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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如祯投给众人一记慑人的邪笑，“怠慢的后果，会不会给你们这些守门的家院带来灭顶之灾，那就不在我关心范畴之内了。”
说完，不理会几个家丁诧异的眼神，像没事儿人似的，一屁股坐到姜府大门口的石狮子头上，大有我是无赖我怕谁的架式。
这几个家丁在姜府当差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登门入府求老爷办事的人，唯独眼前这个丫头，她厚颜无耻的程度，还真是能在顷刻之间挑战别人对她容忍的底线。
虽然这几个人心里有些愤愤不平，甚至还生出一股冲动，想挥起乱棍，把她打跑。
但转念一想，这丫头敢用这么嚣张的态度出现在姜家门口求见自家老爷，说不定背后真的会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内幕。
于是，几个家丁低声商量了一阵，最终妥协，捏着那封信，转身进了大宅，去通知自家主子去了。
没一会儿，送信的家丁一脸惊慌地跑了出来，气喘嘘嘘地对坐在狮子头上的季如祯道：“我……我家老爷请你进去！”
季如祯闻言一笑，轻轻一跃，跳下狮子头，拍了拍那家丁的肩膀，气死人不偿命道：“能免费观赏这位大哥你变脸的全过程，也不枉我在门口多等这半炷香的功夫。”
那家丁：“……”
进了内宅，季如祯被负责引领她的管家带到了一间偏房。
“姜老爷，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第68章 不会泄露
被带到房间里的季如祯，一进门，便自来熟地跟姜家的家主打了个招呼。
当对方看清她的容貌时，不禁露出一个吃惊的表情，“你……怎么是你？”
显然姜天佑对当日在异宝斋卖画的这个小姑娘还有一点印象。
季如祯不紧不慢道：“姜老爷还记得小女子，也算小女子我三生有幸了……”
姜天佑此时的脸色可有些不太好，他挥退管家，并吩咐对方没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随便接近这个宅子。
管家虽然搞不清是怎么回事，但见主子面色那样紧张凝重，也不敢多问，赶紧将院子里闲杂人等全都带走。
直到偌大的房间只剩下姜天佑和季如祯两个人，他终于看迫不及待地将那封信抖到她面前，厉声道：“你这封信，到底是什么意思？”
信上只写了三个字：姜洛瀚！
面对姜老爷迫切的质问，季如祯就像回到自己家一样，不用主人亲自招待，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水，神色悠然地轻轻啜了一口。
姜天佑简直无语了。
如果他没记错，这个姓季的丫头，不久前还在他的异宝斋里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哭诉她的命运有多坎坷，日子过得有多艰难。
这才过了多久，当日那个满脸哀愁的丫头，怎么一下子变得如此地让人……难以琢磨？
季如祯见对方实在是急得快要哭出来，便打消继续卖关子的念头，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文不对题的话，“贵府大公子姜洛明，几日前吊在房梁上被别人抽了一顿鞭子，这件事，是我做的！”
话一出口，姜天佑顿时傻眼。
他想过无数个开场白，唯独这个，却让他很有些意想不到。
季如祯笑容满面道：“听说姜夫人和姜少爷最近正致力于寻找罪魁祸首，甚至还口出狂言，一旦抓到凶手行踪，必会将其碎尸万断，碎尸完还要抛到野外去喂野狗。”
见她笑颜如花，满面镇定，丝毫没有半点儿干了坏事担心被抓的担忧，这让吃了四十几年盐的姜老爷在震惊的同时，心中不免生出一个奇怪的想法。
这丫头刚刚说，儿子那晚被吊在房梁抽鞭子，是她亲手所为……
那么，她一个看上去连及笄之年都没到的小姑娘，怎么会有这样大的本事，将一个比她高壮了那么多的大男人收拾成那副惨烈的德行？
既然能成为平阳城的首富，姜天佑自然不可能会蠢得用狭隘的想法去衡量别人。
先不论刚刚她让人送来的那封信到底是什么意思，就冲着她一个小姑娘敢单枪匹马，直接跑到他面前坦白她的所作所为，他就没办法继续将她当成一个无知小女孩来对待。
“季姑娘，既然你一开口就将自己的立场摆得这么明确，不如再直接一点，说出你今日登门入府，到底所为何事。”
季如祯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姜老爷果然快人快语，好吧，反正大家时间都有限，我也就不跟您继续打哑谜了，我今天的来意很简单，就是想跟姜老爷做笔交易。”
姜天佑双眼微眯，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季如祯面不改色道：“贵府大公子之前做了一些让我很不开心的事情，抽他一顿鞭子，只是稍微给他一些教训罢了。本来我还想着，他整我一次，我敬他一回，这件事就此扯平，以后大家互不相干，谁也别再招惹谁。但姜大公子似乎不太懂得为人处世的规矩。为了避免我季家以后的平静日子因为贵府大公子脑子不清楚而遭到破坏，我希望姜老爷可以发发善心，让贵族那位不省心的大公子，彻底从本姑娘的眼皮子底下消失！”
听到这里，姜天佑简直要被她的提议给气笑了，“季姑娘，你不觉得，你刚刚那番话，说得有些过于狂妄自大了吗？我姜家在平阳城要财力有财力，要地位有地位……”
“姜老爷！”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季如祯不客气地打断。
“在您想要出言教训我之前，最好仔细考虑一下，我刚刚让人送到您手上的那封信……”
听到这话，原本还有些愤怒的姜天佑，顿时气短了一截。
他差点就忘了，信上那赤目的三个字，对他来说，影响力究竟有多么的庞大。
季如祯自负一笑，“以前一直以为姜老爷是咱平阳城里的奸商，毕竟能将家族的生意做得这么大，妇仁之心这种东西，正常商人肯定是没有的。没想到姜老爷对自己心爱的女人，竟然可以做到这样小心翼翼的地步。如果我没猜错，贵府的姜夫人，应该不知道姜老爷在外面，还安置了一幢别院，而别院里的那位姨娘，还给姜老爷生下了一个叫姜洛瀚的儿子吧？”
这下，姜老爷的脸色彻底变得难看起来。
他花了整整十年的时间，将这个秘密彻底封存，怕的就是有朝一日，一旦秘密被揭露，外院的女人和他最心爱的儿子会遭遇不幸。
没想到被他藏了十年的秘密，有朝一日，竟然会被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给一语揭穿。
作为商人，经他手干过的缺德买卖不计其数，他从来不敢妄称自己是良善之人，但再怎么坏，骨子里还保存了一份基本的良知，只不过，这份良知并没有奉献给他现在的家人，而是十年前无意中遇到的一个姑娘。
那姑娘单纯柔美，善良可爱，又岂是善妒又蛮横的结发妻子所能比拟的。
他不是没想过将那个姑娘抬成姨娘养在身边和对方永远的长厢厮守下去，但太多的事实和利益摆在眼前，以至于他根本没办法放弃现在的家业。
可以说，姜家能有今天，姜夫人的娘家从中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一旦姜夫人发现他真正喜欢上别的女人，以对方那善妒的程度，心爱女人的下场，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至于府里现在养的那个小妾能安然无恙活到现在，并非是姜夫人良善，而是她算准了他心里根本没有对方的位置，才由着那个小妾继续在她的鼻息下苟延残喘。
没想到他那么小心翼翼守护着的秘密，竟然这么轻而易举地袒露在一个外人的面前，这让姜天佑如何能不惊？不惧？不愤怒？
见他脸上的表情在瞬息之间变得那么丰富多彩，季如祯知道自己压在在对方身上的筹码，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
“只要姜老爷肯妥协我的条件，我便可以向你保证，你安置在外面的那幢别院，绝对不会从我口中被泄露出去。”
第69章 不是省油的灯
姜天佑此时的脸色真的是非常难看，他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来没被一个小丫头片子逼到这样无法进退的程度。
“季家丫头，你知道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威胁吗？”
季如祯微微一笑，“我只能说，我和姜老爷在这方面还真是有着惊人的相似，我也很讨厌被那些有心之人躲在暗中时刻威胁着，所以……”
她气人地冲对方摊了摊手，“为了避免日后哪个不长眼的蠢货犯了我的忌讳，我只能拜托姜老爷，尽快把那些让我看不顺眼的人赶出我的视线。当然，如果姜老爷是真心把贵府大公子当成命根子一样来疼爱，今儿我也不敢贸然出现在您的面前讨您的不痛快。既然我敢来，就算准了姜老爷对您家那位大公子其实是颇有不满的。您贵为平阳城首富，大名在外，家里却养了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蛋儿子。想必这些年姜大公子没少在外面丢您老人家的脸，倒不如趁这个机会把他送得远远的，也免得他留在平阳城，继续给您老人家的脸上抹黑！您想想我说的这番话，到底是有道理还是没道理？”
姜天佑冷笑一声：“你觉得我会如你所愿？”
“如果姜老爷非要跟我一个小姑娘家家的置这口气，大可以不计后果地来个鱼死网破。不过有句话我还是要提醒姜老爷一声，既然我能在夜半三更时把贵府大公子吊在房顶狠抽他一顿鞭子，就意味着，我同样有这个本事，在未来的日子里让他继续痛不欲声。说句厚脸皮的话，我这个人非常懒，不乐意在一些不重要的人身上浪费多余的时间，但如果姜老爷非要用实际行动来试探我的本事，为了不让您失望，我完全可以稍微抽出点时间，跟贵府所有的人仔细较量较量。”
姜天佑差点被这丫头的话气了个倒仰，他见过厚颜无耻吹牛皮的，但自以为是到她这种程度的，确实很让人觉得无语。
但是，他心里再怎么窝火，也不能真的如她所说来个鱼死网破。
不得不承认，这丫头的确很有谈判的手段，懂得打蛇打七寸的道理，几乎一下子便抓住了他的痛处和软肋，即便他心里再怎么不甘，跟这么一个无赖加三级的人物对峙，也也只能甘拜下风，举手投降。
所以说，底牌什么的，早在季如祯决定出手对付姜洛明的那刻起，就已经被她给安排得妥妥当当，想反扑？还是等下辈子有本事再做这个美梦吧。
倍受威胁又不得不妥协的姜天佑，顶着姜夫人的哀嚎和哭诉，下令将身体并没有痊愈的大儿子，以修身养病为由，强行送到了乡下的老宅，短时间内，对方是别想再回到平阳城了。
鞭打之仇还未得报的姜洛明，叫嚷着一定要将狠整自己的幕后凶手揪出来再走，可惜他爹并不给他报仇的机会，直接让人强行给他灌了一副迷药，打包塞到马车里，连夜送出了平阳城。
“姜家真的什么都没说，就把那个不成器的东西给送走了？”
此刻，坐落在平阳城某幢豪华宅院中的卓彧，在听到下属向他汇报季如祯最近的动向时，意外得知了这么一个消息。
“主子，那位季姑娘的能力确实令属下等人十分钦佩，她只是一个刚满十四岁的小姑娘，被无良的舅舅和舅母赶出家门，独自带着弟弟在平阳城里谋生存。先是赚钱买了宅院，又将她跟她弟弟两个人送进平阳城最有名的正德书院读书。前阵子为了救邻居家的儿子，到处散播姜洛明的负面传言，逼得姜家不得不偃旗息鼓，乖乖妥协。而在她吃了姜洛明一个哑巴亏后，非但没有生出半分畏惧心，反而很快报复回去。那姜家大少被吊在自家房梁上挨了百十记鞭子差点丧命，最后却被他爹不声不响的送出平阳城，仅凭这一点，就证明那位季姑娘确实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负责汇报消息的这个下属名叫龙大，也就是当日被季如祯称赞过功夫还不错的那一位。
他是卓彧手下众多暗卫中的领头者，除他之外，那个面瘫脸名叫龙九，另外那个总是喜欢跟季如祯吵架的龙十三，是龙氏一门暗卫中年纪最小的一个。
自幼就在主子身边当职的龙大，经历和见闻绝对超乎常人的想象，他一直以为他的视野已经很广阔了，没想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小小的平阳城竟然会生出季如祯这么一个看似平凡，实际上一点都不平凡的少女，真的很挑战龙大对姑娘家的传统认识。
那姑娘真的只有十四岁吗？一个连及笄之年都没到的小姑娘，居然可以不费一兵一卒拔掉自己的眼中钉，光凭这个本事，就足够让龙大对她另眼相看了。
卓彧由始至终保持着沉默。
那丫头上次离开前说的那番话，直到现在都让他记忆犹新。
以平等地位为起点，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做筹码，她才愿意留在他身边为他所用，这个荒谬的提议对他来说，简直可笑到了极点。
就凭她，也配来跟他讲条件？
可是，为什么人家可以在他拒绝后走得那么干脆，作为主导者一方，他对那个每次都能将他惹恼的丫头，却有些开始放不下手了呢？
“龙大，你调查季如祯的过程中，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龙大一愣，急忙点了点头，“属下调查季姑娘的时候曾听人说，前几个月，她在牡丹湖发生了一场意外，意外之前，她的脾气秉性不是这样的，发生那场意外之后，整个人的性情好像都变了。不知是从前被压抑太久还是怎样，总之，受伤前和受伤后，完全判若两人，非常令人匪夷所思。”
闻言，卓彧揉着下巴陷入沉思，关于这点，他也觉得非常的不可思议。可除了不可思议，又找不到更好的借口来解释眼前发生的一切。
“人的性格，真的有可能会在外力的压迫下，而发生如此大的逆转？”
龙大小心翼翼道：“回主子，属下曾经读过一本医书，书上确实记载过类似的案例，虽然跟季姑娘这种情况不尽相同，但一个人受了巨大的刺激，的确会对心性造成不小的影响。至于会影响到什么程度，端看对方拥有多大的承受力。承受力差的，会直接疯掉，至于承受力好的，也许就如季姑娘这样，彻底改变从前的性格，以崭新的面孔，重新接受新的生活。”
第70章 谈合作
“所以你是想说，季如祯会在朝夕之间发生这么大的变化，跟她之前受过的刺激有直接关系？”
龙大赶紧低头垂首，恭恭敬敬地回道：“这只是属下个人的猜测，未必属实！”
卓彧淡然一笑，“继续监视！”
“属下领命！”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人当成八卦讲了半天的季如祯，正笑容满面地坐在品香阁一个名叫聚仙堂的包间里，姿态优雅地喝着龙井茶。
她对面坐着一个身姿修长的玉面公子，正是姜家二少，姜洛汶。
看她笑得一脸欠扁样，不知为何，姜洛汶发现自己居然很心塞。
他突然有种不妙的直觉，这个丫头表面看去温驯又纯良，实际上却是一只笑面虎，眼里装着算计，笑里藏着镰刀。
虽然他暂时还没在对方手中吃过亏，但眼睁睁看着为所欲为的姜家大少，挨了一顿鞭子，非但没为自己扳回一筹，反而还被他爹不声不响地给打发到乡下老宅，他突然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季如祯的确是个非常厉害的狠角色。
见她笑得那么阴险，姜洛汶开口道：“你别误会，我今天来，只是想亲口问一问，你到底是用什么办法，逼着我爹将大哥送到乡下的？我爹并不是一个轻易会向谁妥协的人，而且大哥又是姜家的嫡长子，这次在你这里吃了这么一个哑巴亏，就算是为了姜家的门面，我爹也不可能轻易就这么把伤害大哥的罪魁祸首给放了。所以我很好奇，你和我爹之间，到底暗中达成了什么协议？”
季如祯掀起眼皮，懒洋洋道：“我以为你今天肯现身，是为了咱们之间接下来的合作，没想到我理解有误，姜公子其实是想向我打听你爹的八卦。”
姜洛汶不理会她的调侃，淡定自若道：“如果彼此的合作是建立在我对对方完全不了解的基础上，你觉得我会随便答应你的提议？”
季如祯沉吟片刻，认认真真地点了一下头，“你说得没错，我的确没有跟你好好的做一下自我介绍，既然我选定你为我的合伙人，当然要拿出点诚意出来才对，是这样的，我姓季，季如祯，父不详，母已逝，弟弟七岁名叫季朝雨。”
简简单单说完，她笑着冲对方摊了摊手，“现在，姜公子可以跟我好好谈一谈合作的事情吗？”
姜洛汶：“……”
见他被自己挤兑得一脸无语，季如祯知道再戏弄下去，这位谪仙儿似的姜公子就要被自己给调戏哭了。
索性放下戏谑的姿态，顺便帮他倒了一杯热茶，这才一本正经地开口问道：“既然我能将合作的同伙选为姜公子，自然是做了一番全面具体的考虑。或许有些话由我的口中说出来可能会伤害到姜公子脆弱的小心灵，但我还是要在这里提醒你一声，作为姜家的庶子，在没有一个强大的母亲站在你身后给你撑腰的前提下，无论你付出多大的努力和心血，有朝一日，你们姜家的产业都不可能会留给你半分半毫。首先，姜家大夫人专权擅妒，即便膝下的嫡长子是个庸才，她依然会想尽办法，尽快让她那不成材的儿子诞下子嗣，以便顺理成章地成为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