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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神情没了方才的癫狂,语气也逐渐软了下来,沈尽欢不知道他的情绪是不是真的稳定了,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一不留神再刺激到他。
她算是明白了,秦深有病,一定是间歇性狂躁症,发起病来六亲不认,但好得也很迅速。
沈尽欢清丽的双眸充满戒备地瞪着他。
她不知道秦深要带她去哪里,她害怕的同时却也有些期待,大概女人生性犯贱,总是忘不掉自己的第一个男人吧,无论当初他对她有多狠,好歹他曾经也是她心头的那片白月光。
车子最终停在S市一处废弃的郊外。
月色醉人,晚风微醺。
“这五年,你去哪儿了?”
秦深降下他那边的车窗,点了根烟抽上,沈尽欢从未见过他吞云吐雾的样子,她不由地皱起眉头,侧目看向窗外,直接将他忽视个彻底。
“你和刚才那个男人到哪一步了?”
秦深不慌不忙地抽完一根烟,才开始切入主题。
沈尽欢眼眸一眯,心中咯噔一下,依旧不开口。
“拉手、接吻、上床,是不是都做过了?”秦深眼中危光四溢,熟知他的人都知道那是发怒的征兆。
沈尽欢气不打一处来,他现在以什么样的身份质问她?她舅舅?还是当年强暴她的伪君子?
“做没做关你什么事?你管得着吗?!”沈尽欢赌气似的低吼,眼睛睁得圆鼓鼓的。
秦深闻言瞳孔骤缩,他俯身压了过来,吓得她身子连连往后缩,脑袋撞上车窗也不觉得痛。
“他知道你五年前就跟你舅舅睡了么?”
他眼睁睁看着她眼中凝聚的光化成碎片,嘴角勾起一丝邪魅入骨的笑,修长手指蓦地捏住她下巴,对着她的樱唇吻了下去
“……”
沈尽欢猝不及防被他吻住,她惊慌失措怒目圆瞪,满口都是男人侵略性的气息,她奋力抗拒,而他的力道却更大。
秦深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在她腰间用力一掐,尽欢吃痛张口,他灵巧的舌便顺势滑了进去,长驱直入,攻城掠地。
这一吻,惊天动地!
沈尽欢惊慌中狠狠咬住他的舌根,血腥味瞬间充斥口腔中每一处角落,她睁大眼睛死死瞪着他,恨不得从他脸上剜出个洞来。
他为什么要亲她?
他想做什么?!
男人原想浅尝辄止,可她的味道实在太清甜美好,勾起他心中无限的回忆,情动之下,他的手一路煽风点火,掀开她的裙子……
沈尽欢陡然夹紧了腿!
“你别太过分!”
“呵,这般迫不及待,看来你的小男朋友没能满足你的欲望啊,啧啧……”
“啪!”
沈尽欢抽手便是一巴掌甩过去,男人始料未及被她打个正着,他满脸错愕地看着她,而沈尽欢打完之后自己也懵了。
她、她居然动手打了秦深?!
秦深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沈尽欢壮起胆子大吼:“秦先生请自重!”
“自重?五年前我们密不可分整整待在一起三天三夜,如今你却跟我说自重?尽欢,你不觉得这贞节牌坊立得太晚了么?”
秦深的眼睛瞬间变红,就像遥控器的定时开关,且出言不逊,根本就不顾及她的感受。
那一巴掌之后,似乎一切都失了控。
男人的手死死扣着她的手腕,节骨寸寸泛白。
沈尽欢崩溃大叫:“你到底想怎样?五年前的事情明明是你对不起我,你毁了我的人生我都不与你计较了,为什么你现在又要来纠缠我?!”
“五年前我就说过,我要你成为我的女人,我要我们永远在一起!沈尽欢,是你不识相消失了整整五年,你害得我找了你那么久,难道不该有所补偿?!”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年明明是他一走了之徒留她成为全镇的笑柄,现在他凭什么这么说?
秦深忽然按动座椅调节按钮,放下副驾驶的座椅,沈尽欢身子失去平衡直直倒了下去,而他则趁机欺身而上,将她压在平放的座椅上。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如果还不知道他想做什么,那她沈尽欢可真是天大的白痴!
“你这个疯子!全天下女人那么多你为什么非要我?!”沈尽欢奋力抵抗,秦深的手已经从裙底探入,捏住她腿根,他双目嗜血薄唇紧抿神情癫狂,若说方才淡漠抽烟的人是他,那么这会儿的绝对是疯子!
无边的恐惧灭顶而来,沈尽欢紧紧夹着腿不让他侵犯,那些残忍的记忆如默片一般在脑海中快速飞逝。
为什么要这样?
他到底为什么这样一次两次地针对她?
她是哪里得罪他了吗?
还是她和他有深仇大恨?
男人微凉的指尖碰触到她最隐蔽的部位,她浑身一震,而后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和狠心对着他的脖子一口咬下!
侵犯性的进攻倏地顿住,秦深一对赤红的子瞳攫住她,那样迫人的目光令她无所适从,她本能地闭上眼不去看他,只是口中力道却一点也不含糊。
血顿时顺着的脖子流下,血腥味混合了他身上独有的冷香,沈尽欢神思微怔,手指用力掐着他的胳膊,恨不得直接抠下一块肉来。
疼痛刺激了神经血管,男人目光灼灼盯着眼前这张因为极度排斥而扭曲的小脸,心里某一处角落霍地刺痛,他猛然推开她,压抑痛苦的声音仿佛从喉缝间挤出:“欢欢快走……”
☆、【014】秦深有精神分裂症
沈尽欢听到这话立马手忙脚乱去开车门,秦深一只手去扯安全带缠住自己另一只手,他半弓起身子,额头青筋暴起格外狰狞。
沈尽欢一下就愣住了。
“你怎么了?”她爬到主驾驶位解锁车门,正要推门下车却看到他整个人不对劲地蜷缩在副驾驶座上。
男人满头大汗,一张俊脸憋得通红,左手拼命压着自己的右手,口中甚至还在喃喃自语,说什么“从我的身体里滚出去”之类的疯话。
疯了,一定是疯了。
这种时候她应该逃命才对,可是看到他神色痛苦地缩在那里,她的心便不争气地拧成一团。
这里是S市的郊外,倘若她现在一走了之,秦深真是发病死在了这儿也不会有人知道,她虽然恨他的残酷,可她却不想他死,何况如果他真死了,她自己也难辞其咎。
沈尽欢咬咬牙,一头重新扎入车内。
“快走!”
男人野性的低吼贯穿整座车厢,沈尽欢来不及思考,打开车上的抽屉到处寻找。
“你是不是发病了?告诉我药在哪里,我帮你!”
“我让你走!”
秦深奋力推开她,沈尽欢胳膊蹭到车窗痛得吸气眯眼,一转眼看见他痛不欲生的模样,心中更加不是滋味,此时也顾不上自己的小伤了。
秦深肯定是有病,而且还很严重!
她一刻也不敢怠慢,翻箱倒柜找药,可是她将所有能藏的地方都翻遍了,都没有。
“药在哪儿?秦深,你告诉我药在哪儿?”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痛苦死,此时他面色黑红嘴唇青紫,一看便是心脏供血不足所致,如果再找不到药,他随时可能休克!
男人呼吸急促,体内血液沸腾,他红着眼看向面前这张干净清纯布满紧张与焦虑的小脸,一言不发。
“秦深?你说话啊!”沈尽欢心急如焚,她摇了摇男人的肩膀,却被他突然扣住手腕,他稍一收力,她便跌进他怀里。
“啊!”沈尽欢低呼一声,秦深目光死死盯着她。
细汗顺着他的毛孔沁出来,他扯动唇角,一字一顿:“你为什么不走?”
“我不能眼看着你死,你先冷静一点,不要太激动,我送你去医院,你不会有事的。”沈尽欢还没意识到他的不对劲,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说完连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不该这样的,沈尽欢,你太软弱,他对你做过那样伤天害理的事情,你怎么能因为他发病痛苦的模样就动了恻隐之心?当初你生不如死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他何时对你有过一丝丝的怜悯之情?
沈尽欢颓然叹了口气,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秦深的出现已经打乱了她的生活节奏,她不能再因为他而心思荡漾,到最后丢盔弃甲重蹈覆辙……
“不必,”秦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乎要将她的容貌刻在心上,大约过了半分钟之久,他已然平静了下来,语气温漠儒雅,“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送她回去?
他刚才不是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样子吗?怎么现在却慷慨地要送她回去?
“你真的不要紧吗?你刚才情况很不对劲,就好像变了一个人……”沈尽欢还是很没出息地多关心了他一句。
“是么?”
秦深冷冷睨了她一眼,沈尽欢悻悻闭嘴,男人松开她,同时离开的还有那股独属于他的霸道气息。
秦深从车上下来,吹着郊外的晚风,心思渐渐飘得很远。
他记得自己今晚和沈让约了在百乐门喝酒,当时沈让说要尽兴要给他面子,一定要选一个陪酒小姐,他推脱不过,随手指了一个站在边上的小姐让她负责倒酒,自己则独自饮酒,酒场才刚刚开始,一号公馆的门被人推开,沈尽欢错闯了进来,他当时心头一震,之后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看来,将她带到这里是第二重人格做的吧。
该死!
他究竟要对沈尽欢做什么?五年前毁了她,五年后居然又能找上她……
他明明已经许久不发病了,为什么今晚会失控?
难道是因为他的身体一靠近沈尽欢,体内被压制的人格就会复苏么?
若真是那样,他必须和她保持距离!
他不能再祸害她了,在他痊愈之前,他不能再见她,否则会给她带来杀身之祸!
因为第二重人格就是个疯子,但凡是他喜欢的珍惜的人或事,他都会不顾一切抢到手毁灭。
他绝不能让沈尽欢落入他手。
秦深眼眸一凛,心意已决。
沈尽欢局促不安地从车上下来,夜幕下男人身姿挺拔背影桀骜中透着一丝萧索的意味,他靠着车门,长腿优雅交叠,在吸烟。
居然又在吸烟,而且吸烟的样子那么冷酷。
他真的神奇般地恢复了平静。
明明上一秒还在歇斯底里要强暴她。
沈尽欢抿了下唇,心里百思不得其解,她想要问秦深到底出什么事了,可他对她所犯下的罪行又令她心怀戒备不敢靠近。
两分钟后秦深将烟头丢在地上,抬起脚尖撵灭,他转过身来,二人四目相对,时间仿佛静止了。
沈尽欢紧张地攥紧拳头,脚下往后退了一步。
秦深将她的胆怯与畏惧看在眼里,他动了动唇,收回视线,之后长腿迈开,兀自上车。
“我送你回去。”
夜风吹来他没有一点温度的声音,沈尽欢只觉得浑身冰冷,如同跌入了一个巨大的冰窖之中。
他……到底得了什么病?
忽然之间,就变得冷淡了,就好像他们之间只是陌生人而已。
重新回到车上,一切恢复了正常,秦深没有主动开口,更没有再发狂为难她,只是沉默地开车在郊外兜圈。
最后沈尽欢没有办法,将王玲家的地址告诉了他,他才一踩油门扬长而去。
沈尽欢看着窗外飞逝的夜景,脑海里早就乱作一团,五年前的记忆与今晚发生的事情,一幕幕交织串联在一起,促使她得出一个匪夷所思的结论秦深有精神分裂症!
……
车厢内死寂般沉静,彼此的呼吸声在逼仄的空间内愈发清晰可闻。
秦深将她送到王玲家楼下,目送她上楼,他才发动车子离开。
从始至终,没说一句话,没问她这五年去了哪里,更没问她何时来的S市,甚至对于方才的冲动行为连一个象征性的解释都没有。
☆、【015】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车子渐行渐远,沈尽欢的力气仿佛被抽走了,她走了两步楼梯,而后浑身脱力一下瘫坐在地上,以手压着胸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王玲住的是老小区,设施陈旧,连楼道里的灯都不亮了,窄小的楼梯台阶,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女人脆弱无助地低声哭泣。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对他恨了五年怨了五年,为什么五年后再次遇上,她的心还是一如当年不受抑制地动摇了?
看到他皱眉吸烟,她心中很不是滋味;看到他突然发狂双眼通红,她的心如同置于油锅中煎熬;看到他一言不发将她丢下,她觉得自己简直快要死掉了……
沈尽欢在楼道里啜泣了许久,久到她的双腿都麻木了,她才抬手擦掉眼泪,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
刚走两步,踉跄一下,险些摔倒。
好不容易来到王玲家门外,敲门半天却无人回应,沈尽欢索性坐在家门口,双手抱臂将头埋在膝盖间。
她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长时间,昏昏沉沉地睡着了,迷迷糊糊间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她才恍然睁开眼睛。
王玲打开手机手电筒照明。
“欢欢!你怎么在这儿?我找了你好久,我报警……”
“叶朗怎么样了?”
王玲神情一下变得凝重,沈尽欢顿时睡意全无。
“是不是很严重?”沈尽欢从地上站起来,顾不上眼前的眩晕。当时场面太乱,她也没注意到秦深究竟打了叶朗哪里,总之是流血了,后来沈让又连续扇了他好几巴掌,下手十分狠辣,她被秦深强行带走的时候,叶朗已经奄奄一息。
现在王玲的表情又是这样的,沈尽欢心头一紧,不由地替叶朗捏了一把冷汗。
王玲叹气道:“他下手实在太狠了,叶朗虽然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却掉了三颗牙,脸肿成了猪头,连话都说不出来。胸口也被狠狠踹了一脚,医院检查下来说断了两根肋骨,你说他这是造的什么孽?本来是兴致冲冲地来给你庆祝生日,结果连生日礼物都还没有机会送出去,就遭了一顿毒打躺在医院里头……”
她从未想过,秦深竟是那样不讲道理的人,若说他看叶朗不顺眼才动的手,可叶朗一看便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他不可能会占沈尽欢的便宜,又怎么可能得罪到秦深?
王玲并没有亲眼见过当时的打斗现场,只是事后听百乐门的经理描述才知道的,若是亲眼所见,她恐怕会吓得半死。
“他为什么要动手打人?难道他对你……”王玲心中猜测着这事多半和沈尽欢有关,秦深只有在碰到她之后才会失去理智吧?否则也不可能在五年前对她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没有,我不知道,都是我的错,我今晚就不该去那里,我……”沈尽欢抬手捂住脸颊,眼泪无声滑落。
“欢欢,你别太自责,这件事与你无关,怪只怪那个男人目中无人太嚣张,是他不分青红皂白动的手……”王玲一顿,“我们先进屋说吧。”
沈尽欢跟着她进了屋子。
王玲开了灯,这才清楚看到她小脸煞白没有一丝血色,当即吓了一跳!
“欢欢,他有没有为难你?有没有欺负你?”这会儿她才后知后觉想起来沈尽欢是被秦深带走的,而且还消失了好几个小时!
王玲仔仔细细将沈尽欢检查了个遍,没有发现被虐待的痕迹,这才松了口气。
沈尽欢扯动下嘴角,身心俱疲:“他疯了。”
疯了?!
王玲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她错愕地看着沈尽欢,而后者只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就没有再继续详细解释所谓的疯了究竟是什么意思。
“玲珑,我可能很快就会带着火儿离开S市,这里不能再待了……”秦深是疯子,是魔鬼,他会突然发狂伤害到她身边的人,叶朗就是最好的例子。
她必须要在他发现火儿的存在之前,离开这里,无论如何都要离开!
“欢欢,别多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果他真要对你怎样,你即便逃到天涯海角都毫无意义,他现在是什么样的身份你还不清楚吗?像他们那种生活在金字塔顶端的人,弄死我们比弄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那我也不能坐以待毙啊,叶朗的下场你也看到了,他今天什么都没做,无缘无故就把秦深给得罪了,谁知道他哪天会不会突然发疯抢走火儿?儿子就是我的命根子,倘若……”
“欢欢,离开S市,你还能去哪里?”
不等她说完,王玲摸出一根烟点上,吸了一口散去心口的烦躁,反呛她一句。
“我……”
沈尽欢一时语塞。
“他是火儿的爸爸,虎毒不食子,你为什么就不能信他一次?今晚经理有句话说得很对,如果你能被秦深看上,你们之间能够旧情复燃或者你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你以后就不用再过这样的苦日子,火儿也能接受更好的教育。”
“那不行!我不能让他发现火儿!玲珑,你难道还不懂我么?我对他,只有恨,而且此生都不会原谅!”
沈尽欢杏目圆瞪,她捏紧了拳头,既是在对王玲说,也是在对自己暗暗发誓。
王玲吐了个烟圈,声音沧桑:“也许你早已经爱上他了,所以才一直忘不掉。”
“胡说!”沈尽欢柳眉一拧。
“就当我是胡说吧,总之我不赞同你离开S市,你一个弱女子带着孩子实在不方便,而且现在你的身份已经暴露了,秦深随时都有可能找到你头上来,这种时候只能按兵不动,若是率先落跑,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摆明了告诉秦深你心中有鬼?”
“……”
“欢欢,有些事情别太较真了,事情既然都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