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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欺诈师-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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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轻的闭着双眼,静静的盘坐在亭中,身前放了一把古琴,琴身古朴,通体乌黑,泛出淡淡黑亮的色泽;琴弦倒是覆着了一层金芒。

这便是让月澜沧都魂牵梦萦之人——只一眼,他便确定了。

即使没有身前的“轩离”,单单那通身的气度,除他之外,还能有谁?

“为什么不弹?”一道淡淡的嗓音在亭中响起——沉,稳,静。其中那几乎不着痕迹的违和感可以看出这个人应该极少说话。

坐在亭中等待良久的林奇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来到面前的这个人。

一张瘦削俊逸的脸庞拥有犹如刀削斧凿般的深刻五官。挺直如古希腊雕塑的鼻,棱角分明的薄唇,长而直的浓眉;碧绿的双瞳犹如一汪深情的湖水,以及那一头披散在身后的微卷长发……无一不由里而外的散发着一股吸引人的异域风情!

这是一个极具男性魅力的男人。只是他的面色极其苍白,那白既不是病重时的惨白,也不是莹润的玉白,倒像是常年不大出门的病态苍白。配上那通身冷厉的气度,隐隐一种冷酷残忍的血腥痕迹,直让对视的人心生寒栗——南疆蛊主苏黎世,擅长毒蛊之术。

在原身的交易条件中,这个人也算是需要报复的。月澜沧这边还差最后一把火,林奇刚好借此一举两得。

他静静的看了对方一眼,一双黑瞳亮如皎月明似繁星。

苏黎世苍白的面色毫无表情,既不离开,也没有出声催促,高大的身躯站在那里等着答案,倒是极具压迫性。他有预感应该会得到一个出人意表的答案。

“困了。”好一会儿,一个清透的声音悠悠的响了起来,清清淡淡的率性而出,让人不觉几分好笑。

困了,所以……是在睡觉么?苏黎世第一次觉得一个人可以这么有趣!

他一时之间甚至出言相邀,“中原人说‘若有知音遍采,不辞唱遍阳春’。众生芸芸,今日却偏偏与你相见,可谓是缘分。那么,可有这个耳福?”

若是一般人,这话说来倒有些轻浮,可偏偏由这个人以一种冷淡,甚至是冷酷的嗓音,面无表情的说出这种轻佻的话来,不协调之外又透着一股令人无法拒绝的异样和谐。

对方明显是做了准备来的,林奇看了他一眼,浅淡的摇头道:“苏蛊主言过其实了。”

苏黎世对于对方叫出自己的身份,苍白的面上倒是不见丝毫异色。只是见林奇说完便不再言语,他便一拂宽大的袍服,盘膝在林奇对面坐下。冷淡的嗓音缓缓晕开,“我从未听过‘轩离’。只因它在我手中时,从未有人奏响过,因为,我认为他们不配。”

林奇闻言抬眸望他,清清澈澈的眸子清透的没有一丝情绪,但苏黎世就是知道对方是在认真听自己讲话。

“听闻江湖中‘琴剑双绝’之名时,我并不认为那个人有资格;但现在见了你,若这世上还有一人能奏响‘轩离’,那便该是你了。”

苏黎世碧绿宛如一潭深情春水般的眸子望着林奇,眼神冷淡像是什么都没有,又像是汹涌着极其复杂的波涛。

林奇定定的看了对方良久,方才敛了眸子,素手拨弄着琴弦,嗓音清透蕴着若有似无的叹息,“你既然如此看待轩离,又怎能以常理待之?”

顿了顿林奇轻叹,“以心交,自然能听到。”他再次缓缓阖上了双眼,双手轻轻拂过琴身,袖卷冷风,自有一番气韵。

苏黎世苍白的面色无甚波动,冷沉的双目倒是随着林奇一起阖上了。

林奇深知,他们从不缺少擅长此道的解语花,倒不如此时无声胜有声;况且,友人之间弹琴相合,倒可以说是风雅相交,而为他一陌生人弹琴,岂不是将自己当做了月澜沧男宠之流,自贬了身份?

……

此时,园中新雨后,亭中雾气缭绕;两人隔着琴相对而坐。即使两人之间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任何交流,但就是有一种诡异的和谐,在两人之间蔓延。亭中静坐的两人,氛围犹如无缝的平静水面,一时间,气氛平和的外人竟然一丝半点也插不进去。

刚到亭外的月澜沧心内怒火蹭蹭的上涨,脸色黑如锅底。——他费心良多,也不过是能与阿七一处静坐吃饭;这人才第一次见面,竟然便相处至此……

“七公子的曲,果然是……”苏黎世突然睁开了眼睛,冷酷的嗓音响起,“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月教主,用你们中原的话,是这样说的吧?”

林奇也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只是不知想起了什么,怔怔的停在了那里,并没有理会突然出现的月澜沧。

听闻苏黎世的话,月澜沧勉强恢复的脸色再次有了黑化的趋势,他上前盘膝而坐到林奇身边,紧紧揽住对方的腰身宣示着主权,笑意未达眼底的道:“苏蛊主好兴致,本座这园中景色可还能入眼。”

苏黎世冷酷的嗓音一如先前,“景,尚可;人,更佳。”

月澜沧强压下心内的怒火,恢复了一贯的雍容姿态,嗓音懒懒的道:“苏蛊主要明白,人再好,也早已有主!”那双覆满笑意的狭长双目满是冷芒。

苏黎世却是只苍白着面色并未理会。

月澜沧心下恨极,直直气的咬牙切齿,这人简直是不知好歹!他转而看向林奇,却发现林奇怔怔出神。“阿七,怎么了?”月澜沧当即忽略了心中不愉,有些担忧的问道。

林奇淡淡的摇了摇头,表示无事。随后缓缓起身,向两人示意后便径直离去。

望着林奇消失的背影,苏黎世冷冷的出声道:“月教主,这般妙人,可否让给我。”

“苏蛊主是在说笑么?”月澜沧闻言一怔,随即微微弯了唇角,淡笑出声,眼里是一片骇人的冷厉森寒。

苏黎世嗓音冷淡的出声道:自然是说笑,月教主莫非当真了?像他这般风骨的人怎能用以前对待那些货物般来交易。”但依旧不难听出其中的惋惜。

“蛊主还是早些回去歇息,明日便设宴为蛊主接风洗尘。”月澜沧不再多聊,冷冷的留下一句,便拂袖离去。

…………………………………………………………………………………………………………………………………………………………………

澜沧居

“明日的宴会你不准出席。”月澜沧在林奇身后踱来踱去,最后终于对着坐在桌前的人出声要求道。

“……”林奇双眼终于离开了手中的书,瞥了他一眼——谁会想要去?

“我真想将你关起来,只给我一个人看,除此之外,谁也不给看!”月澜沧突然倾身从身后抱住了他,头轻轻搁在他肩上,沉声道:“不要跟苏黎世走的太近,我不喜欢!……他不是什么好人。”

“……”林奇抬眸看他。一语不发。

月澜沧却是看懂了,脸色一时间青青白白,“我……我就算不是什么好人,但对你……我绝不会伤害。”

林奇一怔,随即敛了眸子。月澜沧却是看见了那里面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

月华灼灼,月影轻摇,林奇只身一人来到院中望天。抚摸着怀中的古琴,林奇像是想起了什么,低低叹了一声。

随即扭转拨动琴弦,试正了音调,指动,修长的五指轻挑慢抹,如泉水叮咚的声音便由模糊渐渐清晰了起来。

袖卷冷风,身姿风雅,琴声絮絮,曲调清脆而婉转,带着一股清浅的冷寂,以及若有似无的愁绪。

曲毕,林奇怔怔的停在了那里。“一场寂寞凭谁诉,算前言,总轻负……”

低低呢喃的尾音缠绕着几不可闻的苦涩渐渐消散在了冷寂的空气中……

身后不远处的廊下,月澜沧倚在那里,看着那人清冷的身姿出神——阿七,你在烦恼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诶嘿嘿,想到十一一定要发一章呀,所以码了~~国庆快乐!!摸摸哒乃们,大家的关心我收到了哦~~哦呵呵【傻笑中】

今天中午又去吊水了,十一出游计划就这么泡汤了,万恶的感冒啊呜~~~大家出门游玩一定要注意身体嗯嘛

☆、36江湖祸事

翌日晚上

澜沧居这里很安静;隐隐似乎还能听到南苑那边的热闹喧哗。林奇静静的坐在灯下;一下一下擦拭着手中的匕首;它很锋利——刀身窄长,刃泛银光。

(“叮——傀儡蛊十秒后生效,系统将于两天后自动解蛊。”)

……

南苑内灯火通明;因为月澜沧在这里为苏黎世设了接风宴。众人一时间笙歌漫舞;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林奇没有出现;倒是苏黎世身边跟了个美貌少年——竟是被送去南疆的轻云。在他的额间隐隐覆了一大片紫红刺青,华丽而妖娆。席间;他便一直在一边得体又殷勤的陪着酒。在冷面苍白的苏黎世身边;越发衬得他声调酥软;笑容娇艳。

坐在高处的月澜沧轻飘飘的扫过苏黎世身边时;微微眯了眯眼,一下一下摩挲着手中的杯子。

眼神不由自主的飘向隔了一座园子的另一边,那里安静的好像脱离了红尘。他有些心不在焉——

而这个时候,林奇来了。

月澜沧握着杯子的手一瞬间收紧,面上他依旧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那人一袭简单的白衣踏着月色一步步走向自己,唇角带笑,却一语不发。

林奇一步步走向高座的月澜沧,周围自然是没有人敢拦他的。他看见了坐在一边苏黎世,对方眸色冷沉,苍白着面色却遥遥向他举杯。

对方身边的轻云倒也笑容艳丽的看向林奇,只是那眉间的笑意有些奇怪。

月澜沧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林奇,有些恍惚——他愿意一步步靠近自己,这是不是说明……

如果,不是为了……

月澜沧捏住酒杯的五指收紧,偏偏面上笑容愈加柔和,看着近到身前的林奇,他放下手中的酒杯,起身想要拉住他,“怎么过来了,不是说好不来的么?”

“……”

那双眼依旧是那样的好看,一如初见时清透的能一眼望到底的深潭……月澜沧望着它,不由自主便陷了进去。

“噗嗤”一声,藏在袖中的匕首准确的刺进左胸心脏的声音。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仿佛前一秒,周遭还依旧在觥筹交错;这一刻,所有人都惊呆了,死寂过后便是一场怒吼尖叫呵斥的纷乱。来来往往慌乱奔走的仆人甚至推倒了明亮的灯盏,两人四周突然暗了下来。

月澜沧对周遭所发生的一切只字未闻,他的手还痴痴伸在半空,耳边只回荡着那冷清的嗓音——“我说过,有朝一日,我会杀了你。”

时间像是定格在了此刻,他缓缓低头望着胸前全部没入的匕首,——他从没有变,也从没有遮掩;是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以为他会……

他向来最爱的剔透音色,他向来最喜欢的清淡冷香,现在听来闻来却只觉的冷,冷的刺骨;只觉得寒,如坠冰窟——是了,他一直都是这样说的,只有自己……只有自己……

朗朗的夜空猛的压抑了起来,一道晃眼的白光亮起,不知是闪电缘故,还是其它,映照出的月澜脸色惨白。渐渐地,淅淅沥沥落下了雨点,然后,雨点变成了豆大的雨珠,滴滴答答打在房檐上,打在静静立在高台上的两人身上,犹如敲击在心里,暗黑的夜里,耳边除了两人清清浅浅的呼吸,便全是那滴滴答答的雨声,盈满耳际,格外的凄厉渗人。

月澜沧缓缓抬头看着面前之人,先前已知晓时的滔天怒火,深深恨意,早在等他来的时间里,消散的一干二净。

他怎么会对他发怒?

他怎么舍得恨他?

……所以,对方会烦恼的话,他是不是也可以奢望,对方有一丝犹疑,有一毫下不了手呢?……

可是现在,他只觉得胸口的疼,比之先前的恨,远了不止千里万里,满腔的苦涩酸痛到无处搁放!

心在此刻已经痛到麻木,麻木了自然就不痛了。他尤伸在半空的一只手转而覆在深陷心脏的匕首上。另一只手抚上眼前之人的面颊。狭长的双目微微眯起,看向近在咫尺的眼前之人,像是极力要在那张脸上寻找出除了漠然外,一丝一毫其它的情感——可是,他失败了!没有,什么都没有!

那张俊美如神祇的面容,亦冷如□。即使他的掌下不断涌出的灼热鲜血都不能融化分毫!

月澜沧突然吃吃的笑了起来——呵呵,原来,他月澜沧也有这等时候!

从不知道,一个人竟然可以笑得那般好看,也笑得那般绝望!

“可惜……你没有问过我……”他一边笑,一边低低出声,声音却苍凉苦涩的让听到的人只想落泪,“……我的心脏是异于常人的。”几乎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嗓音里含着一丝自嘲的惋惜。

惋惜什么?不够了解你,所以……没有刺中心脏么?

“……”

水柱冲刷着面庞,眼前开始模糊。再一道闪电,月澜沧终于看清了,即使雨水打湿了发丝,稍显狼狈的紧贴在脸上,那双眼眸却依旧无悲无喜;只是,再也不能清透的一眼望到底,那里面蕴着深深的墨色漩涡,复杂而神秘,却一如既往的引人沉迷。

月澜沧感觉头疼的快裂开,眼皮也越来越重,他靠在林奇肩头,低低呢喃道:“阿七,我的心脏——在右边。记住了么?”

感受到对方闻言后微微僵硬的双肩,月澜沧自嘲的扯了扯嘴角——他还要计较什么?弄到现在这个地步,他还是月澜沧么?

狭长的双目似是再也抵挡不住涌上来的困意,渐渐完全阖上。擒住林奇的双手也失去了力道,整个人缓缓向后倒了下去。

再一次闪电,那穿透胸膛的匕首,刀尖隐隐泛着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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淅淅沥沥的小雨飘零,暗黑的夜空下,一道白影闪过,身姿风雅,出尘俊逸。只是,细看下,那洁白的袍服上有艳丽的血色开出了大朵大朵的妖冶之花。

这不是他的血,林奇可以说的上是优哉游哉的飞行,他只需要跟后面追的那群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因为,他在等——

………………………………………

晚宴开始前他被人引了出去。

这是一处茂密的竹林,林奇顺着弯弯曲曲的小路走了下去,不一会儿便看到了隐在其间朱红瓦的飞檐。有淡淡的茶香传来,碗盏叮咚声清晰悦耳。

走近了,便看到苏黎世正在院中摆弄茶具,那股淡淡的茶香味似乎浓郁了起来,丝丝缕缕仿佛能够沁透人的心扉,直直穿透全身上下每一个角落。

“坐。”他抬眸,冷沉着面色出声道,却不会让人觉得失礼。林奇拂袖坐在了对面。

他提起手中的茶壶,缓缓倾倒,动作自然而优雅,碧绿的茶水就这样缓缓倾注进墨绿的茶杯中,漾开一圈圈波纹,茶香入骨。

“尝尝。”他将茶杯递到林奇身前,深色的宽大袍服越发衬得那双手苍白如雪,像是病入膏肓之人的手般无力;只有那清晰粗大的骨节有力的说明了事实并非如此。

林奇淡淡的收回了目光,优雅的执起面前的茶杯轻抿了一口。“说吧。引我出来的目的。”

苏黎世苍白的面色没有一丝表情,“为什么不认为是喝茶。”

林奇清清淡淡的一眼扫了过去,清透的眸子如潭水般有着荡涤人心的力量。

苏黎世默然了一会儿,随即拿出了一个小纸包递了过来,开门见山道:“我可以帮你恢复武功。”

“……”林奇一怔,看着面前小小的浅黄色纸包,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还复散,千金难求,服用可增加一甲子功力;但副作用极强,五脏俱损,活不过两个月。”)

“为什么?”林奇把玩着手中的东西淡淡的道。

“帮你达成一直以来的目的。”苏黎世冷沉的苍白面容奇异的浮起了一丝僵硬笑容,也正因为如此,那张苍白瘦削却俊逸的脸庞越加阴沉诡异。“莫不是,舍不得?”

林奇淡淡看了他一眼,拂袖起身离去。

苏黎世坐在原处,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目光沉沉,宛如一汪碧泉的双眸渐渐刮起了一阵幽深的漩涡,深不见底。

一个美貌少年从竹林深处走了出来,轻问道:“蛊主不是想要向教主讨要他吗?为何?”

苏黎世未答话,只转了目光沉沉的看着他。直到来人脸上的笑容完全挂不住了,惨白的面色衬得额上紫红越加艳丽时,苏黎世这才收回视线,缓缓倒了一杯茶。

“不觉得看到月澜沧被自己最爱的人杀死时的模样,很有趣么?……当然,也许会比想象中还有趣。”那张冰冷僵硬的脸庞说到这里,竟然能从他冷酷的语调中听出隐隐的兴奋情绪。

冷沉的目光再次移了回来,毫无感情的问道:“轻云在担心他?”

来人强自笑的艳丽,“轻云怎会?”他跪坐到苏黎世旁边,微微倾身抬起下颚,毫不反抗的将最脆弱的部分送到对方的掌控之中。

“怎么不会?”苏黎世冷硬的面容上嘴角极细微的扯了扯,或者……什么都没有。“事情越出人意料才越有趣。”

轻云身体颤了颤,随即乖巧的垂下了浓密的睫毛跪在一边,恭谨的不再说话。

………………………………………

从逃离月独教到现在,天边已经泛起了一缕霞光,半空中踏着树叶飞行的林奇,突然身形一顿,然后喷出了一口鲜血印上了白衫。颀长的身姿缓缓从树枝上落了下来——时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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