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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
“我要你们全都付出代价!”霍商冷冽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张丰被拉回神智,茫然地抬起头来。
公良习道:“你先放开你师父!”
张丰皱眉,想将手抽出来再让霍商好好冷静一下,从公良习的语气里他能听出,现场估计不是什么太平和的场面,联系方才他摸到的那个昏迷的人,对方身上半点修为和灵气也感受不到,这山上可没有人间凡人,唯一的可能就是对方被霍商给废了。
如今正值“仙盟会”,可不能让霍商把事情闹大了,眼下霍年不知所踪,他不能让霍商出事。
想是这么想,可他抽手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居然将自己钳制得死死的,竟让他这个化神初期的大能完全挣脱不开。
霍商的修为才刚到金丹,哪怕他是稀罕的雷灵根,对比已经进入化神初期的张寅也不可能有如此压制能耐。
金丹与元婴是完全不同的级别,而单单是元婴后期和元婴初期就有巨大的差别,更别提进入化神初期的大能,要压制一个金丹修士,根本是眨眨眼皮就能办到的事。
除非对方身上有上古仙器!或者同有化神初期甚至中期以上级别的魔具!
张寅的记忆中可从未给过霍商这种东西,他究竟从哪儿得来的?!
公良习也发现张寅动弹不得,眼底闪过一丝困惑,道:“青竹,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在场都是登崇门自家人,你有什么不满告诉我,告诉你师父,万万不可对同门师兄弟下毒手。”
张丰皱眉:“霍商,方才那地上晕倒的是何人?”
“青渊师叔!”公良习那有着娇滴滴声音的女弟子哭道,“你一定要给师兄弟们主持公道!青石师兄、青梦师姐、青云师兄、青晟师弟、青瑶师弟、青眉师妹……”
女弟子一边抽抽噎噎,吐字也十分不清,但张丰却是越听脸色越白。
结结巴巴,女弟子一共说了十几个名号出来,张丰只觉脑仁阵阵发疼,不知道霍年到底写了个什么故事,按照之前两本书看来,霍年的角色并不是这般无恶不作之人!除非是有什么事情招惹到了他,而触碰他底线的唯一可能性就是……自己。
……这么想会不会太过自恋了一点?
霍商面对同门师妹的指控,毫无愧疚地冷冷道:“他们都该死。”
张丰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倒是说啊!谁都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指望我们通过天地灵气自然顿悟吗!”
霍商仿佛第一次被师父如此责备,愣了愣,嘴里道:“我就是说了,师父能信吗?”
“为何不信?你还未说就能确定我不信了?”
霍商犹豫了一下,却又重新冷冷道:“不,师父自然是不会信我的,比起我来,青淮师伯他们才是你的同门,而我不过是路边捡来的小乞丐。”
张丰:“……”
真是日…狗的心情都有了。
公良习道:“既然你不愿说,那我便要将此事回禀掌门,让掌门定夺了!”
掌门定夺会是什么结果,在场众人都很清楚,要么是清理门户,废去霍商修为丢回人界自生自灭;要么就是被永生永世压在犯戒堂八十八重楼下,不得自由。
鉴于眼下这般惨状,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张丰忙道:“师兄!这其中定然有误会!”
公良习仿佛知道他会袒护霍商,虽说话语气不变,但眼底却有得逞的光芒一闪而过:“师弟,这次无论你说什么,都不可能护得了他了!”
张丰却不似之前,以伤己身来做为交换,而是径直道:“敢问师兄,你我也不过前后脚到达现场,为何你就能如此肯定这一切都是青竹做的,甚至连疑惑都没有就直接质问?”
公良习愣了愣:“什……他自己已经承认了……”
“他承认是他的事,可师兄,我问得是你,”张丰道,“就连我这个师父都还不知究竟发生何事,你一来却当场质问青竹为何做这等事,请问师兄你如何确定是青竹做的?还是你一早就得到了消息?”
公良习静静看了张寅片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为了这一时之计坏了大事,让人看出破绽。
“自然是先得到了消息,”公良习道,“青兰方才赶来找我,说青竹对同门师兄弟大打出手,我这才赶了过来。”
“是吗?”张丰点点头,又问霍商,“青兰先前在这里吗?”
“她不在,”霍商嘴角勾起,大概是感觉到师父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心情大好之下,连冷酷的面容都缓和了不少,“若是她在,就凭她那点本事,早和其他人一样躺下了。”
青兰平日骄纵惯了,在外对霍商也从来是趾高气昂的使唤来去,这还头回见对方形容自己如形容街边阿猫阿狗,顿时气得浑身发颤,但又被对方那毫不留情的残酷气场吓住,一时不敢随意出手。
“师兄听到了?”张丰问。
公良习道:“师弟,你信他的话吗?”
“他已经承认了这一切都是他做的,还有必要在这件无关紧要的事上撒谎吗?”
被说成是“无关紧要”的青兰更是气得脸红脖子粗:“青渊师叔!青竹已经酿成大祸!你这样袒护他,处处针对我师父,岂不是让我师父寒心!”
“怕就怕,寒心的那个人是我啊。”张丰无奈道。
公良习一愣,随即不再多言,挥手道:“将他们拦下来。”
随即多名弟子纷纷站了出来,张丰无奈,对准备动手的霍商道:“你还打算伤多少人?给师父个面子,让师父解决这件事可好?”
霍商顿住了,就这一犹豫,多名弟子已在外结了一个结界,准备将二人困在里面。
霍商冷冷环视周围的人,又不想伤到师父,只得抬手取下早就贴在师父背后的一张暗红色看起来就很是不祥的符箓,张丰顿觉压制自己的力量消失了。
果然这小子拿了什么厉害玩意儿……
张丰一获自由,立刻抬手从袖笼里抖出一张琴来,那古琴遇光幻化,从巴掌大变为正常大小,张丰抬手一挥,风声从琴弦上弹过,铮铮鸣声顿时打破了结界,可还未等张丰再动手,霍商竟趁此机会搂过张寅就跑。
不过片刻功夫,二人身影已消失无踪。
来此抓人的都是公良习的心腹弟子,几人也没去追,纷纷回头看向自家师父。
“让他们走,”公良习在人前温文尔雅的模样慢慢消失无踪,俊美的脸上带出几分狂妄自负,嘴角勾起冰冷笑意,眯着一双好看的眸子道,“任他张寅再不问世事,霍商是他的弟子这一点,他永远撇不干净,怪只怪,他聪明一世,却捡了个混账弟子回来,天要亡他,我等又有何法?”
说着,他嘎嘎嘎地笑了起来,而在那树林深处,偷偷藏起自己那微不可见的一点修为的小童,咬紧了牙关,捏紧了拳头,决心要帮被陷害的青渊真人一把。
霍商带着张寅一路奔逃,两人踏云而走,日行千里,五日后干脆化身两个普通凡人,落入了人间一座繁华城池里。
霍商买下一处小院落,带着张寅住了进去,似乎怕张寅逃跑,那暗红符箓又贴回了张寅身后。
张丰察觉自己灵力再次被压制,干脆就收敛了一身修为,老老实实当起一个普通人来。
没了灵力和修为帮衬,他又再度回归一片漆黑之中,成日拄着霍商给他削好的木棍,抬着只手摸来摸去。
霍商此人果然如那小童所说,话不多,十分沉默,与霍年的性子相去十万八千里,可唯一不变的,便是他对张寅极好,哪怕感受不到霍商的修为和灵气,张丰也能知道,无论自己走到哪儿,霍商必定跟在自己身边。
前几日张丰还总拐着弯地问他,想套出他的话来,见霍商不回答,便也干脆放弃了,反而在摸索如何当好一个瞎子的路上越走越远。
隔壁邻居以为他俩是兄弟,见张寅长得清秀俊美,可惜了是个瞎子,还总好心地给他们送粮食来,张丰无事便坐在门口的椅子上边晒太阳,边与旁边的大妈大婶儿唠嗑儿。
日子居然过得还挺闲适安逸。
实际上,张寅的修为已经许久停滞不前了,或许是因为上一次为了护下宝贝弟子重伤的缘故;又或许是其他原因,哪怕闭关多年,却也没有丝毫起色。
张丰没那么着急,境界无法突破,那就闲着呗,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
而霍商,对于这个成天以侃大山为乐趣的师父越发不解了,师父似乎半点都不担心登崇门的人找来,也不担心自己会对他不利,也不再问之前树林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寅问,他不答,怕一旦回答了,师父会对他失望,会不想再理他,会丢下他;可张寅不问了,他又怕是师父已经对他寒心了,不在意他了。
这种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的煎熬折腾得霍商难受极了,而更难受的,是每当夜深人静,看着师父在卧房里闭目入定时,他那焦躁的、懊悔的、蠢蠢欲动的心。
仿佛隐隐有种感觉,自己与师父不该是如此疏离的关系,应该……更亲密一些。
可不知为何,一旦这样想,脑仁就像要炸裂般地疼,最终让他只得放弃深究。
又是一夜,霍商从恶梦中惊醒,他眼睛通红,额头青筋暴起,在床上坐着狠狠喘息了几声,猛地跳下床,朝隔壁房间奔去。
张丰无心睡眠,闭目打坐良久,正在想这几日自己的做法有没有让那家伙稍稍放下戒心,就听门砰地被踹开了。
“???”张丰下意识睁开眼,虽然什么都看不见,还是转向声音来处,“霍商?”
话音未落,整个人突然被对方压倒,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霍商狠狠地吻住了他。
不知道究竟该纠结这是霍年的吻,还是霍商的吻,张丰差点摆出“十脸懵逼”的表情,双手抵在对方肩头,还没推开,霍商先微微退开了,声音里带着恶狠狠的语气道:“霍年是谁?”
张丰:“???”
霍商在张丰脸颊上咬了一口,气道:“我梦到你了,你跟我在一起,可你叫得却不是我的名字!”
张丰:“……”
这要怎么解释?
这他妈就很尴尬了啊。
☆、第二十七章
张丰脑子里一时闪过一些人生哲学,例如:虽然吻自己的不是霍年而是霍商,但本来自己这具身体就是张寅的,感觉也不算出…轨?只是圆满了一下原著cp?
不不不,等会儿,为什么自己会先想到出…轨这种事?
“你梦到什么了?”张丰打算跟这个沉默寡言却无比敏感的小徒弟聊聊人生,努力摆出温和的脸道,“跟师父说说如何?”
“……”霍商居高临下盯着张寅看了半天,见他没有流露出厌恶的情绪,紧张又焦躁的心这才放松下来,道,“我梦到……我搜集了师父的很多东西,师父不高兴,还骂我,还一直喊霍年霍年……”
霍商按住太阳穴,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张丰没察觉到他有动静,伸手尝试着将人推开,自己坐了起来,理了理被扯乱的衣襟,道:“那不过是你做的恶梦,师父什么时候骂过你了?”
霍商觉得有道理,可心底某处又觉得不对劲,他道:“可是师父前几日也叫我霍年。”
“那是你听错了。”张丰矢口否认。
霍商:“……”
霍商觉得自己还没有到耳背的年纪,无语道:“师父,你好像瞒着我什么事。”
“那你呢?”张丰抓住了什么把柄一样的,立刻道,“树林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到底说是不说?”
“……”
“又来了是吧?又装聋子?”张丰哼哼两声,“可真好啊,师父是个瞎子,徒弟是个聋子,你就跟我装聋作哑吧,反正你师父我看不见,你就觉得师父好骗得很。”
“没有!”霍商吓了一跳,忙解释道,“我没有这么想过,我没想骗师父!”
“那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张丰问,“我让你回去休息你的腿,然后呢?你就把你师兄弟给揍了?”
霍商:“……”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师父跟自己记忆中的师父好像哪里不太一样。
师父以前说话有这么随便吗?好像要更……沉稳,安静一些?
张丰不知霍商现在的表情有多费解,继续道:“你老实跟师父说,公良习那家伙是不是找人欺负你了?”
霍商:“!!!”
霍商吃了一惊:“师父你知道?”
“哈,我猜对了?”
霍商:“……你猜的?”
“不然呢?”张丰哼哼两声,毫无气质地笼起双手,“我猜就是这样,你就老实说吧,公良习是不是嫉妒你的双系灵根,想毁了你?”
霍商:“……师父,他嫉妒得是你,不是我。”
张丰:“……”
好吧,张寅是三系灵根,目前又是化神初期,似乎也确实有被嫉妒的资格。
“那为什么是欺负你,不是欺负我?”张丰估计也是穿久了,脑子有点糊涂了,居然没能反应过来。
霍商无奈:“这天底下还有谁能轻易欺负师父吗?”
张丰顺口便道:“你刚才不是欺负了吗?”
霍商:“……”
张丰顿时拍了一下自己的嘴,这张嘴有时候真的快得他自己都拦不住。
“咳咳……”张丰忙想转开话题,霍商却不许,伸手将张寅揽进怀里,带着点期待地说,“师父,你不讨厌是不是?”
张丰:“……”
霍商见他低头不语,以为他是害羞,立刻欣喜道:“师父,我、我心悦你很久了。”
张丰:“……”
“从你捡回我那天,我就想伺候你一辈子,我……本来没想将心中的话都告诉你,我配不上你,你那么高高在上,就像天边一朵云,高山上从不沾染世俗的花,我不过是街边一个小乞丐,哪怕有那么些天赋,与师父你比起来却什么也算不上。”
张丰:“……”霍年,你写台词的时候真的不觉得羞耻度max吗?
“我本想一直跟随你,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可……”霍商似乎想起什么,言辞里带了些咬牙切齿,“登崇门里没几个好人!师父你从不过问山门中事,你并不知道公良习早已一手遮天,掌门在你闭关不久后被公良习骗去一处秘境之地,从此后再没回来,另外两位长老不知被他灌了什么*汤,居然对他在山门中的所作所为聪耳不闻!”
张丰皱起眉,听面前的男人说话时声音里都带上了屈辱的颤抖,一时心软,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脸。
有点遗憾啊,这种时候居然看不到,看不到那个向来干净利落,铁血手腕的精英男人,也有被人逼到绝境,愤恨不已的时候。
“师父,他早已想对你下手,奈何掌门在上,他不敢对你做什么,”霍商道,“你可知,他为了毁了你,处处针对于我,你为了我重伤自己后,我就明白自己被他算计了。师父,你当真以为青莲师弟是被我杀死的吗?青莲的金丹不知被谁打散了,早就只剩下一口气了,而我则是被他们将计就计了!”
张寅的记忆中,所有的证据都显示是霍商下得手,而霍商根本没有做任何辩解。
张丰道:“你为何不为自己自证?”
“我怎么自证?所有的证据都对我不利,我无法反驳!我若是不从,还不知道你会被公良习如何欺辱!”
他永远不会忘记:师父闭着眼,狠狠一掌打向心口,那一口鲜血顺着嘴角溢出,一点一滴染红了胸前衣襟。
他惨白脸求公良习放过自己的时候,公良习高高在上,嘴角边露出了一丝有些遗憾的笑意。
霍商牙关紧咬,拳头更是捏得死紧:“那之后为了不再让他有机会算计你,我只能……”
一日不离开登崇门,他就得任由他人欺辱打骂。
青兰曾传达过公良习的话,大意是:若是他不想受这等欺辱,自行离开便是,登崇门必不会拦他。
而他深知,师父座下只有自己一个心腹弟子,若自己离开,他那只知修炼的傻师父就会被公良习关起门来一口一口吞吃入腹。
这让他如何能走!
张丰在霍商未尽的话语中大致猜出了前因后果,他突然有些感慨:穿了三本书,属于他的角色总是在被霍年保护,他或许受了些委屈,遇到了一些阴谋算计,可最后霍年都会给他讨回来。
故事反映一个人潜意识的真实想法:或卑微,或怯懦,或自负,或渴求。
而霍年永远都下意识地将他的角色塑造成保护者,大风大雨都由他来承担,而那个性格变换莫测,永远在ooc中的属于张丰的角色,只要负责开心就好。
这未免有些不公平,也未免有些太过自我英雄主义,可谁又能否定,他的这颗就算在书里,也不愿他受半点伤害的真心呢?
况且他之前受的那些委屈和冤枉,对比眼下的霍商,实在不算什么。
张丰深吸了几口气,发现自己实在没办法理直气壮地对这人生起气来,要责备他什么呢?
责备他不早些跟张寅说出真相?
说实话,这次霍年难得尊重了一下人设——公良习自小照顾张寅,二人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张寅又看不见,对外界纷扰的信息又不太感兴趣,对公良习的印象自然好得不能再好,怎么可能轻易相信自己半路捡回来的弟子?
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想,也可能是霍年在憋着放什么大招,所以才没有设计霍商跟张寅诉苦的剧情。
大招?
张丰愣了愣,突然想到什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