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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不能问。
不是因为我妈疯了,而是因为我从来都不是个孝顺的好女儿。
一直以来,我不愿面对她不认我的事实,总是刻意逃避她。在这一点上,我是自私的,更是欠着她的。
如果没有我,她或许会有一个美满的婚姻,幸福的人生。是我的存在,毁掉了她的一切。
我怎么忍心逼问那些会让她情绪失控的事儿?
所以,我只是搂住她,轻拍着她的肩膀小心安抚:“没着火,是礼花。”
说完,我把削好的苹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喂给她。
她一边吃着苹果,一边眨巴着眼睛,严肃又哀伤地盯着我,冷不丁冒出一句:“国财阿,你不能这样,天道轮回,善恶有报,迟早要还的。”
听到那个男人的名字,我依然会犯膈应,却终究舍不得对她发火。
我叹了口气,抽出几张纸巾,擦干净她沾满苹果汁液的嘴巴,扶着她躺下,帮她盖好被子,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妈,新年快乐。”
她又冲我笑了,混沌的眼睛,闪起一丝晶莹的泪光,像小孩一样抓着我的手,特别委屈地说:“我也想我妈了。”
突然之间,我再次想起了外婆。
那么大的一个外婆,最后装进了小小的盒子,深埋地底,叫我怎么能不难过?
更让我难过的是,外婆病危的时候,也像我妈现在这样抓着我的手对我说:我撑了这么久,就是想多陪你一天是一天,我怕我走了,没人照顾你,没人陪你。
结果,第三天……她就走了。
怕忍不住矫情地掉眼泪,我慌乱推开我妈的手,上床躺到她身边,关上灯,把所有忧愁全都彻底溺死在黑暗里。
今天晚上,我真哭恶心了。这些天,我都哭恶心了。
反正,恨不得历经九九八十一难,这年,终于算是跨过去了。
隔天我起床的时候,快中午了,花国财和白鑫杰都没回来,花楠也没在家。季阡仇早就来了,正扶着我妈在花园散步。
急着见晓雅,我完全没心思犯懒,立马跟训练有素的特种兵似地从床上弹起来,雷厉风行地洗漱换装,下楼跟他会合。
看我急火火地冲过去,季阡仇特腼腆地朝我笑:“你慢点儿,我没等多久。早上给你打电话你一直关机,怕你着急,我才先过来的。”
给我打电话?
就算打的不是被水耀灵换掉的旧号码,手机也没在我身边。
想到水耀灵就浑身难受,我苦哈哈地还季阡仇一个笑:“我手机丢了。”
他没说啥。
毕竟,我俩都知道现在不是寒暄的时候,麻溜把我妈交给佣人,火速启程,奔拘留所去了。
到拘留所以后,天忽然阴了,一副随时可能来场大雪的架势。
晓雅和我对坐在长桌的两头。
才一夜,她已经憔悴得不成样子,眼眶黑黑的凹陷下去,眼里全是红血丝,紧抿着干燥起皮的嘴唇看我,像是无话可说。
我鼻子一酸,差点儿哭出来。
真的,这会儿想到晓雅大过节的在拘留所蹲了一宿,我觉着我昨晚经历的一切都不算事儿。
我心疼地伸手想握住她的手,但她躲开了,我只碰了她手背一下,冰凉冰凉的。
知道她恨我,没有恶语相向都算顾念旧情了,我不能苛求太多,言简意赅地小声说:“我保证会救你出去,你再咬牙挺几天。”
晓雅看着我,刚才还板住的脸,转瞬痛苦得皱成一团,眼里蓄满了泪水,咬牙切齿地说:“出去我还杀花楠。”
“如果你想让花楠死,我可以替你动手。轮不到你蹲监狱。你要是想让花国财死,我一会儿就去医院弄死他。不管你想干什么,我都是你这边儿的。杀人放火都有阳哥陪着你。”
无暇顾及这是拘留所,我开口闭口全是杀人越货的买卖。
我从上学的时候就看不得晓雅挨欺负,她要出了什么事儿,我都巴不得事儿出在我身上。
晓雅抬手拢了拢头发,眼泪一颗颗滚下来,哽咽着说:“花阳,我不用你救我,也不用你帮我。欠你的,我都还清了。你也没什么欠我的。”
听了这话我坐不住了,顿时拍案而起,指着她的鼻子嚷嚷:“你他妈这是要跟我绝交?”
没等晓雅回答我,看守先把我给拖出去了,还跟季阡仇赔着笑脸说:“您这朋友情绪太激动,又说胡话又嚷嚷的,真不能在里边待了。”
季阡仇哼哼哈哈应了那人几句,架着我离开了拘留所。
看着满天的鹅毛大雪,我心里空落落的。
我怎么都没想到,晓雅会觉得她欠我的。
就算我当初喜欢为她强出头,就算我当年勒令季阡仇承包她的所有午餐,就算我任何时候发现什么好东西都第一个想着她……她也不欠我阿。
我做那些事,纯碎是因为我喜欢她,我乐意。
她居然觉得那些是欠我的,觉得被花楠糟蹋是还我人情。
那是不是连不跟季阡仇表白,都是她想把季阡仇让给我?
我越想心里越堵得慌,又不能告诉季阡仇晓雅喜欢他。
我得尊重晓雅,不能逼着季阡仇为她做什么。
有些话,我说,和晓雅说,意义完全不一样。
最后,憋了好半天,我撒气似地跟季阡仇吼了一嗓子:“调头!去中心医院!”
季阡仇二话没说,一个漂移就调头了。
都说患难见真情,真出了事儿我才看明白,只有季阡仇是跟我一边儿的,永远像如来佛祖一样惯着我。
兵贵神速,我俩很快到了医院,打听出了花国财的病房。本来一路畅通无阻,到了门口,却被白鑫杰拦住了。
她也挺憔悴的,摆出一副贤妻良母范儿,操着沙哑的破锣嗓子小声说:“你爸需要休息,有什么事儿等他出院再说。”
“哟,感情挺好阿?”我嫌弃地甩开她拉着我的手,白眼恨不得翻上天,“他都弄出私生女了,你还能这么向着他呢?”
白鑫杰还是不让我进去,跟座雕塑似地,堵在门口:“我相信你爸是爱我的。”
听见人渣跟我提爱情,真挺恶心的。
我一边推她一边冷笑:“爱?花国财那人渣有爱么?”
“没爱你是怎么来的?”
随着花国财不怒自威的声线,门忽然打开了,门后的花国财眼睛通红,好像一夜之间又老了十多岁,捂着受伤的肚子,虚弱地站在我面前。
但我没法同情他,直逼要害地怼回去:“那温洛诗呢?”
花国财沉默了,白鑫杰也沉默了。
这场面真挺讽刺的,我跟青梅竹马的前男友,站在我亲爹和后妈面前,讨论我亲爹的私生女。
其实这些都跟我没关系,我属于那种越打击越坚强的铮铮铁女子,来这儿主要是为了救晓雅。
所以,我率先打破了僵局,伸手冷冷指着他,直奔主题:“懒得跟你废话。马上撤诉,通知局子那边,把何晓雅放出来。”
花国财还是不说话,眯起眼睛打量我,像在我身上搜寻着什么。
我被他盯得不自在,干脆威胁他:“我告儿你,你今儿要不把她弄出来,明儿我就让你看见头条,花氏千金不光当小三儿、跟弟弟玩不伦恋,还是酒托和果聊主播。之前你平下的那些消息,我全他妈重新坐实。我就不信了,有什么比我亲自接受采访,更有说服力的东西!”
花国财依旧跟我装哑巴,皱着眉头,翘着嘴角,说不清是笑还是什么表情,沉重地不断摇头。
他这一摇头,我更急了:“花国财!艹你祖宗的!不放是吧?那我他妈也不告花楠了!我直接弄死他!监狱我陪我姐妹儿一起蹲!”
我喊得唾沫横飞,嗓子生疼,就怕威力不够。
“我说不放了么?”花国财浓浓的眉毛皱拢成一团,颇有些恶狠狠的味道,可语气竟然显得有种衰老的慈祥。
他说:“回家吧,回咱们家。”
咱们家?谁跟你关系这么瓷实了?
得,现在不是研究这事儿的时候。
“昨晚我就回去了,现在我只问你,什么时候放人?”我拿眼剜着他,继续步步紧逼,“如果你速度不够快,可别怪我接走我妈,把你那些不可告人的勾当给抖出去。”
“你知道什么?”花国终于财怒了。
我笑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花国财身体一颤,冲白鑫杰大吼:“把电话给我!”
我妈生病了,明天起暂时一更(22:22)。如若存稿发完,不能及时更新,会向大家另行通知,望见谅。谢谢。【抱拳】【九十度鞠躬】
041。风和雪就像不要钱似地
白鑫杰不太乐意地掏出手机,抖着手递给了花国财,整个过程都在充满恨意地斜睨着我。
花国财先打电话通知了律师撤诉,然后又打电话通知了警局放人,整个过程都在瞪着我。
我无所谓地在旁边笑,我就喜欢他们这副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季阡仇昨晚居然还说我斗不过花国财,这我现在不是已经赢了么?没准下一步我就能接走我妈逃离海城了!
“你听好,我这么做,不是怕你泄漏我的任何秘密,只是因为你是我女儿。”
我正美滋滋地想着接下来的巅峰时刻,花国财突然颤巍巍地向我迫近,深深地看着我,从牙缝里说:“我花国财这辈子不择手段做过很多错事,但唯独对你,问心无愧。你如果再敢忤逆我,我不介意让你尝尝,我真正的手段。”
哼,你的手段,我见识的还少么?尝到的还少么?
把我妈关进精神病院、害死外婆、拆散我和季阡仇,逼得我去做酒托和果聊主播,逼得我无家可归……甚至,因为自己当年造的孽,害得我被水耀灵当成报复对象糟蹋。
想到他干的这些好事儿,我咬着牙恨恨瞪回去,无声地在心里说:我要是不把你和白鑫杰送进监狱,我就他妈不是你生的!
然后,我笑了笑,回身拽走季阡仇,跟踩着风火轮似地冲向电梯。
断没想到,电梯门打开的一瞬,我又收获了一份新惊喜。
水耀灵站在温洛诗身边,扶着温洛诗,我站在水耀灵对面,牵着季阡仇。水耀灵眼里闪过了一点儿愧疚和温柔,温洛诗眼里闪过了一种我摸不清的情绪。
其实我本来不在乎他们怎么看我。
我知道我跟水耀灵的一切,都是一场他蓄谋已久的“意外”。现在各自回归正轨,谁也不欠谁。
过去的,都是上辈子的事儿了。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特难受,眼泪就在眼眶里包着,腿直发软,不自觉用力握紧了季阡仇的手。估计是怕我哭,季阡仇更用力地握住我。
进了电梯,谁都没说话,气氛虽然尴尬,但也还算融洽。
水耀灵偏偏没事儿找事儿地拍着我的肩膀问我:“你怎么来医院了?”
我自然没给他好脸色看:“嘿!这医院你开的是怎么着?你能来陪你割腕的孩子妈,我就不能来看我爸?”
这话搁别人那,肯定噎得哑口无言。
但水耀灵没脸阿,笑嘻嘻地装哈士奇:“既然回到花老板那了,是不是可以赔偿放火烧我房子的损失了?”
装得真他妈像!也不怕我把他真实身份抖搂出来!
我看都没看他,又怼了他一句:“我钱和手机不是都在你那了么?”
“那我也不知道密码阿。”
跟水耀灵你一言我一语地互呛着,电梯里火药味儿十足,季阡仇和温洛诗直接被我俩当空气了。
季阡仇惯着我,始终没说话。
不过,温洛诗可没这么沉得住气,立马来了句:“耀耀,不然……你把公寓租出去,搬到我那住吧。”
水耀灵急忙跟孙子似地,用平时哄我那种宠溺的语气说:“不用,只是厨房窗户烧坏了而已。”
这他妈是秀给谁看呢?
正好这时候电梯门开了,我往后退一步,装作礼貌地让他们先出去,趁机狠狠踩了温洛诗一脚。水耀灵也不知道是真没看见还是装没看见,反正没管,温洛诗只好原形毕露地瞪了我一眼。
回家路上,我才反应过来,无论当时水耀灵看没看见我踩的那脚,温洛诗都只能忍。
得罪了我,她的私生女身份,随时可能曝光。她那检察官亲妈和我那人渣亲爹,为了压下这事儿,肯定没少费劲。
如今她为情自杀已经够难看了,再曝出个私生女身份,以后这演艺圈就甭混了。
想到这,我坐在车里忍不住乐出了声。
季阡仇被我乐得有点发毛,扭头问我:“咱俩……要不……先去接晓雅?”
想到晓雅我就笑不出来了。
我说:“你自己去吧,我怕她看见我又生气。”
我是真心说的,就当给晓雅和季阡仇创造机会了。
我从来不反感季阡仇找女朋友,只是单纯不喜欢夏烛安,总觉得那姑娘特假。季阡仇要跟晓雅在一起,我绝对是一万个满意。
“我……不方便……单独去。”季阡仇支支吾吾的,表情特怪异,又难过又严肃,好像还掺着点儿心疼。
以为他是在自责那天把晓雅找回酒吧的事儿,我摆出一副懂他的德行,捶了一把他的胸口:“晓雅那天是担心你才回去的。错的就我一个。我要是不给花楠下药,什么事儿都没有。”
季阡仇猛地踩下刹车,侧过脸看了我很久,然后很犹豫地对我说:“我喜欢你。就算你不跟我和好,我也不能让晓雅对我抱有幻想。我不能害她,更不能骗她。我装傻这么久,就是为了不破坏咱仨的关系。”
听着季阡仇这小言对白,我心里奔腾过了几万头草泥马。
闹半天……原来他早就知道晓雅喜欢他!
我彻底不会了,恨不得谁来一刀砍死我。
那天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花家的,只知道彻彻底底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心如死灰。
合着所有人都知道晓雅喜欢季阡仇,只有我这个“灵魂伴侣”像傻逼一样被蒙在鼓里。
生活仿佛陷入了低谷,我每天像只蜗牛一样躲在壳子里,没再见过水耀灵、季阡仇、晓雅和任何人,暗无天日地陪我妈吃了睡、睡了吃,好像这样一切就都会朝着简单明快的新方向转折。
但那些暗藏的不稳定因素,怎么可能轻易饶过我。
两天后的夜里,季阡仇又找上门了,带着一部送我的新手机,还有一封……晓雅的信。
看到信封上晓雅娟秀的字迹写着我的名字,我瞬间就慌了,连忙问季阡仇:“晓雅怎么了?”
季阡仇跟我一样,也快哭了,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我大感不妙,抖着手拆开那封信,细细咀嚼着每个字,感受着痛不欲生。
“对不起,一直以来,都被你保护着,最后却怪你没保护好我。是我的错。”
“真的都是我的错。花楠的药,是那大叔查了你的网购记录,顺着地址找到我换的。他给我钱我没要,可我有私心,想着如果你跟花楠……那样,驴哥没准就会放弃你,把目标转向我。”
“我知道,你最讨厌这种假惺惺的姑娘。我也知道,你一定不会原谅我。如果不是昨天那大叔又来找我,我到现在都没勇气向你坦白。我怕你讨厌我。”
“其实驴哥当年跟你的交换日记,也是我偷走撕碎的,那个小胖妞只是被我嫁祸了而已。”
“到现在我都没法解释对你和驴哥的这种感情。特拧巴。我希望你跟驴哥好,又希望驴哥能看看我。我喜欢你,依赖你,可是又嫉妒你。我嫉妒你的潇洒乐观,嫉妒你的牛逼闪闪,嫉妒什么困难都打不倒你的样子。我这辈子都做不到。”
“这些年在你身边,跟你一起喝酒、一起睡觉、一起吹牛逼、一起哭过笑过的日子,我特别特别珍惜。可我偏偏任性地自己毁了这一切。”
“想着以后再也见不到你,我就觉得特别难受,特别寂寞。但我没法再隐瞒一切,继续假装是你最好的朋友。不想骗你,又不想被你讨厌,我真是太拧巴太贪心了。思来想去,我只能走了。”
“你的那些故事,一定要坚持写下去,看到那些,我才能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记住,无论我以后走到哪、喜欢谁,跟谁恋爱甚至结婚生子,对我来说,你都是唯一的英雄。”
“全世界,再也找不到任何比阳哥还狂拽炫酷的人了。”
“以前是这样,以后永远都是这样。驴哥都比不过你。”
这他妈是什么鬼?写这么多也没说去哪儿了!
水耀灵!水耀灵一定知道!是他逼走晓雅的!
我跟魔怔了似地,别说披上大衣了,连不知不觉涌出来的眼泪都顾不上擦,手忙脚乱地抓着那封信就往外跑。
季阡仇追出来拉我:“这么晚了,你去哪儿阿?”
“你少管我!”我甩开他,指着他的鼻子歇斯底里地乱叫,“都是因为你!你他妈知道晓雅喜欢你还追我!你要再敢跟着我,我就撞车!我就跳海!”
季阡仇顿了顿,把大衣披在我身上。我扔了大衣,转身继续往水耀灵家跑,季阡仇没再追过来。
这海城的风跟雪,就像不要钱似地,说来就来。
也不知道跑出去了多远,大风开始一如既往地卷着雪往我衣服里灌,我穿着拖鞋的脚是最先失去知觉的,随后整个身体都渐渐冻木了。
兴许是冻的,兴许是路太滑,我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地在马路中间摔了一跤,擦破了皮流出了血我也不觉得疼。
可我急阿,我爬不起来,我没力气了,我找不到晓雅了。
脸上的眼泪被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