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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顺风顺水,如愿的就像是上帝在给他铺好了一条路等着他往前走,沈默再次站上讲台,熟悉的粉笔,熟悉的黑板,一张张青春朝气的年轻面孔,就连空气里的粉尘都让他想念。
有的人天生就注定受人敬畏,比如林建白,而他恐怕一辈子都不会丢下那支粉笔和一本书。
深秋的季节,树叶枯黄,鞋子踩在上面会发出清脆的声响,沈默双手抄在大衣口袋里面,风吹的额前发丝微乱,他不禁眯了眯眼睛。
前两天乌尔罕。巴图跟楚霄发生争执,他上去拉架,结果人没事,鼻梁上的眼镜遭殃了,换了一副银边的,似乎少去一点疏离跟冷淡,柔和了点。
肩膀一重,沈默脚步停下来,转身看去,就见一个高个男生站在他面前,气息有点喘,大概是跑过来的。
“你好,请问9栋宿舍楼怎么走?”
沈默淡淡的说,“直走。”
“就这么简单?”高个男生抓抓头发,不太好意思的笑笑,“我是刚来的转学生,对学校不怎么熟悉,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带一下路?”
跟楚霄少年时候有点像,只不过楚霄眉宇间是桀骜不驯,而这个少年是一张白纸,干干净净的。
沈默没说话,一路沉默的走到9栋,脚步没停的沿着脚下的路离开。
站在原地,少年看着年轻男人瘦高的背影,喃喃,“。。。。。真是个冷漠的人。”
下午上课点名的时候,沈默看到前排有个学生,是之前问路的那个,叫张泽,正瞪大眼睛看着他,一脸的震惊。
调整了一下别在衣服上的麦,沈默拿起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开始写字,背后窃窃私语声让他皱眉。
“不是说高数老师是个老头吗?”
“太年轻了吧。。。。。”
“好帅啊。”
“以后他就是我男神!”
当沈默写完这堂课涉及的几点内容之后,他发觉教室的气氛变的很活跃,“我叫沈默。”粉笔很快写出来。
见一个女生高高的举起右手,如果他再忽略不见,对方估计要站起来,沈默示意对方提问。
“老师,你有爱人了吗?”
沈默轻挑眉,声音冷淡,“嗯。”
底下哀嚎声一片,女学生们玻璃心也碎了一地。
接下来那些学生两只耳朵听着深奥的“一元二元”“微分方程”,脑子里想着别的,高数老师很年轻,很高很帅,长着一张明星脸,一言一行却很苛刻严肃。
一节课下课之后,张泽就跑到讲台那里,尴尬的眼神直飘忽,沈默低头翻书,头没抬起,只是听着少年磕磕巴巴的说着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从成绩来看,是个优等生,转学进来,大概是家里的原因。
或许是计算机系的老师平均年龄都在40岁以上,沈默的出现,掀起了不小的波澜,连偶尔碰见的其他老师都会开玩笑的说上几句。
经常会有学生过来提出困惑的地方,沈默会认真的讲解,他并不知道在办公室里,学生趁他不注意,偷偷把一封情书塞到他书里。
晚上,温祈习惯的去给沈默收拾书桌的时候,手肘无意间碰到上面的书,掉地上的时候正好露出一个蓝色信纸,折叠的,有些粗糙的心形。
温祈的手指捏了捏,没拆开,垂下的目光微沉,“小默,在学校上课还适应吗?”
在浴室洗漱的沈默没发现温祈声音里的不对劲,“挺好。”
挺好?怎么个好法?男人的那点小心思在作祟,手里折成心形的情书怎么都觉得烫手。
现在的大学生这么热情?
这天,站在教室上课的沈默突然浑身起了一层寒栗,他揉了揉太阳穴,心神有点不宁。
他不知道的是,几个本该去上班的男人这会全都聚集在大厅,连应该在棺材里睡觉的公爵大人都在场。
林建白把手中的资料扔桌上,深邃的眼睛微眯,“张泽,18,C市人,父母都是教声乐的。。。。”
随着他低沉的声音发出,片刻后,大厅气氛比前一刻愈发的可怕。
坐在椅子上的温祈低着头,视线停在手上,那封情书他没拆开看,也没透露出去,本想找个时间跟沈默好好谈谈,意料之外,没想到去学校接沈默的楚霄撞见一个男生跟他走的很近。
这才有了现在的一幕。
“当初小默跟我认识的时候就在学校,那个男生用的招数是我用过的。”楚霄烦躁的把额前发丝捋到后面,露出充满狂暴情绪的眉眼,“妈的,我敢断定他在打小默主意。”
当时要不是理智告诉他要冷静,他就直接上去了。
说来真可笑,几个男人一听到这件事,就什么都干不了,满脑子全是怎么把那个人关在家里。
他们都是不同行业,不同领域的成功者,却有个共同的致命弱点。
塞尔特手支着头,那双邪恶的眼睛阖了起来,黑色长发绑在后面,脸苍白,身上死亡气息颇重,一副死透了的样子,他的后头微动,慵懒磁性的声音里有一丝嗜血的味道,“维太诱人了。”
交叠的腿放下来,萧亦笙拿起桌上的茶轻抿了口。
“治标不治本。”他说了句很奇怪的话,却有几人懂了。
刘衍凤眼一挑,他低头整理西装袖口,将那点阴霾给遮掩,“你们怎么想的?”
想让那个人消失太容易了,但是,后面再出现第二个第三个怎么办?
这类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爱人太优秀不是好事。
他们在外人眼里被扣上成功人士的帽子,无论怎么有成就,回到家就是个普通的丈夫。
“还谈什么,直接派人把那小子做了。”
乌尔汗。巴图脸上表情狰狞,一个个都想窥视他的宝贝,家里几个弄不死,外面还时不时冒出来一个,偏偏那人还浑然不知。
眼底厉色掠过,林建立白突然说,“明天我送他去学校。”
温祈眉头深锁,“还是先试探一下,他不同意就别提。”
气氛安静了下去,他们都清楚那人的性子,强硬不了,说道理的话,除了萧亦笙,其他人根本说不过,过了片刻,几人各怀心思的出门。
从学校回来,沈默一走进去,就承受七道视线的审视。
这个场面他太熟悉了,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往温祈身边走去,直觉和经验告诉他,那里安全点。
把大衣脱了,沈默俯身端起温祈的杯子喝了口水。
扫了眼林建白跟塞尔特,又迎上刘衍似笑非笑的目光和乌尔罕。巴图想把他按床上的表情,沈默面部肌肉抽搐,见楚霄定定的看着自己,他绷着的神经放松了些?
耳边是最不敢去直视的人极轻的声音,“夫人,你在想什么?”
见萧亦笙阴沉的目光看着他,沈默不自觉的抿唇,我在想什么你不是都知道吗?
他捏了捏鼻梁,是时候开一次家庭会议了。
“出什么事了?”
楚霄眉头拧紧,咬着牙关,很直接的问,“老婆,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嗯。”沈默坐在温祈边上,挨着他,在几人锐利的视线里淡淡的说,”我是有喜欢的人,七个,全是见风就是雨的毛病,还爱吃醋,每个都非常出色,但是都没有安全感。”
声音顿了顿,沈默带着笑意的视线挨个去看自己的几个爱人,“权势,外表,才学,这几样你们都有,要担心的也应该是我。”
末了他又说了句,“找个时间把婚期定了。”
如果说沈默之前一番话让林间建白几人神色微动,那这句话就真的让他们动容了,早就在商量这件事,谁都想尽快给办了。
最先沉不住气的是楚霄,他过去把沈默抱住转圈,激动的亲了好几下,声音很大,勾的其他人也按耐不住了,之前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
接下来温祈把事情起因给说了出来,犹豫了一下,索性连同那封情书。
得,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又变了。
“你们为什么不多信任我一点?”把眼镜取下来,用力按着眉心,沈默露出无奈的表情,“我的学生只会是学生,不可能改变什么,再说了,我有你们几个,一到周末就下不了床,压榨的彻底,哪有心思想别的。”
说到这句的时候他有意无意的扫了眼正好在他身上乱摸的乌尔罕。巴图,对方也不脸红,更是用力的揉了一把他的臀部。
“小默,你不担心我们身边会有人想往上贴?”刘衍嘴角一带,实际上有很多人想往上贴,但是那些人在靠近他五步远的时候他就受不了,无论男女,都是那种没来由的排斥,根本不可能近身。
估计萧亦笙也差不多,他可是没少从别人那里听到萧亦笙的名字,大名鼎鼎,古玩界地位很高。
沈默挑勾唇一笑,漆黑的眼睛里仿佛有光闪烁,“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这话落在几个男人耳中,不免都心情复杂,他们没自信,事实就是这么回事,他们还胆小,输不起。
塞尔特摸了摸沈默的头发,低头吸着他身上的气息,“维,天冷了,我一个人睡棺材里面冷。”
吸血鬼还会感觉到冷?
乌尔罕。巴图冷笑,“老蝙蝠,要不要我把棺材盖给你盖上?保证不冷。”
林建白抬眼,一副“找死”的眼神看过去,他起身,沉默的上楼,随即是萧亦笙,刘衍,温祈也没落后,他对血腥场面不感兴趣,楚霄同情的拍拍乌尔罕。巴图的肩膀,脚步飞快。
手没从沈默身上收回去,乌尔罕。巴图眉毛一掀,粗声吼道,“喂,你们走那么快干什么?”
话落,他就被一股力量给甩出去,如果不是最后靠着蛮力勉强站稳,估计能直接砸墙上。
☆、94卷十一
林建白出生在浙江;一个普通的单亲家庭;他的父亲是一名合格的军人,灌输给他的教育很薄;严格来说;就是国与家之间,要怎么去平衡。
“建白,只有国守住了;才会有家。”
这是林建白听过最多的一句话,久而久之;他对父亲描述的死亡;硝烟;责任,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年少的孩子有着一腔热血,向往憧憬外面的世界。
去参军是林建白自己的梦想,从穿上那身军装的时候起,他就知道自己的一生贡献给了国家,这是使命,也是他的职责。
父亲在一次战役中没有生还,这是一名军人最荣耀的结局。
家里突然遭事,亲戚们没有出手帮助,反而落进下石,也是这件事让林建白明白,亲情不过是一张纸那么薄。
他成了家里唯一的男人,肩上的担子很重,而他的志气比以前更高。
一次次的在战场建功,林建白带着父亲的梦想去保卫脚下的疆土,无数次的死里逃生,手上染的血增多,身上的疤痕交错,他的心渐渐麻木,冷血。
从京城调到上海,军权被剥削,上级要求他任职镇守使,林建白服从安排,用最短的时间去适应陌生的环境,把跟着他一起过来的老部下逐一安插在这个纸醉金迷的城市。
没过多久,林建白将自己唯一的亲人,他的妹妹林雪接到上海。
生活单调,却危机四伏,上海充满了太多的阴暗,远远多于京城,林建白不善于那些阴谋算计,被同僚,亲人,战友的背叛让他再也很难去相信谁。
他时刻警惕着,手里的枪永远都在第一时间开响,比对手更快更准。
命运这东西很玄乎,谁也不知道下一个路口,或者下一秒会遇到什么,然而改变的,可能就会是一生。
百乐门荣四跟陆氏企业联合举办的那场酒宴不简单,这是林建白接到请柬的第一感觉,从收到的情报上断定,地下党会有行动。
一切都在意料中,容四暴露了自己的目的,枪击案发生,埋伏的地下党浮出水面,可偏偏就出了一个意外。
久经战场的林建白比平常人更加敏锐,当背后危机袭来,他的手已经摸到腰上,却在这时,背上有微热的身体压上来,耳边是压抑的气息,伴随着金属进去血肉里的声音。
突如其来的撞击让林建白身子一顿,军靴在地上擦出一步,他的手扣紧那人的胳膊,毫不留情的扔出去。
倒在地上的青年眉目清秀,有着他不熟悉的书卷气,眼角下面有一颗朱砂痣,鲜活的衬托着苍白的脸。
林建白漠然轻蔑的看着他,手骤然收紧,旁边容四的声音响起,说出青年的身份。
陆家?林建白隆起剑眉,神情变的阴兀,又是一场戏。
手背有微凉的触感,青年的指尖在他手上留下一道痕迹,没有血色的唇紧抿,明明很柔弱,胳膊上的血涌了出来,痛的冒冷汗,而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却没有一丝恐慌,冷静沉着,一丝小心翼翼隐藏的求生欲。
这让他想起小时候见过的一只猫,垂死挣扎着。
林建白眯起深邃的眼睛,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在眼底划开。
下一刻,他的眼神狠戾,手枪突然拔出,砰一声响,正中混在人群里的那名杀手的眉心。
最后为什么没有杀掉青年,林建白把这个决定归于还不想跟华商会发生矛盾。
事情似乎变的无法预料,林建白又一次见到了青年,陆秋风。
一年的时间,将军府多了一个人的身影,也多了欢笑。
林建白不是君子,他也有私心和男人的占有欲,没有去研究为什么对喜欢青年的靠近,却用强硬的态度把对方留在身边。
从下属那里听到消息,得知青年跟容四有接触之后,林建白觉得愤怒,背叛,还有让他陌生的不安。
那人是他的,这是来自内心最直接的答案。
林建白生平第一次,无法控制自己的理智,拳头砸在镜子上。
那晚,林建白去了百乐门,在看到容四跟青年坐在一起,以一种亲密的姿势,他觉得很刺眼,心口很不舒服。
“回家。”脸上的表情跟语气是一样的冷漠强势,可林建白的内心却并不是这样。
他想,如果青年说不,当场拒绝,该怎么做?好在并没有过多久,青年就起身向他走来,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和信任。
林建白情欲很淡,因为陌生,所以也不迷恋,但他发觉呼吸粗重浑浊,浑身温度不正常之后就知道那杯酒有问题。
那时候,他的神智还在,完全可以独自回房,冲冷水澡或者拼着毅力去抵抗,但他没有那么做。
光滑的皮肤,柔韧的身体,纤细的腰,压抑的喘息,轻轻的呻吟,脱离束缚的律动,一次次的去冲进紧致温暖的区域。
青年布满青紫痕迹的赤裸身体无力的躺在书桌上,紧闭着眼,气息虚弱,湿漉漉的的发丝贴着苍白的脸,那颗朱砂痣美的惊心。
林建白慢慢俯身,唇亲吻着他的额头,手臂用力搂紧。
药物只是一个引子,真正作祟的是林建白的心。
他想要陆秋风,很久了。
华商会跟地下党有联系,林建白很早就知道,但他没有在青年面前提过,他并不想让青年接触阴暗。
在他看到地下党不惜性命去保护青年,一种复杂的情绪生起。
“你是谁的人?”林建白问他。
青年勾起唇角,轻声说,“我是林建白的人。”
心漏跳了一拍,随后是狂风暴雨的节奏,林建白知道他完了。
1932年1月9号上午10点三十五分,爆炸声四起,火药味弥漫,当最前方的林建白听到报告之后,焦急的转身后退。
看着越来越近的青年,看着他突然拿出一把枪对准自己的方向,林建白有一瞬的错愕,随后冷硬的皱起了眉头。
第一时间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而是怀疑青年是不是遇到了威胁。
不对,林建白心里一紧,他身子一偏,蓦然响起的枪声比他更快,把他的心跳声都给淹没了。
在遇到青年以前,林建白没有哭过,无论多痛多苦,他的背都是硬的,不屈冷酷。
血从温热到冰冷,凝固在手心,温暖的身体变冷,那双澄净的眼睛慢慢闭上,再也没有睁开。
这一刻,林建白才知道,心掏空的感觉真的很痛,痛到让他无法呼吸。
丧事是林建白亲自处理的,他把趁青年熟睡后,摸着对方的无名指确定尺寸大小,偷偷去买戒指戴上僵硬的无名指,干燥的唇轻轻蹭着。
他一直在等,等青年生日那天就求婚,可是。。。。。
等不到了。
怀里的身体比戒指还要冰冷,林建白把满是胡渣的脸埋在他没有温度的脖颈,压抑的哽咽,嘶喊着。
很长一段时间林建白都出现幻觉,站在镜子前刮胡子,他看到青年给他抚平军装领口,弯着眼角看他,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
手一抖,刮胡刀偏移,下巴上的伤口总是好不了。
遮天,林建白托着沉重的脚步走进书房,他坐在书桌前处理了一会文件,眉心的皱痕深刻,尽是孤独与落寞。
在桌上一堆文件里面找了找,没找到想要的东西,林建白打开抽屉,手翻起里面的资料,下一刻他的瞳孔微缩。
不该出现在资料里面的东西很不起眼,只是一张薄薄的纸,摊开之后,林建白的手抑制不住的发抖,眼睛顿时就红了,他整个人都很疲倦。
巨大的悲伤压在书房里,林建白靠在椅子上,慢慢闭上眼睛,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埋没进鬓角。
他何德何能。。。。。。
这一坐就是一夜,再睁开眼,一切都变了,身份,年龄,唯一不变的是那颗空荡荡的心。
陌生的世界,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神奇,林建白在刚到这里的几年疯了般的去寻找,精神变的失常,不靠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