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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死了!〃
二男方才暂停。
她生气了。
〃你们有完没完的?〃
一个眼色,吴导演连忙上前,作好作歹:
〃算了,不打不相识。一场误会,误会!〃
白云飞拍去身上灰尘,伸手出来:
〃小姓白,名云飞,先生贵姓?〃
他的手停在半空。
蒙天放不懂礼仪,只拱手还礼:
〃在下蒙天放。〃
白云飞很有风度地:
〃蒙先生远道而来,我先安排你俩回旅馆去,晚上好为你洗尘。〃
一招手,一辆小汽车驶过来了。
司机开门让二人上车。他自己呢,驾了私用的摩托车,开车前,有意无意地瞄了她一眼。她稍作思索,竟被迷住。离了小汽车,上了他身旁那座位上。——她到底选择了他。
蒙天放见状,十分无味。
她这般的滑不溜手,心中竟是没有他了。来此一趟,所为何事呢?
不,男人大丈夫,一定得把事情弄清楚,他跟她,难道不留一丝情分?
他把她拐到什么地方去?莫非是好计?
一念之下,学着她刚才的手势,把车门打开,追将出去。
二人去远了,只见摩托车飞驰,她的红衣在掩映。蒙天放妒火中烧,心都焦了。一跃上了楼房、瓦面…市面上硕大的招牌,他一一跨过,步履如飞。一路地追,半途,见到车影,正欲跳下地面来,但路人抬头一看,发觉有个穿着胄甲的怪物,吃了一惊,光天化日之下,惹来一阵哗然。
地面上,交通也很繁忙,有汽车、马车、人力车……方站定,车子都慌乱地响号,把他困在中央,进退两难。路人也蜂拥看热闹了,把心一横,他又跃上屋顶上。
惟有跃离文明社会,方有立足之处。
白云飞在摩托车上,回望他身手了得,也不慌不忙,时快时慢地逗他。
朱莉莉知道他是为吊住她来的,芳心窃喜,大力挥手杨巾,状至得意。
白云飞驾着车,便灌迷汤。
〃莉莉,这人对你倒很痴缠呀。〃
〃嘻,〃她装作没什么:〃哪里!〃
〃看来你的迷汤很行。〃
〃没有啦。〃
〃你千万不要变心呀!〃他故意道,〃我想你帮我一个忙,你替我在他身上拿点东西,肯不肯?〃
蒙天放一直地追这摩托车和车上的男女,直至旅馆前,戛然而止。
朱莉莉开心得拍掌,因为两个男人都是英雄,白云飞向他表示佩服:
〃蒙先生,你真不愧是一代高手。〃
他抱拳还礼:
〃不敢当。〃
只沉着应变。
此时,记者群正包围着阮梦玲,她摆着美妙的姿势拍照。朱莉莉瞥到了,灵机一触,为了吸引注意,必得制造绯闻。
左右一勾二人臂弯,记者们发觉了,忙转向。初逢此优厚待遇,朱莉莉不免悉力以赴,喜不自胜,笑得真甜蜜。
镁光一闪——
蒙天放从未经历此等场面,一闪之下,摄魄勾魂,忙机警跃开。不对头!这是什么?
朱莉莉才不愿放过大好良机呢,与白云飞仍亲热地挽手合照。
蒙天放旁观这西装笔挺的文明人,与他一度的爱人,有说不上来的合拍,而她,沉醉于虚荣中,更是娇媚。
他内心交战。
附近的小贩见这边热闹,原来是明星,也来兜售。一个,持了一大盘古钱币来,问问这位戏衣的明星吧:
〃先生,你要买古钱吗?〃
小贩一手一大把,摊开给他看。贱卖,一点也不珍惜。他被其中一枚吸引住了。
一拍起,是当年的〃半两钱〃。
反复细看,只觉连这古钱也沦落了。
朱莉莉把头伸进来:
〃晤,假的。〃
蒙天放道:
〃不,是真的!〃
小贩强调:〃真的!地里给挖出来,很值钱!〃
〃嘿!〃她笑:〃我这件也是地里给挖出来,他才值钱呢!〃
把他一手推进旅馆去,神秘地:
〃来,我送你好礼物。〃
送的是什么礼物呢?
朱莉莉在厕所的外面,不住催促:
〃喂,好了没有,快出来!〃
大力地拍打着木门。
门开了,乍一亮相,她整个呆住——
蒙天放穿上她的〃礼物〃:一套洋装,三件头。是格子呢绒的。
他还戴了白手套,不过垮垮的,手握一根〃木棍〃,他以为是现代的防身武器,像握剑的姿态,一本正经地亮相了。心想:怎么衣服越来越复杂?好不容易才全盘弄到身上来。——当然,裤子上的拉链还没有给拉上。
朱莉莉笑得弯了腰,夸张地大叫:
〃哈哈哈!你这是'文明棍',不是剑!来,我帮你穿好。〃
〃飓〃的一下把拉链拉上来,一点杂念都没有。抢过了〃文明棍〃,示范着。蒙天放给一番整顿,改头换面,果然登样。她上下左右地端详。
〃给我转个圈圈!〃
为博红颜一笑,他照做了。
一室温馨的气氛。
她笑:
〃你要到现代来,当个文明人,看来跟我倒蛮登对的。不过——〃
长发仍然很土气。她上前把他的长发放下来,小心地梳理。
回心一想,其实白云飞托她要他几根头发的。便审视梳齿上究竟有没有。没有呀。
悄悄地、不若拔下一两根去交差。
刚伸手要拔,他回过头来:
〃你干什么?〃
她有点不好意思:
〃——我,我要几根头发。〃
蒙天放听了,头发?对了,她渐渐地回复〃冬儿〃身分了。忆起那回幽会,二人不是烧发成灰,混于水中共喝么?她还盟誓:
〃这就可以白头到老,矢志不渝!〃
他不假思索地、自行拔下几根。她接过,脸上闪过一丝反应:〃得手了!〃
乘此良机,正好追认前尘,蒙天放忽尔也记得那丝履:
〃你的鞋。〃
递与朱莉莉,她是否认出了?
但,这狡猾的女孩已得〃猎物〃,如何有心思勾留。见这残破的鞋子,奇怪地拍起一瞧,一边捂着鼻子。末了还扔过一旁,没任何惊喜的反应。
他看住她的一举一动,心往下一沉。
她竟道:
〃你要过新生活,就得彻底一点。拖泥带水的,还是一个古人!〃
他悲哀:
〃我们本来就是古人。〃
朱莉莉见惹得他难过,心也怯了,忙上前解围:
〃好了、好了,古人也得把肚子填饱的。〃
怎么跟眼前这个人,交往得微妙而单纯?
但为着把头发交给白云飞,当下忙把他领到餐厅去。
一生没穿过洋装的蒙天放,浑身不自在地随着彩蝶般的朱莉莉,飞到情敌那桌上去。
白云飞一见:
〃咦,蒙先生,你穿起洋装,顶帅的,很摩登."
〃客气、客气。〃他还礼:〃蒙某初到…年代,诸多包涵、指教。〃
突见桌上燃了蜡烛,众皆享用烛光晚餐,他很奇怪:
〃何以这里不用文明的'发光蛋',反而燃起油火来?〃
朱莉莉很淑女地回答:
〃这是情调。〃
他怀疑了:
〃回到古代就是'情调'?〃
传者拿来三份餐单。
〃请问几位要点什么菜?〃
她只含情脉脉地望着白云飞:
〃就跟白先生的一样。〃
本文出自 。。
第八节
蒙天放接过这份东西,摸了又摸,看了又看,侍者耐心等候他点菜。
他问:
〃这是什么?〃
〃先生,都是吃的。〃
〃吃的?〃他撕下一角检视,嗅了一下:〃白兄,怎么吃?〃
〃哦,这是纸。你连纸也不晓得?〃
〃纸?〃
朱莉莉醒觉了,开始同情他:
〃他没见过纸的。〃
〃对。〃白云飞也省得:〃汉代才发明了纸,他当然没见过,算了。来三份晚餐吧。〃
蒙天放越发气馁了。自己也是陛下身边的高人,一旦沦落到这年代,连找点吃食也很困难,往下日子如何过?一时间心灰意冷:
〃我看,还不如回去了。〃
白云飞沉吟:
〃让我安排一下吧。现在不谈其他,先好好地吃一顿,权当洗尘。〃
〃你对我那么好,我们会帮你的!〃
朱莉莉诚心诚意地又问:〃是吗?云飞?〃
蒙天放抬眼,默默着他们一眼。
头发被火速送至化验室。
显微镜下,组织放大数百倍。
化验师示意田中三人过来一看:
〃已经做了三个小时了。这几根头发,我也说不上来,质地跟现代人不同,估计有几千年历史,但又不是枯萎,是活活拔下的,因为连着毛囊,有皮脂分泌,基本上是活的。〃
田中三人操着不纯正的国语问道:
〃活的?你的化验可靠吗?〃
〃准确度百分之八十。〃
白云飞听了,色喜:
〃看来那真是个无价宝了。〃
田中三人点点头。
〃不过——〃白云飞继续说:〃得把他彻底研究,才找得出长生不老的秘密!〃
越想越兴奋——人类至大的敌人是时间,任你是盖世英雄、绝色美人,才高人斗抑富甲天下,到头来,逃不过老死。多少人费尽心思,千方百计,也研究不出延命的药,自古至今,谁个没这奢想?连胎盘也有人肯吃,还是要走就走,只是,如何处置他?
在白云飞心念电转时,他的幕后投资者望定他,道:
〃我可以代表国家,把他买下来。〃
白云飞考虑一下,便砌词:
〃不,当初的协定是盗墓,不是贩卖人口。何况,目的地还没找到,这个人与整个计划无关。我会处置的。〃
田中三人微微一笑。
〃我们在东北,有个实验场。〃
白云飞百思不解。
实验场?
却原来,日本军国主义经过周密准备,已积极着手细菌武器的研究。石井四郎自京都帝国大学毕业,专研病理及细菌学。'九·一八〃事变后,在东北已秘密建设〃关东军防疫给水部〃的雏形,进行实验。
田中三人并没有把军机泄漏,只道:
〃我们的实验场,设备完善,如果把这个异人解剖,或进行细菌实验,测验免疫能力……才是医学界的跃进。你们中国不是有唐僧肉的传说吗?若我们把他吃了,也就长生不老了,哈哈哈!〃
他提出了一个不可抗拒的数目。
东北?
只要把他骗上火车。
这个不容易就范的男人,只肯向一个女人就范。如何智取?惟有——
朱莉莉道:
〃你要我哄他。你知道他只听我一个。〃
〃对,〃白云飞道:〃只要他肯上火车。你就哄他说回皇陵去好了。〃
〃他是好人,为什么要骗他?〃
〃你不过把他转让给我,根本不必付出什么。〃
朱莉莉闻言,心里有数:
〃你是把他当古董卖掉吧?〃
白云飞不答,正预备施展手段。
朱莉莉撇嘴一笑:
〃我要是兜售,一定会遇上个好买主。〃
他一听,回复冷漠。
〃好,那随便你了。〃
她转身欲带门出去。这真是一次赌博,想不到他还在搭架子。——他只不过在〃交易〃?他对她没表示?自己岂不成了他的跑腿?一点地位都没?
方走了三步,他在身后唤:
〃莉莉——〃
她回眸,便知已赢了。
〃我们不是谈交易。你不知道我是爱你的吗?〃
她心冷了一截。他要到这关头才说〃爱〃她?这是真面目么?心中忐忑。一下子聪明起来了:
〃当然我知道,不过爱情摸不着,没分量。惟有钱——〃
白云飞把一叠一叠的钞票拎出来,放在她面前,这也是不可抗拒的数目,却在田中三人给他的那份中,不成比例。
朱莉莉有点心动。但回心一想:
〃钞票太薄,而且什么金圆券、银圆券,不好兑现。〃
〃金子呢?千古以来,还是金子保险。〃
换上了金光闪闪的金子,真是人间至大的诱惑,她望了又望,闭目摇头。
在摇头之际,不免念到自己穷了这些日子,从没如此飞黄腾达过,有了金子,往脸上贴金,整个人就灿烂了。
但,她得把蒙天放卖出去呀。
这样的越趄。
白云飞正把心一横,手枪已半拔。
她忽地张开眼睛,意动了。
〃我学得聪明了。还是物重情义轻!〃
稚嫩的、贪婪的本性,她也把心一横。但又自己说服自己:
〃做人就是这样,有时候人出卖我,有时候我出卖人。反正扯平了。〃
她把金子都捧走,还没心足,忽生一念:
〃我还有个要求,我要当女主角!〃
白云飞一笑:
〃没问题,一言为定,有你,就没有阮梦玲。〃
〃真的?〃她大喜过望。
〃放心,你相信我。〃
晚上,她也跟蒙天放讲同样的话:
〃放心,你相信我。〃
她把他的身子扳转,开始为他梳头。一如秦代冬儿的手势那么熟练!
不同的,是冬儿带着羞赧和深情,但朱莉莉一边梳、一边行前退后地审视,好像装饰一件货物,直至自己点头满意为止。
她又把他装扮回原来的身世。
然后道:
〃好了,洗脸、刷牙,早点睡。〃
〃刷牙?〃
她怪叫:
〃吓?你从来都没刷过牙?〃
他一口泡沫,苦着脸:
〃好辣!〃
她笑起来,但明天伴他上火车,她就要跟他分别。她忘了叮嘱白云飞,千万不能把他伤害。不,明天一定得这样说。否则怎能心安理得?她辗转反侧。
后来,也预见自己〃电影皇后〃的风光,看不起她的人,都来恭维讨好。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
蒙天放一夜都没睡好。
晚餐时,喝过一杯褐色的东西,又甜又苦,有种烧焦的味道,然后一直心跳,眼瞪瞪地看着天花板。在追溯这东西的名字,好像是什么〃咖啡〃,发音很奇怪。
冬儿给他喝的,他也就毫不迟疑地喝了,不光是一杯陌生的饮品,一切都新鲜得难以适从,令人手足无措。
幸好失眠,方有段静定下来的时间做个打算。
蒙天放回复自己了。
把这一天一夜的过程细加分析。皇陵被后人爆破了,始皇帝陛下的隐忧终成事实,一旦公诸于世,乱贼一定乘势挖掘侵占,陛下的万世计划,不是毁于一朝么?他必得前去守护,尽一己之责任。必要时,便把它封了。
然后他又想到,像自己这样长生不老的人有多少?冬儿呢?她是否也一样服了丹药,但失去了记忆?有没有办法令她好转,回复本性?她答应了随他回去,明天会不会变卦?
一一都得弄个水落石出。
白云飞呢,彻夜把这局布好,也是未曾合过眼。
第二天早上,外景地的现场,不知就里的阮梦玲,还坐在一张藤椅上,手执《情天长恨》的剧本,念着对白,越念越是入戏,整个人炫然欲泣,楚楚动人。
她的伤感夸大了:
〃谁愿意向这纸醉金迷的花花世界屈服呢?自杀是弱者的行为,不过,要是你也离我而去,在这苦难的时代,我心中的痛楚,又可以对谁说?我要死了…〃
培养好情绪,抬头向吴导演:
〃导演,可以了。〃
谁知权威的导演接了一个电话后,一干人等,见到他的手势,一言不发,不管摄影装备,只把布景板后的重型器械、火药……搬上了吉普车。
目瞪口呆的女主角,不知所指。
〃梦玲,上火车,我们要换点了。〃
换点?
朱莉莉陪着一身戎装、验明正身的蒙天放上了火车。白云飞道义地:
〃蒙先生,我们是识英雄、重英雄,没什么帮得上,也尽了绵力,把你送回老家去。〃
〃白兄,谢谢。后会有期!〃
火车厢外,忽传来吵骂,只见阮梦玲一脸不悦,气急败坏,大箱小箱地搬运上来。犹在生气,忘了仪态:
〃为什么说换点就换点?戏还没拍完呢。搅什么鬼?云飞!白云飞〃
她一见他,便逮住他:
〃你看,这是不是拍电影的?我从影这些年……〃
白云飞亲热地扶着她的肩头:
〃反正我们都得听导演的。〃
朱莉莉见状,以为他对她的承诺在实现中——把女主角换了。不免沾沾自喜,用舌头把嘴唇舔了一下,益发明艳。她斜乜着阮梦玲,骄傲地示威,有点神秘的喜悦:
〃是呀,往后导演叫我怎么演,我就怎么演。当女主角有什么难?〃
忽地省得一桩,便向白云飞耳语:
〃喂,只能研究,不要伤害他。〃
白云飞但觉两个女人都很麻烦,一手一个安顿到车厢内。
他自己,闪身进了——
等着他的,是田中三人先生,和一箱金条。
他一进去,田中三人的手下马上把车厢的门关上了。
白云飞看着吴导演点收,然后对田中道:
〃田中先生,得到这个无价之宝,总算不枉此行了。〃
〃是吗?〃他抽一口雪茄:〃据我所知,你还有事瞒着吧?譬如说,秦始皇真正的陵墓?〃
〃还没有眉目,不过,我会继续探索。你们先把这件古董运到东北去吧,我们永远是好拍档。〃
田中三人的手下,突然,拔枪指向白云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