欺负咱们。咱们回家去吧。”
陆婠点了点头,主仆二人相扶着转身离去。护卫们本要将人拦住,公仪修却道:“让她们去吧,此等样人,留在府中确实也嫌污秽。”
陆婠与宝芝本已匆匆迈出数步,闻听此语,陆婠后背一僵,忽而又似被电激了一般看看左右,转回身来惊惶道:“这里,不是添香亭?!”
公仪修点头,“不错。”
“呵,呵……”陆婠仰天大笑,终是得了失心疯般,携了宝芝足下略显踉跄地离去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身行黑暗
薛少将军意乱情迷,欲对陆婠用强之时,被自小习武的她一手刀给劈晕了,倒也无甚大碍,公仪修对其自有一番解释和交待。清欢只是还想不通,陆婠数次提起,方才他们在的那亭子,是添香亭还是柳心亭,是何用意。
公仪修一面送了她回房,一面向其解释,“陆婠的计划,是让你与薛景熙在柳心亭中碰面。而我,则在洞悉她的计划之后,约了她去添香亭。”
清欢道:“那就算我没有去成,她与薛景熙,也不该在柳心亭中碰上啊。”
“那两亭相距极近,制式又相似,夜色之下就更难以分辨。添香亭取意红袖添香,亭周环以红色薄纱,远远看去一片朦胧红光,就是它与柳心亭最大的不同了。”
清欢醒悟过来,“二哥是命人在柳心亭的边上,也围了一圈红纱,那陆婠远远的一见,就把柳心亭,误认作是添香亭了,这才正好自己撞上了薛少将军。”
“不错,只是还少一点。”公仪修道,“当那王霸天带薛景熙进入柳心亭后,我就命人将添香亭中的灯给灭了。如此,陆婠的视野里只出现了一座散发红光的亭子,而无别的参照物。才只她一人行错了路,而王霸天却没有。”
清欢笑道:“这么说来,那王霸天见到的,应该是两座发红光的凉亭。还好他识得左右,未有走错。”
公仪修道:“就算走错了也是无妨,若他们去了添香亭,那我就把柳心亭的灯熄了。陆婠去了真正的添香亭,自然还是会碰上薛景熙的。”
“那百里香呢?”清欢道,“哦,定是王霸天随身带着的,趁薛景熙不注意,偷偷点着了。”
“确是这样。”公仪修道,“这百里香与二夜春的来历,我先前还特地派人去查,就怕陆婠抵赖。没想到,她竟认罪得……如此容易,当真令人不知该要作何感想。”
清欢笑道:“二哥神机妙算,任何牛鬼蛇神,都逃不过你的法眼。陆婠,实在是太不自量力,竟敢在关公面前耍大刀。”
公仪修听了这句夸奖,弯唇微笑,眸中却无半分欣喜之意。
清欢此时倒分外敏感了,觉出他的不对。
果然,公仪修缓缓道:“你……难道没有半点觉得,一天到晚玩弄心机,沉溺勾心斗角的人,很让人生厌么?我所做的事情,远比你今夜看到的陆婠行止,要黑暗无数倍。这双手,也早已不再干净。或许,并不配弹奏你所送来的琴……”
“二哥。”清欢抓着他伸在半空的手,打断他,“你不要这样说。或许因为你是我的二哥,我知道你无论再怎么算计,也不可能算计到我头上,所以我真的没有半点这么觉得。但就算你不是我的二哥,我也知道你公仪修,是与陆婠完全不同的人。
“宫城遥给我说过《天神谕》中的一个故事,上古神炎天大佛出化身相,悠游四方。某日行至一分岔路口,一者鸟语花香,阳光普照,一者沼障弥漫,蛇虫遍布。众弟子皆言当往光明途行,唯一人例外,便是后来接承大佛衣钵的上行尊者。尊者言,佛陀慈悲,当往光明难及处舍身渡化,纵使外身蒙尘又有何妨,其心依如明镜。
“大佛曰善,一行人便舍身入黑暗道,途中艰辛自不必说。路之尽头,但见一炼狱城池,城中居民俱已身染暴疟,生不如死,且若被他们去至外界,亦会殃得旁人染恙。”
“那……”公仪修道,“大佛与尊者等人,如何行事?”
清欢道:“大佛与尊者两个人,把整座城池的居民都给杀了。”
公仪修面上微微一怔。
“因为承担了如此沉重的罪业,大佛与尊者夜夜但闻鬼哭,大佛难堪折磨,甚还现出天人五衰之相。尊者功德亦损,险遭元神覆灭之苦。”清欢续道,“但直到上行尊者接承大佛衣钵,门下弟子广及三千,尊者犹未言过一个悔字。屠杀满城无辜百姓,是为恶业。但若不杀,坐由其将疾病扩散,饱受疾病折磨,难道就非是恶业?
“所以佛陀不惧自承罪恶,心犹明镜无尘,身行黑暗之事,只为更浓的黑暗,莫将人间吞噬。”清欢说着,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