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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妻是宠-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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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慎简直难以置信,方才还是凄风苦雨,一下子就柳暗花明了,不仅楚家保住了,他女儿还当上了太子妃!

楚慎想想多日来的凄切焦虑与仿徨无助,又思及他从前是如何冷待裴玑的,一时愧怍不已,感怀在心,一从大殿出来,就扑上前抓住裴玑的手臂,哽咽道:“女婿啊……”开了头却不知说什么好,只是不住掉泪。

裴玑望向抱着他哭得站不稳的老丈人,一时倒有些不知所措。他这老丈人从前对他的态度简直宛如严冬,他都见怪不怪了,如今忽然变得春天般温暖,他倒有些不习惯。

虽然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

裴玑劝了几回,但他老丈人想到羞惭处,越发不肯撒手,连道对不住他。楚明昭与顾氏在一旁看得哭笑不得,楚慎一把年纪了,这会儿却像个小孩似的。

楚老太太直是笑:“他也是一时心中戚戚,殿下不要见怪。”

裴玑笑道:“无妨的,都是自家人。”

姚氏见楚明昭迟迟不回,担心出事,将小孙儿交给乳母,丢下姚若婠,打算去外廷那边看看,结果刚出来就碰见了楚明昭与裴玑。姚氏吓了一跳,惊道:“阿玑怎么回了?”

裴玑道:“只是有事情要处理,暂且回来一趟。”又笑道,“父皇已经立明昭为太子妃了,儿子等圣旨下来之后,就要折回去了。大军还在城外驻扎。”

姚若婠一直留在姚氏那里等看楚明昭是怎么个倒霉法儿,结果一出来就听见裴玑说楚明昭被立为太子妃了,立时傻眼了,这是怎么回事?

“表妹今日居然入宫来了,”裴玑掠视姚若婠一眼,讥诮道,“那也是巧了,正赶上恭喜明昭。往后表妹也不必担心不知该如何称呼明昭了,直接叫太子妃就成。”

姚若婠一副恍若雷劈的样子,好半晌才回神,实觉不可思议,楚家不是要倒了么?楚明昭怎么还当上太子妃了?

只是她可不敢问裴玑,她如今有些害怕他。她手上指甲险些将自己掐出血,面上强笑着对楚明昭道喜后,又担心裴玑想起上回的事再跟她算一回账,匆匆作辞。

姚若婠失魂落魄地回府后,她母亲李氏就将她叫到跟前,数落道:“你不要镇日想着往宫里跑,我瞧着你那姑姑待你也不亲香,你还是早些收收心思的好。我与苏夫人约好了明日去国公府做客,你跟我一道去。”

姚若婠心里正堵,恼道:“女儿不去!”

李氏把眼一瞪:“不去也得去,还由得你了!”

北镇抚司,诏狱。

楚明玥正抓着身上的虱子,忽听一阵呼喝声由远及近传来。楚明玥知道大约是又有什么人被抓进来了,也没多留意。然而抬头无意间一瞥,却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楚明玥先是一愣,跟着便笑出了声:“哎,你是怎么进来的?”

薛含玉阴着脸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被狱卒驱赶着往前走。楚明玥觉得挺有意思,但也并不执着于打听。她正要继续抓虱子,忽见狱卒将薛含玉一路押送到了她的牢门前。

楚明玥一惊:“为什么把这个贱人跟我关在一起?”

狱卒根本不回答她,只是打开牢门,将薛含玉一把推了进去。

阴暗的牢房内,楚明玥与薛含玉正互相横眉冷对时,就听外头又是一串脚步声传来。

楚明玥笑了一声,当下站起,往外探看。

不会又有谁被抓进来了吧?

☆、第一百零一章

楚明玥等着看到底是谁又被带进来了,结果探头一看,瞧见晃动的光影间慢慢现出一道颀长的身影。楚明玥乍然之间还以为来的是裴琰,但想了想,裴琰似乎没有这么高。

等到那人走得近了,楚明玥悚然一惊,失声叫道:“裴玑?!”

薛含玉原本正对着墙壁上模糊的影子发呆,闻声骤然转头,几步奔上前,扒住牢门,眼睛死死地盯着外头。

“有那样意外么,”裴玑不疾不徐步至门外,朝楚明玥笑道,“大嫂,一向可好?”

楚明玥哂笑道:“小叔何必这样假惺惺的呢?我是不会一直被困在这里的。”

裴玑点头:“的确,等大嫂一家团聚了,就该有个了断了。”

“小叔不信算了,”楚明玥转身坐回去,“我迟早有翻身的一日。”

裴玑忽然道:“大嫂还记得我们头一回觌面时候的场景么?大嫂当时是否觉得我总是有意无意地审视你?”

楚明玥动作一顿。她当时确实发现裴玑在暗中审视她,这也是她认为裴玑对她有意的缘由之一。

初见时便格外留意她,不是对她有意是什么?

裴玑笑道:“看来这确实是大嫂一开始就误会的原因。”

楚明玥遽然立起,盯着他道:“那你当时为何睃看我?”

裴玑微微笑道:“这个,大嫂以后自会明白。”

“殿下,”薛含玉咬牙开口,“殿下为何要去翻旧账?我后头已经没有再去找楚明昭的麻烦了不是么?”

“人总是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裴玑的目光平静如水,“我并没有冤枉你。”

“你说得倒是冠冕堂皇,”薛含玉冷笑道,“你不过是在为楚明昭出气而已。”

“你这样说倒也不算错,”裴玑打量她几眼,“你敢说当初周妙静要害死明昭时,你没有煽动怂恿?你不是乐见其成?你陷害明昭的时候,难道不是想看你婆婆去找明昭的麻烦么?还有那件事,若非我一早警告了你,你怕是早就跑去父亲跟前胡说八道了吧?”

薛含玉即刻反应过来,他口中的“那件事”指的是她认为楚明昭怀的是个野种的事。

“再有就是,”裴玑笑得别有深意,“我说了我会跟你算账就必然会做到,我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楚明玥听了不解,好奇询问是什么事。薛含玉却是不语,须臾,心头一凛,颓靡跪倒:“我不会乱说的,求殿下不要迁怒我父母。”

“你不作死,我自然也懒得去理会旁的,”裴玑垂眸看着她,神色淡漠,“既然你懂了我的意思,那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言罢,掣身就走。

“等等,”楚明玥突然出声叫住他,“把这贱人给我分出去,我这里地方原就不大,怎能再塞一个进来?”

裴玑稍稍转头,笑了一声,道:“大嫂这请求恕我无法达成。眼下狱中地方紧张,大嫂跟薛姑娘和睦相处便是。”话未落音便一径走远了。

薛含玉跪在地上,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明灭的灯火间。

他此番前来,是要警告她的,警告她不要被愤恨冲昏头脑,不要想着去揭发楚明昭什么。

薛含玉讥诮地笑了两声,兴许裴玑真是做了绿毛龟呢,现在那小皇孙还指不定是谁的种。裴玑怎么就那样相信楚明昭,男人在这上头不都很容易被挑拨的么?如果裴玑对此起了怀疑,那么楚明昭离万劫不复也不远了。

她无力地倚在牢门上,脑海里回荡着裴玑临走前说的那声“薛姑娘”,恍然想起她初见他的场景。他那时还是个孤介倔强的小少年,话都不多的,脸上连丝笑都没有。她当时还想,这么好看的人,笑起来必定灿比琼花。

他这几年间的变化不可谓不大,只是眼里始终没有她。或许,他从来也没真正注意过她。

“你瞧你那一副丧家之犬的德性,”楚明玥轻嗤一声,“你往后瞧着吧,谁哭谁笑还不一定呢。”

薛含玉倏地转头,盯着楚明玥:“我怎么觉着,你神神道道的?”

楚明玥挑眉:“因为我知道很多你们不知道的事。”

在外头恭候多时的何随瞧见裴玑出来,忙上前在他耳畔低语几句。裴玑缓缓吐息:“那我就放心了……人呢?”

“他不肯来见您,”何随硬着头皮道,“臣劝了好几回,但他始终不愿转意。”

“不见就不见吧,左右意思传到就成,回头自然就见着了,”裴玑望了一眼枝头的葳蕤花叶,“等我回来,大约就交秋了。”

他此次特地往这里跑一趟,确实主要是要再敲打薛含玉一下的。薛含玉如今情绪不稳,他有些担心她失控起来会不管不顾地乱咬。

何随笑道:“不打紧,真要打起仗来,日子过得很快的。”想了想,又道,“您看,陛下会如何处置楚圭那一家?”

“难逃一个死字,并且不会让他们死得痛快,”裴玑一面往前走一面道,“父亲一直以来都想以惩治明昭一家来彰显他在讨贼复国上头的铁腕,在明昭这里没能达成的,自然会加倍从楚圭一家身上讨回来。不过,我跟楚怀和之间还有一笔账,正好一起跟他算。”

何随闻言惊诧:“啊?什么账?”

裴弈的圣旨下得很快,楚慎等人走后没多久,颁旨的内侍便到了清宁宫。楚明昭跪下接旨时,就听那内侍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朕纂绍鸿图,统御天下,永惟夫妇之道,实为治化之源……咨尔楚氏,毓秀勋门,赋质纯粹,有端庄静一之德,有温和慈惠之仁……特遣使持节以金册金宝立尔为太子妃,于戏克诚克敬,恒遵图史之规……钦哉。”

楚明昭心里并没有多大的波动,她反而是一直在想着裴玑即刻要走的事。她舍不得他离开,但他必须走这一趟。

内侍念的圣旨其实是持节奉册宝时候要宣读的制书,行册封礼的仪程十分繁琐,又需提前准备,还要挑拣吉日,不是朝夕之间就能完成的,所以其实不必这么快颁下来。只是裴玑一定要在离开前看到确切的册立圣旨,所以裴弈着令司礼监那头速速拟出来。

裴玑回宫后拿起那份圣旨翻来覆去看了几回,颔首道:“这圣旨没问题。不过——”他转头看向楚明昭,“我不在的这段时日,昭昭要谨言慎行,不要被父皇抓到什么把柄。”

楚明昭怔了一下,跟着明白了他的意思:“夫君是说……陛下还等着揪我的小辫子,借机再废了我?”

“这个很难说,”裴玑将圣旨叠放回去,“他这回被逼着妥协,心里是憋着一口气的,实则还是不甘不愿。但他也有他的盘算,能立就能废,他答应立你,可没说不废你。正如他放过楚家一样,他答应不削爵不贬官,可没答应让岳父和内兄他们起复,也没答应不为其他事处置楚家。他心里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呢,否则你以为他为何这样轻易就妥协?我那几句话不可能逼着他真的低头的,他也不可能向自己儿子低头。”

他当时瞧着他父亲的神情就知道他父亲在盘算什么。但他不可能堵住所有的缺口,因为当时那样的状况之下,保住楚家不倒才是最要紧的,再为楚慎他们要求更多,是不现实的,也是不合理的,他父亲一定会驳斥回去。

“我知道了,我会小心谨慎,也会告诉爹娘他们平日里审慎一些,”楚明昭深吸一口气,“夫君放心。”

“放心?我才不放心,”裴玑一把将她带入怀中,轻哼一声,“我可是听说,这回楚家出事,范循魏文伦他们可是卯着劲儿四处走动,不光是他们,就连我那堂弟都踊跃得很。真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啊,你说这是为什么?”

楚明昭伸臂抱住他的脖子,趴在他肩头,闷声道:“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夫君最好了。”

“这还差不多,”裴玑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径直放到床畔,“我走后你也不必太想念我,我立秋前后大抵就能回。”

“就是从吃山竹樱桃,到吃西瓜葡萄么?”

裴玑低头捏捏她的脸,笑道:“是啊,我还能赶回来吃你剥的大闸蟹。”

“好啊,你想吃几只我给你剥几只,”楚明昭抬眸看向他,“只是这回我再喊你,你就不能即刻回来了。那我要是想你了怎么办?”

“想我了就吃竹笋吧,你不说我是竹子精么?”

楚明昭低头红了脸,心道我把你的芽吃了多不好意思。

裴玑摸摸她泛起红晕的脸颊,咬耳朵道:“不要羞赧,我回来了也吃你。”说着话圈紧她的腰,在她唇上亲了亲,又叹道,“现在吃来不及了,我怕我欲罢不能,要拖到明日才能走。”

楚明昭忍不住想,这家伙的脸皮真是没得救了。

近酉正时,楚明昭带着儿子,依依不舍地一路将裴玑送到了东华门。她还要再往前送,但裴玑执意让她回去。他在儿子肉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亲,与楚明昭母子两个话别一回,回身下轿。

“我让你谨言慎行,但也不必过忧,”裴玑握了握楚明昭的手,“真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会有人帮你的。”

楚明昭眸光一转:“谁?”

裴玑凑到她耳畔轻声说了一句,楚明昭听罢瞠目,惊道:“真的假的?!”

天将暝色,裴玑领着何随等人策马出城。出了城门之后,裴玑勒马而止,回头望了一眼身后城郭,面色沉凝。

他此番回来就是专为解决楚家的事的,但如今事了,仍旧放心不下。

何随在一旁笑道:“殿下不要不舍,咱们速战速决,要不了多久就能回转。”

裴玑轻叹一息:“希望能确保万无一失。”

何随知他指的是什么,开言道:“您放心,他既答应了,就会践诺。”

“这个我自然知晓,”裴玑声音转冷,“我只是觉得有些人太不安分。”

翌日,姚若婠被李氏硬生生拽上了马车。她回府后一直在想,她表哥到底是怎么说动她姑父转意的。怎么才一会儿的工夫,境况就逆转了?

她到了国公府后,苏氏待她倒是十分热络,她却有些心不在焉。她根本不想跑这一趟,但她母亲不依不饶。两家太太闲话一回,苏氏便含笑让她出去走走。

姚若婠心里一咯噔,这不会是要开始说道结亲的事了吧?

她被丫鬟领到后花园时,瞧见范希筠正跟一年轻公子说话。那公子斜签着身子坐在石凳上,从姚若婠这边只能看到他的侧脸。但只是一个侧脸,已经足够惹目。

姚若婠怔了怔,忽然想,这位会不会就是那位范家的三公子?京城人都道他容貌特出,即使站在国公府一众姿容上佳的子弟中,也能鹤立鸡群。不过他最出名的还不是那张脸,而是他的允文允武。

范循十八岁中进士,观政之后入了人人艳羡的吏部。他还是国公爷范庆最看重的孙儿,范庆对他要求也比旁的子孙严苛得多,常常考他的骑射功夫,甚至几次带他上战场。范循简直是满京子弟的典范,世家出身的公子里头能做到他这般出类拔萃的,实属罕见。

这些都是姚若婠后头来京后听一些闺秀私底下和她说的。不过那些闺秀们十分好奇,像是范循这种才貌家世,甩掉了楚明岚之后应当是紧接着就说亲了的,但他却迟迟未娶,众人都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

姚若婠正自出神,忽见那位公子转过了脸。

姚若婠在看到他另一边脸的刹那,吓得惊叫失声。

他另一边脸上青紫一片,眼窝处还有一块,好似刚从染缸里爬上来一样。

一侧脸丰神俊美,一侧脸毛骨悚然。

范循像是才看见姚若婠,起身唱了个喏,又自报了名姓序齿。姚若婠怔怔地还了礼,实在不敢看他那张脸,转身就要走,然而范循却笑着叫住她:“姚姑娘不与舍妹叙叙话么?”

姚若婠忙道:“不了。”她跟范希筠又不熟。

姚若婠要走时,范循紧走几步挡在她面前,施了一礼,笑道:“姚姑娘不要忙着走,在下有些话要与姑娘讲。在下昨日听家母说姚姑娘今日要造访,今日实则是特地在此等候姑娘的。”

他那张脸原本便惊悚,一笑之下格外像鬼了。

姚若婠忍着浑身不适,别开目光:“范公子请讲。”

“姚姑娘知道我为何至今未娶么?实不相瞒,”范循严容道,“我房里养着几个娈童,暂时还不想娶妻。头先楚明岚虽嫁进来一年,但我从没碰过她。不过若是范姚两家亲事真是定下来了,那我也只好将姚姑娘娶回来。只是我不得不将实情与姚姑娘提前透个底,姚姑娘也好做个准备。”

“瞧见我脸上这淤青了么?”范循指了指自己的脸,“这都是跟人争娈童的时候打的。”

姚若婠听得一愣一愣的,合着他有龙阳癖?怪不得听说他十分洁身自好,身边连个房里人都没有。

范希筠在一旁看得直按眉心,等姚若婠逃也似地快步离去后,她绕到范循身边,叹气道:“三哥,你这般唐突,往后还娶不娶妻了?”

“自然是娶的。不过,”范循扫了姚若婠的背影一眼,冷哼道,“不要她那样的。”说话间掇转身子就走。

范希筠在后头道:“三哥去哪儿?”

范循头也不回地道:“去把脸上洗干净。”他还要出一趟门。

他昨日听母亲说姚若婠要来时,就想着要来吓退她。他可不要再随便被塞个媳妇,更不想让裴玑再看他的笑话。他脸上被魏文伦打出来的淤青原本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他为了增加胜算,又胡乱涂了一把。他方才在脸上画好之后,揽镜一照,自己都觉得自己像夜叉,简直满意极了。

只是他不能顶着这么一张夜叉脸出去见裴琰。

京郊别院。裴琰一见着范循,冲口便道:“你说我真的要去封地么?”

裴琰近来十分焦虑,以至于裴玑为了楚家与裴弈周旋的戏码他也没心思去围观。他在山东乐安的王府已经基本落成,这也就意味着他就藩的日子不远了,但他不想走,去了封地他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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