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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先生，幸会！”
而，此时的陆海生亦是发现了，他的身后并未有任何其他人跟随，换句话说是他只身前来。
到底是要说什么事？
莫寰霆手又是一扬，“陆市长，请坐吧！那次在医院有过短暂的碰面，不知陆市长还记得莫某否？”
这话里指的“那次”亦是几个月前的事，虽然时间已经有点久，但是陆海生确实还记得清楚。
即便那次在医院，他们并未有任何交集。
“当然记得，像莫先生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忘记！”
莫寰霆继续笑着，取了两个茶杯，倒水，“陆市长，莫某以茶代酒先敬你一杯。”
陆海生喜酒，但是眼下人家说不喝，他作为一个客人也不好说什么，拿起茶杯亦是抿了一口，随即道：“莫先生是有何事？”
莫寰霆放下手里的杯子，抬眸：“今天找陆市长，只是想给陆市长透露一个消息。”
陆海生微微拧眉，“什么消息？”
“我知道在几个月前陆市长刚刚失去了最为疼爱的大儿子，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莫某也只能劝陆市长一句，节哀顺变……”
这话听到了陆海生耳朵里，却是极其的痛。
他说的对，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
虽然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可是他还是接受不了，就好像子琛仅是跟着医疗队去了别的地方，其实他并没有离开这个世界，有朝一日，他还是会回来的。
陆海生哀痛，“谢谢莫先生的安慰。”
“不客气！这是身为晚辈应该的……”莫寰霆无比温漠道：“不过这次找陆市长并非是为了此事，还有一件喜事想要告知陆市长。”
“喜事？”这时陆海生便更加疑惑了。
莫寰霆点头，“我想对陆市长而言确实是喜事，这个该从哪里说起呢？或许也可以直接说……陆市长想过自己会有一个孙子吗？”
这话一下子就戳到了陆海生的痛处，他这个年纪确实想要一个孙儿。
但是子琛已经不在了，子睿又是一个不婚主义者，寒烟又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陆海生的沉默让莫寰霆明白了他的意思。
随即，他又道：“陆市长有没有想过，您的大公子或许给您留了一个孙子呢？”
“……”陆海生惊诧，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男人，似乎正在分辨他所说话的真假，“莫先生，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莫寰霆冷峻的面容划过一丝笑意，“可能陆市长不怎么熟悉我，我从不开玩笑。”
“你，你的意思是我子琛在外面真的有一个儿子？”
莫寰霆继续笑着，“所以我说这是一件喜事。”
陆海生不是毫无头脑的人，更不会因为激动而欠缺了考虑。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了一会儿，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子琛为什么从来没在他们面前提起过？
……
这些疑惑足以让陆海生眉头蹙起，眼神不怎么友善地看着莫寰霆。
同时，莫寰霆亦是接收到他这样的眼神，摇头叹息道：“可惜，如果陆市长的亲孙子在短时间内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肾脏，恐怕陆市长又要经历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
☆、219：
这样的语气说的不痛不痒，可是听到陆海生耳里，却显得格外无情冷漠。
不过，眼下的陆海生已经无法去揣测他的用意，他的心此时系在他所说的话上。
合适的肾脏？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那个孩子生了很严重的病？
心里的疑惑渐多，可是陆海生却并未直接问出口来。
因为他知晓既然对方已经主动找上他，那自然会讲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
而他，不管真假，都会仔细听。
果然，不出陆海生所料，莫寰霆不久后便复又开腔：“孩子现在就在本市的静安里，已经两周岁，情况危急。”
陆海生眸光猝然，情况危急是什么意思？
“这也是莫先生的片面之词。”言下之意就是他不怎么相信。
莫寰霆笑了笑，眼眸深处却是波澜不惊：“陆市长会这样想，莫某可以理解。不过，现在科学那么发达，我想证明是不是你的亲孙子不是什么难事。”
这个陆海生当然知道，只是比起这个他更想知道他为什么来告诉他这件事。
难道是想让他进行移植比对吗？
如果真是他的亲孙子，那绝对是义不容辞的事情。
莫寰霆浅灰色的瞳眸深处里，好似蕴着深潭，他再道：“我想陆先生应该知道您的大公子是熊猫血。”
陆海生眸光一颤，点头，“确实是熊猫血。”
因为是熊猫血，所以从小到大，他一直特别小心自己的身体，生活很有规律，半个会进行体检，活得很有规律。
可是这又怎么样呢？
最后还是被一场交通事故夺去了生命。
此时，莫寰霆的眸光再次落到了陆海生身上，看得陆海生浑身不自在。
他半晌后才道：“那个孩子也是熊猫血，医学常识，一个合格的肾源最先要符合的就是血型，请问陆市长是熊猫血吗？”
闻言，陆海生微怔在那儿，随即他摇头。
他不是，他的妻子也不是。
陆海生回道：“我和我妻子都不是稀有血型。”
莫寰霆语气惋惜道：“那就是说陆市长跟陆夫人都不满足条件。”
这样的话，这样的表情，陆海生完全有理由猜测到，在他来找他前，应该早就知道了他和他太太的血型。
也就是说，他来找他应该不是为了让他或者他太太去做比对。
越来越疑惑了。
“莫先生，请直说你找我的用意吧，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比耐心，陆海生自认为不差，更是强过许多人，但是眼下倒是败下了阵来。
当陆海生将这话问出口后，莫寰霆的眸光猝然间很冷。
良久，他才道：“我知道陆市长有一个女儿两个儿子，两个儿子都很杰出，而那个女儿亦是优秀。但是，我也知道陆市长的女儿并非是陆市长跟陆夫人亲生，而是……”
“啪”地一声！
陆海生总算是熬不住发威了，直接从椅凳上起身，狠狠拍了下桌面。
他怒目直指，“莫先生不要信口雌黄，我的女儿就是我的孩子。如果，莫先生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离开，告辞！”
“陆市长请留步！”
莫寰霆直接阻拦了陆海生的去路，“莫某的话还没讲完呢！”
陆海生双拳攥紧，他有脑子，所以他不想去问他为何会知道此事，他绝对有这个能力知晓。
“莫先生到底想要说什么？”陆海生俨然到了极限。
顿时，莫寰霆的脑海中浮现了一张娇美容颜，亦是想象到若是她知晓后，会作何反应……
可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会那么做。
因为，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将自己所有的恻隐之心隐匿，莫寰霆笑的极度残酷，就像是地狱里最为俊美的阿修罗，他说：“据我所知，陆市长千金的孩子亦是熊猫血……”
震惊，恐慌。
陆海生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瞬间，他的表情痛苦，想要说反驳的话，可是说不出来。
“陆市长也是聪明人，我想后面的话就不需要多说了，如果我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也不会来找你。”莫寰霆说着，完全感受不到心脏处的绞痛感，因为已然麻木，“其实两个都是陆市长的孙子，只要陆市长做出选择，就可以两个都保住，若陆市长不愿意，那么有一个就会死。”
常人说“死”字总是带着一点胆颤感，可是从莫寰霆嘴里说出来，却是有着解脱的意味。
“……”
陆海生已经惊讶得不知所粗，更是不知该如何应对。
他不相信，一点都不相信。
寒烟跟子琛……
他们怎么可以？
卷毛竟然是子琛的孩子！
不，这不可能！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不会的，不会的！
随即，陆海生便直接冲出了包厢，毫无形象。
他一直跑到“乐府”的大厅内，然后又疾步走了出去，颤抖的手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手机，他必须要问清楚。
等电话一接通，他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寒烟，是爸爸！”
“爸爸！你怎么了，怎么听上去声音那么喘？”
“爸爸没事，刚才在跑步来着。寒烟，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向白烨结婚，定个时间，我也好准备。”
“爸……这个不着急，再缓缓。”
此时的陆海生却是想起了之前在医院，当她知晓子琛的死讯后，她的神情以及举动……
当时他们以为是兄妹间的感情太过深厚才会那样，或许是他们想错了。
“寒烟，前几天爸爸拿到了一个你大哥生前的遗物，那上面写着给最爱的人，爸爸想……”
还未等陆海生将话说完，陆寒烟便无比激动道：“爸爸，真的吗？真的是大哥的遗物吗？爸爸，我能看看嘛？”
“陆寒烟——”
陆海生完全暴怒的声音，直接哄进了陆寒烟的耳蜗里。
“爸爸，爸爸你怎么了？”
陆海生强压着痛苦与火气，“你告诉，卷毛到底是谁的孩子，到底是谁的孩子？他为什么是熊猫血，为什么啊？”
“爸爸，卷毛是向……”
“还说谎，你之前不是一直不肯承认卷毛是向白烨的孩子，为什么现在又说是他的孩子？”陆海生此时觉得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人紧紧的勒住一样，“陆寒烟，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你怎么可以恬不知耻到这个地步？”
“爸爸，爸爸……你听我说，听我说，我可以解释，我和大哥……”
可是陆海生完全没给她任何机会，直接掐断了电话，一个电话他已经证实了莫寰霆嘴里所说的话是真实的。
一个是他的亲生儿子。
一个是他疼爱如亲生女儿的养女。
他们……竟然偷偷生了一个孩子。
*
陆寒烟在接完电话后，整个脑子乱成一团，她的手紧紧握着手机，整个身体不断的颤抖起来。
她突然感觉好冷，好冷！
向白烨发现了她的异样，见她的脸色微变，银牙紧紧咬着，他连忙从椅凳上起身，绕过了病牀直接到她的身侧去。
一到，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她就伸出手紧紧抱住了他的腰身。
向白烨有疑惑，但是他没有问出口，仅是抚过她的发丝，一下又一下。
陆寒烟哽咽，可是她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大哥的遗物里有什么吗？
这件事情她并没有告诉任何人，除了豌儿以外，其他人都不知道。
就连向白烨她都未曾提及，或许这么多日以来，他从细枝末节里可以推测出，但毕竟仅是推测而已。
就算是他已经确定了，但是他绝对不会跟她父亲提及。
到底是谁？
亦或者是她父亲自己发现的？
她不知道，她不清楚。她只知道现在已经隐瞒不下去了，更是无处可躲。
眼泪湿润了男人的衣服，陆寒烟跟向豌都是不爱哭的人，可是一旦哭后，就比较难止住。
向白烨发现她的肩膀微微抖动着，然后伸出右手的食指去触碰她的脸颊。
有温热的东西跑到了他的指尖。
那是眼泪！
“怎么哭了，刚才是你爸的电话吧？是不是你爸又说你了？”
摇头！
“小傻瓜，不是你哭什么啊！”
“……就是想哭！”
“不要哭，你的眼睛在流泪，我的心就在……流血。”
☆、220：没有第二次（第一更）
在陆海生离开后，莫寰霆并未立刻走。光：就陆海生在听到这件事后的表情，他就知晓已经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
不管真假，陆海生都会去求证。
此时，莫寰霆浅灰色的瞳眸已经冷到了极致，似乎他看任何东西，那些东西就会被染上一层寒冰。
最后，他将视线落到了那张古筝上面。
他走过去，修长的指尖拨动琴弦。
落座，眉头皱褶的弹奏之人，双手在琴弦来跳跃上。
不知是琴音带动了人的情绪，还是人的情绪带动了琴音。
最后，就在这缓急间，有一根琴弦突然断裂，发出炸破整个静谧的空间的力量。
右手食指给割破，有一滴血淌到了古筝上面。
他掏出白色的帕子，想去擦拭时，手机铃声响了。
掏出手机，在看见上面显示的手机号码后，他的眸光里猝然燃起了火焰，再也寻不到任何冰寒。
他将手机放到了一旁去，没有掐掉电话，亦没有接听。
他将断裂的琴弦一拉，阖眼单手撩动琴弦，谈出来的却是怪音乱调。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将心神集中到琴上，而不是正在不断响着的手机上。
终于，一切的笑声都消弭。
不管是琴音，还是铃声。
幽潭般的眸子将手机锁住，他想，如果，如果，她再打过来，他一定会接……
只要她愿意打第二次。
可是，并没有。
并没有第二次。
*
向豌没想到莫寰霆会不接她电话，这好像还是第一次。
她想，或许是因为在忙。
可是，这是在新年里，公司正在放假，又能忙些什么呢？
坐在老宅的秋千上，她拿着手机看着那上面显示的名字，“A莫”。
她记得，这是他帮她存在手机里的备注名。
她还记得，有那么一次，她坐他的车回寒烟的公寓，很不巧，那次竟然恰好来大姨妈，把他车上的垫子都弄脏了。
想着，向豌就不自觉的发笑，其实她和莫寰霆之间似乎还是有点回忆的。
上次他说，让她离开隋阳的公司，还说愿意将那个游乐场项目给向氏，条件是必须由她亲力亲为。
她不知真假，或许是他随口一说。
可是这么久以来，他似乎总是在做一件事，那就是让她去亲手管理向氏。
爷爷……
还有他……
向豌脑中灵光乍现，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她就给吴贵山去了一电话，让他立刻到老宅来一趟。
不久后，吴贵山就到了向家的老宅。
向豌见他后，便礼貌一笑，“吴叔，坐吧！”
吴贵山微微躬身，“我还是站着就好了。”
向豌知晓吴贵山的脾性，实诚得很，他说不坐那就是不坐了，所以也不强求于他，仅是问道：“我想问问吴叔，爷爷在生前跟莫寰霆交好吗？”
闻言，吴贵山微微一顿，“小姐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其实，这个疑惑向豌一直有，只是从未问过吴贵山。
“没什么，就是觉得莫寰霆好像跟爷爷很熟悉。”向豌这么说着，又想起莫寰霆之前说过他见过婴儿时期的她，“吴叔，以前莫寰霆是不是来老宅住过？”
吴贵山是跟在爷爷身边最久的人，他肯定知道。
“没有，莫先生没来过老宅居住。”
吴贵山的回答让向豌一愣，“吴叔，你确定他没在老宅住过吗？”
“确定没有。”
顿时，向豌的火焰一下子就升腾了起来，莹亮的眸光里满是小火苗，那他之前说什么见过她很小的时候，还给她起了名字。
吴贵山见向豌神情不对，便关怀道：“小姐，您怎么了？”
“哦，没事。”
随即，向豌心想既然已经将吴叔叫来，就索性询问一下向氏的情况吧，“吴叔，向氏最近怎么样？”
“一切都在柏总的掌握之中，不过……”
向豌拧眉，“不过什么？”
“其他的我都不担心，唯一担心的就是功高盖主。现在董事会对他夸赞有加，最近公司内部也有传言，说如果向氏一直是由柏总管理就好了。”
“小姐，这些话对您可不利。”
向豌没想到真有这样的传言，看来她是有必要回向氏一段时间，就算柏燕笙没那个心，但是防范于未然还是很有必要的。
“我知道了，我会找个合适的时机跟柏燕笙好好谈谈。”
“嗯！”
随即向豌又道：“吴叔，辛苦你了，这么晚还赶到老宅来。”
“没事，这都是应该的。如果小姐没其他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好的，那你路上小心。”
今晚向豌准备不走了，就留在老宅里过夜，等明儿一早先去医院看看卷毛的情况，随后再去找柏燕笙。
*
第二天。
因为卷毛的情况很是稳定，所以可以提前出院。
这样的消息对于陆寒烟自然是高兴的，她一边收拾着卷毛平日里需要的东西，一边咧着嘴笑。
而，向白烨则是抱着已经拔出了针头的卷毛正在玩耍。
这样的画面真的太像是一家人。
卷毛很喜欢向白烨，有时候甚至于会多过对陆寒烟的喜欢。有几次，卷毛哭闹得厉害，陆寒烟哄着没用，倒是被向白烨唱着完全走音的二哥给哄老实了。
陆寒烟发誓，那是她听过最难听的儿歌，根本不在一个调子上。
亦在此时，原本和谐无比的病房内，被突如其来的两个人瞬间打破了。
陆寒烟看着两人，收拾卷毛衣服的手一顿，“爸，妈……您们怎么来了？”
经过一夜，陆海生已经平静，可是陆夫人却是久久不能平息内心深处的痛苦。她狠狠剐了眼陆寒烟，随即便走到了向白烨的身前，也不管卷毛的哭闹，直接将卷毛夺了过来。
她将卷毛抱在怀里，她突然觉得自己怎么会那么傻？
她怎么就没发现呢？
卷毛长得跟子琛小时候简直是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