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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端木暄出去的时候,是简单梳理过头髻的,早前翠竹并未发现异常,这会儿见了梳妆台上的东西,只见她眉头一皱,三两步上前将那绺青丝拾起:“王妃,这是……”
抬眸,见端木暄新梳的发髻,心中明了,翠竹眼中顿时泪光闪烁。
在大楚,对于女子来说,自出生起,头发是一辈子不许剪的,私自断发更是十分忌讳的,可端木暄却……自己剪了!
她可以想像,在端木暄断发时,心中是多么悲戚的。
“有什么好哭的!”
淡淡的瞥着翠竹,端木暄上前接过她手里的青丝,将之同玉佩一起放回小屉里。
咂了咂嘴,翠竹刚想说些什么,却见端木暄回过头来问道:“出宫时我记得带了太后御赐的金针,你这会儿去取来,我好自行针灸!”
“是,奴婢这就去取!”
将嘴边的话悉数咽进肚子里,翠竹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不多时,翠竹取了针盒来。
坐在桌前,待翠竹将针盒打开,伸手取出金针,端木暄熟稔的在自己的手腕穴位行上一针。
轻捻针身,她轻叹道:“如今我倒开始怀念起在宫里的日子了。”
在她初进宫时,本是不懂针灸的,但太后年老体衰,少不了腰酸背疼的,因此她便去学了。过去几年在宫中时她没少用针灸的法子为太后通筋活络,而这盒金针便是太后赏赐的。
抬眼看着端木暄,翠竹心疼道:“若王妃想回宫,这一两日里,等着王妃身子好些,可进宫去看看太后。”
第56章 不想要的
她想回宫么?
“宫里,府里,其实都是一样的。”
微笑着抬头看着翠竹,端木暄低头将金针取下收好。
伺候端木暄躺下之后,翠竹便出了端木暄的寝室,一动不动的在门前又站了许久,她深吸口气,终是下定决心要出府一趟……
逍遥侯府。
大殿内,歌舞升平,姬无忧手握琼浆玉酿,稳坐高位之上,席下几名美艳舞姬身段妖娆,水袖轻舞。
“你说谁在外面?”
明眸微醉,因厅内乐声阵阵,他没能听清管家方才的话语。
无奈,恭着身子,管家附耳于他,又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在听清了他的话后,姬无忧面色微变,随即微微抬手。
因他的动作,乐声顿停!
“她来做什么?”思忖连连,姬无忧将手里的酒杯放下,对管家吩咐道:“去带她进来!”
“是!”
点了点头,管家衔命而去。
“你们先下去吧!”
淡淡的,他复又对下方的几名舞姬摆了摆手。
“是!”
……
齐齐应声,几名舞姬谁都不曾多言,皆都低眉敛目的退了下去。
须臾,管家去而复返,在他身后跟着的,赫然便是端木暄身边的翠竹。
“侯爷!”
抬首之间,见姬无忧坐于上位,翠竹有些急迫的三两步上前,却被管家先行一步阻了下来。
对管家摇了摇头,姬无忧从容起身。
绕过桌案来到翠竹身前,他轻声问道:“你不在王府待着,怎会来本候府里?”
“侯爷……”仰望姬无忧,翠竹眼中泪光晶莹闪烁,双膝齐弯,她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奴婢求侯爷过府看看王妃!”
闻言,姬无忧心下狠狠一窒,竟脱口问道:“暄儿怎么了?”
见他如此反应,站在边上的管家眸光微闪。
感觉到自己的失态,姬无忧手握成拳,有些牵强的笑笑,他看着翠竹:“可是昨日回去后受王爷刁难了?”
“昨日王爷有没有刁难王妃奴婢不知,但……”紧咬唇瓣,翠竹抬头望着姬无忧,颤声回道:“王妃病了!”
眸色微敛,姬无忧出声问道:“昨日分别时,她还好好,为何今日却病了?!”
“奴婢不知!”
眼角的泪不争气的滚落下来,翠竹用力摇了摇头。
她虽也猜测端木暄生病是昨夜受了赫连煦刁难,但昨夜端木暄跟赫连煦独处之时,她并不在场,自然不知内情。
“可请大夫瞧过了?”微蹙着眉转过身去,姬无忧温沉的声音有些沙沙的:“此事可通知王爷了?”
若是可以,他此刻便想陪在她身边,但时过境迁,她一再提醒他,他们的身份不同了。
现如今,她……是赫连煦的王妃!
“今日一早王爷便带着大夫过来瞧过了,不过……”泪水模糊了双眼,翠竹垂下头来,任眼泪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留下朵朵泪花:“不过王妃哭的好伤心!”
眸子闪过一抹异色,背对着翠竹,姬无忧面上表情莫测!
自他救她那一日起,他便一直默默关注着她的一切。
过去五年里,在她的脸上,他从未见过泪水。
可今日,她竟然哭了,而且,哭的很伤心!
“王妃哭了,王爷不但不曾哄劝,还……”想到赫连煦说要将自己赏给乞丐,翠竹浑身止不住的轻颤起来。
“还怎样?”
转过身来,将翠竹轻颤的样子看在眼里,姬无忧轻声问道。
赫连煦最见不到女人哭,以往若是有女人胆敢在他面前哭,他定会躲得远远的!
泪滴垂落,翠竹声音轻颤:“王爷说,若王妃再哭,他便让奴婢从她身边消失。”
“你是说阿煦以你来要挟暄儿?!”
姬无忧眸中隐隐有光华闪过,见翠竹轻轻点头,他的唇角勾起一个奇怪的弧度。
让翠竹自端木暄身边消失么?
他所认识的赫连煦,从来都是女子对他趋之若鹜,他却从不对任何一个女子用心做过什么。
但是今日为了不让端木暄哭,他却妄作小人以翠竹相要挟么?
这……不像他!
或许……
稍作思忖,想到某种可能,瞳眸转动,姬无忧淡淡一笑,如春风般的笑靥中似无情,却含情,又带着些许玩味。
“她此刻该是不哭了吧?”
懒懒一笑,缓缓踱步到主位上,姬无忧轻掀袍襟坐下身来。
自端木暄进宫开始,便与翠竹一起当差,赫连煦所想不差,以翠竹要挟她,确实是让她止哭的最好办法。
“是不哭了。”
轻轻一叹,翠竹一脸晦暗的回道:“可王妃的样子却看的奴婢心疼。”
刚刚提起的酒壶在空中停滞片刻,姬无忧抬眸以眼神询问翠竹。
“王妃本就身子不适,加之王爷如此行事,她虽不曾再哭,却也是闷闷不乐的。方才奴婢去熬药不曾随身伺候,再回房里才发现王妃她把头发给剪了!”
看了姬无忧一眼,翠竹眼中划过一抹痛心之色。
本该被注满的酒杯终究还是空空如也的,听了翠竹的话,姬无忧心中涟漪阵阵,不复方才的慵懒。
她将头发剪了,可是代表他们之间已经有了结果?
念及此,他将手里的酒壶放下。
未曾注意到姬无忧的神情变化,翠竹咬唇说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奴婢不甚清楚,此时王妃表面上虽说一切无碍,可奴婢知道,她痛在心里,奴婢想着,在宫中时,王妃跟侯爷接触最多,也最是投缘,奴婢想请侯爷过府,好好开解王妃,好让她想开一些……”
“这只是你的意思。”不待翠竹把话说完,姬无忧轻笑着问道:“你头来逍遥侯府前,可问过王妃的意思?”
面色微变,翠竹摇了摇头。
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姬无忧对她道:“你回去吧!”
“呃……”
从没想过姬无忧会断然拒绝,翠竹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过去几年,在皇宫大内,但凡端木暄的事情,姬无忧都会亲历亲为,想当然而,那时候惹的多少宫人倾羡。但是今日,她病了,哭了,心伤了,而他却拒绝过府探望!
她以为此行定会顺利达到目的,却从未想过会是眼前这种局面。
“以前在宫中,暄儿尚未出阁,但……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她的身份是昶王府的王妃,若本候与她还如以前一般,只怕会惹的阿煦不快,更会落得旁人口食。”
对上翠竹写满惊讶的眸子,姬无忧淡淡说道。
他并未告诉翠竹,这……其实是端木暄的意思。
翠竹知道,姬无忧说的有理!
定定看着他片刻,她深吸一口气,然后以手支地,自地板上起身。
“侯爷的意思奴婢明白了,此行是奴婢考虑不周。”伸手拂去眼角的泪珠,翠竹垂下头来,十分恭谨轻轻福身,“奴婢告辞!”
语落,不等姬无忧出声,翠竹脚下一旋,转身向外走去。
姬无忧的话,说的明白。
如今端木暄是昶王的王妃,已再不是太后身边的贴身婢女,身份的转变,注定他们不能像以前那般相处。若是姬无忧随她过府,只怕真的会造成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来时,她一心只想着让姬无忧过府,并未想到更多,如今想来,她此行确实考虑不够周全。
是以,在姬无忧断然拒绝之后,她便也不再强求!
一路疾走,她回到王府的时候,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在她从偏门进府的同时,姬无忧亦抵达王府。只不同的是,他并未如翠竹所求去听风轩劝慰端木暄,而是去了听风轩。
听风轩内,灯火通明。
见姬无忧进门,荣昌第一个迎了上去。“奴才见过侯爷!”
“嗯!”
轻应一声,姬无忧脚步未停,径自向里走去。
因他和赫连煦交情甚笃,故他到听风轩时,从不曾让人通禀过,自也无人敢拦。
在前厅里,姬无忧并未寻到赫连煦的身影,一路向里,他向着赫连煦的寝室而去。
寝室内,十分安静。
没有妾侍作陪,赫连煦独自一人正在小酌,见姬无忧进门,他俊美容颜微露笑意,举杯道:“你来的正好,本王正愁没有陪酒之人!”
微微一哂,并未多言,姬无忧上前与之对坐,提起酒壶将自己面前的酒杯斟满。
抬眸凝视着姬无忧的动作,赫连煦目露诧异!
与姬无忧相识十几载,他知姬无忧从来都不喜杯中之物,即便表面上看着他是在喝酒,酒杯里盛的也一定不是酒。方才他说没有陪酒之人,只是玩笑而已,却不想对方竟真的坐下倒酒。
“来!”
面向赫连煦,姬无忧轻抬手中酒杯。
短暂静谧之后,杯盏交错声的清脆响声传来,赫连煦嘴角微翘着垂首将酒杯端起,轻轻跟姬无忧手里的酒杯轻碰了下,然后仰头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第57章 来就寝的1
酒杯下落,姬无忧也已满饮。
“难得见你如此俐落!”轻笑着凝视着姬无忧,赫连煦眸中光芒闪烁,其中不乏揣度。
满饮,这两个字若是放在其他男人身上或许再平常不过,但是出现在姬无忧身上,就是大大的不同寻常了。
“你该知道的,过去我不是不喝酒,而是觉得没有理由喝酒。”
修长如女子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酒杯上的花刻,姬无忧浅笑着,姣好的面容因灯光渲染的一片朦胧。
轻轻耸眉,赫连煦思量着他语中之意,最后略带思索的道:“也就是说你今日有喝酒的理由。”
姬无忧轻敛双眸片刻,抬首望进赫连煦眸中,语重心长道:“阿煦,若我想与你要件你不想要东西,你可愿给?”
“我不想要的东西……”
握着酒杯的手顿了顿,赫连煦观察着姬无忧的神情,心中暗暗思忖着他想要的是什么。
虽不是大楚皇族,但姬无忧身份特殊,与他一样,姬无忧亦是天之骄子。从来,喜欢姬无忧的女子,不会比喜欢他的少,自然,在平日里他也应有尽有。
是以,能够让他低头与他开口的,定是什么稀罕物件儿。
只是,既然稀罕,为何他却不想要呢?
想到端木暄,姬无忧温润如水的轻笑了下,道:“说是东西可能有些不妥……”
不是东西,也就是人了!
他不想要的,莫菲……
怔怔的望着姬无忧,赫连煦脑海中浮现出太明湖上他和端木暄同是一身绛紫色衣衫,宛若一对璧人的情景。
只瞬间,他唇角微抽,冷笑着问道:“无忧想要的,不会是本王的王妃吧!”
若他猜的没错,端木暄,就是姬无忧想要的。而她恰恰是皇上强加给他的,自然也就是他不想要的。
赫连煦的神情,从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他的语气却酸酸的,颇有些耐人寻味。
微蹙着眉头与他两两相望,淡淡的,眉头舒展开来,姬无忧脸上漾起如春风般的微笑。
缄默间,他的表情,应证了赫连煦的猜测!
此前,端木暄曾一再提到,要与他保持距离,他听了,应了。
但,当听翠竹说她断发之时,他的心,又隐隐的动了。
青丝断,情丝了。
这大约便是她跟赫连煦之间的那个结果了。
既是她们有了结果,那他,又何必要将自己的感情一直压在心底?!
是以,他此刻,才出现在赫连煦面前。
姬无忧的眸子,清澈如幽潭之水,泌人心脾。
“她的去留,我说了不算。”面色沉着的定睛注视他片刻,赫连煦端起酒杯,竟是嗤笑一声,有些不屑的道:“一个皇上玩过的女人而已,值得无忧如此么?”
自那日见姬无忧跟端木暄在樱花树下饮茶时,赫连煦便知道,过往在宫中时,姬无忧和端木暄必定交情匪浅。但不管怎么说,端木暄如今也是他名义上的王妃,他没想到姬无忧而今竟会开口跟他要人!
她嫁入王府为妃,本就非他所愿,按理说如今姬无忧想要,他大可直接把她推出去,但莫名的,这会儿他的心里竟忽然有些发堵。
那种感觉浓浓的,既熟悉又陌生,堵得他难受。
“值不值得,见人见智!”唇畔噙着若有若无的浅笑,重复着那日在太明湖上端木暄说过的话,姬无忧低头将酒杯注满。“她的好,你不懂!”
听着他如此说道,赫连煦眉心几不可见的一皱。
半晌儿,不见他有所动静,姬无忧微微抬头,看向对面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赫连煦:“阿煦若觉得不值,大可直接将她给了我。至于皇上那里,我会亲自去说。”
话语终落,他的眸中倒映出赫连煦略显震惊的神情。
在大楚王朝,极少有人知道逍遥候身份敏感特殊。
十几年来,他乐得逍遥,爱美人不爱江山。习惯过着在脂粉堆里流连的日子,也因为此,世人都道他可以在后宫连待数日而乐不思蜀,却不愿上朝谋仕途一天。
是以,先皇在世时,曾送给他四字批谕——不学无术!
也就是说,从先皇时起,到现在赫连飏为帝,他最怕的事情便是单独见驾!
可现在他却说,端木暄的事情,他会亲自跟皇上说!
这大大出乎赫连煦的预料!
让姬无忧如此,她值得的么?
最起码姬无忧认为值得!
这,倒让他开始对那个女人感兴趣了!
“想不到暄儿貌不惊人,却连一向将真心隐藏的无忧都这般渴望得到,莫不是真有本王所不知的过人之处?”渐渐的,收起自己眼里的震惊,赫连煦有些玩味的把玩着手里的酒杯,似低喃,又像是在问着姬无忧:“她真有那么好么?”
“她的好,你不懂!”
轻笑着,端起酒杯送至嘴边,姬无忧微微摇头,言罢,他仰头将酒水饮尽,静待赫连煦的答复。
眉心拧起,赫连煦故作轻佻的问道:“先是废后,再是王妃,你果真不在乎她阅人无数?”
因他的话,姬无忧的眉头紧皱了下。
满意的看着姬无忧皱眉的动作,赫连煦的眸底复又染上玩味的笑意。
“两人也堪当无数么?”
目光平视赫连煦,姬无忧语气轻飘问道。
“……”
赫连煦无语。
“皇上立后,非她所愿,成废后嫁你为妃,亦是皇上的旨意,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阿煦你比我清楚,你此言对她未免太不公平!”
“王爷可想过,这整件事情里,最大的受害者,最委屈的人不是王爷,而是我!”
听了姬无忧的话,不自觉想起洞房那夜端木暄说过的话,赫连煦不禁在心底轻嗤一声!
落樱花下共相饮,太明湖上同着紫衫,她和姬无忧说的话居然也如出一辙!
夹在这两人之间,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念及此,他握着酒杯的手倏然收紧。
抬首,见姬无忧正看着自己,他心生讪讪然:“你这是在替她抱不平!”
“阿煦以为呢?”
姬无忧的目光,平淡悠然,却,总是有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力量。
在他的注视下,赫连煦垂首沉吟。
沉寂半晌儿,他重重的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姬无忧道:“你我兄弟一场,又是第一次有事求我,此事依理我该应下,但……”语气顿了顿,他接着道:“此事即便你亲自去跟皇上说,皇上答应了,我也不会答应你!”
其实……他根本就没打算答应。
眸光轻闪,直视赫连煦,见他一脸平静的神情,姬无忧脸上的笑容更深几许。
在他得知赫连煦为了使端木暄不哭,竟以翠竹相要挟时,便早已料到这个结果。
他太了解眼前这个名唤男人了。
因为了解,所以,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或许,也只有他一人了解而已。
“无忧错了。”
若是不了解姬无忧的人,看他笑,只当他是真的开心,但赫连煦知道,他的笑容越是灿烂,心绪起伏就越大。
是以,他肯定,姬无忧爱上了他的王妃!
看着姬无忧温润如玉的容颜,赫连煦忽然觉得有些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