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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不成想,放下的力道虽大,但位置却偏了少许,那青砚竟顺着书案一侧滑了下去,““砰“地一声,砸在书案的扇部兽面上,又滚了两滚,落到了书案之下,碎裂了开来。
杜沅沅被惊得心神俱动,紧接着又听到“扎扎”两下机杼之声,待她凝神看时,右边墙壁书格中的一组竟然滑了开来,露出了一片雪白的墙壁。杜沅沅忽然醒悟过来,书案的兽面便是打开书格暗柜的机关,而刚刚她的失手正巧成了打开机关的钥匙。
此刻,那面白墙就矗立在杜沅沅的面前,杜沅沅走上前去,暗暗惊叹。那看似白墙的正中嵌着方方正正的一块。因与周边墙壁的切口极其细小,如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分辨。
杜沅沅小心摸索了一下那块几可以假乱真的墙壁,并轻击了一下,只听得“咚咚”几声,声音空洞。杜沅沅禁不住微笑,她料得不错,后面果真是个暗柜,而这块方正的白墙就是门户。但是,她又踌躇了起来,面前这块天衣无缝的门户要如何打开?
杜沅沅强压下不断涌上心头的焦虑,又在那块白墙上细细摸索,她的目光忽然瞥到了墙壁之下的一块指甲大小的污渍,心中不由一动。这间书房虽然面积不大,陈设也极为简单,但是却处处纤尘不染,十分洁净。偏偏在这块白墙之下却残留着这样一块污渍,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杜沅沅蹲下身去,手指抚上那块小小的污渍,指腹间感到些微的突起,按将下去,只见那壁白墙无声地向一旁滑去,露出一个暗柜。她松了口气,俯身去看,只见那暗柜只是小小的一个,分为上下三层。上层码放着数封书信,中间是一叠纸笺,最下面则是一只锦盒。
杜沅沅先取出了那只锦盒,这个定是那青衫人送给杜庭儒的信物。打开锦盒,揭开缚口的绫布,里面竟是一只墨玉雕琢的野狼,那野狼骄傲地昂着头颅,仰首向天,眉目间颇为凶恶。
杜沅沅又随手取过一张纸笺,竟是张绘得十分精细的地图,上面清晰地标注着大齐的疆域、城池和河流。她又拿过一卷,同样是一张地图,只不过这一张图上密布了许多个小点,每个点的下面标注了不同的数量,似乎是军事布防图的样子。杜沅沅心中一惊,在现代社会里地图虽然很普及,但在交通不甚便利的古代,地图只为当权者持有。在大齐,除了禁宫内苑,一般臣子及民间是不可能也不准许私藏这样的地图的。杜庭儒也不知是从哪里得到了这些地图,而且还如此隐秘地藏在暗柜之内。
杜沅沅急忙将暗柜内书信尽数取出,挨个检视,越看越是心凉,这些书信竟全部是杜庭儒和笛羌往来的密信。从这些书信可以看出,杜庭儒早在数年之前,便已同笛羌人有了接触。杜庭儒许诺,若是笛羌人能够帮他取得大齐天下,他便会割让最富庶的南部青云六州,并岁岁纳贡。
杜沅沅无力地跌坐在光亮如镜的琉璃砖地上,背心里渗出了冷汗。那张张信纸宛如枯干的叶片,散落在她的脚边。杜沅沅已经无法思考。她如愿以偿地查到了真相,但是,这个真相却远比她想像的要凶险万倍。杜庭儒的野心,已经不仅仅是通敌卖国,更可怕的是,还要谋朝篡位。而杜子珏显然也掺杂在里面。
一边是亲情维系的家人,另一边是生死相许的爱人,不论是谋反者还是被反者,都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今,上天让她在种种机缘之下知晓了这一切,她究竟该怎么做?
一切已不容杜沅沅再想,此刻,书房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那声音已越来越近。
ˇ地下密道ˇ
杜沅沅手忙脚乱地将东西又塞入暗柜之中,恢复了原样,然后急忙站起,大步冲到窗前,惊讶地发现,正有数人急急向书房这边奔来。急忙闪身躲在一旁,心突突地跳个不停,莫非是他们发现了书房内有人,要进来查看不成。
不一刻,脚步声似已到了门外,只听得有一人恭敬道:“那人蒙面冲出林子,属下们急忙迎了出来。可那人也未缠斗,只是虚晃了一下,突然向那边跑了,属下们便跟在后面,一直转了大半个园子,后来不知怎地没了影子。属下这才派人去禀告姑娘。”杜沅沅一听便知他说的是沈毓,心下微松,看来沈毓已经脱险。
又一个声音传了进来,语声冷然,似是斥责的语气,“你们也忒不小心,明明就是声东击西之计,故意将你们引开,说不定此刻已经有人进了隐斋了。”那声音竟是个女子,听在杜沅沅耳中,宛如一声惊雷,震得她面色大变。她不由得探出头去,透过细小的窗格,只见一个一袭玄青短打,银环束发的女子傲然立于众人之前。杜沅沅低低叹息,那女子一如她心中所想,就是阿芜。只是此阿芜已非彼阿芜,小丫鬟的低眉伏小、唯唯诺诺早已被脸如严霜、目光如炬所取代,也许,这才是阿芜真正的面目,从容笃定、英气逼人。也唯有这样才符合她真正的身份--笛羌国的郡主。
阿芜的目光满含戒备,徐徐扫过隐斋,面上突然现出一个奇怪的笑容,突然道:“是不是在隐斋之内,进去看看,也就知道了。”说罢,竟一步一步向隐斋走了过来。杜沅沅禁不住倒退了一步,仓惶看向房中,入目依旧简单的书格案几,哪里有藏身之处。而窗外,阿芜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正向隐斋接近。
突然,一个冷冽的声音响起,“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杜沅沅一愕,出声之人竟是杜子珏。杜沅沅急忙向窗外看去。只见隐斋前昂首立着一个荼白色锦袍的背影,温润清逸,可不正是杜子珏么!
“我们的杜大公子终于肯露面了么?”阿芜嗤笑了声,讥讽道:“你出现得还真是时候!”杜子珏似是不为所动,依旧道:“你为何会在这里?”阿芜被杜子珏的毫不动容所激怒,提高了语声,尖利道:“我为何会在这里,你竟是不知道么?听说,杜大公子这几日在‘弄翠阁’里醉生梦死,我倒想问上一句,你究竟还记不记得我们要做什么?”
杜沅沅听得奇怪,自知晓他们并非亲生兄妹后,杜子珏便消失不见,原来是在那个什么“弄翠阁”里,弄翠阁,不就是上次藏匿着李贵的妓馆么?杜子珏到那里去做什么,难道是在放纵自己。杜子珏为何要这样做,杜沅沅心中一动,似是明白了什么,又似什么都不明白。
杜子珏声音里已经有了不耐,“我做些什么,莫非还要你的提点。我倒是想告诫你一句,”杜子珏向前一步,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阿芜,你最好不要由着性子胡闹。如今贵妃还在府里,你弄出如此大的动静,难道想人尽皆知么?”“你……”阿芜似是气极,又不知如何反驳。好半晌,又坚持道:“你且问问他们,刚刚就是有人闯入,我才来这里看看。”
听阿芜如此说,从家丁中走出一人,垂首道:“姑娘说的没错,属下……”那人话还未说完,忽然被杜子珏森冷的目光一横,后半截话不由得咽了回去。杜子珏微微一笑,漫不经心道:“原本我就在这附近,看着你们一直追着那闯入的人跑远。也怕是调虎离山之计,便一直守在这里。这隐斋根本就没有人进去过,不看也罢。”
房内的杜沅沅听到这里,不由得吃了一惊。若是杜子珏所说属实,那么,刚刚她与沈毓的诸般行动岂不是都看在杜子珏的眼内,沈毓的诱敌远走,她的悄然潜入,躲在暗处的杜子珏早已一清二楚。但是,他到底是何想法,不仅没有阻拦,还任凭她一步一步地深入下去。
遭杜子珏这一顿抢白,阿芜的脸色早已通红。她虽挑不出杜子珏话中的漏洞,但总觉得有什么不对,遂心下一横,尖声道:“我不管,我就是要进去看看。”一边说着,一边向隐斋冲了过来。
杜子珏上前一步,刚要拦阻,见阿芜不管不顾地向他迎头撞来,又觉得不妥,不由脚步微错。就在这一进一退之间,阿芜已到了房门前。
杜沅沅的血液似都已冲到了头顶,只要阿芜一推开门,她便立刻会暴露在众人之前。接下来会如何,谁也无法预料。此刻,她已退无可退,只能定定地望着门口,听天由命。
耳边忽然传来杜子珏极恼怒的一声喝斥,“你太不成体统了。”杜子珏一向是温文有礼,从来都没有这样失态过,杜沅沅心下有几分诧异。不觉看向窗外,只见杜子珏正满面怒色地注视着欲推门而入的阿芜,杜沅沅微微一怔,隐约觉得情形有些不对。杜子珏虽是怒形于色,但是一双眼内却是平静无波,还有意若无意地向窗边瞟了瞟。而他的右手正微微抬起,向右甩动了一下。
杜沅沅忽然明白过来,杜子珏是知道她在书房内的,而此刻,一定是要告诉她躲藏之处。杜沅沅心中狂喜,飞快向右看去,右面正是暗柜所在的那面设着书格的墙壁。她的大脑飞速旋转,杜子珏当然不可能让她藏入暗柜之内,那只小小的柜子,怎么可能容下一个人。那就是说,那里应该还有一个机关。
杜沅沅不再犹疑,奔到那壁书格面前,上下摸索。耳边是阿芜颇有些盛气凌人的声音,“体统算什么,只不过是你们大齐人的玩意!”然后,便是“吱呀”的门响,想是已经推开了房门。
杜沅沅惶然站起,额上已沁出了冷汗,紧张地看着房门,后背死死抵在书格之上,一切已间不容发。
突然,她的手肘碰到了书格上一个突起的地方,紧接着,似有一阵冷风从她后背飘来。她的身子竟然失却了平衡,向后倒去。匆忙之间,她只看到,原本靠在她身后的书格不知何时已失去了影踪,而她自己正向着一个漆黑幽深的洞口倒去。
阿芜一脚跨入书房之内,四处打量了一下,面上显出疑惑的神色。回首看了杜子珏一眼,又向里间走去。
杜子珏看着洞开的房门,强自压下大步奔入的冲动,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待他看到阿芜向里间冲去,心忽然便松了下来。刚要缓步而入,目光蓦然瞥到了书案下那个碎成数截的青砚,面色微变。不由加快了步子,立在书案前,向站在里间门帘旁的阿芜悠然道:“可看仔细了?”同时,右脚一勾,将青砚碎片尽数踢如书案之下。
阿芜见房内一切依旧,一双妙目向杜子珏瞟了几瞟,面色不由得有些讪讪,站在青缎门帘前,低头抚弄着衣角,只是不语。杜子珏原想再喝斥她两句,见此情景,心中巍然一叹,阿芜个性爽然利落,颇有笛羌人的豪迈之风。她本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女子,只是报仇心切,又将一颗芳心牢牢系在他的身上,才会对沅沅恨之入骨,以致于做了许多过激之事。若非他早已心有所属,也许二人不会到今日这般不尴不尬的境地。
想到这,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道:“你既已看过,可满意了?还是回去吧,莫要再胡闹了。”阿芜见他面上虽是板着,但语气中却没有半分火气。知道杜子珏不再怪她,便低头向外疾步而出,边走边低声道:“我,我这便回去了。”
杜子珏也跟随在众人身后,意态闲适地回了怡雅斋。过了良久,他竟又出了门,似是散步的样子,踱步走回了后园。
杜沅沅仰天倒下,只觉身下一空,竟似跌在一个台阶之上,顺着阶梯又向下滚了下去,颠簸几下,扑跌在地。
这一跤跌得虽不甚重,却太过于突然。杜沅沅只觉得头晕眼花,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她努力向四周看去,发现眼前漆黑一团,鼻端隐隐有阴寒的气息,自己似是已落入了一个地洞之中。
杜沅沅强自按奈下微有些凛然的心神,将刚刚的情景从头到尾想了一遍。杜子珏的一应行止,分明就是知道她在房内而故意帮忙的。而他指点她藏入的也许就是这个地洞。在阿芜推门将入时,她于惊慌之中,误打误撞地打开了地洞的机关,因此便掉了进来。
想通了其中的关节,杜沅沅的心也安定了下来。既然杜子珏有心让她藏在这里,也许过上一刻,他便会再将机关打开,将她放出去。
杜沅沅坐在黑暗之中,周遭极静。这样的静寂反倒让她的思绪异常清晰,有一丝疑虑不经意地浮上心头,是关于杜子珏的。从那夜灵堂之上揭开了她的身世之秘,到她发现了杜庭儒谋朝篡位的证据。突然之间,她和杜子珏的立场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从兄妹变成了没有任何血缘的陌生人,从目的一致变成了对立的两方。虽然,一直以来的信赖和倚重让她固执地相信,杜子珏依旧她记忆中那个可以托付一切的兄长,对她的疼爱和友善依旧没有改变。但是,如今二人毕竟是身份不同。她偷偷潜入隐斋之时,杜子珏一直躲在暗处,显然早已看穿了她的意图,也知道她发现了他们的秘密。而今,他却如此帮忙,究竟是为了什么?
杜沅沅脑中胡思乱想,也不知在黑暗里坐了多少时刻。只觉得地面寒意沁人,穿过丝薄的春衫,似是透入了骨中。
杜沅沅慢慢站起,猛听得脚边“当啷”一声,那声音在寂静中极是响亮,并远远地传播开去。杜沅沅被惊得有些骇然。过了良久,那声音方才沉寂下来。而这时,杜沅沅却惊奇地发现,她的脚边竟然有了光亮。那光亮虽然微弱,却足以冲破无边的黑暗,带给人融融的暖意。
她俯下身去,惊讶发现,脚边竟是树林中沈毓交给她的那柄软剑,而光亮就是从软剑的剑柄上发出来的。杜沅沅不觉哑然失笑,原来,她进了书房后,便将这柄软剑缠在腰间,而刚刚她站起身时,软剑落坠于地,因而发出一声脆响。
杜沅沅将软剑拾起,仔细端详那剑柄,只见原本柄端的青玉已被摔得松脱,露出里面同剑身一样乌金色的手柄。而在那手柄之上,有晶石镶嵌的两个字,光亮正是从那里发出来的。她凑近细看,那二字是“湛锷”。想是这宝剑的名字。
杜沅沅将宝剑提起,权当是烛火,照向四处。发现自己似是站在一条甬道的尽头。身边一侧是她刚刚跌下的阶梯,而另一侧和身后,则是密实的墙壁。她心中一动,本以为这里是个地洞,但从刚刚湛锷剑脱落时的回声来看,这里明显是一条密道。
杜沅沅将剑柄提高,勉强看得到身前数尺之处,更远处依旧是一团浓墨般的黑暗。这条密道也不知通向哪里,她微微出神。看上去,黑暗中似是蕴藉着无数危险,却又充满了说不清的诱惑之意。杜沅沅沉吟了半晌,紧握住“湛锷”,忽然向那团黑暗走了过去。
甬道暗沉悠长,杜沅沅也不知走了多久,她唯一知道的,便是这里的墙壁平滑严整,修葺得十分牢固。
杜沅沅忽然顿住了,在她的面前出现了一条岔路。岔路的两端依旧是一团黑暗。她咬紧下唇,朝着右侧的岔路走了过去。
又向前走了一段,杜沅沅发现,前面竟已没有了路。尽头处,是与甬道两边一般模样的墙壁。看来,这是条死路。
杜沅沅转过身,刚想顺原路返回。墙壁上忽然有两点闪亮的东西滑过她的眼角。她蓦然停了步子,转过身,大步奔到那墙壁前。那两点闪亮与她的视线平齐,恰巧就在她的眼前。杜沅沅只觉得心底一寒,身上的寒毛根根都竖了起来,她死死抓住手中的剑柄,迅疾地退了开去,但目光却盯住在那两点上,眼神异常惊恐。
在剑柄晶石光芒的辉映下,墙上的那两点光芒似乎也明亮了起来,在晃动之间,散发着灵动的光辉,就象是在活动一般。看上去,活脱脱就似是一双眼睛,一双尖锐犀利的眼睛。
ˇ宫氏子孙ˇ
杜沅沅一眨不眨地盯着墙壁上的那双眼睛,几乎无法思考,只觉得背上的冷汗涔涔而下。如同小小的蛇,在肌肤上滑过,凉腻得似要钻到心里去。
过了良久,那双眼睛仍旧定在那里不动,似乎只是虚张声势一般。杜沅沅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大着胆子靠近过去,方才发现,那双眼睛竟是一对几可乱真的猫眼石。而这对猫眼石正嵌在一只展翅翱翔的金雕的双眼之上。
这面矗立在路之尽头的墙壁原来是一副巨大的雕刻,整体呈圆形分布,而那只拥有一对猫眼石眼睛的金雕便位居圆形中央。
杜沅沅将手中软件剑柄上的晶石对准金雕的每一个部位,看得异常仔细。那只金雕昂扬着高傲的头颅,身姿矫健地飞翔在广阔的天宇之中。在它的身侧,则是一只出鞘的宝剑。
抚摸着金雕的尾羽,杜沅沅心中诧异非常。她记得,前世清扬集团资助过一次古代印玺展览。其间她曾翻阅过展览的相关资料,看到了其中有一种称为“四灵印”的印玺,上面刻着人物、鸟兽、车骑、吉羊和鱼雁等图案,形式多样,简练生动,当时只觉得有趣,便多看了几眼。如今,再看这副雕刻的金雕,刻法简练、精细传神,与其说是一副雕刻,不如说是一个家族的徽记,它的姿态,分明体现着一个家族的精髓和气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