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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陪姑娘手起刀落地砍掉了他一根手指,顺便用靴子堵住了他的嘴。
郑美容轻轻又问:“在哪里?”
他们已经惊动了楼上放风的人,一阵脚步声从四楼噔噔噔响起来,郑美容一声怒喝:“都给我上去!”
世安把钟越交给李念,不动声色地给楼下涌上来的人让开一条路。
真够多的,这得有三四十个,世安波澜不惊地看着一身黑衣的郑美容,心里浮现出“母夜叉”三个字。
他希望楼上的人足够聪明,不要自寻死路。
郑美容快步陪着他上楼:“我打过招呼了,不会惊动别人。楼下已经被我们堵死了。”
白杨只盼着世安能快一步来,李念骂他也是应该,他只怕钟越出什么事。
他真的把这个圈子想得太简单了。
金世安迟迟不到,白杨又怕他们拿着钟越开刀,只好答应吃药,一群人想玩他又舍不得药,先给他灌了许多酒,带着尿。
白杨顾不上这些,汪磊给他喂下药的时候,他把药片藏在舌头底下。所幸汪磊也在迷幻状态,只胡乱往他嘴里塞进去。
“几把吃不吃?”汪磊笑着问他。
汪磊往他嘴里捅了一个酒瓶,所有人都在笑,白杨又怕又恨,所幸这个东西堵在他喉咙口上,倒把药片压死在舌头下面。
汪磊开始脱裤子。
白杨已经顾不上羞耻,他感到药在他的唾液里一丝一毫地融化,他听到下面传来郑美容的声音。
小钟到底怎么样,白杨在一阵恶心里依然觉得着急。愧疚、恐惧、混杂着若明若暗的希望,在他脑子里胡乱地飞。
门开了,世安一眼看到绑在地上的白杨,还有光着下身的汪磊。又把目光投向桌上的药片和锡纸包,他不认识这是什么,但他闻到空气中诡异的味道。
郑美容也变了脸色。
房间里的人都被控制起来,当然也包括汤骐骥三人。世安解开白杨的绳子,白杨痛苦地从嘴里吐出一堆药片。
世安把他打横抱起来,问郑美容:“什么东西?”
郑美容沉默了一下:“毒品,白粉,摇头丸。”
郑美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错觉,金世安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冰寒雪冷。
他不声不响地环顾四周,又低头去看白杨。
白杨在他怀里微弱地说:“没咽下去。”
世安向他点点头,慢慢走出房间,给郑美容丢下三个字:“全卸了。”
从房间里传出一阵鬼哭狼嚎,很快又沉寂下去,只听见郑美容似笑非笑的声音:“什么鸟人,也敢往海龙头上动土。老娘在三牌楼混的时候,你们还没被尿出来呢。”
钟越以为李念一定会生气。
李念会骂他长本事了,李念会问他以为自己是谁,李念会告诉他有多远滚多远。
这些他已经准备好了。
李念在回去的车上一言不发,只是抽烟。
十二月的南京,冷透进骨子里,庆祝圣诞的人们从深夜的街上踏雪而过,成双结对。
李念一言不发地送他到了家,进了门,才开口说:“去洗澡吧。”
李念越是温柔沉默,他越感到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恐惧。
这恐惧里还夹杂着某种他自己也说不清的兴奋。
钟越没有洗很久,他从浴室出来,李念已经脱光了躺在他床上。
钟越也脱掉了浴袍,躺在他身边。
而李念一动不动。李念伸手关了灯,慢慢拥住他。
钟越在黑暗中感到某种潮湿的冷,是他的头发,又或者是李念掉落的什么东西,带着温度,一点一滴,落在他颈上。
他突然发现李念是这样瘦,形销骨立。
李念长久地抱着他,既不吻他,也不做任何事,好像仅仅是两个孤独的人在雪夜互相取暖。钟越试图把李念抱得紧一些。
李念躺在他心口上,他知道李念能听到他的心跳。
“小钟,给我唱首歌吧。”
“……唱什么?”
“SavingAllMyLoveForYou。”
钟越就在两人相拥的黑暗里,缓缓地,无伴奏地唱起来。
这是他们相识的第三个圣诞节。
每次都在下雪。
第一次,他问他会不会唱Savingallmy loveforyou,第二次,他唱着这首歌,在1912等他。第三次,他们在黑暗的狭小的房间,赤身裸体相拥,而他为他继续唱着这首歌。
Savingallmy loveforyou。
李念是孤独的,钟越明白,他也一样。
也许他们之间并不算是爱情,虽然他渴望。
窗外下着无边无际的雪,像城市落下冰冻的眼泪。
白杨萎靡了好几天,也不敢见钟越。世安把他接回家来照顾,背地里劝他:“别总跟你们李总对着干,他在这一行多少年了,见过的知道的总比你多些。”
白杨垂着脑袋。
世安又道:“不是不让你交朋友,总要带眼识人。丁导蔺导那种老人家,声名在外,处一处倒也无妨。无名之辈又无交情,你怎么能这么容易就跟人走了。你这样我怎么能放心。”
白杨被他说得扎在被子里。
世安把他捞出来:“这一行里人多心坏,你不能什么人都信。是我太宠你,也是你太单纯,你不想想我有多着急。李总也是急得不得了。”
白杨知道错了,白杨做好了李念把他臭骂一顿的准备,然而李念十分冷漠,见面只说工作,余下什么话也不说。
白杨又觉得李念好像是放弃自己了,更加惶恐。
他知道这件事闹大了,李念和金世安都受了刺激,金世安在回去的路上像变了一个人,把他按在车上狂吻不止,吻了又问:“到底咽下去没有?”反复地吻,反复地问。
白杨只好怯怯地说,没有。
他不敢哭,也没脸哭,祸是他闯的,还连累了钟越和世安。金世安要怎么骂他,怎么罚他,都是应该的。
世安只是反复吻着他,从未有过的粗暴,他的舌头都被金世安啃出了血。
小谢在前面开着车,只恨自己没个地洞钻进去。
白杨被送进民众医院洗胃,孙院长知情也吓了一跳,世安只问:“有无影响,会不会成瘾。”
孙院长擦着汗看旁边的唐医生,唐医生倒还保持镇定:“没有事,来得及时,基本没进到胃里,晚上留院一下,我们再做个血检。”唐医生抬起头来:“金总放心,白先生当时受的惊吓会冲淡药物刺激,而且这个东西成分很杂,您别太担心。”
孙院长感激地看着唐医生,心想这是个可造之才。
他说放心,世安仍然不放心。
整整一夜金世安都惶悚不定,白杨躺在病床上,他自己一个人在阳台上抽烟,来回踱步。
他让郑美容卸了那些人的腿,可能还做了更血腥的事,但他不在意。这个时代看上去法度森严,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金世安在上楼前的一瞬间已经想好了,如果白杨有什么事,他不介意让在场所有人都陪葬。
那时他就不会让郑美容插手,反正这个世界并不属于他。
这些人不仅是为了钱,还在做最让他感到恶心的事情,甚至还想拉白杨和钟越下水——世安很清楚,他们吃准了毒品是丑闻,即便白杨和钟越拒绝,新剧档期在前,这个事情李念和他也只能打落牙齿吞下肚。白杨和钟越若是下了这趟脏水,他们就更有资本要挟着两个人去绑更多资源,敲诈更多钱。
只是这帮蠢材没想到郑美容才是三牌楼的大姐头。
两世为人,毒品是他最忌讳也最痛恨的东西。
这东西害了露生,现在还要来害白杨。
卸腿算什么,拆骨扒皮也不能解他心头之恨。
剧组暂停了拍摄,给出的理由是导演雪天摔伤。
李念第二天专程来见世安,见面先负荆请罪:“我的错,是我看错了人,汤骐骥这个畜生东西。”
世安对他的态度感到满意,这件事白杨有责任,但李念也不能全盘推卸。李念是个聪明人,知道怎样讨好别人,更知道如何处理事情。
李念表情平静:“今年安龙的收益我分文不取。”
世安在心里笑,越是把钱看得重的人,越喜欢拿钱说事。他本也不欲责怪李念,这种事情谁能想得到。
世安让他坐下,一面给他让烟:“取不取可不好说,今年你能挣到几个钱还说不定呢。”
两个人相视而笑。
李念肚子里也是一腔的火,之前汤骐骥为人风评确实不好,但作品还是能打的。他打听的结果是汤骐骥喜欢乱搞男女关系,之前他硬管着钟越白杨不许聚会,就是怕惹上骚,谁知道汤骐骥居然还是个瘾君子。
他在这个圈子冷了三年,现在前所未有地感觉困顿。名导伸手就要钱,真正大牌的导演又不可能看得上白杨和钟越,这些新生代导演呢?一团乌糟。
他总不可能一路拿着金世安的钱打过去,那算什么东西。更何况这个圈子里真心搞艺术的人还是有的,用钱根本砸不动。而这些人,离他们万里之遥。
世安见他沉思,便发话道:“汤骐骥是一定要换掉,那两个男女也不能留。”
李念点头:“你不说我也是要换的,只是临阵换将,女二的戏也要全部重拍,进程会拖慢很多。”
这一样来,就算后面连天加夜地赶,三月份的档期是无论如何也赶不上了,四月都很困难,李念现在最怕一件事,是秦浓手里的戏快拍完了,按她工作室的习惯和流程,秦浓现在快杀青的民国戏,很有可能会在四月中旬上档。
对秦浓来说,一月留给姜睿昀,三月她宣传,四月她上档,两边无缝衔接。
李念原本打算三月上档,避开秦浓的风头,现在看来难免要打擂台。
他虽然自负,但要跟秦浓的戏抢收视,他是真没有这个信心。秦浓不挤他的档都算是谢天谢地。
李念烦躁地点上烟。
世安拍拍他:“别怪我多事,你这真抽得太多了,我看你平时饭都少吃,只是抽烟。”
李念靠在沙发上:“金董事长,你要是在我这个位置上,你比我抽得还多。”他在手上玩着烟盒:“你有空关心我,不如去关心关心你的小白杨,他这个任性我真的是管不住了。”
世安便有些惭愧:“白杨是有点爱玩,这个事情是他自作主张了。你管教他,我再不说话。”
李念一脸无奈:“有你这句话就行。我下次再说他,你不要再来跟我婆婆妈妈说我又骂他。”
世安笑道:“你凡事若是和缓些,他两个也不至于这样背着你跑出去,所谓堵不如疏,怎么你跟我说话就和和气气,跟白杨钟越就那么严厉?”
李念抖起来:“你最近又看了什么修真文,好恶心。”
两人在世安的办公室里商议了一下午,汤骐骥被换掉,换上了之前落选的另一个新人导演欧阳谦。二手戏是不可能找大导演接手的,欧阳谦犹豫了几天,应下了这个工作。
金世安大手一挥,又有五千万进了安龙的账面:“放手去拍,要做就做好些。”
白杨弄成这样,李念原以为金世安至少要对他小惩大诫,没想到金世安居然选择怀柔。他一面感到意外,同时也对金世安这种人傻钱多的行径有些麻木。
而李念不会知道,金世安有他自己的打算。
金世安对现今的资产运作还不能完全摸得熟悉,郑美容送来的报表真假难知,他每天都在看,每天都在推断真实的情况。
他不愿意所有资金都在郑美容手下流动。
要分权,分给谁?眼下只能分给李念,这个身体原先的主人显然对郑美容信任得过了头,世安遍览海龙各个部门,说得上话的都是郑美容的心腹。海龙年会上,股东们虽然对金世安客气非常,可金世安看得清楚,这些人都是抬眼先看郑美容的脸色。
他前世商政两界多有涉足,知道这不是个好现象。现在的郑美容,有如张静江,而他自己是就是蒋公。狡兔未死,走狗难烹,他不急着去烹郑美容,但他不能让郑美容跳出这个锅。
郑美容在三牌楼抖下来的威风,让金世安更感到棘手。郑美容办的很好、很利索——可也太过于张狂。世安明白,这个女人张狂如此,是讨好,也是不经意地示威,可见过去的金世安对她依赖到了何种地步——这两人之间的位置,存在着微妙的倒错。
这是头真正的下山虎,他不能全指望人情去感化郑美容,人情在权力和金钱面前从来不算什么。
投资明星这种事情,前世他没有做过,但今世他已经见识到了,这是个冒险的博弈,风险大,收益也大。其实说来,跟资助军阀也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在赌,金忠明就是靠着这条路成了金陵豪富,今世的政要不同往日,他也没有前世的人脉去结交政要。
戏子是个可以尝试的选择。
金世安希望郑美容依然把他当成挥霍无度的阔少,他对白杨越是宠得过分,别人就越是不会起疑心——真心也好假意也罢,眼下郑美容并不会拒绝他资金上的要求。这些资金,流去安龙娱乐,会是他狡兔的第二窟。
金世安知道李念是个对钱很在意的人,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不怕把钱放在李念手里。
安龙从海龙得到越多投资,也就越不希望郑美容钳制住自己的金主。有朝一日真的斗起来,李念不是傻子,他应该懂得郑美容不会像金世安这样爽快花钱给他。
一条是饿狼,一条是猛虎,世安很有兴趣,看看他们谁能先咬出那一口。
至于汤骐骥,已经被打折了小腿,正在家里趴着。郑美容带人上门,让他签了主动解约的合同书。
汤骐骥逃走了,他不敢也不能去医院,他不敢告诉任何人,他已经没有脚趾了。
第32章 有外挂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新的是穿越到民国的脑残总裁的小番外。
虽然都是金世安但你们肯定分得清= = 毕竟他辣么脑残让节奏喘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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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金世安穿越过后的第六个月。
前面鸡飞狗跳一言难尽,金世安现在就后悔一件事,不该当初见色起意,强奸白杨,结果穿到这个蛋疼的时代。金世安历史本来就烂,中国近现代史更是有如文盲——要是穿到古代,金世安好歹还能背几句床前明月光冒充才子,穿到个民国来,真是一脸抓瞎。
金世安第一次折在男色上头,这也就算了,万万没想到第二次他又折在男人脸上了。
居然还是同一张脸。
他醒之前,白露生一直被锁在柴房里,一天只给两顿饭,露生对下人倒有几分恩情,下人们一直瞒着金忠明。他醒了之后万事失忆,金忠明那边就瞒不住了,金忠明大发雷霆,把露生拖到院子中间就要打死。
金世安一见露生那张熟悉的脸,顿时倍感亲切,他当时以为是白杨也穿越了,心里还小激动了一下,你看让你卖个屁股你不肯,现在大家都来了,还能建立点那什么革命感情呢。
太失算了,这个人根本不是白杨,这个人只是长得像白杨。
他比白杨差远了,白杨虽然是个怂逼,但好歹不吸毒啊!这个小美男是个大烟鬼啊!
金世安想哭了,那又能怎么办,自己选的队友,自己救的人,跪着也要组队。
露生对他心怀愧疚,一直倒还算消停,让吃饭就吃饭,让睡觉就睡觉,正常情况看来是个还不错的乖宝宝——这仅仅是在正常情况下,关键他还有不正常情况。
露生的毒瘾依然未能完全戒除,三天两头就来一次,吐白沫翻白眼,满屋撞柱子。
世安心很累。一面要安抚他的坑爹队友,一面还要紧急回忆未来将会发生什么。
太可怕了,他居然穿越到了旧中国,而这里,是南京——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个城市未来将遭受一场血洗的屠杀。
金世安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成为万人坑中的一堆枯骨。
金世安四处拐弯抹角地打听,打听现在是几几年,打听日军打到了什么地方,幸好他是南京人,从小受的爱国教育还是有的,他唯一记得,南京大屠杀发生在1937年。
他还有不到六年的时间。或者,拯救他自己,或者,拯救这个世界。
而他的队友屁忙都帮不上,还在一直不停地给他拖后腿,他的队友昨天又犯毒瘾了。
露生睁开眼,自己躺在床上。
这是世安的床。他认识这个顶子,过去他们常这样,并肩躺着说话。
露生转过脸,迎面正对上世安哀怨的眼,不禁吓了一跳:“呀……”
“呀,你还好意思‘呀’!”世安一脸的生无可恋,把一根色彩斑斓的胳膊伸到露生眼前:“瞧瞧你干的好事。我好吃吗?”又拉衣服,“从肩膀,到胸口,两条胳膊都被你啃一遍——哥们儿,毒瘾我理解,但你这样啃我,我很尴尬啊!这让我怎么穿短袖啊?!”
原本以为穿越来是个起点爽文,结果居然是丧尸围城,世安简直痛苦。
露生又羞又愧,起身坐起来,脸紫涨起来:“少爷……”
世安看他一副要哭不哭的脸,也立刻坐起来:“别!别哭!我还没哭呢!兄弟你控制一下感情好不好?”
露生又把两包眼泪含住了。
世安重新大字型躺下:“你说你,年纪不大,好好一个帅哥,吸什么毒?时髦吗?危害社会,影响健康,图个卵?”
露生眼泪含不住了,直直淌下来:“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
世安瞥了他一眼,仰天长叹:“你是不是不哭不会说话?”
露生的眼泪又被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