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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博朗峰上的行宫。
单独前来面见亚当的姬允也身在其中，不过至今都没有机会与亚当详谈。
晴朗的天空，层峦叠嶂的山峰覆盖着终年不化的冰雪，阿尔卑斯山脉的景色异常的壮丽。
远在上百公里之外的高空，亚当就一眼辨识出了夏娃的行宫。
这座行宫，之所以称为行宫主要是因为它是第一城市元首夏娃的别院，真的论起来，它的规模并不如想象的那么大。
高高的山顶上，只见一座哥特风格的三层建筑屹立，有着大量雕塑装饰的白色墙体与背后的山体浑然一体，也不知道是本身设计为白色，还是因为覆盖了白雪。
建筑的前方，用工程器械在峭壁上平整出来的巨大院落里种植了大量的绿色植物，远远地，亚当便可以看到整个建筑，包括院落都笼罩在一个巨大的半透明玻璃盖里。
“真是奢侈啊！”亚当感叹道：“居然在这么高的海拔种植绿色植物？那外面的圆罩，是起到温室作用吧。可是为什么不将规模再扩大点呢？”
对西方科技几乎没什么了解的姬允看得眼睛都发直了，相对于亚当的力量，他更羡慕第一城市的科技。
夏娃也看直了眼：“这……我也不太清楚，之前来的时候并不是这样的。”
说着，夏娃将目光转向了自己的幕僚。
一位军官干咳两声站了起来，介绍道：“这是夏娃陛下诞生两千周年的时候改建的，作为女王的生日礼物，是整个第一城市送给女王的贺礼。那时候女王正处于休眠期，所以并没有参加完工揭幕仪式。”
“看来你的待遇相当不错啊。”亚当瞄了夏娃一眼，说：“休眠的时候还大把人记得你的生日。”
“夏娃陛下是第一城市的标志，任何一届的元老会成员上任的时候都必须宣誓对女王忠诚，这是惯例。”军官解释道。
“宣誓忠诚？可是他们并为真正做到，只是流于形式罢了。”亚当叹了一声。
“好了。以后他们也会记得你的生日的。”夏娃的脸微微红了一下，似乎很为第一城市民众的心意而开心。
不过眼下提这件事情可不太合适。第一城市对夏娃越好，就越凸显出对亚当的不好。
论起来，亚当才是第一城市真正的始祖。可结果与夏娃的待遇却是迥然不同。
夏娃被高高捧上云端，拥有至高无上的荣誉。亚当却被深深丢弃在谷底，到了要被抹杀存在的地步。
这可谓是鲜明的对比，历史的发展，受无数因素的影响，有些事情没有理由，却是结果。
到达博朗峰顶，巨大的闸门缓缓打开，冰冷的寒风夹带丝丝雪花一下子卷了进来。那些没有准备御寒棉袄的军官们忍不住瑟瑟发抖。
按道理，这些军官在任何时候都应该在四季如春的舰内工作，舰外的自然环境与他们半点关系都没有。不过他们现在不得不为亚当送行。
出于空间考虑，亚当的随行人员并不多。
“你们先下去吧，如果只是这里的人的话，这个行宫还是有足够的空间可以容纳的。”夏娃淡淡地说。
“你不一起过去？”亚当楞了一下，问。
“我还有事必须回第一城市。这次的战斗大不列颠舰队几乎全灭，到底都是第一城市的子民，我必须要给一个交代。”夏娃无奈地说：“而且，黄静峰和陈向东死了，我已经是唯一的权力接收者，许多先前中立或者倒向他们两人的基地还等着我谈判收复呢。”
“好吧。”亚当点点头。
此时，为亚当一行人准备的小型飞行器已经准备好，打开舱门了。
“亚当殿下，卑职第一城市本部127运输队小队长黄恍然，负责护送您安全前往行宫，以后也将作为您的随行机组人员为您效劳，请多指教！”一位军官从飞行器里走了出来，对亚当行了个军礼。
羽佳见亚当没有问到关键性的问题，连忙问道：“这个行宫有血吗？”
“没有。”夏娃摇摇头说：“不过我已经知会了第一城市中心医院，让他们将血浆交给军方送过来了，应该很快就会到。行宫里有能够保存血浆的血库，不过规模不够大，在扩建行宫的时候会顺带扩建血库。往后我会在这里建立血浆常备库存，从第一城市不断运输新鲜血浆过来。”
“这样啊？”羽佳犹豫了一下，说：“不如给我足够的东西，我直接在这里建立复制人造血设备吧。这样也会容易很多，省得不断来回运输。”
“哦，那套设备还在恶魔切尔曼那里呢！”亚当忽然想起来，先前在小狐狸的山里将那套设备收起来之后就一直都没拿出来过。
说起来，那个半吊子奸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那正好！就不用再重新弄了！”羽佳兴奋地说。
“最好不要。”夏娃顿了顿，说道：“第一城市对血族本身就有偏见，复制人的社会定位至今也没解决。所以，最好还是不要吸活人的血，哪怕是复制人。”
亚当皱了皱眉头问：“你用医院的血浆供给我也许没问题，供给这里所有的血族都应该问题不大。但是，你知道我有多少血裔吗？”
在整个世界，亚当的血裔多不胜数，这些血族现在全部都已经归属了亚当。
亚当完全可以让他们不再吸活人的鲜血，转而接受第一城市的配给……可是，第一城市配给得过来吗？
先前亚当还曾经想过建立一个由单纯血族组成的城市，在城市里设置大量的复制人造血机，这样讲血族和人类分离开来生活，也可以避免不少不必要的矛盾，更有利于建立信仰。
不过，这个计划的规模显然是太大了，需要从长计议。
夏娃无奈地回答道：“他们我暂时管不了，不过我很快就要将你引荐给整个第一城市的民众了。你的地位问题不可能无休止地拖下去……最起码，你不能吸活人的血了。”
亚当犹豫了一下：“明白了。”
说着，亚当一脚跨上了飞行器，同时对身旁的黄昏交代道：“到了下面之后，所有人该休息的休息，该疗伤的疗伤……黄昏你就辛苦点，我们两个先确定下未来西方治理的大体方针。”
“是，父亲。”
先前都是一味的战斗，如今虽然最终的目标还没达到，但有些事情，也是到了该细细琢磨的时候了。
第一章：父与子
“我想，让耶稣来主导，建立新的西方政府。”亚当径直推开了刻满了各种金色花纹的米黄色大门，大步走进门内。
巨大的办公室格局房间铺着红色地毯，四周墙壁三面是高达四米的书架，最后一面墙面上悬挂着无数的装裱照片，高高的天花板上有着繁琐的白色壁画雕塑，正中央悬挂着一个巨大的吊灯，吊灯下是一张大大的黑色办公桌。
这里是为夏娃准备的，行宫中的书房。以第一城市的标准来看，这个书房显得过于落后了，几乎看不到什么现代化的设施，却有着一种文艺复兴时代的繁琐美感。
“让耶稣来主导？”紧紧跟在亚当身后的黄昏吃了一惊，遣回了行宫中的管理人员，黄昏伸手将房门关上，一个静音术将整个房间笼罩在内。
“是的，让耶稣来，这是加百列的建议。”亚当抬起头打量了两眼这房间中最吸引人眼球的巨大吊灯。
这个红褐色的吊灯就好像一棵凌空盘旋着的藤蔓植物，做工极为精巧，沿着藤茎上面放置的上百根蜡烛正在燃烧着，放射出璀璨的光芒。
“那不是火焰？”亚当微微愣住了，他能明显地感觉到，那些蜡烛上燃烧的火焰没有丝毫的温度。
黄昏抬起头看了一眼：“那个是用全息图像模拟出来的火焰，实际上并不存在。如果真放这么多蜡烛在这里每次点起来将会很麻烦。而采用高强度立体全息图像则非常方便，只需要像电灯一样开关，而且，能够做到好像蜡烛一样的照明效果。”
“你很了解嘛。”亚当笑着看了他一眼。
“还算可以。”黄昏笑了笑：“我本身是第一城市出身，所以对科技这东西并不陌生。这些年来，虽然时常和第一城市开战，但也有一些来往。那红褐色的吊灯，其实是纯黄金打造。真正的金，达到最高的纯度的时候，是红色的。我们往常看到的黄金其实里面参杂了一丝其他金属，所以才是黄色。
黄金的坚硬度远不如铁等金属，他们将黄金提纯制造出这个吊灯，却又采用了这种需要极高坚硬度才能打造的样式，这是在彰显第一城市的冶金工艺。
对了，父亲，你刚刚说要耶稣来主导建立新的西方政府……这，合适吗？”
亚当又看了两眼那精致的吊灯，走到夏娃的座位上坐了下去，一下子，周围弹出了三个全息窗口，这让亚当吃了一惊。定睛看了两眼，才对黄昏说：“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为什么父亲不亲自来？”黄昏问。
“你觉得我合适吗？我们血族不像巨人，巨人虽然暴虐无道，但我们血族却是吸人血才能生存，相比之下，我们更加恶名昭彰。”亚当伸手开始摆弄起那几个全息窗口。
全息窗口的操作很简单，比亚当前世使用过的电脑更简单。虽然亚当对科技已经有点生疏，但概念却还是有的。
这个房间，表面上看起来是文艺复兴风格，几乎没有什么第一城市科技。但实际上却是每一个点都暗藏了高超的技术。
就以那些藏书为例，操作了几下全息窗口之后亚当就已经明白过来。这里的藏书不过是一个装饰，真正的书籍，全部都在书房的系统里。
系统里的藏书量足足是表面上书房藏书的上万倍，那些书架上的书也许都是些什么典藏版之类的。
论战斗力，第一城市并不能算是特别强大，但论起享受，特别是科技带来的享受，第一城市却是绝世无双——科技带来生活的变革，这一点，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就算恶名昭彰又如何？巨人也一样恶名昭彰。他们之所以能稳稳地控制西方，是因为他们让希腊得益。获益者自然会为他们歌功颂德。我们也可以，再说，就算全天下都反对我们，他们也无法反抗我们。”黄昏坐到了亚当对面的位置。
“如果我想让全部的人都获益呢？”亚当转过头冲黄昏笑了一笑，目光中带着闪光。
“全部人都……获益？”黄昏顿时吃了一惊。
“是的，全部人。不是依靠让一部分人获益，打压另一部分人来维系自己的地位。”亚当说。
“我们有必要这么做吗？”
“有必要。”亚当简练地回答。
“那……也不应该是耶稣啊！就算父亲您想扶植代理人，也不应该选择耶稣。虽然我至今不知道他和父亲您的关系有多深，但耶稣在整个西方几乎没有威望。
巨人、矮人、精灵、鱼人、兽人，都不会认同他。他缺乏力量！当然，有父亲您在，只要父亲您开口要让他来，那么谁都不敢反对。可是由他组织的政府将不具备执行力，下面的人会阳奉阴违。
难道我们就因为加百列建议让耶稣来主导，就真的确定由他来吗？甚至他是否有足够的能力组建政府，我都表示怀疑。”说着，黄昏已经激动得站了起来。
黄昏的话显然还没说完，对于由耶稣来主导西方新政府的建立，他有一千一万个不赞同。
在黄昏的心目中，耶稣不过是个没有格局观，空有慈悲心肠的人罢了。这一点，在雅典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得很清楚。
在那么危险的时候，居然强行选择留下——这在黄昏看来根本就是毫无意义，愚蠢的行为。
与其他人不同，黄昏总是敢对亚当直接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也许是因为本身性格的关系，但更多的，也许是因为他身为亚当女婿的关系。
亚当唯一的女儿蒂娜并不喜欢参政，由于本身无法离开伊比利亚半岛的关系，她也不适合参政。
这样一来，黄昏就成为了亚当集团里当之无愧的第二号实权人物，有实力，有威望，也有背景。
“可是，必须是他。”亚当抬起头来，缓缓地对黄昏说。
顿时，黄昏语塞。
看着黄昏尴尬的表情，亚当笑了笑，说：“你说得对，就算我们恶名昭彰，也无所谓。就算人类再讨厌我们也耐我们不何，就眼下的情况看，人类根本没有挑战我们的资本。”
黄昏点了点头：“那为什么还……”
亚当接着说道：“如果本着这点出发，我根本无需考虑什么组建政府的问题，只要控制好我们手中的几个神话族群，已经够了。至于其他人类是死是活，与我们毫不相干。而我所说的西方政府，其根本，却是管理西方的人类。在西方，土著人类才是最大的族群。
好吧，你先坐下来。在我们决定是否由耶稣来主导西方政府之前，先让我告诉你我为什么要接这个吃力不讨好的摊子。”
黄昏一脸狐疑，轻轻地点了点头，坐回原来的座位上。
“天界的那个父，也就是耶和华，他需要信仰以补充他的神力，这你是知道的。”
黄昏点了点头。
“与他之间的斗争，是我两千年前陨落地球的根源。对于那段历史，我审视过无数次。也许我也老了吧，或者说，已经度过了叛逆期了。”说着，亚当苦笑了一下：“我并没有为了维护自己的生活方式与他对抗下去的雄心壮志。事实上，也根本没有这种必要。相反，这次他派遣了加百列前来救我，让我产生了一丝愧疚。”
“这……”对于这个话题，黄昏不知如何开口。
亚当伸手打断了他的话，苦笑着说：“你听就好了。敖顺都知道天界一定会派人来救我，我自己却没想到。这让我感觉自己就好像一个逆子一样，任性，无法理解父亲的苦衷。”
顿了顿，亚当深深吸了口气，叹道：“不过，我并不认为我做错了。我有自己的想法，我认为对，我才会那么做。我去维护，这并没有错误。人若没有了坚持，那不过是行尸走肉。”
“那父亲您的意思是？”黄昏犹豫着问。
“我不想和他对抗，又不想按他说的做。我想取一条中间路线。”
“中间路线？”
“是的，中间路线。加百列向我透露了一条讯息，天界的父，对我为他收集信仰的行为应该是赞赏，并且欣慰的。这让我感觉到了寻求一条中间路线是可行的。”
“我……不是很明白。”黄昏一脸地懵懂。
“我们无需为了自己的想法与耶和华进行激烈的对抗，条件是我们在维持自己的生存方式的同时，必须得到他的谅解，哪怕他本身并不赞成，但最少，他必须对我们的举动抱以尊重的态度。为此，我们需要做一些事情来缓和彼此的关系，例如为他收集信仰。”
说着，亚当睁大眼睛看着黄昏。
犹豫了许久，黄昏还是摇摇头：“我还是不太明白。”
“好吧，我打个比方。虽然这个比方有点太贴切了。
我是子，他是父。这是一个举足轻重，足以笼罩整个世界的至高家庭，这使得许多人忽略了这里面与一般家庭里面父子之间相同的某种关系。
我就像一个正在长大的孩子，需要自己的一片天地，他是年老的父亲，期望我继承他的衣钵。
我不断地在接受新东西，成长起来。他却依旧固守这原本的立场。彼此之间其实并没有不死不休的矛盾，但这种父与子之间的战争往往是极其激烈的。
父亲认为他是对的，他有更加漫长的经验作为基础，他相信他所认知的。儿子在长大，这个过程中将不可避免地挑战到父亲的权威。
他对我降下诅咒，并没能为他带来任何的利益，相反，放逐大量的神话族群只为了证明他的正确，却带来了他神力的流失。在这件事情上，他和我一样，都是受害者。
对他来说，这是一个报复性的举动罢了，对我在他看来幼稚的举动的报复，根本无法让他获得任何好处。
与其他所有的小家庭一样，我需要做的，就是向他证明我已经长大了，让他接受……最起码是谅解我所做的，他本不认同的事情。换句话说，我要获取一个与他对话的资格。在这里面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在坚持自己立场的同时，必须要顾及他的感受，我必须对他表现出善意。
只有这样，我才能逐渐获得他的谅解，将一切回归原貌。”
这一席话，黄昏简直听蒙了，许久之后，他才缓过神来，沮丧地说到：“在我长大之前，我的亲生父母就已经过世了，所以对这些……”
“抱歉。”亚当抿了抿嘴，对他说：“我现在也是你的父亲了。两千年前的一切，是我心中的一个结，我必须要解开，否则……希望，你能谅解。身为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