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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故问!”顾熙月恼羞成怒,气的捶他。
赤赢连忙假装求饶,表示自己错了。
于是,到了最后,顾熙月一扭头,决定回家睡觉,当然是真的回家睡觉,只是睡觉。
耶华出了什么事
顾熙月没敢问赤赢,但是第二天一早,便看见米塔大婶的神色很不好。吃过早饭之后,她又提着几样礼物,匆匆出门,不知去了哪里。
赤赢今天不用去田里,傲景早上才回来,正在屋子里补觉。顾熙月把赤赢叫到楼上,把她前几日做好的那件长袍拿了出来,让他试试合不合身,不合身她再改。
这件长袍就是按照赤赢的衣服裁剪的,顾熙月的针线活做的又好又整齐密实,自然长袍穿在赤赢身上也极为合身。顾熙月满意的笑了笑,这男子身材健硕高大,穿着什么样的衣服都好看呢。
赤赢当然欢喜的不得了,抱着顾熙月连连亲了好几口,穿上的长袍说什么也不舍得脱下了。顾熙月见状,也不劝他,正好把这几日的脏衣服抱到楼下去洗衣服。
当然,最后洗衣服这活还是落在了赤赢身上,因为他说什么也不让顾熙月洗,还说要洗也可以,烧热水吧!
顾熙月无语,这大热天的,谁洗个衣服还要烧热水?
既然赤赢要洗,她也不拒绝赤赢的好意,帮忙晾衣服。来来回回的在前院和后院跑,玩的不亦乐乎。
倒是傲景睡了一觉下来,揉着眼睛,大声豪气的问赤赢:“四哥,你听说我大哥的事了吗?”
顾熙月好奇,到底是什么事呢?
赤赢点头:“那措昨晚告诉我了。”
傲景不悦:“我也是后来才听说的,谁造的谣啊!也不看看我大哥到底在不在村子里!”
顾熙月茫然,赤赢便给她解释。原来,昨天的夜下舞会开始后不久,也不知道谁造谣乱说话,竟然跟族长说,耶华之所以没来参加舞会,是去牧场纠缠桑普去了。
这简直就是无中生有!
三年前,桑普阿爸和耶华出事后,她就搬到了牧场住,一直都没有回村子。她说是因为受不了村子里的指指点点,尤其是她年近十八,至今还未成亲,算是这里少有的异类了,村子里议论她的就更多了。
傲景愤愤不平,满嘴鄙夷:“哼,我大哥就是打一辈子光棍,也不可能再娶桑普那个女人!什么玩意!”
赤赢忽然出声:“傲景,不要乱说话,伤了情分!”
傲景更生气了:“伤了情分?她桑普从小吃在我家吃在我家住,我大哥总去帮她家干活,都成了她家免费劳力了,我们家哪里对不住她?到头来呢,就因为我大哥的脸毁了,她就不想嫁了,还说她阿爸是为了我们家死的,说我们家欠她一条命!有这么强词夺理的吗?!根本就不讲理!”
赤赢手里还拎着湿衣服,声音略微称重:“桑普阿爸的死……我……”
傲景忽然冷笑:“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她休想赖上我家!我看昨晚造谣诋毁大哥的人,十有□□就是桑普自己!她眼瞧着自己要嫁不出去了,又要缠上我大哥了!”
“傲景,你给我闭嘴!不许你说耶华和桑普的坏话!”一声厉喝传来,米塔大婶脸色铁青,摇摇欲坠的站在扶着柱子,好似下一秒就能倒下去。
“阿妈!”见到米塔大婶身体不适,赤赢和傲景立即冲了过去,扶住了她。
她紧闭着眼睛,有气无力的对着身旁的两个儿子说:“不可以……不可以说耶华,你们两个都不可以!尤其是赤赢,你绝对不可以,你没资格!”
赤赢乖顺的垂头,应道:“是。”
还在晾衣服的顾熙月不明就里,心中却很不舒服,她能理解米塔大婶作为阿妈格外护着长子的心情,尤其是优秀的长子在成年后被毁了容,她更偏心一些,这也无妨。可是,三番五次,每一次都看见米塔这样偏心,顾熙月真的特别心疼赤赢,尤其是此刻,在米塔大婶面前低眉顺目的赤赢,让她更觉心中委屈。
她咬咬牙,背过身,继续晾衣服,不想再去看那一幅“父慈子孝”的画面,要多戳心窝就有多戳心窝。
她晾好衣服后,赤赢从米塔大婶的房间里出来找她,见她神色不好,他伸手把她抱进怀里,轻拍了她几下,作为安抚,道:“别介意,我阿妈生病了,心情不好,所以才会口不择言。再说,”他忽然调皮一笑:“就算她不疼我,我媳妇儿不是还疼我呢吗?媳妇儿,你难道不疼我?”
顾熙月被他这故意搞怪的问题,弄得哭笑不得,倒也没扭捏,直接大大方方承认:“好,我疼你。”
乐得赤赢又狠狠的亲了她一顿,一点都没有顾忌两个人是在院子里。
又过了几天,耶华纠缠桑普不放的谣言也渐渐过去了,村里人们朴实,没根没据的事情,传一传也就算了。尤其是当大家知道耶华去了镇子上根本没在峡谷后,又听说传出这话的人是寡妇眉专,就更加没人理会了。
刚听说这件事是眉专空口白牙说出来时,顾熙月还没想起眉专是谁。后来她才记得,这位眉专大婶曾经在她刚来这个村子里时污蔑过她,好像跟米塔大婶有些仇怨,不过村民们好像更站在米塔大婶的立场。
米塔大婶的病也好起来了,神色也恢复正常。这几天,她又提了好多礼物,走了几位说媒的人家,很晚才回来。顾熙月猜想,耶华亲事的结果不太乐观,她是从米塔大婶的脸色上看出来的。
一天上午,赤赢又去田里浇水去了,傲景也去了学堂,家里又只剩下她和米塔大婶了。米塔大婶正在做衣服,很多匹颜色深的布料,还有各种整块羊皮摆在旁边。
顾熙月好奇,问米塔大婶是在做什么。
米塔大婶告诉她:“我在给耶华他们哥几个做冬衣,这冬天快来了,要早点准备才行。”
顾熙月惊讶:“这里还有冬天?”
米塔大婶被她的表情逗乐了,笑着告诉她:“当然有冬天啊,虽然跟东擎京城的四季不一样,但我们这里还是有冬季的。”
顾熙月恍然大悟:“冬季这里也会下雪吗?”
米塔大婶摇头:“下雪倒是不会,不过远处那些高高的雪山上,倒是常年下雪。这里到了冬季时,要比现在更寒冷一些,尤其是晚上会冷得刺骨,你要是受不住,大婶帮你在屋子里点个暖炉。哦,我想起来了,赤赢已经在你屋子里放了暖炉,这些交给他做绝对没问题,他是个心细的人。冬季时呢,牧场那边的夜里风大天寒,是没法呆人的,所以等过一阵子牛羊出栏了,也要休牧一阵子了,到时候正好赶上过年,我们全家热热闹闹的过个年。”
过年?
顾熙月惶惶然,想起她上一个年还是在东擎京城过的呢,印象并不好,因为她一直被禁足在院子里,不能出去,外面的喧嚣热闹,与她没有任何关系。那时的她,不知道自己将何去何从,又会在哪个庵堂孤老终身。不过,她记得过完年后不久,她就接到了圣旨,成为了昌平公主的陪嫁媵侍,最后随着公主送嫁队伍,一起来到了西梁,遇到了赤赢。
想到赤赢,她的唇角就不自觉的翘了起来,人生际遇实难捉摸,失之桑榆,收之东隅,赚了个赤赢,她一点都不赔本的。
离过年还有小半年,做冬衣的活并不着急,顾熙月主动申请帮米塔大婶一起做。做冬衣比做长袍要费劲一些,因为厚实,有时候针线需要很大力气才能穿过去,顾熙月人小力气薄,第一次做起来并不顺手。
米塔大婶耐心的给她指导,告诉她怎么下针省力气,怎么过线更容易。两人正说着,大门口传来了一阵马蹄声,然后是开门声。
米塔大婶放下手里的针线,跑到院子里,又惊又喜:“耶华、朗吉,你们回来了!”
一听到是赤赢的大哥和三哥回来了,顾熙月也不好意思继续呆在屋子里,放下针线,也跟着出了屋子。
走了几天,耶华大哥一点都没变,他温和的笑道:“阿妈,我和朗吉回来了。”抬头看见熙月,又朝她笑着打了个招呼。
儿子们回来了,米塔大婶显然心情格外的好,脸上一直堆着笑,问着耶华在镇子上的情况。
耶华一直温和耐心的答,他身后站着的人却一声不吭,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米塔大婶看见顾熙月出来了,立即将她拉到身边,朝着那个面无表情的男人介绍:“朗吉,这是熙月。”她拉了拉熙月,又愉快的介绍道:“熙月,这是朗吉,我们家老三。朗吉是做生意的好手,镇子里的商号就是他一手做出来的。他经常闯南走北跑马帮,一般较远的马帮商队都是朗吉带队的,他可是远近闻名的马帮队伍头领呢……”米塔一边介绍,一边骄傲的笑。
朗吉朝着顾熙月看了一眼,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又挪开了视线,对她丝毫不感兴趣。
耶华笑着在旁边补充道:“朗吉,熙月可是我们家赤赢未过门的媳妇儿。”
“哦,是吗?”朗吉终于开口,终于对顾熙月有了兴趣,目光朝她射了过来,冰冷阴森,让她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她不明所以的抬头,对上朗吉看过来的视线。朗吉长得很英俊,但却不及赤赢和傲景漂亮。他的眼睛跟耶华和沃西更像,但却比两个人都漂亮,五官更是棱角分明,身材跟赤赢很像,人高马大的,健壮结实,手里握着一根黝黑的粗马鞭,骨节分明,强壮有力。
可是,他的人给人感觉却是冷冰冰的,跟赤赢与她描述过的那些故事里的“三哥”完全不一样。本能使然,她……竟然有点怕他。
米塔大婶急忙去烧热水,让两个赶了一夜路的儿子洗个澡上楼休息,然后她又去准备午饭,等饭好了再叫他们。
耶华连忙阻止慌乱的没了主心骨的米塔大婶,温声劝道:“阿妈,别忙了,我和朗吉冲个凉水澡就行,离中午还有段时间呢,做饭别着急。”
米塔大婶连连应道:“好,好,都听你们的。”
直到朗吉走了,顾熙月才松了一口气,她非常不喜欢他看着她的眼神,古怪诡异,说不出的别扭。
帮米塔大婶做好午饭时,傲景从学堂回来了。他大概走的很急,回来就猛灌了两大碗凉水,才满意的用袖子摸了嘴唇,大呼:“渴死我了!”
顾熙月笑着问他:“你干什么去了?”
傲景如实说:“下课后,我去见了岚卓一面。”
“岚卓姑娘真漂亮,跟仙女一样,你眼光真不错!”顾熙月诚心诚意的夸赞。
“那是当然!”傲景得意洋洋,美滋滋的笑着,显然是刚在岚卓那里得了满足。
米塔大婶跑了过来,一把抢下傲景手里的水碗,怒目瞪着他:“还在这里干什么,你三哥回来了,快点上楼去跟你三哥打个招呼,顺便叫你大哥和三哥下来吃饭。”
傲景收回手,没有去抢米塔大婶手里的碗,怏怏不乐的转身上楼。过了一会儿,耶华和朗吉都被傲景叫了下来。耶华和朗吉走在最前面,傲景远远的坠在后面,眼睛四处乱瞄,显然并不想往耶华和朗吉面前凑。耶华倒是跟傲景相反,对朗吉十分的热情,显然朗吉回来,他是最高兴的。
三个人下来,米塔大婶就张罗着要吃午饭。顾熙月皱眉提醒:“赤赢还没回来呢!”
米塔大婶瞄了一眼安坐的朗吉,干脆利落道:“我们先吃,不等他了。”
顾熙月:“……”
听到米塔大婶的话,她心里十分的不好受,特意给赤赢盛了很多的饭菜,放在灶台旁留着。米塔大婶看见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闷头帮着几个儿子摆碗筷。
饭桌上,米塔大婶热情的打听朗吉最近的事情,又问他上哪里走了马帮,有没有遇到危险之类的问题。
朗吉敷衍的回答:“还好。”
饭桌上的顾熙月越来越奇怪了,今天的米塔大婶格外的小心翼翼,跟朗吉说话时,里里外外都是客气,这顿饭的气氛也格外的奇怪。尤其是,朗吉的眼神,总是时不时的打量她,因为太过频繁,让她想装作不知道都不行。
☆、第46章 。
吃过饭,收拾好碗筷后,赤赢才从田里回来。顾熙月怕他饿了,立即帮他热了饭菜,然后去叫他到灶房吃饭。
她刚走到院子时,就看见朗吉和赤赢面对面站着。
赤赢的表情略有不安,叫了声:“三哥,你回来了。”
朗吉正眼都没看他,敷衍的应了一声:“嗯。”然后,与他擦肩而过,头也不回的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赤赢愣愣的站在原地,垂在身侧的拳头,不自觉的握了起来,泄露了他此刻的情绪。
他在不安!
顾熙月虽然在他身后的,但她却能身临其境般感受他此刻的心情。
朗吉越过赤赢,路过顾熙月,刻意扭过头,看了她一眼,脚步却没停,大步流星的离开。
赤赢发现顾熙月,笑了笑,朝她走了过来。顾熙月知道他今天中午回来的有点晚,担心他饿了,立即牵了他的手,往灶房那边走。
朗吉并没有走远,反而转过头,盯着两人看了一会儿,直到两人进了灶房,他才收回视线,上楼回房。
顾熙月把碗筷塞给赤赢,让他赶快吃。赤赢边吃边乐:“还是有媳妇儿好啊,一心一意的惦记着我吃饭。”
他的话音没落,傲景又不知道从哪里忽然冒了出来,嚷嚷着喊:“熙月阿姐,你上次答应岚卓给她看鞋样子的。”
顾熙月点头,这才想起来,夜下舞会那天,她确实答应过岚卓。于是,她立即上楼,回了屋子,把给赤赢新做的只做了一半的软面布鞋拿了出来,又下了楼,塞到了傲景手里。
傲景道了声谢,满意的走了。
顾熙月感叹:“傲景和岚卓感情真好。”
赤赢英雄所见略同的点了点头,漫不经心道:“傲景十四岁就开始追岚卓了。”
因为知道了他们的彪悍民风,顾熙月倒也不惊讶,还有点羡慕这一对金童玉女,希望他们可以修成正果。
下午顾熙月依旧是帮着米塔大婶做冬衣,赤赢在后院劈柴做家务。耶华和朗吉两个补了觉,起来也去了后院,跟赤赢一起做家务去了。
顾熙月发现,这里的男人们都非常勤劳,从来不会偷懒,就算是还在学堂的傲景,平时也主动打扫院子,做些力所能及的。
发现顾熙月扯着脖子,朝着后院方向望,米塔大婶心满意足道:“他们兄弟几个都回来了,我这心里就是高兴,哎……”
顾熙月回过神,趁机问米塔大婶:“朗吉大哥他……以前这是这个样子的吗?”
米塔大婶眯了眯眼睛,反问她:“什么样子?”
顾熙月犹豫了一会儿,寻了个恰当的词:“有点阴郁。”
米塔大婶顿时就不说话了,唉声叹气了一番,又说:“我……朗吉从小跟他阿爸在牧场的时候多,跟我并不亲。”
顾熙月表示了解,心中嘀咕,其实赤赢跟你也不亲!
不过,她还是觉得奇怪,赤赢带着她回来的那次,米塔大婶对赤赢的态度,显然要比今天朗吉回来的态度要更自然亲切。于是,她觉得又摸到了一个真相,就是赤赢可能不是米塔大婶最不疼爱的孩子,这个朗吉很可能跟米塔大婶更不亲,不然一个做阿妈的,怎么可能跟亲生儿子小心翼翼、客客气气的呢。
到了晚上,傲景回来,把鞋样子还给了顾熙月。顾熙月调侃他:“岚卓姑娘要给你做几双啊?”
傲景红了脸,支支吾吾道:“她说过,以后我的鞋子都归她做。”
顾熙月点了点头,揶揄道:“小小年纪,福气不浅啊!”
“你还说我?难道你不给四哥做?”
顾熙月理所应当的点头:“当然了,我是你四哥未过门的媳妇儿嘛!”
傲景顿时蔫了,咬牙坚定道:“岚卓也会嫁给我的!”
“好啊,我等着跟岚卓姑娘做妯娌!”她一边说,一边缠着傲景,一脸八卦相:“喂,你给我讲讲你和岚卓的之间的事呗?”
傲景却眉毛一挑:“能有什么事?”
“你四哥说你们十四岁就在一起了。”
“那是当然,我下手快!当年岚卓在夜下舞会跳开场舞时,我就出手了!”傲景得意洋洋,说起岚卓,脸上不自觉的流露着幸福的笑容。
顾熙月被他这幅样子酸的不行,立即逃了。
她刚拐到楼梯口,正巧朗吉从竹制的楼梯上走下来。她想到没想,就往后退了一步,给他让了路,让他过去。
朗吉却突然停了下来,站在了她的面前。
顾熙月有点茫然,呆呆发愣,不知道朗吉阴森古怪的究竟要做什么。她身后就是墙,并无退路,前面的楼梯口又被朗吉高大的身体挡住,她也过不去,她现在完全是被朗吉给困住了。
朗吉困住她之后,并没有离开,反而向前迈了一步,身体离她更近了。
顾熙月不悦,仰头瞪他。
他忽然阴险一笑,轻声道:“脾气挺倔的。”
顾熙月继续仰头瞪他,不肯说话。
朗吉收了笑容,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又变回那副阴郁的模样。他声音懒洋洋的,好像漫不经心,说的话,却让顾熙月顿时恶心了。
“你是知道我们的族规的,只要没成亲,别人就有权利追求你。你不如离开赤赢,跟我吧!”
顾熙月顿时心中不悦,果断拒绝:“不可能。”
虽然她知道朗吉说这话,是因为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