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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典外围，巨大的战舰里，耶稣忽然站了起来：“有人来了。”
“有人来了？”藤蔓问：“谁？”
“伊甸园的熟人，我能感觉到。是天界的使者……”
此时，天空中依旧乌云翻滚，电闪雷鸣。与先前不一样的是，此时的闪电已经恐怖到犹如一根根的擎天巨柱。整个世界都沉浸在无休止的白光与轰鸣之中。
感觉，就好像是世界末日一样。
“连盘古也震动了。”敖闰低头凝望大地。
“盘古？”亚当疑虑地朝大地扫了一眼。
敖顺迅速飞到亚当身边，与亚当并肩悬浮，解释道：“盘古化作了地球，但还是有意识的。过于强大的力量在聚集，破坏了自然的定律，我们称之‘盘古的哀鸣’。这种现象是女娲极其忌讳的。救兵要来了。”
亚当缓缓抬起头，轻声道：“来了。”
骤然间，天空中的云层好像被一柄利剑直接切开似的留下一条巨大的缝隙，阳光透射下来，犹如划分世界的珠帘，在地面留下长长的光斑，宛如神迹。
一瞬间，在场的人耳边都响起了悦耳的歌声。这些歌声仿佛来自天外一般，以极高的音调不断攀升，不断附和着，就好像是舞台剧中刻意安排的场景烘托一般。
一个洁白的身影从空中落下。
顿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六翼？天界的炽天使！”
仿佛白玉一般的肤色在圣光中闪烁着流动的光芒。一头足有四五米长，无比茂盛的金发宛如寸寸金丝，悬浮在身后微微地卷曲，悬浮，无风自动。
一张绝美的脸孔，海洋般蔚蓝的瞳孔，六翼撑开，微微拍动的时候仿佛有无数的金沙洒落人间。
“加百列……”一瞬间，时间仿佛回到了两千年前的那一个疯狂的夜晚。
亚当竟看得痴迷了。哪怕是无尽的圣光从加百列的身上散发出来，已经对亚当的身躯造成了损害。他还是睁着眼睛痴痴地看。
两千年前的梦想，在眼前出现的一瞬间，亚当心中有丝丝的悸动。
“亚当，好久不见了。你变了。”加百列低下头，注视着亚当的目光比以前少了些鄙夷，厌恶，多了一丝故人相见的味道。
“你也变了，比以前更加漂亮了。”亚当苦笑着。
如果说以前的加百列像一个十六七岁的稚嫩少女，今天的加百列就好像二十五岁的成熟女人。少了一丝激情，多了一丝韵味。
两千年的光阴，实在太漫长了，漫长到连不朽的天使都发生了变化。
当初在伊甸园里的憋屈宅男已经变成了地球上权倾西方的血族始祖。当初在天界因为亚当的无礼而愤慨不已的少女也已经变成了守护天地秩序的战士。
加百列的目光在大地上流转，定在敖广身上的瞬间，杀意一闪而过。
“不好——！”敖钦大叫一声飞扑了过去，却在一瞬间好像被什么力量制住一样缓慢。敖广，敖闰呆愣在当场。
一瞬间，时光好像停止了流动一般。
加百列就好像一颗金色的流星一样划了出去，在天际留下绝美的光辉。
这一瞬间，敖闰明显缺乏战斗经验，敖广重伤还没恢复过来，敖钦距离过远又被莫名的力量控制。
所有人都是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刚刚降临的六翼天使几乎没有任何的宣战，拔出长剑，划向东海龙王敖广，毫不留情地瞄准了敖广的喉咙。
是的，所有人都眼睁睁地看着，那速度极快，数公里的距离，对她来说只是一瞬间，但在这一瞬间，哪怕是再微小的存在，都能将一切看得清楚。
奇怪的是，所有的人都看得清楚，却都脑海一片空白，说不出话，无法动作。他们只是眼睁睁地看着，看着加百列的剑划向龙王敖广。
“咣——！”一声巨响，天地变色，沙石横飞，伴随着剧烈的冲击瞬间横扫了整个雅典。
轰鸣过后，一片寂静。
龙王敖广睁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于自己的喉咙只相距数厘米的金色长剑。
这柄长剑，此时正被一团微小的，凭空出现的黑色幽雾阻挡。那团黑色幽雾微微散开，放出一道道的黑色玄气，将加百列的金色长剑捆住。
“发生了什么事？”所有人都惊得睁大了眼睛。
刚刚的一剑带着闪闪金光，带着排山倒海的威势而来，却居然被一团若有若无的黑雾阻挡！
加百列缓缓松开手，拍打着巨大的翅膀，抖落一地的金沙缓缓后退，悬浮空中，面无表情地盯着东方。让人感觉这一切对她来说，根本就是意料中的事情。
此时，那柄被她放弃了的剑已经散失了原有的圣光，就好像变成了普通长剑一样。下一刻，缠绕上去的黑雾就好像在吸食长剑的精华一样，瞬间就将寒光闪闪的长剑变成了朽坏的废铁。
伴随着黑雾的消逝，废铁跌落在地的铿锵声，东海龙王敖广死里逃生，缓缓地纾了一口气。
“是谁？”子虚岛的执法长老问幽泉老龙：“是哪个龙王，居然能用这种方式挡住天界炽天使的一击……”
“不是他们。”幽雾老龙笑了笑。
“不是他们？那是谁？”执法长老抬起头问：“在场还有其他人？不是龙王，难道是亚当？这不可能！亚当根本没有出手解救的可能……他们刚刚还……”
执法长老简直觉得自己现在就算有十个脑子都不够用了。
“不……他不在场，他现在距离这里一千公里。”幽泉老龙遥望东方。
遥远的东方海上，一团闪电，就好像切割天地一样的疯狂肆虐，以极快的速度朝这里袭来。
“一千公里……”修士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居然在一千公里外挡住炽天使的一击？”
“现在是八百公里了……五百公里……”
这是一息千里的速度！
骤然间，那团疯狂肆虐的闪电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下一刻，雅典天空中的云雾再次翻滚，乌云迅速将洒落的圣光吞噬，仿佛远古的野兽一样咆哮，嘶吼。电闪雷鸣间，所有人都隐约看到一个巨大的身影在云层间飞跃。
“龙鳞——！”一个修士尖叫了起来，他从云间看到了什么。
“是撒旦……”亚当咬着牙，心脏剧烈搏动，精血在全身的血脉中飞速冲撞。
双拳捏得噼啪作响，握在手中的月石残片没有被捏碎，却割破了他的手掌。
鲜血渗出，被诅咒者的鲜血，浸湿了带有天界力量的残片。剧烈的燃烧，一股力量从亚当的手中传来。
“撒旦，你想阻止我惩戒破坏‘千年之约’的人吗？”加百列仰望天空，淡淡地说道。
“我们都有维护‘千年之约’的义务，那是两千年前我与耶和华共同的承诺。”巨大的声音从云后传来，滚滚的云雾间，一双仿佛透视事件万物的巨大眼睛若隐若现。
“那你出现在这里，是想干什么呢？包庇破坏‘千年之约’的人吗？袭击亚当，这应该算是严重干扰人类吧。”加百列微微一笑，一柄半透明的光剑在她的手中凝聚：“全能的父，时刻都在天界俯视着这里的一切。”
最后一句，显然是威胁。
“他们应该，还罪不至死吧？难道，耶和华的怜悯之心只是用来嘴上说说的？”撒旦缓缓地说，语调中透着讽刺的味道。
第五十七章：撤离
“他们应该，还罪不至死吧？难道，耶和华的怜悯之心只是用来嘴上说说的？”撒旦缓缓地说，语调中透着讽刺的味道。
加百列丝毫不为所动，冷哼一声，说道：“怜悯之心是针对愿意赎罪的人，你的好儿子明知道我很快会到达，却还是捉紧时间要杀死亚当。自然，不在怜悯之列。知法犯法的人，无需饶恕！”
说着，加百列将剑指向了撒旦，圣光穿透滚滚乌云，照耀在她的身上，一股圣洁的气息剧烈弥漫：“这样吧，你的两个对亚当出手的好儿子，留下一个。我想，东方的神龙，地狱的主宰撒旦，应该不至于为了自己的孩子置约定于不顾吧。”
一瞬间，亚当感觉到撒旦那双隐匿在云后的眼睛微微抖动了一下。很快，他巨大的身影又在云海之中游弋，沉默，思考。
站在大地上的人们仰望着这个至高的存在，心中除了敬畏，还是敬畏。
许久，轰鸣的声音终于从天际传来：“对一个父亲说出这样的话，不觉得太残酷了吗？”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没有什么叫残酷的。做错了事情，自然要承担后果。”加百列寸步不让。
“是吗？这确实是耶和华的作风，对就是对，错就是错。那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呢？以什么为标准，还是谁说了算？他吗？”
加百列没有回答。
“两千年前，他要灭世重来，要亚当放弃自己的女儿和妻子，换来的不过是自己儿子的背叛。今天，你觉得我会因为他所谓的对错，而弃自己的儿子于不顾吗？”撒旦的声音中已经透着丝丝的怒意，丝毫没有交出敖广和敖钦的意思。
“听着，加百列。”撒旦接着说道：“在天界，你不是我的对手，在这里也一样。就算其他的炽天使前来援助，我要带走谁，你们也没办法阻止。”
撒旦的声音已经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我们两方在这里交战的话，不只是地中海，哪怕是整个欧洲、北非都会毁于一旦。我自认不是耶和华的对手，但女娲会坐视不管吗？她会任由我们在盘古的身躯上进行致命的战斗吗？”
当提到女娲的时候，亚当感觉到加百列的气势弱了不少。
撒旦的声音还没停止，短暂的沉默之后，他说：“换个条件吧。我需要怎么做，才可以平息耶和华的愤怒，弥补我的孩子违规参与凡间战斗的过失。请相信我，如果你固执地要对我的孩子出手，我将会以百倍的代价回报你。”
“换个条件？”加百列缓缓地放下了指向撒旦的剑，可以对撒旦开出什么样的条件，她并没有什么概念。
“父亲只要和加百列在这里开战，那么将会是地球史上最恐怖的灾难。女娲肯定会出手。到时候，耶和华也肯定参与。”一个声音直接传到了亚当的脑海里。
侧过脸，亚当看到一旁的敖顺在冲着他微笑。
“是你？”
“是的。”脑海中的声音接着说道：“耶和华是正统天神，女娲只是半神，继承了盘古的衣钵，所以力量无限接近盘古，但肯定和耶和华还是有些许差距的。所以，在那种情况下女娲根本不可能放弃父亲。只要她和父亲联手，就很可能占据优势。说很可能，是因为从未打过，所以没人知道结果。”
“那岂不是对撒旦很有利？”亚当皱着眉头问。
“对父亲其实也很不利。”
“为什么？”
“女娲的做派，我们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如果父亲真的帮助女娲击败耶和华，到时候我父亲的作用也就没有了，恐怕，很快就会轮到我们。”
“女娲的做派？你是说……封神榜的事？”亚当吃了一惊。搞了半天，撒旦也不完全站在女娲那边：“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敌国破，谋臣亡啊……”
打破时空的世界，道理却还是一样的。
敖顺点了点头：“对。所以两千年来，三方都是互相制衡。如果不存在耶和华，我父亲的存在便不符合女娲的利益。所以……如果事情真的闹大，我父亲和女娲联手对耶和华开战，到头来，大家都是受害者，获益的只有女娲。她便可以达到目的，同时赢得最终的赌局了。”
“最终的赌局是……”亚当觉得自己有很多点都没能完全明白，眼下这个敖顺对这个世界最高层的事情，知道得显然比自己多太多了。
“那些事情以后再告诉你，现在先解决眼下的事情吧。别弄得女娲真出来了，到时候一切都晚了。耶和华和我父亲没了的话，女娲肯定也不会容许你我继续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
“女娲……女娲……”亚当低声呢喃，不断重复这个本来对自己来说应该很亲切的名字。
抬起头，亚当朝着撒旦大喝：“换个条件是吧？行！你把依琳还给我！”
“依琳？”撒旦的声音中有点迟疑：“你是指，你的妻子吗？”
亚当发现，当他提出要求的时候，加百列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敖顺从身后拉住亚当的手：“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亚当惊讶地问。
“你的妻子是天界天使，她也袭击过你，不是吗？”敖顺说。
“你是说……”亚当猛然倒吸了一口凉气。确实，依琳是天界天使，属于“千年之约”的约束范畴之内。亚当对“千年之约”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具体的条款并不清楚。
只知道，这个约定天界和地狱每千年开战一次，期间不得私自战斗。后来的附加条款又约定了不能干预人类的问题。
所以天使和恶魔虽然也有在人间行走的，但他们却不亲自出手。往往只担负了引人向“恶”，或者向“善”的任务。其实说到底就是耶和华和撒旦对人类的争夺。
龙王们是撒旦的孩子，应该是被列为恶魔的范畴，所以敖顺才会那么自信会有救兵。因为这场战斗本身是“不合法”的。
至于依琳，当时失忆的依琳确实对亚当出手的，也就是说，她的罪责与敖广、敖钦是同等的……
如果敖广、敖钦要死，那依琳也同样要死！这个世界，才不会有人管依琳袭击亚当的时候是否失忆，或者作为受害人的亚当是否要求追究依琳的责任。
他们只是在玩一场文字游戏罢了！
“撒旦。我的妻子，她还好吗？”亚当仰起头问。
“她很好，暂时。”撒旦特别强调了暂时两个字。
“加百列，这个条件给我决定，没问题吧？”亚当转头望向加百列。
“随便，你现在才想起要询问我的意见吗？”加百列很无所谓地说：“我不是很习惯和魔鬼进行交易，他们身上也没有我需要的东西……除了他的命。”
没有理会加百列那充满对撒旦敌意的话，亚当问敖顺：“你觉得，依琳到天界安全还是留在撒旦手中安全？”
“你想让父亲把你的妻子交给耶和华？这个条件父亲应该会答应的，也不违反‘千年之约’。不过父亲那边，你可以谈条件。但天界那边，你真的有把握吗？”敖顺说：“你自己考虑下吧。”
这话说得委婉，天界本身就不容许亚当与依琳之间的关系。如果把依琳交给耶和华会怎么样？亚当根本无法预计。
“真是讽刺，救我的人反而不可信任。我的对手，反而是可以信任的。”亚当一脸的嘲讽，望着撒旦喊道：“我要你承诺，永远不伤害依琳，并且确保她周全。”
“可以。”撒旦毫不犹豫地回答：“那么我可以带走我的孩子了吗？”
“可以。”加百列抬起头说：“带他们离开吧，看好他们。否则下一次，你就没有什么交换的条件了。”
显然，加百列也是清楚这里面的厉害关系，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和撒旦拼命。对敖广下杀手，不过是为了增加筹码罢了。
“再见了。”
巨大的龙头从翻滚的云雾中探出来，一瞬间的威势，让大地上所有的人都为之颤抖。
这是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
伸出巨大的龙爪，所有人眼睁睁地看着敖钦、敖广就好像当初乌利尔和依琳一样，身躯不由自主地飞向前，被撒旦握入掌中。
“亢昂——”龙吟响彻天地，撒旦的头颅缓缓没入云雾之中。
云雾缭绕中，所有人都隐约看到巨大的黑影朝着东方而去。
低头看了亚当一眼，敖闰没有说什么，转身化作一阵狂沙追了上去。
“你呢？你也要走了吗？”亚当扭头看了一眼悬浮在自己身边的敖顺。
“还有一点手尾，处理完就走。”敖顺眉目带笑地说。
“手尾？”
没等亚当反应过来，敖顺已经飞向了东方层层叠叠的山脉，化作白色巨龙，阵阵白雪从他的四周洒下。
“你们，也应该回去了！”他对着修士大军咆哮道。
“这是……”子虚岛的执法长老不解地望了一眼身旁的幽泉老龙。
“走吧。”幽泉老龙掉头飞向悬浮在天空中的通天之门：“留下来已经没有意义了。”
作为主心骨的幽泉老龙撤退了，顿时，所有的修士都腾空而起，铺天盖地地飞向通天之门。
很快，修士们的身影都消失在通天之门中，只留下几个修士环绕着。通天之门缓缓地朝着东方移动，就好像它当初从东方来的时候一样。
“就这样……撤离了？”夏娃不可置信地望着远去的通天之门。
“他们不撤离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