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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爷微微清醒。他在梦中几次听到小九的声音,似乎还是她在为自己扎针,诊脉。那感觉十分真实,只是自己几次挣扎想要睁眼看看,却做不到。
温热的锦帕擦在脸上,没有拧净的水珠微微滴在眼眸之上。是她!楚应寒挣扎着转动眼眸。手已经牢牢抓住正在为他擦拭的小手。
“小九,不要走,不要走!”猛然睁了眼睛,就将眼前人紧紧搂在怀中,那人也不挣扎,静静由他抱着。直到子怀听到动静赶来,看到他们这般样子,莲儿才多说出怀中。
跪在地上,十分委屈害怕。”应赎罪,莲儿实在是挣扎不开。“
楚应寒头疼欲裂,长期服用迷*药让自己体力皆空,方才猛地使了全力,此刻更是头晕目眩。单手撑在榻上。看清底下的人。自嘲一笑,挥了挥手:“是你?下去吧。”
莲儿羞红了脸,慢步走出营帐,微微捏了拳头。
子怀这才问道:“醒了?感觉如何?”
楚应寒揉了头,淡淡问道:”你来的倒快!我睡了几日?“
子坏放心下来,继续调笑道:”我见到你后睡了三日,其余一概不知。而且不是我救的你,而是铁闯一人将你从天牢中带出。“
楚应寒这才放开额上的手:“哦?”也是满眼的疑问。
子怀继续说道:”疑惑吧?简直匪夷所思。你出来之前已经有人替你治疗过。〃
他眸光一闪,脑子闪出那个几个接近真实的画面,立刻摆出下**的姿势。无比期许:“是她,她藏在西蛮宫中?
子怀当即后悔,不该如此逗他,只将他一拦,微微带了歉意:”闯子说,是个男人。我本是想试探你,何时在西蛮宫中安插了这么厉害的角色。一路出逃都没有人拦截?“
楚应寒面露失望之色,淡然坐了片刻。才道:”将铁闯叫来!“
“好,我这就去。不过苏老说你内伤深重,这几日要好好歇着。否则前功尽弃。”
楚应寒不耐烦挥手,眸子的幽光渐渐暗了下去。也是,若是小九在西蛮,她一定会想办法通知自己与她见面。不觉眼中有了酸意。小九,你是否恨我?
“属下铁闯参见应!”浑厚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进来。”
“本宫问你,你是如何将本宫带出西蛮。”
自子怀走后,闯子思来想去,猛然想起小九交代的令牌,一不做二不休,铁了心要只将令牌交出去,其余一切不知。第一使答应了小九不说,君子必守承诺。第二,她已经怀了别人的孩子,即便爷知道又有何用,还不如当她死了。
做过腹稿,回答起自然要比对子怀答的利索一些。递了令牌道:”属下也不知是何人相助,走时给的这个令牌,一路畅通无助。“
楚应寒接过一看,西蛮公主的手令,微微皱眉,是她?可这个乌朵沙不是一心爱慕拓跋孤?是什么原因让她帮助自己?
沉默片刻,失望放下手令。“宫中情形如何?〃
子怀道:”消息截断得快,如今还算安慰。只知道您在养伤。“
“唔。莲儿是怎么回事?“
子怀坏坏一笑:“还能怎么回事,本在苏老哪里讨方子,听闻你受伤,哭哭闹闹就要来伺候你。这几日也多亏她,不眠不休照顾你。您看,人一片情深,不如。。。。。。〃
〃不要浑说,她不过是依了小九托付。。。。〃一句话带了点点哀伤,如今能够看到小九影子的也只剩顺子和莲儿两人。顺子似乎在责怪自己,一直跟着长公公呆在桃林做事。也许久没有见到他。
他们责怪自己也是应该的吧,对小九而言,他们同家人一般。沉默片刻,又吩咐道:“一个女子在营帐不便,多照顾着些。”
“是!”子怀暗暗笑着应道,对他而言,此刻有个女子能够转移应的心病,管她是什么出生,对爷而言也是好的。
这么一来,几乎整队的人,都以为莲儿是应新看中的侍妾,态度也渐渐客气起来。
而小九这边,连夜来到一座深山之中,穿过重重暗洞,感觉是在下山,出轿子时,却在山顶之中。
明明是寒冬,顶上却开着一片绯红绯红的花,正是晨间,叶露微微冻在花瓣上,晶莹剔透,似乎珍宝。
沿着花海穿过树林,这才看到一栋竹屋,好似楞楞搭在悬崖边上。雾气围绕,又似仙境。竹屋之中围了一圈栅栏。
她一眼就看到,栅栏之中,挨着竹屋微微突起的矮坟,心咚咚乱跳起来,此处山路磐延,不知道这人是如何将娘亲带过两个国界,来到这里。
想来也是甚至娘亲的喜欢,坟边中了一排青竹,墓碑干净,简洁。竹林边简单放了一把摇椅,离坟地不远不近,似乎两个人安静坐在此处,听风看雨。
小九摇了摇头,怎样的痴情如今也是无用,娘亲已经躺在坟中,这些细节做得如何精致,如何用心,那个人也不在世上了。
慢慢走向矮坟,微微跪了下去。“娘亲,孩儿来看你了。”一句话说完,憋了许久的委屈洪水一般涌来。红了眼眶却不肯让自己哭出声来。
半响,身边多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似乎不忍心打扰,却还是感叹:“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小九转头看去,他不过是白发白眉,五官却只是五六十岁的模样。想来就是拓跋孤的师父。扶着春华站起身来,微微俯身。
老者愣愣看他,哈哈笑道:“好好好,你长得跟你娘亲一个模样,不过少了些你娘亲柔软的眼神,多了几分刚毅。“
见小九不说话,又道:”回屋吧,你娘亲答应过我,她的孩儿认我为义父,如今她也不在了,就由我做决定,你就叫我义父,不得有议。“
小九又抬眼看了看地上的矮坟,浅浅一笑:“是,小九见过义父。”
“小九?你娘亲叫你小九?”
“不是,这是我自己取得名字,觉得还不错。”
“哈哈哈,难怪拓跋孤喜欢你,直爽可爱。我煮了牛肉汤,累了一日快用一些,好好休息, 否则你娘亲该怪我。”
小九微微憋了眼那个矮小的坟包轻声一笑,老者听到回身过来。“你娘年轻的时候,生气不同西蛮其它女子那般,就一声不响,可以静静坐上一日,可是苦了我了。”
语气中慢慢都是**溺的味道。小九微微张了张嘴,没有忍心问出。无论他们是什么原因错过,娘亲已经不在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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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莲儿
一进屋中,竹墙之上满满荡荡都是娘亲的画像,本来以为自己记忆中她的模样已不清晰,这些画像却让她深深陷入回忆,娘亲的模样,一直刻在心中,从未消失过。不过画上的娘亲几乎都是西蛮人士的打扮,那些艳丽的裙子都陪着银器,看上去温婉怡静,这样一个女子怎么会是细作。
小九摸了摸墙上的画,画纸已经有些年纪,摸上去有些发脆。“义父,我娘亲为何要去北赤?“老者眼神闪过丝丝慌乱,淡淡说道:”还能为何?都是听天由命。“
“那她在西蛮就没有家人吗?”
“原是有的,如今。。。。。。。。唉,你折腾了**,先回去歇息去吧。”
小九又看了看画像上的娘亲,温柔似水,眼眸中却是刚毅。哀叹一声:”她那样的人一定不会受人支配,想也是自愿的吧?〃见他还是不肯说,翻身回到桌前坐下。桌子也是竹节绑制而成,倒是别有一番风情。”义父,如今这般光景。你还是告诉我吧,也省的我一直猜测。反正也是当往事一听。再多也做不到什么。“又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也不想多做什么。“
老者叹了口气道:”你娘亲看似柔软,骨子里却又倔强。她和你爹认识的时候。。。。〃〃他不是我爹!“小九冷声打断,虎毒不食子,他却为了自己的私利能对自己下手。就是口中说说,也不配。
老者淡淡看了她一眼,又道:”他们是在西蛮小镇上相识,当时遇上泥石流。他一路背了妇孺翻山。便夺了你娘芳心。可你娘的父亲当时是西蛮赫赫有名的商家,与皇家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不准她私自去北赤。“
“所以她偷偷走了?”小九几乎猜出情节。
可老者更为失落。“若是偷偷去了,倒也不会落到如此下场。当时西蛮确有选细作的消息,她便瞒着家里进了宫中,也不知经历了什么竟然被选中,都未通知家里,就被送到北赤,还是直接送到青*楼。”
“青*楼?”
“是,我听闻之后一路赶去,她执意不走,我只好一直守着她,不让人欺负。直到他们见面。”这么说来,虽然娘亲是从青*楼接出去的,却还是清白之身,还将自己放置到两面不讨好的地步。她微微觉得心酸,更为心酸的是,自己似乎也陷入了这样不好的循环之中。心中已经猜出几分,却还是轻声问道,只希望娘亲不要过于悲惨。“是不是得罪了西蛮大帝?”
老者无奈点了点头:”是,你娘亲不传情报回来,西蛮大帝便将她家全抓了起来,处死的处死。你们就算还有活着的亲戚也不知道被发配到何处了!“似乎十分懊恼,白眉紧紧凝在一起。“那之后我就觉出不好,可还是慢了一步。消息传到北赤,你。。。。。那个男人非但不保她,还主动将她供给北帝,你娘亲恐是绝望之极,自己服了毒药。“
“可是那时她明明让我躲起来,若是自杀,何苦如此?”
“她会自杀也是因为知道那个男人不会放过她,却想给你留条生路,也不确定。才会让你先躲起来。“
小九自嘲的笑着。“是啊,恐怕当年娘亲就猜出这个男人为了权利不会顾及自己,只是不知道,若是娘亲亲眼看到他拿刀对向自己的时候,会不会后悔当初的决定。捏了捏手,自己何尝不是呢,若不是又拓跋孤,此番恐怕连腹中的孩儿都保不了。一想到他,莫名紧张起来。“义父,你说拓跋孤不会出事吧?”
老者哈哈一笑,“不会,西蛮大帝十分需要他,这点小事最多惩罚惩罚,找些理由就走去了。”说完收了笑,带了些巡视的味道:”不过小九。若是北赤那边并不领你的情谊,反而带兵只杀西蛮。你了想过会是如何?“
她确实没有想过会有这般情形,楚应寒一向平和惜民,她却忘了他似乎已经不是她了解的那个人。老者这一句话问得她内心忐忑不安,脸色更加苍白。老者不再追问,只让春华给端了粥。让她用过之后休息,自己背了竹篓出山去了。
楚应寒在营地中休息了五六日,不知为何,西蛮兵也未追来。苏老本执意让他再休息几日,他却觉得疑点重重,想要尽快赶回江都。商议之后,自个准备。莲儿又端了新熬的药碗进来,这几日,军营都暗暗猜测到她是什么身份 ,以至于她进出营帐,都没有人询问。不过这个莲儿倒是很有眼色,无论什么事,都会远远等在一旁,直到营帐中无人,才会进去。
做事也安份,只是平常的送药,送饭。取衣,穿衣等贴身侍女一般的事务。楚应寒本不习惯,许因为她是小九留下唯一的念想,倒也没有拒绝。这样一来,子怀和铁闯更是煽风点火。他们只希望他能正常一些,有个人照顾,也能分去小九的一些**爱,不至于相思成疾。
大队准备好出发,苏老执意要让楚应寒坐马车。来时匆忙,马车较小,楚应寒躺上去,苏老一坐,就再没有位置。莲儿不会骑马,只得跟着步行。走了一天,大家停顿修整时,莲儿过来送药,挑得也是只有楚应寒一人时来,一入营帐之中,就要下跪请安,人还没完全跪下就直直摔落在地,手中的药撒了一地。
莲儿着实吓到,慌忙求饶。〃求应赎罪,奴婢这就再去煮一碗。“
楚应寒只是斜了一眼,并未在意。嗯了一声算是答应。可是莲儿起了几次都没起来,自己呜呜哭出声来:”爷赎罪,奴婢真是没有用,凌姑娘让我好生伺候您,奴婢却没有用!〃
他这才抬起头来,幽暗的瞳孔闪动,盯了地下的人半响,竟然抬步走上前去,伸了一手给她。”明日起同本宫一起坐车辇吧。“只是简单一句,如同天下大喜。莲儿掩饰不住心中喜悦,面色潮红。还低低说道:”奴婢不敢,奴婢。。。。。〃
〃小九调*教出的人该不会计较这些。“楚应寒深深陷在自己的心事之中,丝毫没有发现她的变化。
第二日启程,楚应寒已经忘了承诺。照常与苏晏子上了车辇,莲儿有心晕倒,又不想大家看出应是只是怜悯她,思来想去,连忙找出一盒陈皮冲上前去。
“应,奴婢忘了给您东西。”
车帘慢慢打开,莲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楚楚可怜。他却丝毫没有察觉,只问:”什么东西未拿?”莲儿无奈将陈皮递过去。”苏老先生说您长期服用迷*药,听闻陈皮能清心,解乏,所以奴婢特意备了一些,车上泡些茶水喝也好。“
楚应寒示意马夫接过。“唔,你倒有心。”苏晏子有心插两句话,却又缩头回去。莲儿见无机可乘,走时微微带了陂腿,再回身时,车帘已然放下。只是无奈回到队伍之中,不知走了多久,想是心中心闷,更是觉得腿脚酸痛。
正小声骂骂咧咧之时,前方忽然停了队伍,一名侍卫骑马过来,走到她的身边,本要鞠躬,又觉得不妥,只好抱了抱拳:“这位姑娘,应请你过去。”
莲儿顿时心花怒放,却故意做了羞涩。“敢问大哥,应可有说为何事?”
“想是要让姑娘一同乘车撵,苏老方才已经分到马匹。”
明明心里十分高兴,却还是皱了眉头:“那怎么行,苏老年纪大了。。。。。。。〃又转到好似低咛:”有时真是拿他没有办法。“
侍卫不敢多呆,只好催她:”姑娘请上马,属下带您过去。”莲儿受**若惊,故作娇弱,请侍卫将她扶上马,又牵着马一路送到车辇前。这一幕人人看得清楚,加上本是大红人的苏老竟然被赶下马车,更是浮想联翩。
莲儿不敢鲁莽上车,只好俯身道:”应找奴婢何事?““本宫忘了你的腿伤,你为何不提?上来吧,别误了时辰。”一句话说得平平淡淡,似乎萍水相逢,拔刀相助。也没有半点感情。
可是对于莲儿来说,这就够了。只要她能单独和应同乘回去。哪怕她一直在车辇之中跪着,回到应府,一切也就不同了。那些个人精,各个聪明伶俐。她就不行,有小九挡着,爷会不护着她。若是能够变成侍妾定然是最好,若是不能,就是这般**的气氛,也足够她收拾那个院中的陈陌烟。
莲儿想到这里,笑得更加温和。半跪在他身边,拿了方才给的陈皮,泡了茶递过去。”多谢爷体恤,奴婢也是跟着凌姑娘被惯坏了,生了懒病才会磨了脚。“楚应寒患了表情,接过杯盏,完全不顾方才苏晏子的交代。这陈皮并不能清新神气,可能是莲儿有事做的掩护,这才让他想起他的承诺,此刻又听她说起小九,只觉得舒适。
“她做事的确异于常人。她是否时常同你们说起本宫。“
莲儿低低一笑:”那是自然,姑娘当时犯懒,往往是您要来时才会做饭,有一次您忽然过来,是春华做的饭菜,她有意骗您,您却没有吃出来,生了好久的闷气。可第二日又莫名好了。“她这么说着,画面似乎就在眼前。楚应寒又淡淡一笑:“怎会吃不出来,故意逗逗她罢了。”
莲儿似乎愣住,愣愣说道:“应,您笑起来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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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春日无限好
“爷,你笑起来真好看!”曾几何时,小九也同他说过这样的话,那时的她好像还是男儿身,说来也是奇怪,那般惨不忍睹的样子,却让他动了心。
回过神来,默默看着她。莲儿吓了一跳,连连跪地磕头:”应饶命,是奴婢唐突了。奴婢该死!”
他又笑了一声,想到小九满脸不耐烦的模样对他们说”行了行了,不必叫着规矩。“还有从不认输,却故意装可怜只为求小玉子能有厚被子守夜。
也淡淡说道:“行了行了,本宫准你不守规矩。”
莲儿更是欢喜,连忙磕头:”多谢应!“
回到江都那日,照常将车辇停到应府门前。高福出来迎接,竟然看到应同莲儿一同出车辇。因为半路多买了一辆马车,莲儿早就单独一人坐一辆,可是回来这日,莲儿送药是又扭了脚。
苏晏子也不便与他们一同出现,只好半路换了车辇,又与应一同骑乘。应急于回宫,只将车马停在门外就让侍从去备马,四处流传他负伤严重,如今骑马前去正好毁了流言。
高福是也是训练出来的人精,心中虽然有疑惑,却还是去搀扶了莲儿。楚应寒没有见到这些细节,只淡淡交代:”找个手脚麻利的照顾着她。“
就被高福意成府中多了一个小主子,不但分了丫头,还将她单独领到了一处别院之中。莲儿非但没有解释,还故作胆怯,搬到了离陈陌烟十分近的院子中。
楚应寒这一去就是十天半月未归,想来宫中事物繁杂,只好宿在宫中。谁没人正确给说个份位,高福就招侍妾的分量为莲儿打整着。
新衣制好,莲儿便穿戴一新。拉了新来的丫头,一同朝着陈陌烟的住处走去。
西蛮国中
只是三日,拓跋孤便让人传了平安信来,不过怕引人发现,暂时不能探望。西蛮大帝十分生气,小九又忽然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