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如镜先生看着她道:“大小姐素来恩怨分明,嫉恶如仇,这次吃了这么大亏,莫非竟是忍气吞声了?”
扶摇尚未说话,旁边的丫鬟阿棋便先激动起来。
“哪能呢我们大小姐可不是闷头吃亏的主儿,一回来就先摆了那二夫人一道,当着众人的面质问她,要她拿靖国侯夫人的书信出来作证。二夫人差点儿就下不来台,到底还是我们大小姐放她一马,没真的叫她难看。”
如镜先生点头道:“这才是了,大小姐的性子,不发作才有古怪。”
扶摇有点脸红,原来自己有怨抱怨的性格,先生了解得一清二楚。
如镜先生又抬头,看着青宁道:“那么三小姐呢?如果这事儿是落在三小姐头上,二小姐抢的是三小姐的夫婿,三小姐会怎么做?”
青宁方才一直默默地坐在旁边看着听着,没插过一句话,此时突然见问,自然要吃一惊,思索了一番,才慢慢道:“凡做过必留下痕迹,忍一时之气,待父亲回来后再做定夺。”
如镜点头道:“三小姐跟大小姐处境不同,心境便也不同。”
扶摇和青宁这才察觉出来,如镜先生似乎在用这件事测试她们的性情脾气以及处事方法。只是姐妹两个却不明白,先生做这个测试是为了什么。
接下来,如镜便再也没提这个话题,只是照往常一般指点她们二人的书法和绘画。
她今日是下午来的,等到授课结束,西边已经是晚霞满天。
“今儿天晚了,先生不如在府中用了晚饭再走吧。”
扶摇一面就着阿棋捧着的水盆洗手,一面跟如镜先生说道。
如镜望了一眼天边的红霞,摇头道:“不必了。”
她站起来身来,道:“咱们的师徒缘分,也就到今日为止了。”
扶摇和青宁都吓了一跳,茫然道:“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如镜脸色平静道:“我不日便要远行,数年之内是不会回到桐城了,不能再教授你们功课,以后可能也再没有见面的机会,今天便权作永别吧。”
扶摇和青宁面面相觑。
“先生要去哪里?”
如镜脸上现出一种迷蒙之色,眼神里也泛着一丝奇异的光芒。
“从来出来,往去处去,从哪里来,便往哪里去。”
扶摇和青宁呆愣半晌,竟是一齐轻叹了一口气。
如镜先生来去自由,就像天边的一只孤鸟,虽然孤傲,反过来也是无拘无束。她要离开桐城,自然有她的理由,扶摇和青宁并没有开口留她。
姐妹两个商量了几句,便由扶摇恳切说道:“先生数月授课之恩,余姐妹谨记在心。因素知先生淡泊名利,不喜俗物,我们姐妹也不便馈赠送别之礼。不若这般,由我们姐妹合力做一幅书画,请先生笑纳,闲暇时观看一二,也能聊慰师生之情。”
如镜想了想,道:“也好。”
姐妹俩大喜。
青宁方才就在作画,画的是梅花,梅花高洁,正如先生品德,她便就着方才的画稿,将这幅画继续画完。因为是要送给如镜的礼物,画得格外用心。
等她画完之后,扶摇便在上面题了一首词,是陆游的《卜算子?咏梅》: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如镜先生拿着画儿看了,赞了一声青宁的画工,又特别对扶摇道:“大小姐的字也有些功底了,诗才也比从前更佳。”
扶摇道:“窃以为,这首咏梅,与老师十分相符。”
如镜先生仔细体会了诗中的意境,破天荒头一次露出了一点点的微笑。
“多谢你们姐妹,将我比作高洁远达的梅花。”
扶摇和青宁敛身行礼,恭恭敬敬地道了一福。
一抹彩色从扶摇的半臂下掉了出来,垂在她的裙袂上。
如镜眼睛一亮,道:“这是何物?”
扶摇低头看去,是系在她腰带上的一枚翡翠,她握住了托在掌心,道:“这是一位朋友送我的礼物。”
这就是当日被她救过命的武大郎,所赠送的那枚翡翠麒麟,长宽大约是常人一个中指的慕扬,从上至下呈现出三色变化,从绿色到紫罗兰色,再到红色,晶莹玉润,正是翡翠中罕见的福禄寿极品。
武大郎送给她这枚翡翠麒麟之后,她一直很妥善地收藏在梳妆匣里,从来没有佩戴过,今日是阿棋看见了,觉得特别衬她这件衣裳,建议她佩戴起来压裙面。
她也想着,虽然这是救命之礼,但若是一直藏于匣中不见天日,反倒辜负了对方的美意,便同意了,头一次将这麒麟带在身上。
青宁先前也没注意到,此时见了,也发出一声赞叹。
如镜道:“能解下来给我瞧瞧么?”
她语气里透出一丝的颤动。
扶摇并没察觉出她的异样,很乖巧地解下来递给她。
如镜拿着麒麟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地看了半晌,眼中神采变换,最终归于平静。
“这麒麟如此珍贵,送你的那位朋友不知是何等人物?”她装作无意地问起。
扶摇道:“我也不知。事实上他也不能算是我的朋友,萍水相逢,我曾经帮助过他,他便送了我这枚麒麟。”说到这里,她又笑起来,“那人还曾说,这是一件信物,将来我如果有了难事,可以拿着它去任何一个官衙求助。
“不过我也曾拿着它问过父亲,父亲却并不认得这麒麟的来历。想来不过是戏言,一个普通的翡翠麒麟,就算珍贵了些,又怎么能有那么大的能量呢。”
她一面说着一面摇头。
如镜默默地将麒麟递还给她,幽幽道:“既是人家对你救命之恩的回报,你就要好好珍惜,切不可遗失损毁。”
扶摇点头答应了,小心地挂回身上。
如镜最后再仔细了各看了她们一眼,道:“别后珍重,有缘再见。”
姐妹两个心下戚戚,亲自送她到了府门外,依依惜别,目送如镜上了一辆小巧的青帷马车。
“先生总是板着个脸,瞧着冷冰冰的不好相与,这会儿走了,倒是有些伤感呢。”
站在姐妹俩身后的阿棋和阿韵,望着如镜先生的马车远去,发出了轻轻的叹息。
几人站立了一会,直到那马车转过了拐角,消失在视线之外,才转身准备进府。
大街上却又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捷报东南军大捷东南军大捷”
几人都猛地转过身来,瞧着那街道尽头一人一骑飞快地朝府门前奔来,一路高喊着大捷大捷。
街面上的行人都骚动起来,纷纷向那骑士望去,他手上高高举着一个大红色的卷轴,从人群中间穿梭飞奔而来。
作为常年处于战事第一线的桐城,城中的人民对于这种红色的卷轴是再熟悉不过了。
大捷
大捷
东南军大捷
苏北岳将军又打胜战了
扶风国要投降了,要臣服在我们大盛的脚底下了。
十五年来的屈辱,十五年来的仇恨,真的全报了吗?
骑士从光复大街一路高喊着,奔到将军府门口,短短片刻的时间,整个桐城就像被一滴清水滴入的油锅,瞬间沸腾了。
打胜战了
扶风国完蛋了
报仇了
血恨了
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互相传播这个消息,所有人的脸上都是藏也藏不住的喜气,所有人都骄傲地抬起了头颅,高高地朝着天空大笑。
将军府中门大开,一群家丁兴奋地跑出来,架起梯子在府门两侧挂上了两个红彤彤的大灯笼。
然后又有人拎着一面铜锣,一路哐哐敲着向大街上跑去,一面跑一面高喊,东南军大捷扶风国投降大盛万岁
随着嘈杂响亮的锣声一路播洒出去,每家每户都开始效仿将军府,纷纷在门外挂起了红灯笼。
一日之间,满城都是大红灯笼高高挂。
整个桐城,竟是比新年,比拜水节,还要热闹欢腾。
浓烈的喜悦感染着每一个人,大盛国的子民们,尤其是东南地方饱受倭寇侵略**的人们,对这一刻已经期盼得太久太久。
苏将军万岁大盛皇帝万岁大盛国万岁
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捷报,此时正拿在二夫人林春乔的手里。
在她的身边,大夫人宋梨花,三夫人上官静,大小姐扶摇,二小姐雪华,三小姐青宁,还有许许多多的下人们,都聚在厅里,将整个屋子挤得满满当当。
捷报上的内容,已经有好几个人都看过,但此时却是全府的人都聚集在一起,听着林春乔大声地念着捷报上的内容。
“十月十二日,东南军困扶风王师于樱都,敌粮绝援尽;十月二十三日,扶风王头缚白绫,出城受降,奉大盛皇帝为君,世世代代称臣纳贡”
捷报写的非常简略,但林春乔话音落下之后,整个屋子里都爆发出一声大吼。
“好”
所有人都啪啪地拍着手,都兴奋得红光满面,眼里冒出的都是热切而骄傲的光芒。
林春乔立在屋子中央,大笑道:“东南军大捷,将军又为国立下大功,传我命令,为庆祝东征大捷,府中杀猪宰羊,今日大宴,不论男女老幼,皆可吃酒,赏肉钱”
所有人愈发地兴奋,嘴里都大吼大叫起来。
主子们感受到下人们发出的这种惊人的喜悦,惶恐之余都忍不住跟着兴奋起来。
庆祝胜利的当然不止将军府一家,整个桐城,几乎家家户户都在庆祝胜利,这一天,桐城菜市场的猪肉卖的特别好,各个酒肆的酒也卖的特别好,不到日头下山,酒瓯也空了,案板也空了,店主收摊回家,也开始跟家人庆祝起来。
入夜之后,桐城一片红光,随处可见大红灯笼亮堂堂,家家户户都透出大笑大闹的声音。
这是全民的节日。
伴随着捷报而来的,是苏北岳的一封家书,里面简单地说了打胜仗的事情,又说了东南军此时驻守在扶风国京城樱都,等候朝廷派人来受降,并跟扶风国商议称臣纳贡的一系列条件。
他在信中提到扶风国还有一些死硬派的反抗势力未曾扑灭,所以其实战事还有一些后续没完结,他预计要两到三个月的时间才能真正打完战,到时候一定也已经是寒冬,行船可能会有阻碍。
眼下已经是十月底了,按照这样来计算的话,东南军凯旋估计要在年后。
今年的除夕和新年,估计就要将军府的女眷们自己过了。
这也是胜利之余唯一的遗憾。
不过往年的过年都有惯例可循,林春乔和上官静都不担心,只是没有家主在,可能会比往年冷清一点吧。
对于宋梨花和扶摇来说,也有些遗憾,因为今年是她们头一次跟苏北岳一起过年,但没想到居然这个愿望也要落空。
但不管怎么样,胜利的消息还是最大的喜悦。
而对于林春乔和苏雪华来说,很快就有接到了另一份更大的喜悦。
十一月五号的时候,靖国侯府的客人又从嘉临城,来到了桐城将军府。
这次来的依然就不是杨阿姑了,而是靖国侯府的一位实权派的管事,以及据说是嘉临城第一号金字招牌的媒婆。
媒婆说靖国侯府已经合过了慕扬和苏雪华的八字,乃是上上大吉的天赐良缘。靖国侯和夫人都十分满意这桩姻缘,这次来就是专门来下聘的
他们带来了靖国侯夫人的聘书,以及厚厚的一份聘礼。
聘书是给苏雪华的。
靖国侯府的二公子慕扬,向将军府的二小姐苏雪华下聘。
聘书很简单,据说是嘉临城时下最流行的聘书款式,大红的双开喜帖,用烫金大字写着慕扬的姓名身份和雪华的姓名身份,中间一个大大的聘字。
林春乔捏着聘书,喜滋滋地看了半晌,直到那管事和媒婆的眼神都有些奇怪了,才合上了聘书,讷讷笑道:“这聘书倒是有些新奇,跟常见的不同哦,也没有媒人、保人。”
那靖国侯府的管事便轻笑了一声。
“二夫人有所不知,这聘书乃是夫人吩咐特制,别的人家可没有这样隆重的款式。至于媒人、保人……”他骄傲地哼了一声,“我们二公子的婚事,是要当今皇上亲自批示的,有皇上这个天底下最体面的媒人、保人在,你认为还有什么人的名字够资格往这聘书上写?”
130、婚期已定
“还要皇上批示?”林春乔既惊且喜。
那管事傲然道:“我们二公子是最得皇上喜爱的晚辈,他的婚事,皇上亲自过问,又有什么奇怪的。”
他眼神里透出一种隐晦的轻蔑。
林春乔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生怕被对方看轻了,连忙调整了情绪,道:“既然如此,这聘书我便收下了。”
管事的便递了一个礼单上去,道:“这是聘礼,请过目。”
林春乔结果礼单,也只是匆匆扫了一眼。
不愧是靖国侯府,出手果然大方,礼单上所列条目令她心跳加快,但是为了不让对方觉得自己眼界小,硬生生地忍住了,只微笑说了句“极好”,便将礼单放在了手边。
媒婆便笑起来,道:“那就请二夫人定个好日子罢。”
她双手递上一张红纸。
“这是靖国侯夫人挑选的几个日子,都是宜嫁娶的黄道吉日,二夫人瞧着哪个好,给定下来。靖国侯夫人说了,日子就由女方来定。”
林春乔接过来看了,上面有三个日期,一个是在十二月初,有些赶了;一个是在明年二月,原本正月也有好日子,但按照大盛风俗,正月是不办喜事的;再有一个便是明年的五月,到时候天气已经暖了。
她想了想,这婚事可是经历过波折的,若是明年五月才办,弄不好便是夜长梦多,倒不如挑了二月的,时间上也充裕,那时候苏北岳也已经回来了,正好。
“那就二月十六罢。”
她用朱砂笔,在二月十六的日期上画了个圈,交回给媒婆。
媒婆欢天喜地地接过来,赞了声好日子,一叠声地向林春乔道喜。
林春乔也早有准备,掏出一个荷包打赏了她。
媒婆接在手里,一入手就知道分量颇足,脸上笑得愈发欢畅了。
聘礼也下了,日子也定了,林春乔便招待那管事和媒婆,以及靖国侯府其他下人们摆酒用饭,一面又叫人清点了聘礼,都抬到二小姐雪华所住的芍药阁去。
“不就是下聘了么,有什么好得意了,瞧这一个两个都跟苍蝇见了屎似的扑上去”
阿棋站在松雪斋门外,看着从各处涌出来的人,都往芍药阁的方向奔走。
她皱着眉,很是厌烦。
人人都知道二小姐雪华跟靖国侯府二公子慕扬定下了婚期,从前的传言都成了真,二夫人母女这是要真的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靖国侯府那是什么样的人家,别看人靖国侯如今只是个侯爷,那是为了当今皇上的皇位稳固,不肯加官进爵。但这是铁杆子皇亲国戚,侯府的两位公子将来的前途都不可限量。
说不定,二小姐将来真的就能做个王妃呢。
这府里头的风气,也都是叫林春乔给带的,人人都是攀高踩低的主儿,借着去芍药阁道贺的机会,人人都跑着去巴结雪华。
还有不少已经道贺完的人,从芍药阁出来后乐呵呵地往回走,人人手里都捏着一串二小姐打赏的赏钱。
阿韵也瞧不上这些人谄媚的模样,这些荣耀原本都是该属于自家大小姐的,如今却被那母女给抢了去。
她烦躁道:“由着她们折腾,咱把门关了,眼不见心不烦。”
阿棋同意,两个丫头便吩咐人将大门给关上了。
扶摇正坐在院子的一架秋千上,摆弄一支玉箫,见两个丫头气鼓鼓地走回来,不由笑道:“你们两个也是,没事儿老找气受做什么?”
方才她们的对话,她在院子里都听见了。
阿棋道:“我的大小姐,我们还不是在为你抱屈呀,这婚事原本可是你的”
扶摇看了一眼阿韵,她也是一般的气愤神情。
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道:“我不是早就说过,就算没有二夫人从中作梗,我也不会同意这婚事。你们两个丫头,又不是不晓得。”
“话是这么说”阿棋找了个石凳子坐了,凳子面凉,激得她嘶了一声。
“可是小姐,咱不要是咱的事儿,她们怎么能够这样明抢呢,还要不要脸了”
阿韵也道:“可不是,她们也太厚脸皮,明知这婚事是抢过去的,居然还敢这样大张旗鼓地张扬,得了便宜卖乖,恨不得全城都知道她们攀上高枝了是吧”
扶摇只是抿嘴笑着不说话。
阿棋见她把玩着手里的玉箫,便对妹妹阿韵没好气道:“还说什么呢,小姐如今心里正美着呢,哪里还顾得上生这种气。”
阿韵转了转眼珠,忽然伸出手去,一把将玉箫从扶摇手里抢了。
扶摇一惊,跳起来道:“还我”
阿韵举着玉箫道:“小姐不是最疼我们的么,这玉箫我喜欢,赏我得了”
扶摇急道:“那可不成”
阿棋忍着笑,对阿韵道:“你这死丫头,怎么这么没分寸呢,这玉箫能跟别的东西一样么,这可是慕容公子送的”
阿韵也配合着阴阳怪气道:“啊哟我这记性,怎么就忘了呢,原来小姐不是舍不得这玉箫,是舍不得慕容公子的情意呀”
扶摇冲上来,将玉箫一把抢回,抬手就在她脑袋上拍了一下。
“我看是平日里太宠着你们了,愈发地没规没距,明儿都去大厨房洗菜洗碗,冻死你们才好”
大厨房的活儿原本就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