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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假装个太平人的模样一阵东瞅西瞧,苏琰不禁又是一阵诧异。他忽然发现,雷寅双这全无心机的模样,不定只是她的伪装而已。
要说苏琰会得到天启帝的重视,自然是有他的出众之处的。虽然雷寅双的话勾起他的好奇之心,他倒并没有急着去寻雷寅双的破绽,反正他们回京的一路还长着。
而雷寅双虽然不是苏琰所想像的那般“傻大姐”,可要说她有多深的心机,却也未必了。因此,这一路上,在苏琰的刻意接近下,她渐渐便对他放松了警惕。于是乎,她对当年的应天皇帝、如今的义王那颇不怎么样的评价,就这么一点点地被苏琰套问了出来。
雷寅双的见识,不禁叫苏琰好一阵诧异。且不说以她这小小年纪,看问题竟能如此透彻,就只冲她爹这样的出身,能叫她如此客观地来评价雷越此人的功过,就已经是极不简单的一件事了。
等回到京里,皇上问起此行经过时,他便忍不住把雷寅双的那番话又给搬到了天启帝的面前。
虽然当年天启帝曾亲耳听到雷寅双有过类似的评论,但听到她竟这样评价她的亲爹,天启帝心里仍颇有些古怪。于是,一个原本还在犹豫中的决定,便因着雷寅双的这番话,而有了别样的转折。
*·*·*
雷寅双父女离开京城时,才刚过元宵节没几天,京城的城墙上还挂着老长的冰棱;回来时,则已经是二月底了。便是地处北方的京城,那树梢枝头也已经透出一层蒙蒙的新绿。
因雷爹是钦差的身份,京城十里长亭外接着他们的,除了各家的家眷外,还有朝中礼部的官员。那雷铁山自然是要先去宫中缴旨的,于是雷寅双便被花姐和李健,以及抱住她的脖子就不撒手的小石头给迎回了家。
见雷寅双往人群里瞅着,李健明知故问道:“你在找谁?”
雷寅双倒也不瞒人,问着他道:“江苇青呢?不是说他的腿已经好了吗?”
——在津口下船时,雷寅双曾得到一份过时的宫门小抄,上面说起,镇远侯世子江苇青的腿伤已经痊愈,且人已经从宫里搬回了侯府。
她的话,不禁叫花姐一阵皱眉,道:“他不来原是应该。说起来。我们家也不过是在他落难时搭了把手而已,原是两家人,偏你这话,倒像真以为他是我们家人了。这要叫别人听到,只怕要当作是我们家在挟恩图报了。”
雷寅双一怔。虽然自进京后她就感觉到,家里人似乎都不怎么乐意江苇青跟她家太过亲近,可像这样挑明了说,竟还是头一次。她立时想到,肯定是出什么事了。只是,不管她怎么问,花姐那里总说没什么。而紧接着,花姐那里放出的一个大消息,则一下子转移了雷寅双的注意力。
花姐笑道:“亏得你们回来的巧,明儿恰是你三姐姐跟宋家大郎下定的日子,原还当你们要赶不上了呢。”
“啊?!”
雷寅双大吃一惊,这可是她再没想到的事情。
一回到家,雷寅双洗漱更衣毕,都来不及休息,便窜去了姚家。
因着明儿是三姐的好日子,这会儿板牙奶奶和板牙娘也在姚家帮着忙。见她没休息就扑了过来,二人一阵笑,却也没拦着她,任由她直接跑进了三姐的院子。
雷寅双进到三姐的院子里,却是立时就发现,虽然整个姚家都快忙翻了,可三姐的院子里却是一片平静安详。
三姐的大丫鬟墨香见她进来,赶紧向着屋里轻声通禀一声,又挑起帘子将雷寅双让进屋去。
雷寅双进屋,一抬头,就只见三姐正和小静坐在窗下下着棋。见她进来,那二人竟连头都没有抬一下。而屋里屋外屏息静气的丫鬟婆子们,却是立时就叫雷寅双脑补出,三姐应该对这门亲事是有所不满的。
她只顾着跑来看三姐了,竟忘了问一问这门亲事的来龙去脉。可不管这门亲事是谁做的主,显然,那宋大根本就配不上她三姐嘛!
想着那憨货宋大,雷寅双不禁替三姐一阵抱屈——这显然就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嘛!
她冲过去刚要开口,三姐却是头也不抬地冲她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
雷寅双的眉头一拧,低头看了看棋局。虽然她不擅长对弈,但好歹也能看得出来,这会儿双方正厮杀得甚是激烈。她只得先行忍耐了,坐在一旁等着她俩杀出个胜负来。
半晌,三姐抬起头,看着小静笑道:“你还要垂死挣扎吗?”
小静叹了口气,将手里的棋子抛回棋盒中,道了句:“我认输。”
不等小丫鬟过来收拾了棋盘,雷寅双已经急不可耐地扑到那棋盘上,扭头看着三姐道:“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跟宋大那个憨货定亲?!这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嘛?!”
小静噗嗤一声就笑了起来。
三姐则是一咂嘴,抬手就在雷寅双的脑门上狠敲了一下,喝道:“胡说什么呢?!”
看着三姐脸颊上泛起的红晕,雷寅双不禁一阵不解眨眼——三姐这神色,看着可不像是不愿意的模样啊!
“可……”
她话还没说完,便叫小静按住她的脑袋,对三姐笑道:“我跟你打赌,这脑袋瓜子里,肯定又在编着什么样的故事了。”
雷寅双看看小静,又看看三姐,不解道:“那你们倒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啊?”
此时三姐的脸已经红得似要滴血了一般,便甩着手道:“你才刚到家吧?可吃过饭了?我叫人给你做点什么吧。”说着,不管雷寅双如何叫着她,到底溜了出去。
小静则抓住想要跟着三姐出去的雷寅双,笑道:“她八百年难得害臊一次,你就别再去臊着她了。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说着,神色一正,便给雷寅双说起她离京后,京城发生的事。
雷寅双离开的这一个月里,京城竟是发生了许多叫人意想不到,同时也在意料之中的事。
首先,便是那给皇子选妃之事,上面果然下了旨意。不仅九皇子和十皇子需要选正妃,那尚未诞下皇孙的七皇子,也要选一个侧妃的。
这道旨意一出,别人还罢了,春节时得了重赏的雷王姚三家姑娘立时就惹了人眼。那雷寅双是幸运的,被雷爹带出了京城,小静和三姐则倒霉了,立时成了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何况,从二月初起,宫里便频繁设宴,于这些宴会上,三姐和小静一直受着宫里两位最有权势娘娘的赞誉,其中的意思,自然是不言而喻。
市井百姓不知究竟,只当几个皇子是要争取新贵的支持,只姚爷等人心里明白,便如元宵节那天雷寅双所说的那样,那几位“有志进取”的皇子眼里看中的,不过是有着“鬼师”之名的姚爷而已。因此,比起小静来,其实三姐才是最危险的。
几位待选王妃的皇子中,身份最为尊贵的,是贵妃娘娘所出的九皇子,且他长得和天启帝极像,颇得天启帝的喜爱。但与此同时,德妃所出的七皇子却是几个皇子里唯一一个得天启帝重用的,且也屡被皇帝赞为“有干练之才”、“性情最像自己”。宫里两位娘娘频频赞誉着三姐,显然都是看中了三姐。
姚爷原想着,如今他好歹是一等平安侯,以三姐的身份自是不可能给七皇子做侧妃的,他只要提防着九皇子那边就好,可偏德妃娘娘那里似乎并不认为这是个问题,仍对三姐表现得十分积极,这不禁叫姚爷一阵疑虑。
而紧接着发生的事,恰证实了姚爷的这等忧虑。
三姐性情刚毅,且也是真心好学,小静听到市井流言后就不肯再去学里了,三姐仍是依旧故我地去学里听课。于是,某一天中午放学时,她的马车便被人做了手脚,坏在了路边。恰这时,七皇子路过,便说要送三姐回府,三姐正不好脱身之际,宋家大郎宋欣诚正好路过,就这么横插了一手。若换了别人,不定还真没那胆量跟个皇子争美人儿,亏得这是憨货宋大,二话不说就雇了顶轿子,亲自押着轿子把三姐送回了家……
“然后他俩就好了?!”雷寅双一阵目瞪口呆。
小静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凑到雷寅双的跟前小声道:“哪里只这一件,以前还有好多事,你没发现吗?”
雷寅双一阵茫然摇头。
小静颇不以为然地看着她一阵摇头,笑道:“也是,你能看出来就不是你了。”又道,“三儿的脾性,我们几个都是知道的,你不搭理她,她自个儿也就消停了。偏每回她刺着宋大说话时,宋大也不知道是真憨还是假憨,要么就像没听懂似的,正而八经地附和她讽刺他的那些话;要么,就是跟三姐一个劲地顶牛,还死不认错。你没瞧见每回三姐拿话讽了他之后,十有八…九都是她自个儿被憋出一肚子内伤吗?我瞧着呀,不定就是那时候叫他俩看对了眼的。”
“是吗?”雷寅双一阵猛眨眼。她忽然觉得,三姐简直就是个……怎么说来着?找虐的!
既然知道三姐是真看上了那个憨大,雷寅双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她一直认为,便是亲姐妹,也没那个资格去替别人的人生做主,只要这是三姐自己的决定,她便坚决予以支持和祝福。
三姐躲出去约一盏茶的时间,到底还是不得不进来了。
雷寅双哪里肯饶过她,当即扑到她的身上拿三姐一阵取笑。
三姐反手拧着她,笑骂道:“你才是牛粪!”又正色道:“鞋舒服不舒服只有脚知道,为了别人看着好看而叫自己受罪,我可没那么傻。”
雷寅双缠着三姐笑闹了一会儿,却是又说起七皇子的事来。雷寅双问着三姐:“那车真是七皇子做的手脚?”
三姐摇头道:“其实倒也未必。听说那天七皇子果然是要打那条路上过的。不定这是别人有意挖的坑。可不管怎么说,总之,是有人想要算计我们家,这事再没错的。”
雷寅双垂眸一阵沉思。
三姐和小静对了一眼后,对雷寅双又道:“还有一件事。如今京里还传着一个谣言,说是你们家总巴着江苇青,是想要让你嫁给他。”
“嗯?”雷寅双一怔,抬头看看三姐和小静,恍然地一拍茶几,道:“怪道我看花姨怎么像是在跟小兔生气的模样呢!”说着,又是一阵托腮沉思。
见她竟没像她俩以为的那样跳脚大叫,三姐不由就和小静又对了个眼。小静问:“你不生气?”
“嗯?”雷寅双回过神来,答道:“这有什么好生气的,谁爱说说去呗,我管他们呢。就像三姐说的,因着别人的话让自己不舒坦,我也没那么傻。”顿了顿,她忽地冲着三姐和小静一抻脖子,问道:“你们说,宫里的意思,是不是也是皇上的意思?”
一阵沉默后,三姐道:“皇上没有阻止,应该就是没有反对的意思了。”
雷寅双又想了想,却是终究功力不够,想不明白天启帝的用意,不由一甩脑袋,叹道:“可千万别打我的主意,我这样的笨人,要是嫁进皇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她看着三姐又笑道:“你的脑筋倒是够使的,可你的脾气就要命了。”
见她竟如此不经意地说着自己的婚嫁,小静立时就不自在了,伸手去推她道:“你知不知道你是个姑娘家?!哪有女孩儿把嫁娶二字放在嘴边上的!”
雷寅双看看她,笑道:“若是非要在我们三人里面挑一个,我看也只有你最是适合做个王妃了。”
她却是再没料到,她竟一语成谶了。三姐订亲的次日,天启帝召见忠勇伯王朗,看那意思,竟似想要把小静和那人前不显的十皇子给凑成一对儿……
☆、第107章 ·提线木偶
第一百章·提线木偶
雷寅双回来的那天,江苇青没去接她。第二天是三姐的订亲礼,作为姚爷的亲传弟子,江苇青虽然一早就来姚家帮忙了,可他一直在二门外忙碌着,雷寅双也没能见到他。
雷寅双猜着,他应该是在忌讳着如今京里盛传的那些谣言,怕因此而带累了她的名声才避着些的。不过,虽然他俩没能见面,他倒是派了个婆子给她和雷爹送了些官面堂皇的礼物过来的。
而,明明他那里已经摆明了这避讳的架式,却不知为什么,只隔了一日,那镇远侯府的大管家竟亲自给雷家送了封请柬过来,却原来是那府上要为江苇青办十五岁的生辰宴。
那请柬上,请的是雷家全家——就是说,包括雷寅双。
这非常时刻,接到这样的请柬,花姐和雷爹立时就是一阵没好脸色。他们并不希望雷寅双过去的,可雷寅双却是对那镇远侯府好奇已久,且她从来不是个畏惧人言的,所以便是花姐和雷爹那里百般不愿,她则明确表示,她要去。
*·*·*
以前在鸭脚巷时,江苇青假装失忆,雷寅双便大方地把自己的生辰“借”给了他,算是两人同一天生辰的。直到他这把戏被拆穿后,雷寅双才知道,原来他真正的生辰是在三月份。
三月初三。
三月三,女儿节。
偏小兔打小就生了个唇红齿白的模样。因此,雷寅双曾毫不客气地把他给嘲笑了一番。
所谓春雨连绵,进了三月后,京城就一直在下着蒙蒙细雨,不想到了初三这一天,天空竟意外地放了晴。
雷寅双跟着花姐来到镇远侯府时,就只见侯府门前排着长长一列马车。男宾们都在正门外下车入府,女宾们则被从侧门引进车马院里,然后由那里入二门。因来的车多,雷寅双她们的马车便在府门外等了一会儿。
看着一脸兴味盎然的雷寅双,花姐忍不住道:“原只要我来就好,你不该来的。”
雷寅双一边抻着脖子往那正门处迎宾的人群里找着江苇青的身影,一边答着花姐道:“我知道您担心什么。可事实上,不管我来不来,有心想要传话的人,肯定还是有话要说的——我来,说我果然想巴结他们家;我不来,只怕又要说我做贼心虚什么什么的了。既这样,我干嘛管别人怎么说!再说了,被人硬跟小兔扯在一处的,又不止我一个。”
确实,如今京里有关江苇青婚事的各种谣传里,被提到的女孩可不止雷寅双一个。包括安远侯府大姑娘石慧、江苇青的表姐孙莹,还有他那死党陆山的双胞胎妹妹陆月,甚至包括长宁长公主家那个才九岁的苏瑞……几乎可以说,京里所有有份量的人家里,只要有年满十岁还未嫁的女儿,都被人拉出来跟江苇青配对过。也因此,雷寅双才觉得雷爹和花姐是反应过激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向正门外张望着。可还没等她找到江苇青,她们的马车已经被人带进了车马院。
一进那车马院,只隔着那车窗,雷寅双就已经体会到,这侯府的气派果然和她家这种新贵人家不同,人手多了不知凡几。这会儿那马车院里伺候着各家女眷们下车的丫鬟、并引路的婆子,林林总总,竟足有三四十人之多。加上那些虽然下了马车,却因各种原因暂时没有进二门,只站在车旁呼朋唤友的女眷们,竟是把个宽敞的车马院挤了个满满当当。
雷寅双和花姐这里才一下车,便引得那些寒暄着的贵妇们都扭头看了过来。而虽说雷寅双进京都已经有小半年了,可因花姐和雷爹尚未在京城站稳脚跟,他们怕她在那些不熟的应酬场合里吃亏,所以一般都不带她出去的。因此,竟是除了那有资格参加宫宴的几位曾见过她外,那些品级略差的,今儿还是头一次见到雷寅双本人。
更何况,如今因着选妃之事,还有她和江苇青之间的流言,叫她“风头正劲”。
若换作别人,被这么多怀着各种心思的眼看着,不定就得怯场了,亏得这是雷寅双,只目不斜视地跟着花姐,由江家领路的婆子领进了二门。
那婆子在前头领着路,却总在自以为没人注意的时候,拿眼角睃着雷寅双。嫣然和春歌见了,便不以为然地对了个眼儿,却是更加提起精气神儿,拿出冯嬷嬷亲授的规矩,竟是行不动裙,笑不露齿,好一派宫廷级别的礼仪规范!
只可惜她家姑娘弱了些。从车马院出来时,雷寅双还是目不斜视地走着,可出了车马院后,她便开始好奇地东张西望起来。
二门旁有一道花墙,花墙上开着一个大大的月亮门,月亮门外,便是侯府的正厅了。这会儿那里正人声鼎沸。雷寅双有心想往那边厅上看一眼,却□□歌和嫣然一左一右扶住她,暗暗提醒着她规矩礼仪。雷寅双只得从那月亮门上收回眼,跟在花姐身后进了二门。
进了二门后,便只见眼前一座气派的花厅。花厅旁一道角门出去,可以看到后面层层叠叠的屋宇,以及郁郁葱葱的花木,却是叫人看不出来,到底哪里才是江苇青的院落。
雷寅双正想着这个问题时,那领路的婆子已经退了下去,一个年约三旬左右的妇人迎了上来,向着花姐屈膝一礼,口称“程氏”。雷寅双那东瞅西瞧的眼,立时收回来,落在这程氏的身上——这府里的老太君就姓程,偏此人做着妇人打扮,却只自称程氏,没有说出夫家姓氏……就是说,十有八…九,这位就是那位江大公子的生母了!
而虽说一般这种正经宴客的场合里,讲规矩的人家是不可能把一个妾给拉出来主事的,可到底镇远侯没个正妻,且府里又只有一个老太太,让这程氏充作管家娘子迎一迎宾,倒也不算是坏了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