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葛洪倒也不嫌弃,在屋舍建成之后,就搬了进去,开始自己的研发大任。梁峰又从梁府抽调了三个聪明伶俐; 学过数算和千字文的孩童; 送到道观帮葛洪炼丹。其实就算葛洪不要人; 梁峰也会想办法往里塞几个,好不容易鼓动人钻研化学; 没有几个学徒岂不是浪费?
对于新任太守突然异想天开建道观的事情; 大多数官吏乃至世家望族都不甚在意。热衷炼丹的士人数不胜数; 不少人家里还有丹房; 自亲炼丹呢。府君喜好佛理,本来就是让人头痛的事情,如今换了炼丹,反而能多出些话题。谁又会在乎这个小小道观?
而且比起这件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让他们忧心。
“府君,又有两家望族收拾行囊,准备迁出并州了。”崔稷得了消息,立刻前来禀报。
他跟其他郡官不同,乃是潞城本地人士,对于附近的望族也更为熟悉。这一个月来,陆陆续续有数家打点行装,举家离开了上党。实在是刘渊起事,匈奴五部将乱的消息渐渐传开。没人敢保证并州还能安然无恙。谁家没有几门亲戚,几处别墅,何必留在这里等着兵祸上门。
“想走的就让他们走吧。”梁峰并不在意。这些逃亡派早走也是好事,总比大乱来时,再慌乱逃窜,扰乱军心要好上许多。
崔稷颔首,犹豫了一下,又道:“离石传来消息,刘元海想封家祖为御史大夫。家祖固辞不就。”
崔稷能说出这话,就证明崔家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梁峰不由坐直了身体:“崔老先生深明大义,刘渊悖逆朝廷,自不能轻从。”
要知道御史大夫可是汉时的三公之一,想封自己的老师为三公,看来刘渊这是准备称帝了!
崔稷却轻叹一声:“并州高门,未必人人如此。”
这也是如今的现状。天下大乱十余载,眼见朝廷内乱不休,各地纷纷有人谋逆称王,地方上的豪族也开始动了心思。如果能在乱世之中选一雄主,整个家族都会随之崛起。别说是寒门,就连一些高门都蠢蠢欲动。
就如代郡卫操,原先曾为征北将军卫瓘擢为牙门将军。后代郡附近的鲜卑拓跋氏强盛,他便举家投奔拓跋氏,还招募了不少晋人为其效力。鲜卑不过是晋之臣属,尚且如此,何况匈奴势大。想要趁乱世位极人臣的,绝不会是少数!
梁峰皱起了眉头。这种后世会被称之为“汉奸”的行为,在当时却极为寻常。只因从东汉末年到西晋这百余年间,群雄纷争,世家大族早就养成了待价而沽的习惯。即便司马氏实现了一统,也无力加强中央集权,相反大大讨好这些土皇帝们,使得门阀林立,封国无数。如此情况下,家族利益自然会高于国家利益。
而不论是匈奴还是鲜卑,都有朝廷赐予的官爵。投靠他们,与投靠那些刺史、郡王并无多少不同。更别提还有被九品中正制压的无法翻身的寒门庶族,怎会错过这样的崛起良机?
这简直是前狼后虎,危险重重。
“有东赢公坐镇,会投匈奴的,只是少数。”梁峰最终道。
如今世道虽乱,但是朝廷毕竟是正朔。投机分子也要掂量一下局面,才好下注。短时间内,并州的局面应该不会太糟。
“府君所言甚是。不过府君也当笼络士族,莫要让他人趁虚而入。”崔稷进言道。
在他看来,这个府君哪里都好。到任之后安顿民事、启用贤良,还通传各县加强警戒,屯粮以备兵祸,方方面面都有考虑周全。唯独有一点,就是对于世家过于轻忽。
为了确保郡府安定,暂时不用那些大族子弟,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是日常宴饮,雅集游兴这些,总不该少。之前九月九重阳登高日,太守府都未曾设宴款待士人,实在有些欠妥。
梁峰又怎会听不懂崔稷话里的意思。中国的酒桌文化可是源远流长,不经常聚在一起吃吃喝喝,又何如能拉近关系?不过现在上党局面都危险到如此地步了,他还真不太有心情同人饮酒作乐。
思索片刻,他终是道:“那就后日在溯水亭设宴吧。也让我这个新任太守,见一见潞城几家士族。”
说来也是好笑,司马颖带着天子逃回洛阳之后,并没有斥责打败自己部将的司马腾,反而给他都加了官,从宁北将军晋升为安北将军。巴望着其镇守并州的心思昭然若揭。托这事的福,梁峰的増邑和就职也顺利的批了下来,如今已经是朝廷正式任命的太守了。
听梁峰如此说,崔稷不由松了口气。他倒不担心这位新任府君在政事上的能力,只是害怕他用人太不拘一格,慢待了世家。须知就连魏武之刚强,不也要对世家做些妥协。若是一味求贤,得罪了那些盘踞地方的豪门,反而可能造成问题。平衡之道始终是为政的要务,怎容轻忽?
也是上党高门不多,又屡遭兵祸,才能如此乱来。若是换成太原,现在府君的政令恐怕已经出不得大堂了。
崔稷的想法不可谓不周全。然而溯水之宴并未成行,只因一封战报,递在了梁峰案头。
匈奴轻骑五千,直逼潞城!
“敌军已经过了屯留,明日便能抵达潞城。”梁峰面色阴沉,对身边诸人说道。
敌人来的实在太快,数千轻骑,连粮草都是随身携带,转瞬便让长驱直入。也亏得梁峰准备做的充足,安置在屯留的哨探才抢出了这一日时间。否则敌骑直接兵临城下,别说防御,恐怕连关闭城门的时间都不够。
然而就算现在得知了敌情又如何?根本来不及从壶关调兵,只是城中这些兵士,勉强只够坚守城头!
“刘元海为何会先攻潞城?”段钦眉峰紧锁,百思不得其解。现在正是那匈奴大单于准备称帝的关键时刻,怎会调出这五千精兵攻打上党?就算东赢公一时反应不及,也会派兵围堵,这样的偏师,且不是多此一举?
还是说对方准备在上党境内劫掠一番,给东赢公添些乱子?
“也许是刘元海觉得潞城刚刚大乱,有可乘之机。”崔稷倒是比段钦更了解他人的想法。没办法,除了面前这位梁府君,任谁都不能在短短一月之中把潞城经营的铁板一块。
“不管他想如何,潞城和周遭陉道万万不能有失!”梁峰冷声道,“立刻通知附近各县,闭门拒敌。不过几千骑兵,一时半刻没法攻克坚城。”
若是来个两万,说不定他还要忧虑几分。但是几千,想要啃下他手里的潞城,恐怕太过异想天开!
“属下可以去壶关调兵……”奕延忍不住道。
“不可!让令狐将军在壶关坚守,不得随意出城迎战!”这可不是梁府精锐,就算梁峰再怎么信任奕延,也不敢让他带着一群晋军去迎战匈奴铁蹄。
若是壶关有失,潞城才真是危险了。
奕延不由咬紧了牙关。他又如何不知令狐况手中的那些兵无法依靠。但是敌人就在面前,难道任其攻城吗?
“不要自乱阵脚。先看看敌人来意,再做筹谋。”
随着梁峰一声令下,潞城进入了警戒状态。
※
“将军,潞城闭城了!”哨探送回了最新消息。
这次率领五千骑前来上党的,正是刘宣的心腹爱将刘威。此人骑射无双,沉稳有度,更难得的是颇有些谋略。也正因此,刘宣把攻克潞城的任务交付给了他。
谁料进入上党境内,刘威立刻发现情况不对。沿途各个城池都一副备战姿态。路上非但没有运送秋粮的队伍,就连农人都极为稀少。这样的情况,就是劫掠都无处可劫。刘威便放弃了其他大小城池,直逼上党郡府潞城。
因此听到潞城闭城的消息,他丝毫不觉意外。这姓梁的小子,明显打起了龟缩的注意。恐怕是想等东赢公来援。
他可不能让对方这么轻易得逞。
“分出两千骑,埋伏在壶关前往潞城的要道之上。再派人送信到潞城,就说我部兵马只是想借白陉一用,前往洛阳援驰成都王。让太守放行。如若不然,我便要率兵攻打潞城!”
只要这个消息传到潞城,定然会让城中乱起。这时他再对潞城发起攻击,更是会让那群懦弱晋人惊慌失措。想要守住潞城,就必须从壶关出兵来救。届时用埋伏在侧的偏师消灭援军,占领壶关,他的任务就完成了大半。剩下的,也就好说了。
他到要看看,能让他那好兄弟有去无回的,究竟是什么样的角色!
作者有话要说: 卫操可以说是助拓跋氏称帝的关键人物。如果没有他担任辅相,职掌国政,并且招抚晋人,恐怕鲜卑拓跋氏也会跟鲜卑段氏一样泯灭在历史之中。后来《魏书》列传,他排首位。
所以说那时候真是胡人持军,汉人主政,五胡谁的民族政策好,谁才能坐稳江山。
第129章 攻城
第二日一早; 便有信使来到城下叫城。听到对方的说辞; 梁峰险些没气笑了。援驰成都王?这些轻骑完全可以绕道黄河; 何必要走白陉?他疯了才会开陉道,给敌军放行!
很快,梁峰就笑不出来了。
站在城头; 他面色凝沉的看着城下。只见黑压压一片骑兵从远方奔驰而来,大概三千余骑,完全无视城中守备,在距离城墙不到三里的地方扎下了营盘。马声嘶鸣,兵刃闪烁; 远远看着就威慑十足。
任何有常识的人; 都清楚骑兵不是用来攻城的; 就算匈奴人也不会舍得用这样的精骑来硬撼潞城。然而这次来的,不仅仅是骑兵。只见远方; 不断有骑队驱赶着人群; 向着营盘聚集。那些踉跄而行; 哭喊不绝的; 可不是步卒,而是衣衫褴褛的农人!
“主公,他们开始劫掠附近的村落了。队中还夹杂不少匈奴人!”奕延的眼神极好,立刻看出其中一些人的装束有异。
就算提前发出了警讯,让沿途城池加强戒备,依旧有不少村落无法进行防御。更别说,一路上还有数个匈奴村落,从中征招人丁,不过是举手之劳。
这是摆明了架势,要用这些人作为前驱,攻打郡城。
梁峰攥紧了双拳,他有十足把握,守住潞城。然而城外的百姓要自保?难道就任匈奴人用他治下的百姓,来攻打他的郡城吗?!
奕延自然能觉出身侧之人的怒火,他又何尝不憋闷的厉害。若是手中有一千骑兵,他立刻就能出城打敌军一个措手不及。可是现在潞城之中守军还不足五百。除了坚守城池,别无他法!
深深吸了口气,他轻声道:“主公,下城吧。他们会快就会攻城了。”
又是轻骑速进,又是劫掠百姓,敌军不会耽搁太久,立刻就会组织试探攻城。届时刀槍无眼,奕延可不会放任主公在城头冒险。
按道理说,这种时候他该站在城头鼓舞士气才是。然而梁峰只是望了一眼城下,便道:“我会增派青壮上城,你们抵御的不用太激烈,迷惑敌军,也尽可能保存战力!”
这命令听起来不算合理,但是太熟悉自家主公,奕延知道他心中一定有所安排,立刻道:“主公放心!”
梁峰不再迟疑,大步走下城走。看都未看停在一旁的牛车,他翻身骑上马背,大声道:“去城西!”
※
“将军,信使被赶了回来。潞城并无开关打算。”
听到这个消息,刘威并不意外。胆敢袭杀五百匈奴精骑的,必然不会是个怯懦之人。坚守城池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不过选对了又如何?只要攻上三日,壶关就不得不发兵来救。如今晋国根本没有多少郡兵,大部分城池都空虚的可以。就算郡守足够硬气,也撑不了太久。
轻轻一挥鞭,他道:“半个时辰后,开始攻城!”
没有粮道和后军,就算抢了些粮草,也坚持不了几日。还是要尽快开始攻城。
半个时辰后,在那些持着刀弓,凶神恶煞的骑兵驱赶下,被掳来的百姓背着沉重的沙石,哆哆嗦嗦向着城池冲去。
垒土筑台是个笨办法,而且搬运土石的民夫对城头毫无防备,伤亡极高。可是这次却不同往日,守在城上的青壮根本不忍放箭。无他,冲在最前面的,都是潞城附近的百姓,有些甚至与他们相熟。这种情况下,谁能面不改色的动手杀人呢?
更何况,这群百姓背后,还跟着骑在马背上的敌人。
匈奴骑兵分为数队,递次攻来。他们都是精锐中的精锐,骑射功夫自然不差。快马奔驰到距离城墙不到一百步的地方,便开弓抛射。箭矢如同飞蝗,从天而降,打在城头。城上多是百姓,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亏得奕延反应机敏,大声喊道:“举盾!”
一排梁府家兵举盾上前,勉强挡住了箭雨。然而一波未歇,令一波便再次到来!
在骑兵的掩护下,那些民夫靠近了城墙,慌忙把沙袋抛下,便扭头朝回跑去,身后第二批民夫也靠近了城池。光是掳来搬运沙石的百姓,就足有数百人。若是任他们这样垒下去,能不能垒起土丘且不说,城上的士气就要垮了!
想要迷惑敌人,可不能一味避战。箭雨稍懈,奕延立刻道:“准备好滚木,听我命令!”
也不顾其他人,他快步走到了城角的大黄弩前。城上一共六架床弩,都已经上好了弓弦,一直还没用过。奕延持弩对准了正在向这边奔来的骑兵,大声道:“扔滚木!”
随着命令,他狠狠扣下了扳机。
只听“嗖”的一声,宛若标枪的弩矢飞了出去。这弩可是能射四百步,一下正中骑队,把两匹马串成了血葫芦。趁着骑兵慌乱的一瞬间,城头青壮搬起准备好的滚木,扔下了墙头。
城下立刻传来几声惨呼,滚木砸伤了几人,也让其他民夫止住了脚步。然而他们后面还跟着匈奴骑兵。攻上去还有几率活命,逃走却必然会死。没人敢停下脚步。
毕竟是匈奴精骑,虽然被城弩惊了一下,但是他们很快回过神来,再次向城头奔来。前锋的作用本就是探明城头的部署,敌人不还击,他们反而不好布阵。
如此你来我往了半刻钟,便有骑将前来禀报:“将军,城上共有六架床弩。能用弓的大概三十余人。”
这人数,跟自己预料的相差不多。刘威看着城头稀稀落落飞下的箭矢,冷冷一笑:“算准城弩的上弦时间,交错进攻。弓箭省着些用,让那些民夫冲在前面。只要今日攻势不懈,明天他们就守不动了。若不想城破,只能向壶关求援。”
刘威从未想靠这点民夫就垒出个可以攻城的土台。如此手段,更多是攻心之计。守城之人显然不够狠辣,又无法听任自己攻占城池。如此疲于防守,不出一日,便会精疲力竭。人一旦疲惫恐惧,自然会生出破绽,到时候就能坐享其成了。
自认探明了对方实力,刘威立刻下令,让骑兵分为十二队,轮替攻城,节省马力。看着城下开始下马休息的匈奴骑兵,奕延蓝眸中迸出了杀意,这是要跟他们玩持久战了。既然如此,就奉陪到底吧!
“敌骑懈怠,暂时攻不上城头。所有人都打起精神,多杀几个匈奴兵!”
随着奕延的呼喝,那些青壮们也渐渐鼓起了勇气,似模似样的组织起了防御。两边各怀心思,拉起锯来。
※
“府君,你怎么来了?”看到骑马前来的梁峰,葛洪着实吃了一惊。什么事能让这位府君匆忙赶了?
“匈奴精骑兵临城下,我需要火药御敌!”梁峰开门见山,直接说出了来意。
“火药如何能御敌?”葛洪吓了一跳,他可没料到匈奴人会来得如此快。但是火药又如何攻击骑兵?它的杀伤力可不如弓弩啊!
之前炸炉,确实颇为骇人。但是一斤多药料,也不过让铜炉裂了道口子。如此计算,用个上百斤的药料,埋在城下,确实可能炸开城墙。可是骑兵并非城墙,是会动的啊!难道要在他们营地下面挖掘沟渠。就算能不被发现的挖过去,他手头的火药数量也不够啊!
“不是用火药直接杀敌。我需要能够发出巨响,闪出亮光的东西,如同爆竹,但是比那还强上百倍!”梁峰比任何人都清楚,火药真正的用法。但是现在,他做不出长槍大炮,莫说煅铸工艺,就是药剂本身的威力都远远不够。所以能够利用,唯有它最原始的用途。
“啊!府君可是要用诈!”葛洪打过仗,亦读过兵书。立刻反应过来,对方想做的是什么。
梁峰冷冷一笑:“正是如此,若是稚川能让火药爆出的光芒变幻颜色,或蓝或白,更好不过。”
“倒是有几味药可以一试。”葛洪毫不犹豫,转身向丹室走去。
梁峰则对身边护卫道:“去匠坊寻两个手艺最精的匠人,最好擅长弓箭手艺。再弄些竹竿和麻纸来!”
也不管对方能不能明白,梁峰跟在葛洪身后,也迈进了那间小屋。护卫哪敢怠慢,飞奔前去找人。不多时,这个地处山侧的小小道观,再也不复往日僻静。
※
残阳西落,奕延站在城头,看着匈奴骑兵扎下的营盘,呼出了胸中郁气。
这一日,他们只杀了不到百骑,还是配合城弩和臂弩,方才让那些骑兵稍稍损兵。对方驱赶的民夫,也死了几十名,多是被滚木砸中,剩下则是他刻意射杀的匈奴步卒。
不过饶是如此,那群敌兵也分毫未曾伤到筋骨。相反,他身后的青壮已经换了两批,就连预备役的新兵,也都全数顶上。唯有正兵被他压着,保存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