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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一煌此刻的反应似乎很迟钝。他在球队的工作人员和他重复了三遍之后才反应过来，并急忙和人点头，表示他愿意在医院里洗个澡，然后就坐在手术室外面等待手术完成。
直到很久很久之后，幻影之子都会认为，这很可能是他这辈子最难熬的等待。
在三小时之后，手术室的灯终于暗了下来。被人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的弗朗西斯科在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在外面焦急等待着的岳一煌。他的恋人看起来是那也的手足无措，哪有半点刚才在场上悍劲十足的样子。那看起来……甚至就只是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于是都灵王子决定，他起码，要做两个人中更坚强的人。
他对影锋露出了一个微笑，而他的恋人……显然在愣了愣之后也想要对他回以一个微笑，却是没能抑制住的在那一刻落泪，于是慌忙的转过头去。
“不要哭……不要哭宝贝。”
在被安排进价格高昂的VIP病房，并且所有除影锋以外的人都离开之后，都灵王子连忙示意影锋到自己的身边来，并极尽温柔的安抚对方。仿佛……他的恋人才是受伤的那一个。而岳一煌仿佛是不希望被对方看到现在这个止不住眼泪的样子，于是只能把脸埋在已经坐起身来的，弗朗西斯科的颈项间。
“你会好起来的。”
岳一煌说出这一句，而后又再一次的重复：“你会好起来的。”
岳一煌说出这一句，而后又再一次的重复：“你会好起来的。”
说完这句之后，岳一煌终是抬起头来，他的眼睛还有些发红，甚至他的眼睫都是湿淋淋的，可他却还是努力的要露出一个微笑的和自己的搭档说道：“你怎么可能忍心……只是让我一个人站在球场上。”
这一幕竟是让弗朗西斯科如此的心悸。他温柔的拨弄着岳一煌柔软的黑发，而后吻了吻恋人为他而流下了泪水的眼睛笑着说道：
“是的宝贝，我会好起来的。”
437
弗朗西斯科对于都灵队的意义极为特别。他不仅是都灵队在这个完美赛季中获得全冠王称号的最大功臣之一，他还是都灵队的队长；球队的精神领袖。
正是因为他的这份特别；在回到都灵后，球队的俱乐部经理联合队医组一起开了一个秘密的会议，用来讨论怎样才能给弗朗西斯科提供一个最好的后续治疗方案。他们决定在世界范围内寻找能够对弗朗西斯科的伤情恢复最有把握的医生。
而另一边；弗朗西斯科的私人管家西约克在他们回来之前就去根据岳一煌向队医问讯的结果而采购了一些帮助骨折伤员恢复的医疗仪器，和简单实用的小器械。再有一轮的联赛，意甲就要进入冬歇期了。而都灵今年的冬天，则似乎要比往年都要更冷一些。
屋子内，瓷片暖气管将这里弄得一片暖意。而就是在窗外，大雪已经纷飞。
手里捧着一个茶壶进来的岳一煌换走了弗朗西斯科身旁的那个；并且给他调整了一下盖在身上的毯子，而后又给他从茶壶里倒出了一些……牛奶。
“哦，瞧瞧吧瞧瞧吧，又是牛奶。你想把我变成身上都是奶香味的男人吗宝贝？”
在这间房间里响着的，是轻柔的法式情歌，难得能够有时间静下来翻看几本书的弗朗西斯科和他的恋人说出了这样的调侃。而后他似乎想要和影锋接个吻，却是犹豫了一下的说道：“我能要一杯水吗宝贝？我可不想带着牛奶味和你接吻。”
那逗笑了岳一煌，让影锋吻了吻恋人的额头，“好的，这就来。”
在幻影之子去给他拿水的时候，弗朗西斯科把双人躺椅中间的那个扶手抬上去，显然他希望自己的恋人能够做到他的身旁。在喝了一口柠檬水以后，弗朗西斯科终于如愿以偿的和自己的恋人接了个吻。
或许，此时他们之间的气氛带着一种让人浑身舒畅的暖意。
可弗朗西斯科和岳一煌的心里却是都明白。他们的未来或许并不是那样的乐观。
在回到都灵后不久，都灵队的工作人员就拜访了米兰一家骨科医院十分出名的医师。可那名医生却是一点都不客气的说道：“我想你们应该考虑的问题会是弗朗西斯科先生能不能在他的下半辈子和普通人一样无碍的生活，而不是他什么时候能够再回到球场上踢球。”
在那之后，他们又和全意大利最好的骨科医生取得了联系，并把弗朗西斯科的伤情病历都发给了对方，可对方却是在不久之后给出答复，一个在足够科学的复健之后回到球场上踢球没问题，可还想回到他受伤之前的状态？以弗朗西斯科先生的年龄来看，不可能。
如果不是这样，球队的经理不会召集队医组召开保密会议，更在全世界范围内找寻能够有把握治愈弗朗西斯科，并还给他们一个受伤前的都灵队队长的神医。
总而言之，眼下的情况……真的不乐观。
“我让人帮忙，挖了一颗真的松树回来。它不大，不过看起来很不错。我找了一个足够大的花盆或者说是……大理石的花坛把它装了起来！圣诞节的时候把它打扮一下一定能很不错。”
意甲的冬歇期由圣诞节的前的最后一个星期日开始。而因为都灵队在冬歇期之前的最后一场比赛被安排在了星期五。所以，可以说他们今年的冬歇期从21日就开始了。而就在两周后，他们会迎来金球奖的颁奖典礼。
这原本应该是一个让人感到前途一片光明更充满着希望的冬歇期。可是很显然，有关弗朗西斯科的未来，如今已经被打上了问号。
“听起来真不错，我想下去看看。说着，弗朗西斯科掀开了他盖在大腿上的毯子。而岳一煌则手法十分熟练的替弗朗西斯科放下了那条被固定着的，还打着石膏的腿。”
在视线触及到就摆放在一旁的两根拐杖时，弗朗西斯科沉默了片刻，而后看起来仿佛若无其事一样的拄起拐杖，更对自己的恋人笑了笑，而后坐电梯下去，和身旁的搭档一起欣赏对方的杰作。
“我想，得给它挂一串装饰用的灯。不过别要五颜六色的，带一点暖色的白光就很不错。啊，还有之前我们网购回来的，金色的吊牌挂坠，也和装饰用的灯那样绑个几圈。”
看着那根生机盎然的松鼠，弗朗西斯科说着他有关装饰那颗圣诞树的想法。岳一煌听一句便点点头，更和都灵王子交换着意见。可就是极其突然的，弗朗西斯科扔掉了两根拐杖，把身体的重量放了一些在岳一煌身上的抱住了他。
强有力的臂膀紧紧的抱住影锋，仿佛在诉说着他的不安。岳一煌本以为，弗朗西斯科会对他说些什么，可最终……这个意大利人却只是笑着说道：“抱歉，我做了件调皮的事。能帮我把拐杖捡起来吗宝贝？”
对此，岳一煌所给出的回答是：“你想去哪儿？让我做你的拐杖吧。”
两周后。
瑞士苏黎世，国际足联金球奖颁奖典礼。
在数年之前，国际足联金球奖就进行了一个极为重要的改制。在改制前，会让拥有选票的人在颁奖典礼之前就将他们填好的选票寄到组委会。在一次严重的泄密事件之后，这样的一个选票获得方式在后来遭到人们的诟病，说它严重妨碍了金球奖评选活动的公平公正，也并没有将金球奖的悬念真正的留到最后它被揭晓的那一刻。
在改制后，拥有选票的各国国家队队长以及国家队主教练都会抵达颁奖现场，并且在现场投下他们的那一票。
这看似是使得国际足联的支出变多了很多。
却是让颁奖典礼的转播权价格变得更炙手可热起来。
在结束了与英格兰队的那场比赛之后，岳一煌就宣布了从国家队退役。随着国家队内的老大哥林栋也宣布退役，陈慎接下了中国国家队的队长袖标。
当晚，已经是一名皇马球员的陈慎打扮得十分帅气，并在颁奖礼开始之前就找到了他的国家队队友，本次国际足联金球奖的三名获奖候选人之一的岳一煌。
“本来，队里是打算让你作为中国国家队的队长过来投票的。”在给了岳一煌一个拥抱后，陈慎在他的耳边这样说道：“毕竟，你虽然从国家队退役了，可世界杯结束前的最后一场比赛，队长还是你。不过大家又担心你自己作为队长不好意思给自己投票，所以就让我来了。”
说着，陈慎拍了拍岳一煌的肩膀，并用英语来向坐着轮椅来到这里的都灵王子弗朗西斯科问好。
“你好，弗朗西斯科。我是一煌的国家队队友。好吧，是以前的国家队队友，今天我代大家来给一煌投票。不过你放心，第一名的位置写的是一煌的名字，但我会在第二名的位置写你的名字。”
或许，陈慎念书的时候真的应该算得上是一位优等生好学生了。他的文化课成绩很棒，能说一口流利的德语，英语也很棒。虽然因为国内高考制度的关系，他并没有参加高考，但曾经教过他的老师都对他留有很不错的印象。
他的这份问候首先就把自己和弗朗西斯科之间的关系拉进了不少，更是让这位意大利国家队的队长笑着对他说道：“看来，我们的选票填得都一样。”
陈慎笑了笑，并又问道：“再过不久就能拆石膏了吧？我们运动员的恢复能力总是会比普通人好很多。”
“是的，队医也是这么说的。不过，总是不要太过冒险的比较好。”
听到这句话后，陈慎十分礼貌的对弗朗西斯科笑了笑，并说道：“祝你早日康复！”
弗朗西斯科虽然是坐着轮椅走过的红毯，进到的颁奖典礼现场。可他终究没法让自己和别人显得如此不同的坐着轮椅入座。以意大利国家队队长和金球奖候选三人之一这双重的身份来到国际足联金球奖颁奖现场的弗朗西斯科最终还是拄着拐杖，和他的搭档一起走去了主办方早已排好的位置。
效力意甲都灵的意大利人弗朗西斯科。
效力意甲都灵的中国人岳一煌。
效力西甲巴塞罗那的阿根廷人伊格勒斯。
这三人便是本届国际足联金球奖的最后三名候选人。今年的金球奖得主也将会这三人之中揭晓。有趣的是，这三名当今足坛最炙手可热，又有着出色外表的球星都没有携手女友一起来到这场颁奖礼。正因为如此，他们三人得以被主办方安排坐在了一起。
在过去的那一个赛季中，都灵队获得了意甲联赛的冠军，意大利杯赛的冠军，意大利超级杯的冠军，欧冠冠军，欧洲超级杯的冠军，以及世俱杯的冠军，可以说……这一年的都灵队是当之无愧的全冠王。
西甲巴塞罗那虽然也获得了上个赛季的西甲联赛冠军，在西班牙国内的联赛上取得了不少的荣誉，可与正如日中天的都灵相比，上赛季的巴萨始终是缺少了那最具重量级的欧冠冠军奖杯。就连伊格勒斯自己都笑说他觉得本届金球奖的冠军应该是谁大家都已经明白。
而投票的最终结果也验证了伊格勒斯在接受采访时所说的那句话。
当国际足联的主席宣布弗朗西斯科成为了本届金球奖的最终得主的时候，世界的目光都放在了这个意大利男人的身上。那么……在这一刻，这个意大利人心里究竟在想着些什么？
没有人能够知道。
现场的高清摄像机跟随着这个男人的脚步，全世界的球迷都看到弗朗西斯科拄着拐杖，脚步坚定的走向领奖台，并且最终捧起了那座世界足坛最重量级的奖杯。金色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让经过了精心打扮的弗朗西斯科看起来格外的迷人，仿佛能够轻易的俘获任何人的心。
“老实说，在今天之前，我准备了一堆的获奖感言。”和主持人调侃起自己的时候，弗朗西斯科脸上带着自信且惑人的笑容。
“可是在我的名字真的被念出的那一刻，我却觉得，我该忘掉那些了。”
整个大厅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双眼只是望向他，双耳只是倾听着他想要说出的话语。
“尽管我不想把这场颁奖典礼变成一场无趣的感谢会，但我不可否认，有太多太多的人需要我去感谢了。我不想把他们的名字一个一个的念出来。可有一个人的名字，我不得不提起。”
在弗朗西斯科说到这一句话的时候，岳一煌竟是觉得他的呼吸就在那一刻变得灼热起来。此刻他就像每一个正在关注着弗朗西斯科的人一样望着他。可与其他人所不同的是，此刻，他与这个意大利人的距离如此之近，近到那个人才要抬眼看向他，他就已经明白……他的恋人在找寻着人群中的自己。
“那个人是岳一煌！我感谢他，如果不是他在我的身后为我输送那么多的助攻，我根本无法获得那么多的进球！七年前，我鬼迷心窍一般的被当时的都灵队主教练德罗说服，转会到了都灵。当时就连我自己都觉得我一定是疯了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可现在，我想说，回到都灵，是我这辈子所做的，最明智的决定！我感谢与都灵有关的一切！”
从没有人，从没有人能把金球奖的获奖感言说得如此让人激情澎湃，热泪盈眶。就连获得了本年度国际足联金球奖第二名的阿根廷人伊格勒斯也如此用力的为他鼓掌。但许多人在这一刻哭泣也许并不仅仅是因为弗朗西斯科的这番话如此的能够打动人心。
他们哭泣，更因为这个男人，这名如此优秀的球员在三周前的那场比赛受了重伤，前途未卜。
难道说，这座象征着世界足坛最高荣誉的奖杯只是用来给这个男人的职业生涯画上一个完美句号的吗？难道说，这座金球奖只是用来告诉这个男人，一切都该结束了吗？
438
当弗朗西斯科回到他位于都灵的家中，并把那个最具分量的金球奖放进属于自己的；奖杯陈列柜的时候；他站在那里沉默了许久。仿佛他也在思考那个亿万球迷在他捧起金球奖时所思考的。
英雄末路，这件事听起来悲壮吗？
或许吧，可当这样的事即将降临到弗朗西斯科的头上时；他只是轻嘲着自己的坚强。
也许在这种时候，就像一个胆小鬼一般的坐在无人的角落里哭泣这件事听起来就会让他感到很向往，可他却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这些。
“很抱歉，只是……你好像忘记开灯了。”
出了一趟门之后回来，岳一煌找了很多房间都没能找到他的恋人。这或许就是家太大的烦恼了吧。
当他发现弗朗西斯科一个人站在黑暗的奖杯陈列室时，他说出了这句话；却是并没有那么突然的为他的恋人打开大灯，而是仅仅打开了门，让走廊里的灯光能够从自己的身后投射进来。
“哦，很抱歉宝贝，我进来的时候天还亮着。我只是在思考……思考我们需不需要在这里放一个沙发，这样我就可以坐在这儿看我拿到过的奖杯了。”
岳一煌走进一片黑暗的房间，并从弗朗西斯科的身后轻轻的拥住他。影锋甚至就这样亲吻起了恋人的后颈，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镇定一些的开口说道：
“就在刚才，我得到了一位很优秀的医师给我们的回复。他说，他有信心治好你的腿，并且让你继续像一个月以前那样的在场上奔跑。”
“真的！？”
听到这句话的弗朗西斯科立刻急切的一个转身，仅用一条腿加上两根拐杖站在这里许久的他甚至都没发现自己的脚已经麻了，转身的时候几乎要摔在影锋的身上。而岳一煌显然也是被吓了一跳，并连忙扶住对方，而后笑着吻了吻对方的嘴唇。
“只不过……他在的地方比较远。也许，我们得开始准备你的行李。因为，你可能得去到那里很长一段时间了。”
岳一煌的这句话让弗朗西斯科皱起了眉毛，并问道：“他在哪儿？那个医师在哪儿？”
“美国。美国迈阿密。”
几乎是在岳一煌说出这个地点之后，弗朗西斯科就陷入了沉默。而岳一煌也不催着他，只是扶着弗朗西斯科和他一起坐到了地上，并给他揉起了发麻的那条腿。这一刻，两人间竟是如此的沉默，周围安静到了哪怕只是吞咽口水的声音都可以听得这么清楚。
“那位医师有没有说，他有信心让我在多长时间内恢复？”
弗朗西斯科这句话一出口，岳一煌就沉默了。他不想欺骗他的恋人，哪怕那只是个善意的谎言。可他又无法……无法在这样的时候把实情全都告诉对方。都灵王子仿佛一早就明白了自家恋人心里究竟在想着些什么，他竟是以轻柔的动作挑起对方的下巴，并说道：
“告诉我，我亲爱的。”
“他……”在弗朗西斯科的注视下，岳一煌艰难的开口说道：“他说……那得要十七个月。”
几乎是在听到那个答案之后，都灵王子就笑出声来，并把他的恋人拥在了怀里的说道：“宝贝我们别听他的，那位医师是个说谎家。十七个月，那就等于是一年半的时间。一年半以后我都得要满三十岁了，三十岁的我，怎么可能像二十八岁的我那样在场上奔跑？所以，他欺骗你。”
“你这是在故意挑错，西斯科。”
尽管，就连岳一煌都觉得十七个月的时间太长太长了，可他还是觉得弗朗西斯科这是在故意找茬。
“哦，不不，我是在叙述一个事实，宝贝。他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