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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如祯突然压低声音，在对方耳边低声道：“你爹在外面养了一个小公馆，对方还给他生下了一个被他快要宠成眼珠子的亲生儿子。本来这个秘密我答应你爹不四处外传的，但为了咱们日后的合作能够做到彼此心无旁鹜，我觉得你应该拥有知情权。”
姜洛汶闻言，顿时面色一惊，他不敢置信道：“怎么可能？”
“不然你以为，你爹为什么会那么干脆的将你那个嫡长子出身的大哥送到乡下？”
姜洛汶的脑子里此时真是被打击得一片空白。
他又何尝不知自己在姜家的处境到底有多尴尬，虽然出门在外，被人恭敬地叫一声姜二少爷，但这种表面风光，内里糟糠的日子，让他深深意识到，无论他怎么努力，在父亲眼中，都没有他存在的一席之地。
说好听一点，他是姜家的二少爷，说难听一点，他就是姜家雇用的长工。
他之所以会这么努力地经营着一切，无非是想着，不成材的大哥和小霸王一样的弟弟，在经营处理家族生意方面根本就没有任何天赋，早晚有一天，他会通过自己的手段，将姜家大权揽到手中，成为姜家真正的一家之主。
万没想到，父亲在外面居然还有一个小公馆，小公馆内，竟然还养着一个不为人知的儿子。
有那么一刻，姜洛汶突然发现自己其实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傻瓜，明明被人利用了，居然还在那沾沾自喜，自以为是地觉得自己占尽了便宜。
看他一脸倍受打击的模样，季如祯无比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姜公子，如果你想大哭一场的话，尽管发泄，我是绝对不会笑话你的。”
思绪被拉回到现实中的姜洛汶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像发泄一般，抓起桌上的茶杯，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
直到那股灼热顺着喉咙流到了他的胃，那种被深深伤害了的情绪，才仿佛得到了片刻的舒缓。
顺了口气，他看向正眨巴着眼睛瞅着自己的季如祯，不由得苦笑一声：“我发泄完了，你可以直接进入主题了。”
季如祯吃了一惊，“一杯茶水就能把你给打发了？”
第71章 编造理由
“不要用打发这么随便的字眼，我心里还是很难受，可是难受又有什么用？”姜洛汶自嘲地笑了一声：“我一直以为我是聪明的，没想到这一刻，我却发现自己蠢得就快无可救要！”
“所以你要不要再喝一杯茶水继续发泄一下？”
姜洛汶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今天叫我来这里，真正的目的是想打击我吧？”
“不！”季如祯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我是真的要跟你谈合作的事情，顺便，让你充当一把冤大头，把我刚刚点的这桌子的菜钱给结了。”
姜洛汶：“……”她能不能不要脸得不要这么明显。
经季如祯一阵插科打诨，纠结在姜洛汶心头的那点小小的烦闷，也在顷刻间消失得不见踪影了。
这丫头的身上仿佛凝聚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魔力，每次跟她相处，都会让人情不自禁地卸下脸上的伪装，暴露出真性情来与之交流。
季如祯见他情绪恢复得差不多了，这才一改刚刚戏谑的姿态，神色认真道：“姜公子，虽然你在姜家的处境有点尴尬，但我看得出来你是个有头脑的人，应该还没傻到一门心思地为姜家卖苦力，而不为自己留后路。所以我猜，你私下里应该给自己养了一批值得信任的心腹，待日后有必要，留作己用！”
姜洛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瞳孔瞬间放大了不少。“你究竟想说什么？”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没办法将这个季如祯当成一个普通小丫头来对待，她真的只有十四岁？她真的不是一个小恶魔？
见他一脸防备，季如祯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笑着道：“放松一点，跟我说话，不用时刻保持着防贼的表情，我又不会吃了你！都已经明确告诉过你我是要找你谈合作，不是要除掉你的命，你说你干啥非要摆出一张良善小媳妇遇到纨绔坏少爷的面孔，害得人家怪有罪恶感的。”
被深深调戏了的姜洛汶此时真有一种无语问苍天的感觉，他一定是疯了，才会傻冒似的跑来品香阁被这个小丫头片子欺负。
“没错，我不否认自己手里的确养着一批值得信任的心腹，但是季如祯，如果你接下来的话不足以能够说服我的话，你休想让我翻出底牌供你差遣。继续给姜家当枪使，的确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但谁又敢保证，我这只枪，有朝一日不会咸鱼翻身，来个惊天大逆转呢？世事无绝对，能够拼到最后的那个人，才是真正的赢家。我现在只是在前进的路上遇到了一些小坎坷，这并不能说明，我已经输了。”
季如祯捧场地拍了拍手，“好，我就是欣赏你这越挫越勇的性子，如果你因为一点小小的磨难就被轻易打倒，我今天也不会将你找到这里，坐下来认认真真与你谈合作的事情了。”
姜洛汶直接翻她一个白眼，很想亲口问问她，从头到尾，你到底哪里认真了？明明一直在把他当猴子来耍好吗。
似乎看出他眼里的不满，季如祯这才从怀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地图，摊平放在桌子上。
姜洛汶不知道好端端的，她为什么要拿出一张地图，只见地图上一个名叫巫云山的位置，被她用毛笔重重地画了一个圈。
看着他不解的眼神，季如祯的手指轻轻落在画圈的位置，“你对这个地方熟悉么？”
姜洛汶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索性实话直说，“这里是巫云山，跟咱们平阳城大概有四十里之遥，因为地势不好，三年前曾经还发生过一场规模不小的地震，以至于那附近的居民全部远迁，真正称得上是一个渺无人烟的不毛地带。”
说完，又不解地问了一句，“你无缘无故提这个地方做什么？”
季如祯也没继续瞒着他，直接答了一句，“在巫云山西北角的这个位置，有一个地下山洞，三年前那场地震没发生之前，那个山洞原本是不存在的，经过地震，地下的地势发生了不小的改变，于是西北角的那个山洞便不声不响的出现了。”
姜洛汶终于被勾出了几分好奇，“莫非那山洞里埋着古上传下来的宝藏？”
季如祯笑了一声：“你这么理解也可以！不过不是宝藏，那山洞里，藏着一个玉矿。”
姜洛汶倒吸了一口凉气，玉矿？这两个字，确实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震撼。
谁都知道，黄金有价玉无价，从古至今，无瑕的美玉总能给人们带来无尽的财富。
姜家涉及的生意虽然很广，却从来都没做过跟玉石有关的生意，不是不想做，而是没门路。
天圣王朝喜欢玩玉的人非常多，于是天南海北的玉矿几乎都让那些有门路的人给垄断了，姜家在平阳城或许小有成就，在那些真正的玉商眼中，就是一只微不足道的小虾米，所以他爹虽然也很想在玉石上做做文章，无奈没有路子和机会，最后也只能摆手作罢。
没想到季如祯这个年纪不大的小丫头，竟然随口便说出了一个玉矿的地点。
“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季如祯就知道他会这么问，上一世的白小侯不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对玉石方面的研究也有点超乎常人。
可以说，她是个标准的玉痴，对玉石有着一种天生的执着，所以在家里的生意越做越大之后，才动起了要开一间玉石店的念头。
因为她不喜欢做没把握的事情，所以店面还没开起来之前，曾暗中派出自己的心腹，四处寻找玉矿的下落。
平阳城附近的那座巫云山，就是心腹呈报给她的矿点之一。
当然，这些话她没办法对姜洛汶据实以告，只得顺口编了个理由：“我做梦梦到的！”
第72章 闯了大祸
姜洛汶直接无语了。
“拜托，别用那种好像我在玩弄你的眼神来看我，我知道这个说法可能让你有些无法认同，但是姜洛汶，你得换个角度想，即便那里什么都没有，你最多浪费一些人力物力，顺便把我当成骗子一脚踹开，然后继续回姜家做你的乖儿子去。反之，如果那个玉矿真的存在呢？你要想清楚，发现玉矿就等于发现了一座宝藏，当你拥有了一座宝藏，姜家那点财产，对你来说还算是钱吗？所以我提供给你的不仅是一个发财致富的好机会，同时也能让你彻底摆脱姜家的束缚，不必继续仰仗着他们的鼻息求生存。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如果你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那我只能说我今天所托非人了。”
“你罗嗦了这么多有的没有的，我比较好奇的是，一旦你说的是真的，而我也派人找到了玉矿，那么你在这场合作中又起到了什么作用？难道仅仅是提供藏玉地点这么简单？”
季如祯无比认真地点了点头，“对啊，到时候赚了钱，我们二一添作五。”
姜洛汶被她那理所当然的态度气了个倒仰，“人是我找的，力也是我出的，你只是提供了一句话，就要分走一半，是不是有些狮子大开口？”
“姜公子，话可不能这么说，如果没有我提供的这句话，凭你有再多的人力和物力，找不到玉矿那也是白费。而且说句不好听的，如果我不找你合作，而是花钱雇人直接去巫云山挖矿，那么赚来的银子你连一个铜板也拿不到。我都已经很大方的决定跟你二一添作五了，你居然还好意思嫌我狮子大开口。”
“既然你这么大本事，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合作？”
“因为我可怜你啊！”
姜洛汶顿时满脸黑线。
“好吧！”
季如祯坦白道：“因为我觉得你这个人其实看上去还不错！”
姜洛汶：“……”
“别用那种好像我看上你的眼神来防着我，你放心，我对你这类的男子没什么兴趣。我的目的很简单，想在短时间找捷径赚一笔大钱，而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个捷径。”
这也是季如祯在几番思量之后得出来的结论，她在平阳城人单势薄，想要尽快壮大自己的势力，只能借助别人的力量来做自己的踏脚石。
以她和小高衙内的关系，对方其实是最好的人选，但小高衙内性子冲动，有时候又蠢萌得完全搞不清状况，万一被那货给搞砸了，就等于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于是，经她一阵细心观察，终于将目光落到了姜洛汶身上。
这少年稳重沉静，能屈能伸，单凭他这份定力和隐忍，就足以让人对他生出欣赏之情。
被视为捷径的姜洛汶有那么一刻确实被她给说服了，如果季如祯只是平阳城里的一个普通姑娘，他或许会将她今天所说的一切视为笑话，听听就算。
可经过一连串的事情证明，季如祯非但不普通，反而还精明得令人心惊。
思及此，姜洛汶拍板决定，“既然你这么有诚意，又不担心日后我会翻脸不认人，就预祝咱们日后能够合作愉快吧！”
季如祯坦然一笑，“关于翻脸不认人这一点，姜公子你尽管放心，一旦日后你真的做出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你完全可以回忆一下你哥哥今日的下场，你不会比你更幸运的，谁让我天生就很小心眼呢。”
姜洛汶哼了一声：“你这是在威胁我？”
“你也可以理解为我在提醒你。”
“好吧，我刚刚只是在开玩笑。”
“很抱歉，我刚刚并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姜洛汶浑身一冷，忍不住道：“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季如祯露出一个恶魔般的笑容，“来不及了！”
既然两人正式达成了合作协议，接下来的时间里，自然要针对如何具体操作这笔买卖而展开一番讨论。
讨论之前，姜洛汶还没怎么把这次合作放在心上，真正谈过之后他才发现，自己之前确实小看了季如祯的个人能力。
她对两人之间的第一次合作，安排得非常缜密，除了在用人方面提出了很多让他意想不到的意见和想法，就连在行动的安排上，都做了非常具体的步骤和总结。
甚至于，她还把途中可能会出现在意外考虑进来，包括采矿需要的大概预算，以及后期开店所需要的经费。
“所以你一开始就没打算空手套白狼？”
得知她准备了整整七百两银子作为前期投资，姜洛汶很是诧异，虽然七百两银子对姜家来说并不是大钱，但如果他以私人名义贸然去姜家账房支银子，别说看他不顺眼的姜夫人会出面阻止，就连他爹那关也未必过得去。
“既然说了要跟你合作，我自然要拿出所有的诚意，七百两银子虽然未必能够，但作为前期投资，我觉得暂时应该没什么问题。如果你派去的心腹真的在巫云山挖到了玉石，咱们就要考虑一下后期开店经营的事情，到那时候，恐怕就要由你来放血，想办法多筹集些银子了。”
姜洛汶点了点头，“让我一下子拿出大笔银子或许有些为难，不过如果张罗店铺开个店面，我想我还是能想到合适的办法的。总之，希望我们第一次合作，能够圆满成功！”
终于谈成了一笔买卖，季如祯的心情非常不错。
回家之前，她还在品香阁给包子打包了几道他爱吃的美味，决定早些回去哄包子开心。
结果这种美妙的心情刚刚维持到家，就见包子躲在房间里哭得正凶。
季如祯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急忙上前问包子，“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又哭了？”
“姐……”
哭肿双眼的包子看到季如祯出现，一头扑进她的怀里，“了不得了，我这次可惹下大祸了！”
第73章 连坐
季如祯愣了一下，就凭包子这软糯好欺的性子，打架打不过人家，骂人骂不过人家，人家只要稍微大声一点跟他说话，他就会被吓得肝颤，像缩头乌龟一样缩进自己的龟壳，恨不能一辈子都躲在里面不出来。
虽然用缩头乌龟来形容自己的弟弟的确是有些难听了点，但事实就是如此，她实在无法想象，一个胆小到包子这种地步的小孩子，他到底有什么本事去惹天大的祸事。
将手中提的饭菜放到一边，顺手拉过不断哭泣的包子，帮他擦了擦眼泪，柔声道：“先别急着哭，说说吧，你到底惹了什么祸事，把你吓成了这个样子。”
“姐，我今天跟炎少爷在书院里玩蹴鞠……”
“等一下！”
季如祯打断对方，“今天不是书院的休沐日吗？”
包子吸着鼻子哽咽道：“是休沐日，不过炎少爷说，书院后院的地方比较宽阔，那里很适合我们玩蹴鞠。”
“再等一下……”
季如祯又打断对方，“你什么时候跟那个小霸王玩到一起了？”
包子道：“就上次你把他倒吊在歪脖树上没多久……”
“所以你是想说，你跟那个小霸王不打不相识，现在已经算得上是朋友了？”
包子认真地点了点头，“应该算吧，最近都有凑到一起玩！”
季如祯终于明白，男人之间的友谊，果然是靠打架打出来的，虽然包子在这场战事中只是一个受害者兼旁观者，真正动用武力的那个人其实是她，但能在无形中给弟弟扫除一个障碍，多拉来一个朋友，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好吧，你可以继续了！”
包子脸上的悲伤原本已经消失了，听到“你可以继续”这几个字，不禁又悲从中来。
“就是我今天跟炎少爷几个人在书院的后院玩蹴鞠，结果一个不小心，蹴鞠被踢到了一个房子里，砸坏了秦公子最喜欢的一幅画，当时秦公子刚好也在……”
“等一下！”
季如祯数次打断包子，“你说的秦公子，是哪个秦公子？”
“姐，你不是跟我一起在正德书院读书吗？难道你不认识秦公子？”
季如祯无辜地眨了眨眼，“那个秦公子来头很大吗？我应该认识他？”
包子翻她一个白眼，“你真是太不关心书院里的情况了，秦公子就是咱们正德书院现在的掌事者啊。”
被包子这种小人物给鄙视了，季如祯深深觉得自己做人很失败。
等等，“咱们书院的掌事者，不是曾经在京城做过隶部尚书的赵和赵大人吗？”
“本来是这样没错，不过赵大人已经将书院的权利下放到秦公子手里了。”
“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包子投给他姐一个你很笨的眼神，“不仅我知道，整个书院的人都知道。”
“可是我不知道啊！”
这一刻，季如祯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在无形之中错过了什么。
不，不是错过，是从头到尾，她根本就没真正的将自己融入到那间书院里。
她最初进书院的目的只是想给自己寻找一个合适的合作伙伴，至于书院由来做主，目前当家者又是谁，她没时间去打听，也没时间去理会。
没想到连包子这种笨娃娃都知道的事情，她居然全不知情，该说她太粗心了呢？还是太粗心了呢？还是太粗心了呢？
“那么包子，你刚刚说的那位秦公子，他是不是叫秦慕言？也就是赵大人的外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