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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殿下。”木歌躬身行礼，转身离开了房间。
与之前的两次交谈不同，这次的交谈显得极其平和。黑精灵木歌给亚当的感觉就好像就算亚当现在要灭他全族，或者要当场杀了他，他都会闭上眼睛不反抗。
“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就不知道审时度势呢？”亚当哼道。
在他的眼中，亚当看到了一丝睿智的光芒。
“黑精灵十分分散，但却一直都是西方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看着木歌远去的身影，黄昏轻声说道。
也许，在那个时候投靠亚当便是最正确的决定了。如果一开始就投靠亚当，甚至和血族一样雅典永夜之战之后才投靠到亚当麾下，随着亚当东征西战，到头来恐怕也会损伤惨重吧。
数百高阶血族战死，血族所受的损伤，恐怕数百年都恢复不过来了。
第十一章：姬允的来意
送走了黑精灵木歌，亚当返回自己的座位上。而黄昏则依旧守候在一旁。
“带姬允过来吧，先见见他，我有必要知道一些其他的东西。”亚当说。
“姬允？”黄昏顿了顿问道：“父亲是说哪个周帝国的太子？”
“是的。”亚当点了点头。
姬允在求见亚当的时候不只声称是亚当的曾曾曾曾曾师侄，更声称是周帝国的太子。这件事情不只是黄昏吃惊，连亚当也有点吃惊。
虽然在天玄山下的时候亚当已经偷听到他和杨坤之间的对话，也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知道这个姬允的身份肯定不一般。但太子……这个身份比亚当想象的还要高出许多。
在亚当的意料中，姬允就算是皇子，也不应该是作为继承人的太子。
黄昏至今还不清楚亚当究竟是怎么认识姬允的，又是怎么会存在什么“曾曾曾曾曾师侄”这么奇怪的关系。不过亚当不说，他也没问，该他知道的时候，亚当自然会告诉他。
不一会，黄昏便将姬允带到了亚当面前。
此时的姬允身穿一袭白色修士装，发髻高高束起，额间的碎发看起来有一些凌乱，原本英俊的形象如今有些狼狈。
这个行宫对他来说一切都是新鲜的，当大门敞开的瞬间，他见到亚当头顶上的吊灯以及身前的全息窗口的时候简直惊得说不出话来。
“欢迎您，太子殿下。”亚当笑了笑，却也只是摆了摆手做了个请坐的手势，并没有站起来。
听到亚当的话，姬允很识趣地拱手：“师侄参见师叔祖。”
姬允是周帝国的太子，在周帝国，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那也只是在凡间，不用提龙王一流的隐世人物，就是各圣地的大腕见了他都无需行礼。
统治凡间的周帝国与统治圣地的修士集团首领，说到底还是有一定的差距的。
至于亚当，他可是西方首屈一指的人物，地位比圣地的统治者更高，论起来还应该是姬允行礼才对。
最重要的是现在东西方处于交战状态，亚当若是不想见他，根本可以不见。就算见了，也无需顾及任何的情面。
姬允显然也是看破了这一点，亚当称他为周太子，但他却行的是师门礼。
姬允在自报身份的时候首先是“亚当的曾曾曾曾曾师侄”，然后才是“周帝国的太子”。
这样一来，他便是同时使用了官方身份和私人交情，两边相呼应，不管是亚当照顾到哪一个身份，都肯定会见他。而且最起码也会以礼相待。
只是，亚当究竟更期待他哪一个身份，他现在还不清楚。
“免礼了。”亚当淡淡地笑了笑，欣然接受了师叔祖的称呼：“师侄找我有什么事呢？”
姬允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毕竟这句话代表着亚当是念那点情分的。
不过他依旧显得有点拘束，他对一切都很好奇，就连坐到椅子上之前，那座位上的材质都是摸了又摸。等到坐定之后，他才开口说：“师侄是来给师叔祖请安的。”
“请安？有心了。”
“应该的。”姬允又一次拱了拱手，说道：“师傅，还有清风师叔祖，以及师叔祖您的师妹颜师叔祖都来了。”
姬允说得极其拗口，亚当所属的颜清风这一系，每个人的辈分都比他高好几代，说起来，全部都是他的师叔祖。
这么奇怪的关系，也只有在东方的修士宗门里面才会出现。数十代同堂的事情可谓稀松平常。
“哦？他们也来了？”亚当显得有点吃惊：“没和你一起？”
“原本在一起。”
“那为什么不出来见我呢？”亚当问道。
说起来他对颜清风这个师傅没什么印象，受了老树妖的委托，颜清风将亚当带入了天玄山并且与亚当确立的师徒关系。可实质上双方的交情可谓是淡若清水。
但小狐狸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还有点暧昧关系，自然不可能丢下不管。
“我师傅认为……认为不太好，所以我就一个人来了。”姬允恭敬地说。
“认为不太好？”亚当马上领会了对方的意思。
站在他们的立场，也许除了小狐狸之外，其余人包括杨坤和颜清风都不可能将与亚当的师门关系看得太重。
毕竟后面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亚当根本就是利用颜清风的关系混进天玄山的。
如此一来，这师门关系是不是名副其实，恐怕还有待斟酌。
所谓的“认为不太好”，说白了，就是怕亚当根本不认他们这层关系，直接把他们给处置了。
毕竟东西方这一战虽然结束，可也还没有真正的谈和。而他们，又全部都属于东方。
不过，这样说来的话姬允此行的目的就不是他自己说的那么简单了。
亚当饶有兴致的看着姬允，看得姬允有点发慌。
再不济，这姬允也是周帝国的太子，虽然论身份比不上极光老君或者麒麟大圣一流，但却比普通的修士要高出许多。况且就算颜清风不把姬允的身份当回事，杨坤起码还是忠心护主的吧？
既然都不确定亚当的立场，却还派一个皇子来当试探，这也未免太匪夷所思了吧？
肯定是姬允有什么原因让他非常想见亚当，甚至有可能是瞒着杨坤偷偷跑来的。
“找我，有什么事情吗？”亚当再次问道。
“姬允是来给师叔祖请安的。”这句话姬允自己都觉得有点底气不足。
亚当笑了笑，重复道：“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这……”姬允表情有点尴尬了，显然那个理由他也觉得不应该再说一遍了。亚当反复地问，自然是已经在委婉地告诉姬允，他根本就不信姬允是专程过来请安这种鬼话了。
“说吧。”亚当随手关闭了先前打开的一个全息窗口，认真地说道：“找我有什么事情，直接说。”
姬允咽了咽唾沫，终于犹豫着说道：“师叔祖……我想……我想跟在师叔祖身边。”
“跟在我身边？”亚当的眉头都皱起来了，一旁的黄昏也是大吃了一惊。
“是的。”姬允坚定道：“我想跟在师叔祖身边。”
看情形这个匪夷所思的提议不像是在开玩笑的。可是堂堂周帝国太子殿下没事跑到敌对方，还声称要跟随在敌对方首领的身边，这算是怎么回事啊？
“为什么？”亚当问道。
“我想跟在师叔祖身边学东西。”
“你想学什么？”
“我……”姬允显然卡住了，愣了半天才说：“什么都学！”
“说真话！”亚当一字一顿地说：“否则，你现在就给我回去，好好地呆在你安京的皇宫里面，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顿时，整个场面都僵持住了。亚当的眼神步步紧逼，许久，姬允终于忍受不住了，他有些尴尬地说：“我……我对第一城市的那些技术……很有兴趣。”
“就这样？”亚当问道：“你不好好修仙，学这些东西干什么？”
“修仙干什么？”姬允干脆反问。
“你原本修来干嘛，依旧修来干嘛。”亚当直接一句话丢回去。
姬允顿时怔住，他发现在亚当面前自己根本无法把控住谈话的节奏。
好一会，姬允才说：“修仙，突破幻仙期，其实目的都只有一个，就是要长寿……”
他又不说话了，亚当忽然有点头疼。
前面的黑精灵木歌属于很好说话的类型，大家都很理智，也很能审时度势，最重要的是说话直接。
而这个姬允，亚当对他的了解很浅，最糟糕的是他们的关系并没有到无话不谈的地步，所以谈起来，很纠结。
“听着。”亚当仿佛最后通牒一样地说道：“我给你半个钟头时间，在这段时间里面将你的想法给我说清楚，如果你能说服我，我不只让你留下，还直接让第一城市的人教你科学技术。否则，你老老实实给我回安京去！还有，如果在这个过程中我觉得没有继续谈话的意义了，我同样会直接打断你，让你回去！”
“这……师叔祖……”姬允吃了一惊，他完全没想到亚当会忽然下最后通牒。
不过亚当已经不容他辩解，现在时间很紧，亚当要做的事情还很多，根本没空和人在这里做猜谜语一样的交谈。
很熟练地点开了一个全息窗口，亚当轻声说：“现在计时开始！”
“这……这就开始啦？”
“下次再让我听到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你就可以回去了。”亚当说。
“啊……”姬允猛地闭上嘴巴，神情焦急。此刻，他看起来整个人坐立不安。他的眼神在飘忽，还失态地用手拍脑袋。
很显然，他根本没想到见到亚当，会变成这样——限时交谈。
大概过了三分钟，他才理顺思路开口说话。
“我的父皇让我修仙，是为了寿命。寿命对于一个帝王来说，其重要性不是旁人所能想象。策略、政治的延续性直接决定了成效。”
亚当点了点头：“可以理解。”
“东西方的战争持续了两千年，其实我一直不明白这两千年的战争究竟是为什么。我想许多人都和我有一样的想法，可是却没有人能制止。
东方的政治集团中有各种利益纠葛，安京有皇室，各地有诸侯。这些都是历史遗留问题，女娲不准东方内斗，所以诸侯割据一直都是盛世之下帝国的疮疤。为了解决这个疮疤，我需要足够的时间，或者足够的力量。
而在西方则是各自为政根本没有统一的声音。这种混乱的状态令战争持续。
师叔祖您如今统一了西方，意味着西方有了统一的声音。而在东方，只要时间允许，策略得当，我将也有可能打造出统一的声音。如此一来，和平，便成为一种可能。”
“你是来求和的？”亚当挑了挑眉毛问道。
第十二章：和平？
“你是来求和的？”亚当挑了挑眉毛问道。
姬允急切地说：“这是其中的一部分。其实在见到师叔祖之前，如果不是亲眼目睹这场战斗，我会以为只要能统一东方的意见，就可以将西方彻底征服。以征服西方来结束战乱一直都是我们大周皇室的至高目标。”
“很好的想法。”亚当一下子笑了出来。在亚当面前谈论征服西方，难道不值得笑吗？
姬允则是附和地笑了笑，显然也发现刚刚自己的那句话太唐突了。
顿了顿，他才接着说道：“但现在我觉得有必要了解师叔祖您的意思，也许，我们何以和平共处。”
说完，他静静地看着亚当，等待回答。
亚当则是一脸地淡然，显然并没有对这个令姬允兴奋的话题产生多大的兴趣。这与姬允的态度大相径庭。
短暂的沉默之后，亚当才开口说道：“这个问题，我想你没有权力和我谈吧。”
“没有权力？”姬允激动地说：“我是大周帝国的太子，未来的继承人，父皇对于我的决定一定会持支持态度的！”
“我相信。”亚当深深地吸了口气，往后靠到椅背上，努了努嘴问：“但是，你们的那些圣地呢？龙王呢？撒旦还有女娲呢？”
“这……”姬允顿时语塞，表情有些难看。
对这些人物，他确实一点把握都没有。特别是龙王、撒旦以及女娲这种至高存在，就连他想见一见，都不是随便能见到的。甚至撒旦和龙王，如果不是这次亲眼目睹，他甚至不确定他们的存在。
对于这些人物来说，统治东方的周帝国不过是他们手中的一件工具罢了。
“恕我直言，我的对手是他们。”亚当无奈地笑了笑，说：“周帝国如果没有他们的支持，想必对西方很难形成威胁，和平与否其实都是西方说了算。没有他们的支持，你们敢直接进攻我吗？而且据我所知，周帝国并没有能力影响他们的决定。”
听到亚当这么说，姬允只能默默点了点头，显得很失落：“我们大周帝国确实没办法左右他们的思想和决定，甚至我曾经考虑过，如果我们周帝国单方面与西方和谈的话，可能会迫于他们的压力而无法达成协议。如果他们坚持认为要继续这场战争的话……
在来到西方之前，我一直认为东西方的战争其实是希腊与我们大周的战争，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仅仅是这样。这次雅典的战斗我们大周根本没有接到任何的通报。这场东西方旷日持久的战争已经在朝着更高层级的战争演变。”
姬允说的没有错，事实上之前不过都是领地争端罢了。而现在，东方的圣地乃至龙王已经完全摆脱了周帝国的名义参战，这意味着战争升级了。已经升级到超过周帝国控制范围的境地。
“所以我们的谈话没有任何的意义，不是吗？”亚当笑道。
“不——！”姬允大喊道：“有意义！这又回到了一开始的问题，为何大周必须受制于修士集团，无非是因为实力不济。可如果有第一城市的科技，或许……”
或许之后，姬允并没有接着说下去，但亚当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想放弃修道之路，转而用科技将周帝国武装起来？”这倒是个有些惊艳的新概念。
“无论我们如何修行，我们都不可能超越原有的修士集团。甚至我们派遣的很多人前往修行，到最后全部都脱离了朝廷的控制。毕竟高官厚禄比不上永恒生命，治世抱负经受不住岁月的摧残。”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与先前说的，还有亚当了解的相结合，已经将周帝国的处境完全描绘了出来。
所谓周帝国，其实是在女娲授意下建立的东方统治集团，这个集团从封神之战击败商纣之后便接管了整个东方的凡间世界。它的最高首脑是皇室，但下属的诸侯并不完全受其控制。
这一点，有点类似于亚当记忆中的春秋战国前期，不同的是因为女娲的直接接入，历史的进程停滞在那一刻了。
说是帝国，不如说是联邦制国度，中央对地方没有绝对的统治权力。在加上修士集团的制约，这就显现出了大周皇室的两个要害。
一是对诸侯没有绝对的控制权，二是被修士集团严重制约。他们依靠女娲的支持得以稳固政权，但是却没有办法解决这两个难题。
不一定每代皇帝都为国为民想结束战乱，但任何一代皇帝肯定都难以容忍这种对下无法控制，对上受制约的状态。
皇帝之名，形同虚壳。
要解决这个问题，因为女娲的关系，他们无法直接动用武力。次之的办法，便是要掌握修士集团，只要掌握了修士集团，凭借强大的实力将可以兵不血刃地改革内部。这样一来便同时解决了上下问题。
为此，他们派遣某些核心人员去修行，意图从内部掌握修士集团或者施加影响。
接下来的情况不用姬允明说亚当其实也能想象到。
“高官厚禄比不上永恒生命，治世抱负经受不住岁月的摧残。”亚当淡淡地默念这句话，冷笑。
就算一开始忠君爱国，一心为朝廷为皇室效力，但是一旦修行开始，融入了修士集团的话，他们发现这些被派遣过去的人不但没有成功影响修士集团，反而被影响。
当他们接触了更高层级的东西之后，原本的治世理想都会变得十分幼稚。到头来，这些人都成为彻彻底底的修士，顶多是对大周皇室保持了一定的好感罢了，根本无法达到原本的目的。
为此，周帝国费尽心机派出皇子修行，例如姬允，在他们看来，皇子似乎是最不会背叛大周皇室的人。而且就算无法影响，只要修行有所成，凭借漫长的寿命，一个在位时间足够长的君王可以在某些政策的延续性上起到重要作用，虽然无法直截了当解决问题，但最起码能够潜移默化使得一切都往好的方面发展。
而先前姬允发现的另一条路，第一城市的科技，只要成功增强周帝国的力量也许可以从根本上解决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