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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客的人,已经等在大厅,一看到他的车,立刻迎了出去。一行人正好从内向外走,有的从衣着判断,一看就是记者。
两班人擦身而过的时候,一位记者转身看了看,问旁边人:“我听说致祥居的荣先生要离开安城,是不是真的?”
旁边人点头,“没错。”
那记者回头又再看去,望着荣耀钧的背影,出了会神,一不小心,撞在了旁边人的身上。
“小汤你中午没喝酒,怎么这会就高了。”被撞的取笑他。
小汤笑了笑,一回头,看到工作牌都掉了出来,他用手一扶正,上面写着,“安城娱乐特派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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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邸
用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宝珠搬到了,这个自己曾经觉得太过奢华的地方。
书房里,
陆淮把一个文件夹放在桌上,“正好我今天过来,就把这给你带来了。”
宝珠翻开,是退资金的文件,当时她答应把注册资金要用的一千万,回头还给大家,她拿支票晃了晃,“他们真的不要钱?”
乾启一本正经地说,“自从得知你要继续投资新地方,大家纷纷表示,愿意按照原有比例,继续追加投资,跟着挣钱。”
陆淮笑起来,接过宝珠递回来的文件。
就听宝珠又说,“公司以前不正规,股份划分上,薛先生20%,乾先生10%,剩下的都是5%,这次得预留出来一部分,作为员工福利。”她对陆淮说,“你把同类型公司的做法总结一下,拿给我看看。”
陆淮连忙低头记在本上。
乾启放下腿,身子前倾问陆淮,“你们是明天就走吗?早晨还是晚上。”
“下午的飞机。”陆淮说。
乾启说:“专场拍卖一结束,我和宝珠就过去。新郎官,终于要结婚了!”
陆淮笑着说,“的确是终于!”因为他订下结婚日子之后,才和乾启提出要来宝韵,所以现在明明宝韵有重要的专场拍卖,他也不能参加。还要两个老板马不停蹄,搞完拍卖再飞去参加婚礼。
陆淮感激地看了一眼宝珠,“要是没有你们,我这场婚礼恐怕会变成遥遥无期。”
“已经过去就别再想了。”宝珠说。
乾启也安慰道,“命运最有趣的地方在于未知性。”
今天宝珠新居入伙,不是说伤感话题的时机,陆淮了站起来,“那我先出去。小康找你也有事。”
宝珠点头,她正准备出去吃点东西,“他也有事?”
陆淮神神秘秘地说,“据他说是好事。”
看着书房门关上,乾启望向宝珠,忽而,向沙发背上一靠,棕色意大利式牛皮沙发里,他穿的得体而优雅,对宝珠伸出手,“宝珠……”声音也忽然变得懒洋洋的。
宝珠顿时就想到了两人昨天,脸烧了起来,她说,“小康马上要进来说事情,你别捣乱。”
乾启的手就那样伸在半空,“你冤枉我。”他用控诉地语气说。
宝珠转开视线,不看他,却依旧觉得脸上温度越来越高。感觉到那边乾启一动,他站了起来,还走了过来……一步一步,踩在厚厚的地毯上,她依旧听得到微不可见的脚步声,这种声音,令人压抑而无端慌乱。
她气恼地一转身,望着他喊道,“你到底怎么回事?”
乾启被吼的一愣,呆在那里,随即他委屈道:“我不怎么回事……就想问问你,等会有没有时间和我出去一趟。”
“出去干什么?”宝珠站起来,狐疑防备地看着他。
乾启哭笑不得,他又不准备怎么样她,他好脾气地说,“……带你去做衣服,我做衣服的那家,想去吗?”
宝珠一想,明白过来,他大概是想自己定制件得体的衣服,专场拍卖那天穿,那一天,她要见他的父亲!
那是个很重要的日子。
宝珠缓缓长出一口气,指着沙发说,“那你还坐在那里,别离我太近。”一近她就无法冷静的处理事情,减低效率。
乾启做出愁眉苦脸的样子,坐回之前的位置。
就听宝珠说,“你别干坐着。算算我有多少钱,可以用来投资在文化产业园?”
乾启惊讶了一下,“你的意思,你自己的钱都要投进去?”
“全投进去都不一定够。”宝珠说,“我喜欢地方大一些,所以看上的地方问了薛利,他还说要和对方详谈。”
“你什么时候问的他,我怎么不知道?”
宝珠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慢悠悠地说,“就是你去弄这一杯,惊天地泣鬼神的花旗参茶的时候。”
乾启懊恼道,“真是一眼都不能少盯着,离开一下就缺剧情,你说说,早晨一下没看到,你下楼扔个垃圾都能捡回来一把花,我去泡个茶,这上亿的投资你就敲定了!你说说,当你男朋友多不容易。”
宝珠愣了似的看着他,随即爆笑起来,趴在了书桌上。
什么下楼扔垃圾……他可真能编,他们这里有垃圾自动处理系统。要不是荣耀钧要走了,她绝对不怀疑,那把花就会进到那处理系统里。
门轻响,乾启喊了进,小康进来,就对上依旧带着一脸笑意的宝珠。他挺受宠若惊,宝珠平时对他可不怎么有好脸。
乾启示意他坐。
小康点头,在刚刚陆淮坐的位置上落座,他说:“甄小姐,是有个事情想找您。您还记得上次,在我以前那家拍卖行,您顺便帮一位客人要回来件永乐青花双耳瓶,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宝珠蹙起眉头,这家伙说的她好像有健忘症一样,她以前,现在,将来,都不会有这困惑。
其实她误会了小康,小康怕她忙的忘了,一看她肯定的说记得,他高兴道:“那就好,是这样,那位赵老先生,其实是个明白人,上次的事情,他后来拿回来了真的。但这种事,心里有数就行了……”他看向乾启,又像在解释,“所以他现在就不怎么敢随便买东西了。”
话锋一转他又说,“但他家其实挺有底,他儿子和他说,让他上国际大拍去买东西,但他不会英文也不太懂……后来听人说,可以请艺术品经纪人。于是他来找了我……”
宝珠云里雾里听出个大概,她问道:“他找你做艺术品经纪?”
小康忙摇头,“我那水平,您别开玩笑。”
宝珠越发困惑,看着他,等着他继续。
倒是乾启看出问题所在,他以前用过艺术品经纪,他问道,“你是不是告诉了对方,上次他的东西能换回来,中间有人帮忙了。”
小康立刻点头,“这么核心的问题,我没说吗?”
乾启明了地点点头,“所以他想辗转通过你,请那个给他帮忙过的人,去做他的艺术品经纪人?”
小康点头,乾先生的表情好不善,他忙又摇头,“我就是帮他问问。”
一定是收了人家的人情或是好处,乾启皱眉都懒得说他,也不看看宝珠的身份,怎么可能去给别人做一个小小的艺术品经纪人。
小康求助地看向宝珠,“他也不是真的要买很多东西,就是现在国际大拍,东西多,很多他觉得好的,又不知道那东西是不是真的值那个价。或是那东西也许真的有价值,因为没人追捧,就被低估了……”他望着宝珠,眼神真诚,“我看他是真爱古玩的人,他说不会总麻烦您,就去一次。”
宝珠心里思量着,这个新来的下属,显然被自己那天的出手镇住了,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她考虑是不是可以告诉他实话,国际大拍自己还没有去过。
有点没面子。
她看向乾启,一目了然,他不怎么同意。
但其实自己早晚都是要迈出这一步的,她对小康说,“我和乾先生商量一下。公司其后也许会去国际拍场,如果到时候有机会,那位老先生来了,顺便帮个忙也没什么。”又对乾启解释道:“我们迟早要开艺术品投资公司,当多一个潜在客户。”
乾启不置可否。
宝珠笑。看着小康关上门出去。她连忙也站了起来,对乾启伸出手说,“快点出去吃东西吧,这一天,我怎么觉得和上班一样。”
乾启走过来,拉住她的手,左手一环,就把人搂在了怀里,纱裙的质感轻盈而飘逸,搂在怀中都不觉真实,他的手紧了紧说,“这样的事情,你如果不懂得说不,以后会越来越多。”他低头望着她,眼神蕴着制炙热而隐忍的热情。
宝珠抬手挡住他的眼睛,腰间感受着他有力的手臂,她挣扎了一下,说道:“你再不快点出去,等会没时间去做衣服了。”
乾启依依不舍地松开她的腰,手轻抬,摸向盖着自己眼睛的手,他感受着那小手手背的细腻,就那样软软地贴在自己眼睛上,又怕伤到自己的眼睛一般,轻柔地小心翼翼。
他的整颗心,都变得柔软了起来,他使劲眨了眨眼睛,扫着那小手的手心……很轻很慢地说,“宝珠,我真的好高兴……等,等专场之后,咱们一起去旅行好不好?放一个小假期,你一直都没有旅行过。你想去国际拍卖,我们就去,去完我们顺便去旅行。”
只觉得怀里一重,是宝珠放下了手,偎在了他的怀里。他连忙抬手,小心地半搂着她。
宝珠伸出手,环上他的腰,脸贴着他衣服,不由就想到了第一次见面,他在人群中,众星捧月一般,一步一步,他们竟然也能走到这么近。这世上没有容易的事情……再宽容的父母,要接受一个二婚的女人,也不会简单。
哪怕自己是父母,也不愿自己的儿子娶一个二婚的女人。
乾启家的这场仗,看似风平浪静,应该还是场硬的!
第202章
几天后
装修奢华的会客室内,男士的衬衫,套装,领带,都是欧洲奢侈品定制名店,古典的陈列方式。
宝珠翻看着手上的杂志,上面的男人一身咖色西装,坐在长窗下的白色大沙发上,一派成功人士高不可攀的气质。
她又翻了一页,视线一下被吸引,上面的模特是个混血,墨色的发,黑到近乎深情的眸色,身上黑色的西装裁剪一流,三种黑色,动人心魄的抓人眼球。她看了一眼乾启,那人正站在门口位置打电话。
感受到她的目光,他走过来,立在她旁边听着电话,“我和甄小姐等会就过去,昨天预展会场的花还没摆,你现在就去,看花摆上了没有……还有,今天会来很多记者。你们在门口安排的人,记着检查清楚请柬。”
宝珠觉得头发有些痒,她手一抬,把乾启的手打到一边,他总爱无意识动自己的头发。头发都弄乱了,早晨才弄好。
乾启安排完事情挂上电话,把手伸到她面前,“你怎么用那么大力气,都打疼了。”
宝珠抬头斜睨了他一眼,“明知故问。”语气埋怨,却不掩撒娇,乾启笑起来,恍然大悟摸摸她的头,“害怕把童花头弄乱了是不是?”
宝珠伸手打掉他的手,“乱说,什么童花头。”
乾启拉了旁边的椅子坐下,“万变不离其宗,还不是以前的童花头演变的。多好看,含蓄可爱。”
宝珠不听他胡说,把杂志翻回去,指着那款黑色的问他,“你是不是也有一件这样的?”
话音未落,刘师傅带着徒弟进来,乾启一见,说道:“正好,刘师傅她问我,这图册上的西装是不是我今年也有一件?”
刘师傅招呼徒弟们把衣服放好,“先来看衣服。”看也不看那杂志地说,“你的是定制,就算是款式一样,细节也不同,世界上没有一模一样相同的两件定制西装。”
宝珠看了乾启一眼,用口型说,“多事。”
刘师傅却认为这是个好机会,连忙又说,“一件像乾四爷那样的定制,要量身上28个不同的位置,才能得到最确切的数据,保证这衣服穿上得体,合身。这种合身是指任何动作都有应有的优雅和垂感。”
“垂感?”乾启第一次听他说这个。
刘师傅拿起一件女装,“你以为呢,好西装一是面料,二是手工。像你平时冬天里面穿的那种,里面有意大利南部那不勒斯的小羊绒,如果皱了,挂上5天,自然能拉平,和刚熨过一样。你知道为什么?”
乾启只管穿的好看,哪里关心这个。走过去看新拿上来的女装,“你继续说。”
刘师傅摇头,这么敷衍,但一对上坐着的女客,她倒是一副倾听的样子,刘师傅又再高兴,继续说道:“一是面料好,二是手工送针的手法灵活,都是按着面料的质感和厚度,随时调整,所以做出来更平整。”
“每一种手艺,到了一种程度,都是艺术。”宝珠由衷地说。
刘师傅立刻如同遇上了知己,自己放了心血和心力,也希望客人能够明白,这种精细的手艺背后,是怎样的付出,才能帮客人达到他们所要的品位与身份。可惜很多人,觉得付得起钱就足够了。
他连忙对徒弟招手,“那衣服给这位小姐挑。”又对宝珠解释道,“我这里一向都是做男装……”
“怎么没做过女装?”乾启打断他,“你去年的大衣,就是帮她做的。”
“哦……”刘师傅露出笑容,心想,你不说,我怎么敢随便说,万一那衣服是给另一个女人做的怎么办。但原来,是去年那个呀。他不由揶揄道,“那个这么高的!”他在自己耳边的位置比了下,“……原来是那位小姐。”
宝珠不明所以,看向乾启。乾启也不觉窘迫,指着她说,“她姓甄,现在是我的女朋友!”
刘师傅连忙伸手出来,对宝珠笑眯眯地说,“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宝珠也笑起来,觉得刘师傅性格很活波,这个年纪,有这种性格的老人,最讨人喜欢。
乾启说:“快来试衣服吧,时间太紧,也不知道做的合不合身。”
“一件高级定制的衬衫,最少也得100个工时,怎么会不合身。”刘师傅说,“这衣服是我师弟的手艺,一定没问题。”
乾启对宝珠说:“所以他说的话你只能信一半,他这里有徒弟,现在他自己早就做的少了,你的衣服,他倒好,竟然干脆外包了。”
“我说了术业有专攻,你总难为我。”刘师傅对宝珠说,“那天你们来我没在,后来乾四爷又打电话使劲催我。还自己拿过来衣服样子……我怕我这几个孩子做不好,时间一个太紧,二是面料弄过来要时间。后来我打给我师弟,他在上海……就答应帮我接了这活。我把你的尺寸发给他,比我们预计完工的还好。”
他对宝珠招招手,“你来看看,他的工作室,专做高级女装,那些装饰,帽子,刺绣,珠宝式的纽扣,都是国际顶尖的。夏奈尔的配饰也都用那些。”
乾启想到他们的外销瓷,国外的奢侈品服装,连纽扣这些,都是在知名的手工作坊里定制,那些品牌都讲求传承,所以高定奢华。他觉得他们如宝如珠,在这方面没有好好下功夫。想做成好的外销瓷,真是漫长而艰巨的一件事。
他望向宝珠。
她正站在刘师傅身边,刘师傅拿着一件衣服,在给她讲解。
有种人,三教九流,一分钟就可以变朋友。如果宝珠愿意,她真的可以做到。看她一脸认真的倾听,他的心里有些微微难受,他知道宝珠很在意今天的预展。
第一次见自己的父亲,她也紧张的。
宝珠看着做好的衣服,她有些犹豫,不知今晚应该穿什么风格的,她已经想了几天,也没好意思问乾启。样式太年轻,人说话就显得分量低。如果样式太庄重,那会不会令对方觉得自己太老气?
她没见过乾世礼,也不了解他的喜好。本来可以在网上搜照片看一下,但出于一种奇怪的心理,她一直没有想过要这样做。
望向乾启,他却又开始打电话。
这次,却是打给向诚的,“你们出门了没有?”他开门见山,“我今天晚上穿黑白色,你们别撞色。”
对面传来向诚的笑声,“……我们正在商量,明天敲你和宝珠去哪里吃饭。”
乾启把手机换了只手,“兄弟的终身幸福,你们今晚千万别拖后腿。”
电话对面一阵吵杂,向诚又大笑着说,“我准备直接和你爸说,让他赶紧做决定,他要是看不上宝珠,就让给我,我家很需要这个‘财神爷’!”
“一边去!”乾启也笑起来。
“真的。”向诚语气严肃,“你说说,见过哪一个女的手笔这么大,将近一个亿,说投资,就投出去?”
乾启笑,宝珠搬家后的第三天,就和高新区,签订了投资意向书。他前天从美国那边拿到款,宝珠立刻就给文化产业园打了头期款。
她看上的地方,加上投资,一共需要一亿多。
她自己除了买“宝邸”的三千万,留下一千万流动,剩下的七千万,全都投了进去。和宝韵拍卖行的投资比例一样,她独占大头,剩下的一小半,几个人分。
就听向诚又说,“连分红都这么大手笔,我说你爸一定不喜欢她太败家我告诉你。”
乾启继续笑,宝珠这次拍卖的东西,原本是她给自己做的,本来拍出了高价也该是她的。但宝珠很仗义,还记得拿出一千万给窑厂清帐。她做的36件瓷器,是按一件20万买的。因为中间烧坏了不少,窑厂也有损耗。
现在高岭土的私下买卖,就得不少钱。
所以她按件,大概给窑厂清了700多万的账目,私下给赵平了一个200万的红包。那是她的人,她从不亏待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