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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有谁曾站在纸箱上,打开挡雨板偷看里面的情况……这会与里面的杀人事件有关吗?”我思索道。
“至少窗户上嵌着木条,人的身体无法钻过去。”
我用脚尖踩在纸箱边缘,小心不要破坏箱子上面的脚印,撑起身体,将挡雨板往旁边推开,但因为里面有布幔,所以无法看见室内的情况。我试着将手伸进木条之间,但宽度仅容手腕通过。
我们回到仓库前方,打开入口的木板门——这里没有上锁。
门口内侧堆有三层疑似米袋的东西,最上层那一袋的袋口敞开,散落少许白色石灰,袋子的后面是一架小学经常使用的画线器,令人倍感怀念。
进入仓库后,兰子转开从天花板垂下的灯泡开关。灯泡的黄色光线实在算不上明亮,室内仍显得昏暗,灰尘也很多,另外,可能因为地面就是泥土地,所以相当潮湿。仓库里的物品凌乱不堪,左右堆满农具与家具,空气中有类似味噌的酸臭味。这里还有一些装入味噌与酱菜的木桶,但大部分都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所以凶手一定也是从这扇木板门进入隔壁,杀害泷川?”兰子又问,我默默点头回应。
她的眼里浮现非常冰冷的光芒。
就在此刻,我心中那种茫然的不安突然转变成深深的恐惧,我终于察觉她想说什么,以及这其中的严重性。
兰子将浏海往上拨,专注地凝视我。
“这样的话,凶手在杀害泷川之后,究竟是从哪里离开纳户?通往走廊的拉门已从外面锁上,嵌有木条的窗户连一只手臂都伸不过去,这扇木板门也从纳户里面锁上挂锁,而且纳户里连一只小猫都没有。”
我被她堵得哑口无言。
“黎人,这实在太诡异了,刺杀泷川义明的凶手,究竟是如何从纳户这个密闭空间离开。这是一桩名符其实的密室杀人。”
◆作者注释◆
各位读者,请不要忘记雅宫琴子也有说谎的可能,她或许与这些自称通灵者的人是一伙的。
第十四章 窗外魔影
◇ 1 ◇
中午刚过,云的颜色就开始变深,早上的晴朗天气简直就像一场梦。外面开始起风,吹得屋子周遭的树木枝叶不时敲打窗户,发出喀哒声响,屋里的空气似乎也愈来愈稀薄。
目前纳户的监识工作仍持续进行,但已有一些报告出来了。一时之间,这里涌进了许多人,包括拍摄现场的人、采集指纹的人,还有测量现场各处的人等等,至于泷川义明的遗体,警方为了进行解剖,决定立刻搬离杀人现场。
兰子、我与中村警官三人站在房间角落看着监识人员忙进忙出,同时也持续讨论这起事件。兰子再次向中村警官说明发现尸体时的状况,我则将她的话速记在笔记本上。
我们旁边是被扶正的圆桌,桌面铺着一块塑胶布,上面是沾血的凶器一日本刀与其刀鞘,另外还有锁住木板门的挂锁钥匙。这把钥匙是从死者的长裤口袋里找到的。
一名年纪稍长的男子指示另外几名男子合力搬走泷川的遗体后,随即走向我们。这名男子身穿白衣,个子不高。
“哼!真是一具不讨人喜欢的尸体——”他面色凝重地喃喃。
“波川医师。”兰子喊出男子的名字,“尸体的状况如何?”
这名男子叫做波川六太郎,是三多摩警局最具权威的验尸官。虽然大家都认为他不易取悦又爱抱怨,但他其实是一位很好的老先生。兰子每次遇到事件,都会从他那里获得许多法医学上的宝贵建议。
“‘状况如何’?什么意思?”波川医师摸摸光秃的额头,不满地说。
“当然是指被害者死亡时间的推定。波川医师,你认为被害者大约是在几点遇害?”
“没解剖之前,什么都还不知道。”波川医师的锐利眼珠转了一圈。
“当然,详细报告,请你之后再给我,但你目前应该有些想法吧?”兰子露出微笑说。
“若单就这么一点线索推论,死者大概已经死十四到十七个小时,但还不能断言就是了。”波川医师的表情总算缓和下来。
“所以死亡时刻可能是从昨晚七点至十点之间?”兰子的手指卷起垂在领口的头发。
“从尸斑与死后僵硬的情况来看,应该就是这段时间。目前尸体正处于死后最僵硬的阶段,但因为死者有轻微糖尿病症状,所以僵化速度会快一点。另一方面,因为目前还没有室温与尸体反应的比对资料,所以还不确定室温对尸体保存状况的影响有多大。”
“你说命案发生的时间,可能是昨晚十点十分左右,对吧?”听完波川医师的叙述,中村警官向兰子确认道。
“嗯,因为目前有个消极证据如此显示。就像我之前说的,泷川的手表就停在那个时刻,但这也可能是凶手刻意布置的,因为表面的损毁方式有点不自然,若真是这样,就必须特别注意了。”接着,兰子又详细说明自己对那支腕表的观察。
“其他人的不在场证明呢?”中村警官搓捻他的黑色胡须说,“昨晚十点左右,有确切不在场证明与行踪不明的人各是谁?”
“我还没确认这一点,这种基本的调査还是留给警方来做比较好。”兰子毫无顾忌地说。
“最后一个见到泷川的人是谁?”由于上一个问题没得到回应,中村警官又问了另一个问题。
“应该是絃子阿姨。净灵会结束后,我们所有人都聚在饭厅里。晚上九点半左右,听说外出的泷川回来了,絃子阿姨便将饭菜用托盘端到他房间,没多久就回来了。接着,大约十点时,我、黎人与笛子三人去冬子的房间。因为冬子正好醒着,所以我们就玩了一会儿‘花月’。我们在她房里至少待了一个小时。”(译注:花月,一种纸牌游戏,拿到“花”的人必须泡茶给拿到“月”的人喝。)
“所以你们两人与雅宫笛子、雅宫冬子,在晚上十点十分左右有不在场证明?”
“是的,如果目前推测的死亡时刻无误。”兰子苦笑。
“‘花月’是什么?”
“茶道的七事式之一,也是修练的一种,进行游戏的同时,也能学习茶道的规矩。”(译注:七事式,为了学习茶道而制订的七种仪式。)
“泷川出门之前,又有谁见过他?”中村警官将双手交抱胸前,沉吟道。
“包括我们在内,很多人都有看到他。”兰子将视线转向我,“当时应该是下午六点半左右,我们在前栋的中厅聊天,他忽然出现,表示想吃东西,所以笛子阿姨就拿了一些三明治还是什么的给他。在那之后,他应该是去找荒川神社的住持橘醍醐。根据小川清二的叙述,他在净灵会刚开始时,曾听见泷川开车出去的声音。”
“能得知确切的时间吗?”
我想起昨晚泷川义明吹奏的那首不祥乐曲。在净灵会即将开始之际,响起以寂寥凄清为特色的镇魂曲《恶魔之笛》。我告诉中村警官,当时是晚上七点整。
“我整理一下大家的说法,也就是说,泷川出门的时间是晚上七点五分到七点十五分之间,回来的时刻则是晚上九点十五分到九点三十分之间,没错吧?”中村警官接着问波川医师,“医师,那个人的死因是什么?”
“你问这什么蠢问题?”波川医师鼓起腮帮子,瞪视警官,“你没看到尸体吗?死因当然是被日本刀刺杀,而且几乎当场死亡。刀刃从肋骨间的缝隙刺入,穿透身体,心脏也被刺破。如果有人这样还不死,我还真想见见他。”
“刀子不是刺进心脏下方吗?”
“应该说,刀子最初是垂直刺入,碰到肋骨时,往右偏了一些,造成骨头碎裂,并穿过身体,直接死因应该是心脏与大动脉被切断造成的出血性休克。”
“真的没有存活一小段时间的可能吗?”
“完全没有。”
“从伤口的状态能推测出凶手的身高或惯用哪只手吗?”兰子打断两人的对话。
“这个嘛……”波川医师用胖胖的手指来回摩搓下巴,“应该没办法。目前只知道刀刃是近乎垂直地刺入被害者身体,而且刺得非常深,单靠手臂的力量不可能办到,所以凶手应该是将刀子抵在腰际,冲向被害者,利用全身的力量刺进去。”
“但这样不就无法刺到被害者的胸部了?”
“没错,这样的话,伤口当然会在更下方——大概是侧腹的位置。但是,假设被害者在被刺之前的瞬间,刚好以臀部着地的姿势跌倒,伤口就会在胸部了。我想,被害者或许是想往后逃,却因滑倒而整个人失去平衡。”
兰子对这个回答似乎相当满意。
“被害者死亡后,尸体曾被移动过吗?”
“就尸斑的情况判断,应该没有。就算被动到,顶多也只是调整姿势。”
“尸体的脚伸进祭坛的后方,对吧?”
“没错,凶手或许曾想将尸体藏在祭坛后方的布幔里,后来却中途放弃,原因还有待査证。”
“我也想过这一点。”
“另外,因为尸体还没腐坏——天气这么冷,这也是当然的——所以那片隔板前方应该就是被害者遇刺、倒卧的地方。”
“也就是说,泷川绝不会是在别处遇害,然后再走到这里才倒下,对吗?”兰子再度确认。
“绝不可能。”波川医师的脸色相当难看,“我已经说过被害者是当场死亡,而且他倒卧的地方有一大片血泊,其他地方却没有任何血迹——监识人员也是这么说的。”
“唔,是这样没错。”兰子又看了看尸体附近的地面。浓稠的黑色血泊几乎没什么改变。
“好了,我可以走了吧?”波川医师用力叹了一口气。
“可以了,谢谢。”中村警官点点头。
“那我就与尸体一起回去了,解剖结果出来,我会立刻通知你们。”
“麻烦你了,医师。”
“黎人,我托你记下的资料呢?”波川医师转向我。
“在这里。”
我将记录了泷川昨天晚餐菜色的纸条交给波川医师。这是我从絃子那里问来的,方便让医师调査泷川胃里的食物残渣与菜色是否符合。另外,监识人员调査过泷川的房间后,表示他用过的餐具就放在房里。
“……村上呢?”波川医师环视屋内。
“村上在另一间房里听取相关人员的供词,有事找他吗?”中村警官回答。
“那就算了,我只是想问问他将我的车停在哪里。我自己去玄关看看好了。”波川医师离开房间,白袍下摆随之飘动。
“请别忘了小狗与小鸟的验尸报告!”兰子朝波川医师的背影说。
中村警官双手抱胸,注视圆桌上的日本刀。刀鞘涂上黑漆,靠近刀锷的部分有个在圆圈内嵌入十字的金色家纹,刀锷是以镂空雕刻为装饰的圆形桐木,为防止手滑,握柄以紫色粗绳缠绕编织,沾黏在刀身上的血与脂肪令银色刀刃变得雾白。
“据说平目地黑漆只是一种很普遍的日本刀漆绘技法,此外,刀刃不但有些生锈,也有缺口,可见这不是什么特殊的刀。”兰子对中村警官说。
仔细观察刀刃,确实能发现刀尖与中段的部分各有一道与刀身垂直的小裂痕。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中村警官惊讶地问。
“之前因为有些需要而问过我男友,他是美术社的人。”兰子若无其事地回答。
“这把刀是这个家里的东西吗?”中村警官点点头,又问。
“应该不是。我请絃子阿姨检査一下收藏日本刀的地方,她说东西都还在,所以这一定是大权寺瑛华带来,打算用在净灵会上的道具。”
“原来如此,等一下可得好好逼问这些假通灵者。”中村警官相当不悦地说,接着往门口看了一眼,语带犹豫,“你们发现尸体时,这个房间真的处于密室状态吗?你们确定吗?”
“所有事实与证据皆显示,犯人在杀人之后,的的确确从这间处于密闭状态的房间消失。正常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有人能逃离现场。”原本将注意力放在祭坛物品上的兰子正色道。
“你能更具体地说明一下吗?”
“就如你看到的,这里有两个出入口,一是通往走廊的双门拉门,一是通往仓库的木板门,在我们发现现场之前,两道门都以挂锁锁上。
“昨晚杀人事件尙未发生之前,拉门已经被黎人从走廊锁上,钥匙整晚都放在他那里。另一方面,当我们发现泷川的尸体时,位在隐密空间后面的木板门也从纳户这边被锁上挂锁,所以凶手也不可能从仓库逃离现场。
“窗户外的挡雨板是阖上的,虽然可以自由开阖,但窗户嵌有木条,而木条的间隔非常窄,连一只手臂都伸不进去,更遑论头部或身体。因此,凶手究竟如何离开这个房间也只有天知道了。”
中村警官露出非常难看的脸色,轮流看向兰子与我。
“但是这两道门都只是单纯的拉门,门板与墙壁之间有一定的缝隙,只要利用线或大头针,不就能做出那个常用的诡计了(1)?”
“你要试试看吗?”兰子耸耸肩,无所谓地说,“挂锁的锁体不但又大又重,还因为生锈使得钥匙孔很难转动。如果不直接用手上锁,根本无法将锁钩嵌入锁体,转动钥匙时也一样。絃子阿姨说,拉门的那个挂锁已经很旧了,而且没有备份钥匙。”
“通往仓库那道门挂锁也是这个家的东西吧?”
“是的,女巫们说要将纳户的东西先收到仓库,清出净灵会的场地,所以絃子阿姨前一天就将锁借她们了。”
“难道不能在上锁的状态下,将拉门整个从门轨上卸下吗……”中村警官沉吟道。
“没办法。请你看看这里。”兰子遗憾地摇了摇头,丰盈鬈发也随之轻晃,“通往走廊的拉门以两扇门板组成,用挂锁将两扇门接合处的金属片锁上后,根本无法单靠一个人的力量卸下。更何况门轨在房间内侧,也不可能从走廊这边将拉门装回去。”
“仓库的木板门呢?”
“那扇木板门的金属锁片被固定在纳户的墙上,难度更高。”
“这么一来,最可疑的果然还是窗户了?”中村警官满脸困惑地望向窗户。
“警官,我不是说过室外的泥泞上有脚印吗?也就是说,确实有个人在雨停后,从玄关出来,走到纳户的窗下,然后进入仓库,回到玄关,所以鞋柜里才有一双沾满泥泞的男用橡胶雨鞋。”
“这么说来……”中村警官语气郁闷地喃喃,“难不成凶手化成烟雾,从格子窗的木条中间钻出去?”
“是啊!”兰子给了一个暧昧的回应。
“这让我想起之前看过的一部电影《吸血鬼德古拉》。这部电影很恐怖,内容描述吸血鬼能变身为蝙蝠,出没在很狭小或很高的地方。”
“如果犯下这起命案的凶手与二十四年前杀死井原一郎的凶手是同一个人,那么这次的密室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当时凶手能在雪地杀人而不留下任何足迹,对他来说,这次从上锁的房间逃脱,或许只是家常便饭。”
听到兰子满不在乎的语气,中村警官不禁露出不悦的表情。他干咳了几声,调整一下情绪。
“昨天的雨从几点下到几点?”
“大概从下午四点半左右开始下……黎人,雨是几点停的?”兰子看向我。
“我不确定,应该是半夜吧!”我想了一下才回答。
中村警官命令一名年轻警员打电话去气象局询问,才得知昨晚的雨下到凌晨两点才完全停止。
“这么说,窗外的足迹是在雨停之后才留下的,泷川则是在雨势正大时前往仓库——因为地上没有他的足迹——并在进入纳户后立刻遇害。”中村警官双手交抱胸前,不断思索。
“而且他的手表停住的时刻刚好就在这段时间内。”我指出这一点。
“但是,假设凶手在十点多杀了人,为什么又要在半夜雨停之后到仓库与纳户外面徘徊?”兰子拨了拨浏海,提问。
“对啊,真是奇怪……”中村警官低声喃喃。
我也不懂为什么,这真的相当奇怪,还是说,那道足迹与凶手根本无关?
“对了,凶器,就是那把日本刀,应该可以穿过窗户吧?”中村警官看向窗户说。
我向监识人员借来卷尺,测量日本刀刀锷的直径,与窗子木条之间的距离。
“不行。刀锷的直径比木条间距多约五公厘,穿不过去。”
“不行吗?我本来还猜想凶手会不会是站在窗外,隔着格子窗刺杀身在房里的泷川……”中村警官看来非常失望。
“是啊——真遗憾。”
“这么说,那个窗户与足迹就是兰子你以前说过的什么麦什么芬(2)的吗?”
“啊!请等一下。”兰子张大眼睛,走近窗户,“中村警官,请仔细看一下这两扇窗户,窗棂下方是不是有些凹陷——就是靠内侧的木条边角,上面都有些磨损的痕迹。”说话的同时,她也用手指出该部分。
每扇窗户都嵌有七根厚约。三公分的直木条,其中有几根的边角似乎被某种坚硬的东西压过,留下弧状凹痕,而且是两扇窗户都有。
“这痕迹看起来还很新……”中村警官说。
我试着回想出现在《犹大之窗》、《太多个魔术师》(3)以及《恶魔前来吹笛》(4)等推理小说中的密室杀人情节,试图从中寻找符合这种状况的诡计。
然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