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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葱茏蓊郁的山林顶上,一座红墙灰瓦、样式复古的道观巍然而立,沿石阶而上,两侧松柏斜交,猗猗绿竹于五色天光下映出萧疏竹影,鸟鸣百啭千啼。
茅山山顶,道教宫观,乾元观。
葱翠幽姗的篁影里悠悠然飘出清悠扬逸的琴曲,隐隐含着几分“道教善声”的味道。琴声如一抹清泉,于竹林罅隙间扭动出入,稍许,古筝、琵琶、月琴、三弦和笙、箫、笛参并作之声闯荡而出,清悠婉丽,迷离美妙。那音韵或清脆圆润,或壮怀激烈,或意蕴绵长,清爽可耳,又或者愀怆幽然,令人肠断魂陨。
乾元观,**院,炼丹井旁,歪脖子老松树下。
一张四方端正的石桌布置于下,石桌之上,有横19跳,竖19跳交错的细线组成了一方又一方小格,而在其中的一些格点之上,有黑白二色的围棋子以某种高深的布局排置着,构成星象般的玄妙图案。
石桌的两端,有两人相对而坐。
右端那人穿着水洗蓝宽袖道袍、裤腰部嵌缝松紧带,上下两端紧窄的灯笼裤,道袍之上,尤绣着阴阳鱼太极图案。此人老态龙钟,凸颧骨,扫把眉,容颜蹙缩,高梁挺鼻,曲背躬身,身体几呈九十度,只是一段及地的银须显得有点仙气,有种万寿神龟的气态。
这位年逾期颐的老者,面容慈善,一对善目尤显得精神。
如果对道教高人有点认识的人在此就会认出这位年逾期颐、面容慈善的老者,名为张志顺,为海南省道教协会名誉会长、西安万寿八仙宫名誉方丈,同时又是海南省玉蟾宫住持,道号米晶子,又号九曲回阳道人。他生于1912年,如今早年逾百岁,为中国全真龙门正宗第二十一代传人。稍微有点认识的人,都知道这样的身份意味着什么。
而在这位老者的对面,则是稳稳当当地坐着一位身穿青黑色长袍大马褂、头戴漆黑六瓣合缝瓜皮帽的当年男子,比起对面的老者,这名除了缺一个振魂幡外打扮像极了算命道士的男子模样看来至多也不过半百,但是一对清明慑人的沧桑眼眸,却绝非这个年纪的人所能拥有。
这位算命道士模样普普通通,平凡无奇,细眉高粱,略微收紧的下颚,既算不上丑得见不得人,也不算上俊气逼人,只是让人觉得亲近舒服。唯一让人过目不忘的是那一对钻石般亮得人无法直视的眼睛。
但真论起精神气,这位算命先生看似平凡无奇的气质却是更胜过对面的百岁老道长。
两人相对而坐,目光却是落在两人中间的那一张石桌的棋局之上。
时间,一寸一寸爬过,但是,却不见哪一方有动静。
一直过了半晌,右侧的百岁老道长方才叹息道:
“道明,你的技艺又有精进了。这一局对弈,是我输了。”
“承让了。师叔。”对座的青袍男子微微一笑,两手伏在膝前,目中生出亲和之色。
张志顺坦然地认了自己的败局,随即,他指点着石桌上的棋局,笑道:
“重观我们的棋局,前四步未成气候大可不论。自第五步起,黑5挂角,白6脱先反挂,黑7双飞,引我的白8、10双子压长一边,这是双飞燕这一古老定式在当今对局中的典型运用。随后你的黑1来点三三,这是最简单的定型,但是却是整副棋局的关键一步。白2虎,黑3爬过,我的白4断吃一字,这一局部你下的子看似不便宜,但是却敲定了最后的局势。最后我虽然尽力挽救,但奈何大势已去,左支右绌,难挽狂澜,最后输你八目,是木已成舟,大江东去不复返啊。”
“师叔慧目如炬,洞若观火,道明才真是佩服。师叔年事已高,棋艺还能这样高深,分析这样头头是道,已经非常人能及。如果师叔你年轻三十年,道明决计不是对手。”青袍男子微微一笑,很自谦地表示自己才能的浅薄。
听到宋道明的谦言,张志顺捋须哈哈一笑,眯起眼含笑说道;
“道明啊,我就是赞赏你这不骄不躁的性子。”顿了顿,他叹息道,“道明,说句真心实话,虽然你在儒、释道、三教上的悟性极佳,造诣颇高,是世所罕见的道法全才。但是从你的命格来看,你却是举世难出的公侯将相命。虽然你不是簪缨世胄,但当初若是不出家离俗,当个黉宫名士还是绰绰有余的。虽不能换个十世荣华富贵,却也能够享一生清福。”
对于张志顺的一番言说,宋道明只是笑而不语,他一手拾起了一枚棋子,轻轻敲着石桌面,道:
“都是劳尘俗士,怎得解脱之门?宋有大理段氏十九君主九人出家避俗。清有顺治剃发为僧。帝王之命尚且难脱佛缘道缘,我不过是个劳尘俗士,又怎么还想求什么荣华富贵。”
宋道明和善地笑着:
“入世也好,离俗也罢,都不过是下一盘名为人生的棋而已。为牛为马的灰领,跑堂奔波的蓝领,谄上媚下的白领,惶惶不可终日的金领。都不过是奔波在棋盘上的子儿。”
宋道明指节轻敲着石桌一角,嘴角浮现起一丝深不可测的笑,道:
“世道黑白分,谁执乾坤?”
看到宋道明抒发感慨,张志顺捋须而笑:“真是有当年你那仙逝的师父的风范。”
听到师父两个字,宋道明温和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的阴晦之色,算不上阴狠,但是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
“道明师叔,我练琴三个月了,应该熟练了,可是我的《黄龙吐翠》总是弹不出师叔你教我的感觉,这是为什么啊?”一道清灵动听的女声从旁传来,接着,一个穿着蜡染白色百合吊带背心,下围一条中长的布裙的长发女子穿着从竹林间木托缓步走出,她手里提着一把七弦琴,女孩面容娴静,但美眸中却满是迷茫之色。
“熟练了?”看着从幽竹林间走出的婷婷少女,宋道明微微一笑,道,“小闵,《礼记》里有句话,叫‘不学操缦,不能安弦。’,你和弦时手法不够流畅,虽然灵巧,但是还是带有生涩之意,三度叠置时总有一丝丝的犹豫,不能一气呵成,水到渠成般流畅,况且你的心不够静。你能静怡三分钟,却不能沉凝一刻钟,越是弹到尾声,就越是心浮气躁,先前营造的意境自然也就被你的躁气所破。你性子活泼开明,《黄龙吐翠》太过幽僻宁静,你可以先从高亢悠渺的《元峰四曲》或者激越急奏的《闹场》练起。这两首较合你的性子,更容易入手。”
“原来是这样啊。这么说来,我的弹琴手法和心境都还不够熟练啊。我懂了,谢谢师叔指点。”白裙黑发的少女美眸中闪过明朗之色抱着七弦琴,然后彬彬有礼地谢过了宋道明,重新退回到了幽竹林中。不一会儿,清爽悦耳的飘渺琴声又如烟般缓缓从竹林中飘荡出来。
听闻着林间传来的袅袅丝竹道乐,宋道明闭目轻哼,惬意闲适。
只是,这一份闲适还没有持续多久,就再次被打破。
“道明真人,道明真人!我老婆昨天刚生了个女儿,麻烦您给算一下八字,取个名吧!”声音的来源是一个急冲冲从道观外冲进来的中年男子,面容宽阔,相貌倒是老是。
宋道明缓缓睁眼,转头看着身后那位满头大汗的男子,微微一笑,道:
“原来是陈老板,可有些时日没见了。恭喜您喜得贵女了。”
“呵呵,道明真人,我知道整个江苏省就您本事最大,这次我老婆刚生了个女儿,就搭车跑上山来特地来求个名字。”叫陈老板的中年男子谄媚地笑道。“还麻烦大师行个方便,赐个好名。”一边说着,陈老板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厚厚的红包,塞到了宋道明的手中。
“自然方便。喜得贵女,这本是人生的一桩喜事,于情于理我不该收这红包。但是这红包里满是喜气,我就权且收下,沾点喜气也好涨点时运,延年益寿了。”宋道明倒也爽快,平手回绝了红包,笑道,“不知道小女的生辰八字是?”陈姓的老板很快就给出了自己女儿的生辰八字。
听着陈老板报出的生辰八字,宋道明微微颔首垂目,一只右手掐成兰花指状,掐了几掐后,他又重新睁眼,缓缓地念道:
“五月……初二日……午时……”
“大师,我女儿八字缺什么?”陈老板笑嘻嘻地问道。
“八字没有什么缺不缺之说,”宋道明看着陈老板道,“只有弱与不弱,所谓的缺不缺,只是相对来说。让我算算……”
略一沉吟后,宋道明微笑道:
“陈老板,你的女儿八字日空水火,日干正印心性,以后她为人应该聪颖仁慈,淡薄名利,逆来顺受,但易流于庸碌,缺乏进取,反为迟钝消极。你女儿三岁有一小劫,易得肾、心脏疾病,十二岁临官,气运旺盛,考试绝佳。二十四岁大运,遇伴侣,或升官。三十六岁有灾眚,遇大劫,需小心警惕。四十岁时运济,那一年妻财会持世,能赚大钱,能在金融机构有职位,但克父母,家庭会遭变故。七十二岁有恶疾,若能平安渡过,则能活到九十二岁。”
宋道明的一番讲解,说得陈老板目瞪口呆。
“陈老板,你的小女八字弱水、火,依贫道认为,你女儿可单名一个‘悦’字。”
“悦?为什么?”陈老板奇道。
“悦这个字里既没有‘火’也没有‘水’啊。”宋道明洒然笑道:“这你就错了。陈老板,自古以来,中医就有个说法,这个说法最先出于《黄帝内经》,也就是五脏和五行分别相对应,其中,火属心、水属肾、木属肝、金属肺、土属脾。‘悦耳’的‘悦’字,左侧不正有一个竖心旁,不正是‘心’?心属火,所以便补了八字中所缺的火。”
“哦,原来是这样!大师果然高明啊。那……‘悦’字中好像也没有‘水’啊,又怎么补‘水’?”陈老板依旧奇道。
宋道明再次一笑,道:“陈老板,你仔细想想,‘悦’字的右侧可不正是一个‘兑’字?八卦中,兑为雨,为泽,属水,自然能够补充贵女八字中的‘水’。而且‘悦’字本身便有喜悦之象,又有悦耳动听之意,意为大吉大利,所以单名‘悦’字,当属恰好。取名陈悦,可保证陈老板你女儿身强骨健,茁壮成长,少病无疾。”
宋道明一面笑着一面讲解着,而陈老板则是听得点头不止。
“原来是这么一个道理……宋大仙您果然道法高明,我老婆她不信神佛,说我来这里一趟也是白来,要不是我坚持恐怕她还得拦着我,幸好我今天来这一趟拜会了宋大仙,真是大开眼界,受益匪浅了!悦,陈悦……好名字,就叫陈悦了。谢谢宋大仙赐名。”嘴里反复念叨着小女的名字,这位无锡市某实业集团独有建树却信佛信鬼神信天命的董事长便感激涕零地谢过了含笑不语的宋道明,最后面带喜色,匆匆离去。
【第六更】
卷二家有狐仙章一百三十九断掌纹,打死人【第七更】
只是,过不多时,道观内却又有三个行色匆匆的壮汉走了进来。
其中一人打扮朴素,着装简便,灰色短袖,是个中年男子,面色焦躁。而另外一人则是着装光鲜,头上打着浓浓的发蜡,模样倒还算年轻,一双Gucci黑色牛皮鞋就显示了他的身份。最后一人则是面色平静,身材匀称,看起来颇为稳重。
“呵呵,今天道观里还真是热闹啊。”看到前来的三人,宋道明微微一笑,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双手交叉,坐在圆石椅上,等着三人前来。
其中那名穿着灰色短袖,模样焦躁的男子看到宋道明当即客客气气地上前问候了几句。
宋道明凝视着眼前的男子,笑道:“小乘,你都给我送了几年的碧螺春了,就不用这么客气了。我看你今天面色焦虑,满身是汗,是为什么事来找我啊?”那灰色短袖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呵呵,说出来也不好意思,宋道长,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只是我家离得近,我又知道您能六爻测事,所以顺道过来向您求算一卦。”
“说吧,什么事。”宋道明微微颔首,笑道。
灰衣男子尴尬地说道:“昨天晚上我去人才市场,结果丢了辆YAMHA摩托车。车本身不值几个钱,但是车篮子里有我的农行卡和身份证,现在我急着用钱,没了身份证,办卡也麻烦,所以特地来您这里算一卦,看看这摩托车能不能找回来。”
“这事简单。”宋道明微微一笑,然后他轻轻一拂袖,左手探入右侧衣袖底下,拿出了碗口大小的八宫卦卦盘,盘为圆形,中有太极阴阳鱼,由内而外放射则是八卦、卦象、天干地支、后面还有少男少女长男长女少阴少阳老阴老阳以及六十四卦名,宋道明把卦盘放置于石桌之上,然后手一翻,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三枚乾隆年间的古铜钱,样式古老,表面带些微的绿锈,宋道明右手托出,将三枚乾隆通宝握在手心,闭目凝神,约莫一分钟后,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然后随手一抛,叮当三声,三枚乾隆通宝应声落在桌上,三枚全都通宝朝上,背字朝下,乃是一个老阴爻。宋道明默默记下了三枚铜钱的正反面,然后再次抓起,又抛了一把,这一次,是三个背字朝上的老阳爻。
宋道明如此反复抛了六次铜钱,把每一次的结果都记录了下来,最后,他缓缓抬起头,把抛铜钱的结
果用石桌上的黑白围棋子排列而出,展示给那名灰衣男子看。
“小乘啊,我用最简单的以钱代筮的法子帮你算了一卦。得了一个坎卦。”宋道明微笑道。灰衣男子
搔首摸耳,迷茫地问道:“道长,这坎卦,怎么解?”
宋道明笑道:“坎为轮,轮,车也。两坎相重,有两车相同之象,所以小乘你的车,应当是被人骑错
带走了,丢不了。坎卦卦逢比和‘物不失’。今天晚上九点之前,你的摩托车就能送回来。”
“这……这么灵验?可是人才市场鱼龙混杂,我怕车真是被人给偷了,而且道长,为什么是九点之前回来?”灰衣男子依旧满脸迷惘。
宋道明笑道:“坎六,动二;六、六、二合数除以二,得七,现在为下午两点,加上七,所以你的车自然在九点之前回来。”
灰衣男子半信半疑地看着宋道明,宋道明笑道:
“若是不信,今晚九点之后你上山来找我,我赔你一辆便是。若是车回来了,明儿你再带一包碧螺春来。”
“这……道长,我不是这个意思。”灰衣男子不好意思地说道。“那……多谢道长了。希望能够找回来吧。”灰衣男子谢过了宋道明,送上了一包自制的碧螺春给这位算命之灵验惊动江南地区的大师,然后缓步离去。
然后是那位穿着GUCII黑色牛皮鞋的男子上前来求卦,此人面色焦虑程度,更胜过之前的灰衣男子。
这位皮鞋男子急道:“道长,事情紧急,我就直说了。我家老母年事已高,近些天又得了重病,她整天唠叨着说自己不行了,要求洗脚好在,我一家子都被她折腾地不行,您给看看,我娘是不是真的大限到了,气数已尽?”
听闻了来者的讲述,宋道明微微一笑,随手抛了几枚铜钱,笑道:
“这事就放心吧,我看了卦象,是乾卦,令堂不但死不了,明天准好。”
“明天……就能好?”皮鞋男子奇道。
“准好。”宋道明笑容亲和,“你看此卦,遇‘比和,勿药有喜,’,这应了六冲卦,‘近病逢冲则愈,’,乾卦九三日为‘厉,无咎’,九三二十七,明天为4月7日,农历二月廿七,正好对上乾卦九三爻,无咎便是无危险,所以你母的病自然得治。”
听到宋道明的解卦,皮鞋男子也是面露喜色,眼中露出了如释重负之意,这一次,他留下了一个大红包给宋道明,再三感谢后方才离去。
如此送走了两个人,剩下的便是那位面色凝重,身材还算壮硕的男子。
宋道明也不说什么,只是静静看着这名男子,等着他发话。
“道长,我不是来测事的,我来看相的。”
宋道明颔首,上下打量了面前的男子几眼,微微眯起眼,道:“给我看看你的手掌。”
壮硕男子方要伸出右手,但他的右手才刚摊开,宋道明眼睛微眯,打住了他,道:
“男左女右,男人七分看左手,三分看右手,先给我看你的左手。”
男子于是伸出了左手,宋道明握着男子的左手,边细细打量他的五官,边看着他的左手掌纹,道:
“先说说你的掌纹吧。你的婚姻线较长,一直延伸到手侧方才止住,表示你婚姻还算圆满,你的手侧有一长一短两条细纹,表示你将来会得一男一女。就婚姻来说,你还算圆满。至于你的思维线,却是前后断开,并不是连贯的一条直线。你看,你的思维线在婚姻线起始端下方开了叉,原先一路向东的线却偏向了右下方。”
男子微微皱眉,问道:“道长,思维线开叉,是什么意思?”
宋道明眯起眼,道:
“意味着你的世界观,思想方面会有重大的变动。而且你看,思维线开叉处正巧在婚姻线下方初始端,意味着你结婚后思想层面会有大的变动,甚至是人生观的颠覆。”顿了顿,宋道明继续道,“你的生命线并不长,而且尾端多开叉,意味着你人生后期多变动,你为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