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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着实怔住了,似乎有些不能置信,容华没想到母亲竟偷偷瞒着自己命人制作了这样一座玉鸳鸯。
见容华吃惊的脸色,云氏更为欢喜,脸上堆着笑容越发愉悦:“母亲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能送给你们,就特意叫人做了这件物什,前几日送去清福寺特地开过光,就摆在你们新房里,多添些福气。光定老师父说了,不仅能赐福,还能绵延香火,开枝散叶。”
这后头补上的话让容华又显得尴尬起来,子嗣的问题容华暂时是真不作想法,加上沈鉴也给出宽限,容华宁愿做鸵鸟不想去面对这个现实。可母亲一心想要抱孙子,容华非常无奈,就算她想躲也躲不掉,看来她得找个时间和母亲好好说一番了。
沈鉴听得云氏这番话,那笑容越发深意,浓郁的如陈酒一般,还煞有介事地转头看了一眼容华,勾唇浅笑:“这就要看容容的意思了。”
容华一看沈鉴居然把问题抛到她身上来,当即心中大怒,转头就狠狠瞪了沈鉴一眼,咬牙忍耐道:“急什么?这种事……慢慢来就是了。”
“都听容容的。”沈鉴手伸过去,捏了捏容华的手。
容华不好当着众人的面把他的手给甩开,可心里气得很,他分明是故意的,因此反手就把指甲按进沈鉴的掌心肉里,可惜他这掌心常年练武磋磨得粗茧横生,根本刺不破,再看他脸色,笑吟吟一派悠然自得,甚至眉尾勾着,肆意猖狂。
云氏在这头瞧着二人间的微妙互动,忍不住用袖子掩唇笑了笑,道:“待会你们回房,我就派人把东西搬到你们新房里去,对了,贤婿的婚房备的如何了?”
说到底姜府是娘家,容华这门婚事结德匆促,云氏多少是有些心里不甘,但想到女婿是个千载难逢的,稍微有所缓解,可作为母亲仍是惦记着这些事。
沈鉴知道云氏的心思,因此很直接地回道:“风水地界都算过也选定了,如今正在修葺装缮,应该不出一个月就能安排妥善搬过去了。”
沈鉴最不缺的就是钱,有钱就有人手,办事的效率是极其之高。
云氏听了,满意的笑笑,她这个女婿……真是越看越顺眼,越看越舒心。
容华倒没想到沈鉴的手脚这样快,不由略感惊奇地看了看沈鉴。
沈鉴一如既往的微笑,像只狡诈奸猾的千年狐狸。
云氏唠了这么久,也乏了,当然想着这是他们新婚第二日,缠着问东问西问了也不少,云氏已经知足,便称累了放他们回房。
路上回去的时候容华把气性给忍下了,但一进到房内,掀了帘子两个人锁在一间屋子里独处,容华的脾气一下就上来了。
“你方才胡说什么!”
沈鉴装糊涂,笑嘻嘻地凑到容华跟前:“哪句话是胡说了?夫君不太明白,还请娘子亲自指出来。”
容华一向伸手不打笑脸,可这张笑脸恁得可恶,是把她给吃死了,吃准了,吃定了!怎能不气?她忍不住转过身去,冷哼道:“孩子的事,你既然允我心甘情愿,那母亲适才问起来你怎么还问我来?”
“这事儿,若容容不愿,可不就没法子了么?自然只能问娘子你的意思。”沈鉴诡辩十分有一套,竟是让容华无言以对。
她气着了,口舌之争惨败,更不愿和他说半句话,他就是个惯会说混账话的流氓,她在这方面及不上他的厚脸皮,自然是拿他没法,只能自顾恼怒生闷气。
“好了,算我的错,是我说错了话,惹得娘子不自在。这事儿母亲还不晓得,你终归是要和她说的,省得你再因这事生白气。”沈鉴一边说手脚也不安分,搂着容华的肩膀。
容华身子扭了两下挣不开,便也不动了,回身皱着眉狐疑又不确定:“这事我自然会和母亲说的,你自个的话准数就成。倒是房子的事……”她迟疑片刻,才慢吞吞地说,“且搁置一段日子,不急着搬过去。”
第二十五章:无可奈何
?听容华说起这房子的事来,沈鉴倒是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他仍捏着容华的肩头,修长的身影将容华笼罩,仿佛一层保护罩。
语态轻柔温软:“我晓得你的心思,岳父经常不在府上,岳母独自一人确实孤单,你多陪陪也好。我不勉强你从姜府搬出去和我同住,但我也不能一直甩手把生意都交给李管家来处理,总是要有个期限。”他说得非常讨巧,并不惹人厌,明显是顾及到容华的心理。
容华知道沈鉴是让着自个的,她既然和沈鉴结下约定,也不会出尔反尔,说到底都是为了能过好日子,思及此,容华的眉目里也揉了些许柔软,迟疑少刻才转过头道:“我也不刻意为难你,就多再多一个月。”
沈鉴眉头不着痕迹地一拧,转瞬间恢复如常,他搂住肩膀的手掌轻轻摩挲容华的肩头,软声讨价:“半个月,成不成?”
容华也没想他会毫不犹豫的答应,思忖半晌提升价码:“二十日。”
“成交。”沈鉴内心暗叹,他又怎么会真的与她计较那么几日,想着她能早些过去,两人独处的时间就能长许多,不然依照她的性子,这么呆在姜府,熟悉的下人们都瞧着,就是牵一牵小手都臊的很。
看沈鉴脸上明显表现出来的无奈,想到两人刚才的讨价还价,容华不知觉竟噗嗤一笑。
或许起初对沈鉴的确抱着极大的敌意,因为不确定他的企图,加上她思虑过多,总觉得他不是个好人,要做坏事祸害天下,如今即便是得到他的承诺,容华仍心有余悸,此刻两人间融洽的交谈倒是缓解了她不少的压力。
见她绽开的笑颜,沈鉴心里头这一口闷气全然消失,他想着容华嫁给自己终归是有些不甘愿的,难免会顾虑重重,如今他要慢慢的打开容华的心扉,将她心头那层芥蒂打消,真正意义上的抱得美人归。
其余的,他并不怎么感兴趣。
他握住容华肩膀,将她拉到椅子边坐他腿上,容华虽然感到和他的相处宽松自在许多,可诸如此类的亲昵举动仍让她无法从容面对,她推拒,想要从他怀里起身,奈何沈鉴拉着她硬是不让她走,还无赖地伸手把她的腰环住。
容华真是无言了,他还能更不要脸点吗?想归想,容华态度却不自觉中在软化,当然,她是知道挣扎也没什么用,反倒显得矫情了。
这些举动沈鉴爱做,她早晚都要去习惯,不是太过分的,为了两人将来能处得更好容华愿意去主动配合,就算她浑身不自在,却也比总是争锋相对得好。
她是越和沈鉴相处越想得通,晓得他这人嘴上虽然喜欢占她的便宜,总想与自己亲近,可终究是会顾着她的脸色,若她真恼了,立马也就讨饶罢手。
想到这,容华莫名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她上辈子在皇宫里磨砺久了,性子与从前大不相同,十分沉静内敛,若是碰上以前的她,怕一言不合就要和沈鉴动起手来,现在的性子居然奇迹的与他的相融互补。
她眼底带了点浅薇的笑意,似乎也颇为无可奈何。
沈鉴就环住容华的腰,她身量还没那么显,娇小纤瘦,却像一柄剑,十足锋利尖锐。如今偎在怀中,身子软软的,很舒服。
他满足地将手一收,望着屋内云氏命人送来的比翼鸳鸯玉,忽然问道:“你说,要不要命人往这比翼鸳鸯里再添一对小的?”
听他这么讲,容华一下愣住,半晌才猛然知晓他说这话的意思,忍不住臊红了脸,果然如沈鉴所想,瞪着他,水晶似的大眼里羞恼难堪。
她嗔道:“不是说了不着急?”
沈鉴笑眯眯地道:“总让人有个盼头。”嘴上说是不急,真要等个二三年来,对他这么个大男人来说,也是太难熬了。
容华脸蛋更红了些,她岂会不知沈鉴的话里藏话,想了想,态度稍微有所软化:“这事你自己看着办,我也管不着。”说罢,一时之间也不晓得说什么好了,许是她一再任性提出要求来,而沈鉴又这样一幅完全听她的意思,丝毫不抵抗的样子,竟是让容华莫名生出一丝怜意。
她清楚两人之间的隔阂难以消除,却也不是无法消除,只是她这块如鲠在喉的硬物塞堵着,总是不能真正放开手脚来,到底还是习惯问题,慢慢去适应罢。想罢,容华搁在沈鉴怀里的脑袋慢慢抬起来,转头道:“你要是有自己的生意需要顾着,也不用整日陪着我在府上,你忙你的就是,我也不是个时刻要人哄的人。”
既是夫妻了,多少是要为对方考虑的,沈鉴这样宠护她,容华不是木愣子,是能够感受到他竭力的在补偿自己,想多陪着她让她少胡思乱想,可沈鉴是个有生意的人,这老板总不能事事都撒手不管的。
沈鉴听她这么讲,微微抿唇,忽然道:“我不陪着你心底里就不踏实,这样吧,你与我一块如何?”
“什么一块?”容华有些糊涂,她隐约猜出他的想法,可她对经商一点兴趣也没有,更一窍不通,怎么同他一块?再者,她许久未曾出府了,这伤疤虽说已成浅淡的一道,然明眼人还是能够瞧得出来。
她是不愿听那些风言风语的闲话……思及此,容华面上显出犹豫之色。
她不愿的表情那样明显的写在脸上,他就是瞎子都看得出,可若依着她的话,岂不是要两人长时间分开?新婚之际的大忌莫过于此,沈鉴不会犯这种白痴才会犯的失误。
而且容华那点弯弯绕的心思,他还猜不透?她这人顾虑极重,想得多,总不肯自己率先迈步,她不愿,他来替她做就是了。
伸手将她欲要离开的身子又箍紧几寸,他的声音逼迫似的紧贴着她的耳垂,慢慢悠悠地出声:“便是把你装进口袋里,我也得携着你一起,你想离开我半寸远都不成。”
他先前一副什么都听她的模样,询问次数多了,她就真信了他是心甘情愿的,如今听他声音低沉,面庞看上去温和文雅,然而眉眼之中却透露出一股让容华心慌窒息的压制力。
她感到一丝紧张,急道:“你说都听我的……”
“住处的事,子嗣的事,生活上的琐事,这些都不成问题,可要离你远些,那是不成的。你不要费这些没用的心思,容容,你知道……我是个商人,你不能叫我太吃亏了不是?”他说着身子调整了一下坐姿,他的人一动,连带着容华也浑身不自在起来,手不觉地撑在他腿上,身子往上一挪,就是这间隙,沈鉴也不曾松开她一分。
容华忍耐地咬唇,半晌低声问:“那你要怎的?”
“你顾虑的事……我心中有数,我不是让你去抛头露面,跟着我东奔西跑的,那我也舍不得啊。我让你与我一块,你不必出面,就当我陪你游玩时顺道上解决这些事情,你许久也不曾出府上,难道就不想去外头瞧瞧?”
容华本以为自己的野性子早随着前世惨死的教训而消失了,可听沈鉴这番提议,竟一点点重新燃烧起来,说起来她何止是许久未曾以游玩的心态去外头,从她入宫到重生,约莫有个五六年了,不曾真正敞开心去畅游一趟。
她多少是怀念的。他确实了解自己的心思,容华也不掩饰,便直说:“让我与母亲交代一声,还有你说的,我不用出面。”她可不愿自己像个男人的依附品一样被展示出去,让人上下仔细的打量阅览。
沈鉴早猜到她不会拒绝,就算拒绝,他也已经想好后手,总能叫她答应,唇畔轻抿,手臂搂住那娇软的身子,心情大好,露出狐狸似的笑容:“你愿意就好,我还想着你若不愿意,总不能真把你给捆了去。”
容华听他这话,恼怒地嗔道:“你倒是真敢!”光是有这心思,就足以让她心里发憷了,想着他曾经干过的那些荒唐至极的事情,突然觉得若她仍与他扛着,说不准他还真能使出那种卑鄙的招数来。
不由地心头越发的恼,转头就不愿理睬他,都应承下了,还要开口头的顽笑占她便宜,真气人!
“我是不舍得……可万一哪日你真铁了性子,我又能怎么办?”沈鉴仿佛是在问自己,又仿佛是在问容华,他的声音很低很低,仿佛低到尘埃里。
容华一怔,一时间心底里的恼和怒都消褪了,她缄默无言,沈鉴突然的消沉与软弱让她失措,她转头侧脸,看沈鉴的眸光痴痴缠着自己,又是心头一震。
她是想和他过日子,仅仅是一种迫于无奈的延续,从没想过要动半点真情,可沈鉴似乎并不想她这样好过,他温柔的言语和痴情的眸光就像是一剂剧毒的药贴,密密麻麻把她给笼罩起来,从四肢百骸渗透入内,一直渗入骨髓血液里。
早晚有一日,这毒性发作,她将永无翻身之地。
第二十六章:情根深种
?到了用午膳的点,一早就不曾出现过的王妈妈终于现身,容华一看王妈妈回来,就像是看到救兵,立马从沈鉴怀抱里出来,扑到王妈妈跟前。
“王妈妈,你怎么才出现?大清早的你去哪儿了?”容华本想着早上有王妈妈服侍不至于这样尴尬,谁想王妈妈连人影都看不着,如今瞧着王妈妈,容华话里头颇含几分怨气。
王妈妈一听,眸光不禁地掠过容华看向后头的沈姑爷,再内心一算度,原来大小姐是害羞。想想也是,大小姐脸皮子薄,即便两人都已是成了亲,可这仓促之下也没仔细相处,多少是不自在。
她便自觉地认了这份罪,唉声叹气道:“都怪老奴,这不,夫人说有急事要寻老奴,老奴匆忙忙一早就过去了。谁想都是些繁琐的小事,这会刚解决完就火急火燎的赶回来,大小姐要是怨老奴,老奴自罚十个巴掌!”说这句就抬起手掌往脸上拍去。
容华忙制止王妈妈的举动,嗔怪地睨了一眼王妈妈。
王妈妈笑了两声,容华自知母亲是故意将王妈妈给打发走的,只是这般神不知鬼不觉的,着实给她添了不少麻烦,她止不住的叹息,暗道母亲这是完完全全就站在沈鉴这边,她是做什么都得顾虑几分他的面子了。
想罢,容华很无奈,她懒得计较王妈妈,这事也挨不上她的边,就是个被殃及的无辜受害者罢,还真能训斥她不成?容华一想通,见着熟稔亲近的人明显态度就改变许多,不再像和沈鉴独处时那般拘谨,手挽上王妈妈的,娇声道:“巴掌就不罚你了,今儿做一顿好的就是了。”
“咦,这玉鸳鸯,好大的手笔!”王妈妈赞叹,她刚没注意,这会子瞧见,碧绿莹润,宛若最鲜嫩的嫩芽,恁得是动人好看。
容华道:“是母亲送的。”
王妈妈暗叹,夫人真是良苦用心,这么一座比翼□□的鸳鸯,暗喻深长啊。
沈鉴这会子也走了上前来,王妈妈立马朝他福身行礼,问安道:“姑爷还住的习惯吗?”
沈鉴笑道:“能住在将军府上,还谈什么习不习惯?”
沈姑爷说话十分客气,明明是倒插门的女婿,倒像是自家人似的,态度极为友善温和,这让王妈妈的语气也更加尊敬:“若哪里缺的,沈姑爷就吩咐老奴一声,老奴虽说是专门伺候大小姐的,可您如今也算是老奴的主子,老奴必定也会像伺候大小姐一样伺候您。”
“不必,过阵子房子修缮好了,便会与容容搬过去,届时王妈妈不知是否要一道?”
新房的事情她是想过的,她知道沈姑爷家财丰厚,住处不成问题,可大小姐毕竟是姜府唯一的掌上明珠,夫人和将军真舍得小姐搬出府去外头住吗?
注意到王妈妈的脸色,是他料想之中的,见她犹豫,沈鉴倒是直接:“也是在建安县界内,离得不远,来往探望方便得很。”
这样一解释,王妈妈顿时放下心来,看向沈鉴的眸光里越发多的赞扬感概,这沈姑爷真是好气度,事情安排非常周到细全,看来是早就打算好,那她倒是不用多操心这些琐事,能安安心心的服侍大小姐了。
“好了,老奴也不在这打扰姑爷和大小姐休息,老奴下去准备午膳了。”王妈妈非常机灵的找个了借口离开,恰好也是用午膳的点,她得亲自下厨给小姐做一顿,大小姐昨夜和姑爷一番劳累,必然要吃些营养的补品来调养身子。
王妈妈也是误会了,不过后头总能说清,而王妈妈一离开,屋里头便又剩他们俩,容华还有一些话想和王妈妈说,哪想到王妈妈竟也和母亲一般,处处给沈鉴制造机会。
容华无奈极了,泄气的转过身来,就看沈鉴笑吟吟的,真是一只千里狐狸,奸诈诡滑,怎么都见不得他那一看就像是胜券在握,笃定的模样。
看她颇有些赌气的样子,沈鉴走上前来:“娘子又生小性子了?”
“什么小性子!我哪里耍了!”容华气恼,她这都还没发作呢,就被沈鉴一句话给拦截下来,顿时觉得这气没处可发,越发闹心火,不理他!
不理这只狐狸就是!
想的是美,可有人岂能轻易放过她,他又黏黏腻腻的缠上来,手脚并用,像藤蔓似的把她给绕紧了,几乎连叫容华逃的空隙都给完全堵住。
“我记得你那时救了我,也时常冲我发性子的。”
听沈鉴提及过往,容华一时愣住,七年前的事情她记得不是那么清晰了,毕竟她年纪还那样小,只依稀记得些零碎片段,如今沈鉴说她那时就朝他发性子,不由得生出好奇心来,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