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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那些臭男人糟蹋,而你却可以逃得一劫,顺利脱身!如此不公……这究竟是为什么!”
第九十一章 爱憎
小古却不饶她,继续道:“你嘴上不说,心里却认为胡闰太过耿直死板,不识时务,于是你见风使舵,三心二意——你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先是参加金兰会,然后以为王舒玄能让你重新回到荣华富贵的生活,你就毫不犹豫的出卖金兰会;最后你发现这是骗局,你就毫不犹豫的反手把他买了。”
小古淡淡的嘲讽,目光看向满身伤口、一只眼球被扎出来的王舒玄,他已经浑身流血彻底昏死过去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气。
“住口,你又知道什么!”
红笺面上闪过一道难堪,随即想到了什么,眉目之间又见得意冷笑,“就算你是金兰会的十二娘子,我是大哥的人,这一切都是大哥的命令,你难道想抗令吗?”
“大哥派你来,就为了拿我们当诱饵,诱杀纪纲等人——这种话你可以在众兄弟姐妹面前说说,我倒要看看大家怎么想?”
红笺呆住了,顿时脸色一片苍白,这个命令千真万确是“大哥”下的,但是能做不能说,若是让其他人知道,只怕当时就要群情激奋!
“大哥”会承认自己这样冷血无情,拿人当棋子吗?显然不会。
他必定会说这样的事是自己擅自决定的。
“二姐,金兰会处决叛徒,可是铁血残酷,绝不容情,你想好如何解释了吗?”
红笺的脸色更白了,几近透明。她咬牙冷声道:“你想怎样?”
“在众人面前作证,揭穿大哥的布局!”
小古断然说道。
红笺皱眉,“就算我出来作证,又有什么凭据?”
小古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我不信这么久以来,你就没留个心眼。”
红笺心中一凛:知道再不能小看这个臭丫头了,“我先前求教‘大哥’,问了该如何排布炸药,大哥口述了一阵我却不懂,他无奈之下,只得画了一幅图,给我了看具体地点。”
她见小古不动声色。只得继续道:“那幅图,被我妥善的藏在了一处地方。”
她说话之间,摸向自己的亵衣之下,取出一个薄如蝉翼的纸卷。
小古上前,正要接过,突然心生警兆,整个人向后弹跳——
但已经来不及了!
纸卷之中弹射而出的牛毛针擦过她的连忙。一蓬粉末弥漫到她的口鼻,那个气味……
“王舒玄和你。都因为轻敌而中招。”
红笺的嗓音,在耳边听来宛如魔音,小古却昏昏沉沉的睁不开眼。
“我知道你善于用毒,每个苗家女子都擅长这个——但是我用的是大哥给的西洋‘催眠芳’,一开始西洋人是用来捕捉烈马的,后来专给那些失眠者用来放松睡一觉,根本不是什么毒药。”
红笺慢慢走到她跟前,用修鞋的脚尖踢了踢小古——
“你以为自己长大了,翅膀硬了。就不会再被我骗了?太天真了!”
她见小古没有动静,于是俯下身,抚上了她平整细致的脸上肌肤——虽然有易容术在,但十六七的少女天然有一种饱绽勃发的青春之美,透过那重重阻隔洋溢在外。
“虽然涂满了油膏,改变了骨架,整日里把自己扮丑。但你终究很好的保护了自己,就像一块鲜肉,包上了层层的草纸,就再也没有猫来偷腥了……比起我来,你真是太过幸运了!”
小古只感觉自己脸颊上有冰冷的痛楚——那是红笺用尖利的指甲刺入皮肉,她费力的抬起头,却发觉对视的美丽杏眼中满染恶毒冷酷的光芒——
“金兰会的‘大哥’说过,十二娘子年纪虽小,胸中自有丘壑,是个厉害人物……可你今天再厉害,也是插翅难飞了,再过一刻,大火就会蔓延到这里,你就会变成一只地窖里的烤红薯了!”
仿佛是在印证她的话,噼啪的火炭声顺着风势越发接近,小古心中焦急,想要把自己掐醒,但整个人却是连小手指都动不了。
“遇见三妹你是意外之喜,但若是我告诉你,这一场陷阱,本来就是针对十二娘子的,你又要如何呢?”
在大火熊熊之下,她的嗓音转低,越发显得诡秘阴森,瞳孔最深处,却有小古看不懂的得意与怜悯——
“你到底知不知道,金兰会的‘大哥’,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大哥?
是什么样的人?
小古因为这突兀的一句,眼睛困惑得睁大了。
红笺却仿佛只是给死人留下疑心,转过头去,笑声越发得意,也越发渺远,“上面的火场还在继续燃烧,这里早晚也会被波及,你就好好留在这里吧。”
随即,她朝着石阶匆匆而去,身影逐渐向上,逐渐模糊……
接下来的一切,小古已经不能感知,她整个人都陷入了似睡非睡的昏沉之中。
蓝宁和郭大有策马狂奔,终于把二十几个女人送出了平宁坊。
官道的小路上有人接应,黑衣黑裤的男人们看似憨厚的大车店伙计,实则却是最可靠的同伴。
顺利交接后,两人心急如焚的调转车头,朝着烈火熊熊的平宁坊奔去。
平整的青石街道已经荡然无存,到处都是废墟与死伤的血肉之躯,官兵们与锦衣卫暂时不再敌对,而是齐心一致,奋力抬起碎石残垣救人。
“糟了,十二娘还在——”
蓝宁一声惊呼,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星来,她用匕首切断马的缰绳,一跃而上就要朝前冲,郭大有却一把拦住了她。
“做什么?!”
“你看那边!!”
快要急昏头的蓝宁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见了街边呆坐的黄老板。他的神色茫然,肩膀上却站着那只小胖墩的灰蓝鸽子。
“他的鸽子通灵性,也许能找到十二娘子她们。”
蓝宁这时才明白他的用意,提起裙摆直奔而去。郭大有看她这么冲动,只好苦笑着跟上。
“黄大哥。借你的鸽子一用!”
“啊?”
还没反应过来的黄老板只见眼前倩影一闪,肩上的鸽子就被人攥住了。
“鸽子可以寻人吗?”
面对两人期待的眼神,黄老板沉吟一下,不太肯定的说道:“大概吧。”
“那就是有救了!”
蓝宁几乎要喜极而泣,拿出一块帕子,上面的绣花很大朵,但是绣工几乎可以用简陋来说。
“这是小古绣的,给它闻闻。”
这是鸽子又不是狗!
郭大有默默腹诽。但仍然按照她吩咐的做了。
鸽子展开翅膀,在火海上空盘旋着、搜寻着,突然,它开始调转方向前行,三人对视一眼,连忙追了上去。
被爆炸和烈火毁得面目全非的街道上,广晟正在指挥着兵勇们灭火救人。
一切可以使用的工具都用上了。水桶、竹竿、水车、绳索……虽然暂时不能把火熄灭,但总算把大部分人都救了出来。
他正在忙得热火朝天。突然却听有人在焦急呼喊——抬头看时,却是蓝宁提着裙角跑了过来。
“沈大人,快、快去救救小古!”
蓝宁气喘吁吁的说道。
小古?她怎么了?!
广晟心头一紧——他怕这里打起来会出事,早早的把小古留在了军营,难道她出事了?
蓝宁跑到他跟前,喘息着竭力道:“小古担心大人您,偷偷跑到平宁镇上了……”
“混账!不是让你跟她作伴看好她的吗?”
广晟又气又急,“知道她到哪里去了吗?”
蓝宁颤声说道:“她大概被压在驿馆西面的那一片废墟下了!”
广晟的眉头皱得死紧,他抬眼望去。只见一片片火海横冲直撞,人们四散奔逃着,场面胡乱不堪。
在这个时刻,想要找到人几乎是不可能的,只能碰碰运气了……他一咬牙,转身朝着西方跑去。
驿馆西面的屋子已经全部倒塌了,加上爆炸把街面上的青石和物件都卷压下来。重重叠叠的堆积成很大的废墟。
焦黑的木板框架被烧得知剩下一个四方,黑洞洞的好似一只眼睛看着赶来的几人。
“大概在什么位置?”
广晟质问道。
蓝宁看一眼天上盘旋的胖鸽子,不确定的伸手划拉了一下,“大概就是站在这里吧。”
这个地方!!!
广晟凭记忆打量着周围地貌,突然发觉这就是自己跟女叛贼遇见、打斗的街边!!
小古怎么会来这里?!
她会不会遇到那个女叛贼?会不会有危险?
广晟的心里顿时一阵揪紧,他俯下身,用力抬起各种瓦砾碎石,开始拼命搜寻,蓝宁和其他兵勇也都四散找寻。
“小古,你在哪里啊?小古,你听得到吗?”
蓝宁的喊声,在火光与暗色交错的废墟上回荡着,而此时天边微微露出一丝鱼肚白。
这个混乱、杀戮、欺骗的夜,终于快要结束了。
而突然失踪的小古,她的安危生死成为几人心头最大的重担。
小古又一次从昏迷中醒来。
整个人的状态更加不妙,头上的伤好像又裂开了,眼前一阵发黑,似乎是失血过多。
整个人好似僵尸一般,丝毫无法动弹……头顶的浓烟越来越重,不断掉落的石块瓦砾划破脸上的皮肉。
呼吸越来越困难了,眼前的浓黑逐渐扩散,再炽烈的火光也无法看得清楚……
这次,再没有其他地方和力气可以躲藏了。
小古闭上了眼,等待即将到来的死亡。
突然,头顶上轰隆一声巨响,巨大的碎石堆被被推得四散滚落,随之而来的是冷风呼呼——好似有人在上面强行打开了一个洞。
“找到了,在这里……”
第九十二章 情意
是谁在上面呼喊着,嗓音充满惊喜。
小古眨动眼睫,发现自己所中的迷药略微消散了些,但仍然只能稍稍动弹。
上面的声音越发嘈杂,隐约是“大人,您千万不能冒险!!”、“滚开,让我下去”之类的。
是谁?
这个嗓音好熟悉!
有人从上面一跃而入,随之而来的是熊熊烈火,彻底包围了地窖。
“小古,你在哪里?”
浓烟滚滚而来,笼罩上下左右,那人近人咫尺,却无法找到她的踪迹。
“小古,你在哪里,快回答我!”
那人的嗓音带着焦急的颤抖,却终究没有找准她的方位。
是广晟少爷!
他是来救我的吗……小古的心头闪过这样一个念头,突然又觉得荒谬:两人一个时辰前还激烈交手过,现在却是他拼死来相救?
心中泛起一种又酸又甜的情绪,她摇了摇头,突然发觉了一个极为致命的问题——
她的容貌还没恢复过来!
这个念头仿佛惊雷一般,将昏昏欲睡的她震醒——用尽全身最大的潜力,她捡起掉落身旁的牛毛针,用鲜血和衣袖擦去迷药,咬牙刺入面部各处穴道。
脸部的肌肉和骨头微微抖动,渐渐地产生很细微的改变,一张脸就变了个模样。
还有脸上的油膏和颜料……现场没有水来调和,她吃力地侧过头去,混合着鲜血,用衣襟布料来回摩擦。
鲜血染上衣襟,其中混合着怪异的油脂和颜色,层层叠叠,几乎看不出原来的调色。
差不多了!
身上的迷药仍然在发挥着效果,双手抖得几乎拿不动任何东西了。小古最后一个动作是脱下外袍,将它胡乱撕开。朝着旁边的火堆抛去。
火舌略一伸展,将最后的痕迹也吞噬,至此,“神秘女叛贼”就不再存在,在烈火中等待救援的,只是一个平凡小丫鬟而已。
她终于松了口气。闭上眼,将自己的命运交由上苍来裁决——
即将到来的,或许是那个人的倾力救援,也或许,是阴曹地府的湮没。
广晟二话不说。撕下衣袖的一角,用背上的水囊弄湿了蒙在口鼻之间,不顾众人的阻止就要跳下。却把周围的锦衣卫缇骑和官兵们都吓了一跳,慌忙阻止。
他虽然官职不高,但眼下指挥使罗战被捕,指挥同知又病休,其他几位千户都不在,掌管佥事印的广晟无疑成了此地唯一能说了算了,他若是亲自涉险出了万一,在场众人谁都说不清楚。
“既然是大人心爱的婢女。我们一定尽力救出,来啊,派两个人拴着绳子下去……”
广晟看向好意相劝的试百户张大人。轻轻地摇了摇头,“多谢好意,此乃沈某私人家事。不敢劳动众位兄弟。”
他断然上前,在自己腰间系上掺了铁线的粗麻绳——这是紧急从一家铁匠铺子调来的。
锦衣卫中突然冲出一人,看着很是熟悉,竟是以前的老同事李盛!
意外重逢的两人未及寒暄,李盛已经拉住广晟的手,急切劝道:“阿晟,不,沈大人,你听我一句劝,这底下已经被火烧透了,你年轻有为,前途似锦,实在没必要为了一个女人冒险!!”
一个女人吗?
广晟茫然的看着他,瞳仁却没有对准,眼前好似出现了小古瘦弱娇小的身影,以及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
“少爷,我、我来伺候您包扎……”
这是初次见面时,她笨手笨脚替他包扎时的情景。
“少爷,您现在也算是个大官了,可以派人半道上把初兰劫走吗?”
这是她为了救姐妹出火坑,想出歪点子的慧黠模样。
“少爷,我、我也不是白吃饭的——若是有用到我的地方,赴汤蹈火我也愿意!”
这是暗夜寒峭,她回身凝望着他,无比坚决的誓言。
“少爷,其实那个箱子……我偷偷的掉了包。”
这是她趴在窗台上,狡猾又有些羞怯的甜蜜笑容。
种种过往,浮光片影,在他脑海中出现,看似繁杂,现实中却只是一瞬间的失神呆愣。
“沈大人?”
李盛见他微一愣神,以为他在犹豫胆怯,于是更加劝说道:“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将来等你功成名就了,要什么样的没有?”
他的话戛然而止,只因广晟径直将绳子套牢,单腿一蹬,三两下就跳入了地窖之中。
身后只留下一句,“她只是个小丫头,不是什么女人。”
地窖之中,烈焰冲天,地面堆积的废墟瓦砾原本是最佳的遮挡,却在燃烧殆尽后成为半黑的焦炭,掉落助长火势。
浓烟滚滚阻隔视线,广晟在黑暗之中摸索着,却什么也没发现。
突然,他的脚下踢到了什么——是一具人的躯体!
他心中一跳,弯下腰摸索,却发现这是个男人!
还有微弱的气息,但根据双手摸到的濡湿血腥,这人显然很是不妙!
广晟犹豫了一下,随即用力拉了一下身上的绳索,顿时就有一个吊篮颤巍巍垂了下来,把人丢进吊篮,升到半空时烟雾略淡了些,他才看清这人竟然是王舒玄!
居然是这个混账人物!
广晟轻蔑的皱了下眉,也没再去管他的死活,任由绳子把吊篮和人拉上去,只是专心一致的搜寻小古。
“嗯……”
大火噼啪声中,他好似听到若有若无的女声,弱得好似幼猫一般。
“小古,你在哪里?”
不见任何人回答。
冥冥之中仿佛有人在竭力回应,却听不到任何有形的声音。
她是无法出声吗?
难道伤得非常重?
这个可怕的念头在广晟心中一闪而过,就被他强行按捺住了。他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闭上眼。
静静的谛听周围的声音,连气流的异动也不放过——蓦然,他捕捉到了急促而含糊的呼吸声——就在侧前方三丈处!!
找到你了!
广晟毫不迟疑的听风辨声,终于在地上摸索到那熟悉娇小的人形。
“小古!!”
他在她耳边大声喊道,而后者只是轻轻的颤动一下,含糊的“嗯”了一声——嗓音微弱而空茫,好似随时要睡过去。
他却误以为她命在旦夕,顿时吓得一颗心都要从喉咙口跳出来,“醒醒!别睡过去!”
在她耳边低喝道,他一把将人负在背上,用绳索绕着打了几个圈,随即转身朝着出口大洞方向疾速奔跑。
突然只听轰隆一声,出口的大洞被倒下的墙砖彻底压住了,外面传来人们的惊呼声,上下两边却是被彻底隔绝!
这要怎么办才好?
广晟临危不乱,打量着四周——前后左右都是火舌缠绕,身上备用的喷水葫芦都只是杯水车薪了,他一咬牙,干脆用披风淋上所有的水,裹紧在两人身上,拉住绳索就朝石阶上冲!
石阶本是唯一正常的通路,却因为被火烧得透彻,连地面都被烤得几近融化!
快!每一步都是闪电惊雷之势,若是慢了半分,人的脚掌就要被炙成半熟——广晟忍住脚下的疼痛,朝着最上面唯一的亮光冲去!
快到了……那亮光却只有碗口大小,广晟去势不减,用头颅狠狠的撞了过去。
只听轰隆一声,地窖出口硬生生被他撞开了!
鲜血从额头上滑下,染红了眼眶,耳边好似出现众人惊喜的欢呼声“救出来了”,广晟眨了眨双眼,突然直挺挺的倒下了。
就是在倒下那一刻,他仍然不忘背上的少女,将她挪了个位置,稳稳的抱在了怀里。
小古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属实的床上,周围是一拢天青色细绢纱帐,顶上绣了仙鹤百花的花样,显得素雅安谧。
两层厚暖的衾被盖在很上,还有两个黄铜汤婆子偎在手脚处,整个人暖融融的不想动弹。
额头上的伤仍然隐隐作痛,但力气和精神却是恢复了不少,她微微坐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