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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没事了,黎人……”
那是村上刑警的声音。
我好像有回答他吧,但我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知道。
“没关系,不要勉强爬起来。你有脑震荡,就这样静静躺着吧。”
我回答的声音变成耳鸣,回荡在我的脑子里。
“兰子也没事,还好有及时赶到。”
◆作者注释◆
(1)雅宫絃子等四名女性的出生年月日,在第二章《兰子登场》的注释(10)中已有记载。相信没有读者会漏看才对。
第二十一章 解开杀人之谜
◇ 1 ◇
一个星期之后。
即使亲眼见到雅宫笛子在暴风雪中赌上性命也要杀人,最后却香消玉殒的脸孔,我仍不敢相:她就是犯下一件件冷酷无情的杀人案件的真凶……
另一方面,被兰子从笛子魔掌中救出的雅宫冬子,在那之后一直在医院里接受治疗。她因染上肺炎而紧急住院,但情况非常不乐观,这两三天都处在病危状态。
不少人在听过这起事件的始末后,都对结局某部分的神秘情节抱持怀疑的态度,因为他们认为发生在冬子身上的“灵魂出窍”现象实在太脱离现实,很难让人信服。
然而,当时死里逃生的我们……或我……则相信,不应该说,我愿意相信这个奇迹。
就连平时标榜现实主义的兰子,也没否定我这种一相情愿的认知。对她来说,结果就是一切。在凶手笛子已死,事件也迎刃而解的今天,无论过程中有多少未知力量的介入,她也不以为意。
遗憾的是,村上刑警似乎完全没目击到当时的情况。在那紧迫的瞬间,他的注意力全放在阻止凶手的行动上,因此他并未留意自冬子身体出现的雾状发光体——灵体;又或是他本身就不具感应灵体波动的能力。
对村上刑警与大部分的知识分子来说,他们都认为那只是一个单纯的偶然,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卷起笛子脚边的雪,刚好让她的动作有所迟疑。
当然,也可能是我自己产生错觉——我很乐意相信这种可能性。
目前警方仍持续搜査在“久月”发生的数起杀人事件背后的证据。然而,想看清事件全貌,还有太多未解之处,譬如无足迹杀人事件与密室杀人之谜等等,特别是不在场证明的部分,无论是哪一桩杀人事件,笛子的不在场证明都牢不可破。因此,最后只能期待兰子再度出面,将这一切谜团解开。
在事件接近尾声时,小川清二与成濑正树开车逃离“久月”,但这其实是笛子的指示。她恳求两人帮她拖延一点时间,他们便不问理由,盲目地遵照她的要求。他们虽然受到警方严厉斥责,最后因犯罪嫌疑不足而被释放,未被当作共犯治罪。
不过,先不论成濑如何,清二的证词的可信度却相当低。中村警官与兰子都认为,他与妻子滨很明显都与笛子的犯罪有关。此外,清二得知滨遭到警方拘留的消息后,便立刻潜逃,不知去向。
小川滨在警方盘问下,渐渐出现精神分裂症的症状。大概是她疼爱的笛子已死,所以才这么失落,而她的内向或许就是将她的心灵推向黑暗的主因。据说在单人牢房的她,一直不停喃喃一些意义不明的话语。
中村警官试图重新连结小川滨断断续续的零散证词。他剔除矛盾的部分,修正重复之处,然后只抽出有意义的部分。就这样,滨与笛子在“久月”的怪异关系便模糊成形。
而透过这项工作,这一连串悲剧的源头也变得明确许多,那就是三姐妹的母亲雅宫清乃。这名女子内心那种令人难以置信的残虐意志,正是造成所有事件的深层原因。
中村警官如是说:
“雅宫清乃与小川滨为了一己私利,竟对幼小的笛子施行恶魔般的教育,破坏她正常的人格,让她成为一名残酷的使者。
“大约三十年前,笛子一出生,清乃便因某些因素将她托给小川滨扶养。小川滨没有小孩,所以她非常高兴自己能当奶妈,并将笛子当作洎己的骨肉疼爱,但她并没有当母亲的资格,因为她从年轻时,心智就已变得疯狂。
“狂人不正常的爱,轻易地扭曲了笛子幼小纯真的心灵。小川滨对笛子造成的可怕影响,是将笛子教养成一名心中没有善恶之别的人。从这个角度来看,笛子并非单纯的犯罪者,而是在一个受诅咒的人际关系中,最大的牺牲者……”
中村警官非常执着于挖掘笛子的过去,再加上兰子敏锐的头脑所看穿的种种秘密,流传在“久月”的邪恶血缘之因果便渐渐真相大白。
◇ 2 ◇
某天,中村警官向抵达三多摩警局的我们,叙述警方盘问小川滨的情形。
“完全不行。她的话完全支离破碎,不但根本不记得最近发生的事,还不停重复同样的话,但以前的事,她倒是记得很清楚。偶尔也会出现意识清醒的时候。”
“她到底说了些什么?”我好奇地问。
“我们从小川滨口中得到证实,二十四年前杀害井原一郎的人果然是雅宫笛子。但在法庭上,小川滨情绪不稳的状态会被如何判定,其作证能力又会被承认多少,还是个问题。”中村警官苦着一张脸,松了松领带。
“小川滨是笛子的共犯吗?”
“不。除了对你们动手之外,她与其他杀人事件没有直接关连。她还表示,杀害大权寺瑛华与泷川义明的作业都是笛子独自进行。”
“关于毒杀事件,她有提到什么吗?”兰子问道。
“她承认昭和十九年的毒杀事件中,提供笛子毒药的人就是她。据说笛子从小就有虐杀昆虫与小动物的癖好,只要手上有毒药,就会好玩地拿去喂附近的小动物——”
关于这一点,小川滨的自白如下:
当时的小笛子真的好可爱,只要是我教她的事,她全部都会记住,就连毒药也一样。每次给她毒药的人都是我,一开始,笛子是将毒药滴进池塘或小河,只要看到小鱼等生物浮上水面;她就好高兴。后来她觉得腻了,便开始杀一些狗、猫等比较大的动物。那孩子老是来向我撒娇,我只好给她毒性更强的毒药了。那些毒药都是我利用后院栽培的药草自制的。
听到这番话,我不禁感到毛骨悚然。
“雅宫笛子发狂的原因,其实不只有这样,她本身的心病也占了一部分原因。”中村警官脸色阴沉地继续说。
“这话怎么说?”
“根据小川滨的说法,笛子从小就一直被清乃灌输一个观念,说她身上流着吸血姬的血,所以笛子才会以为自己是吸血姬转世。听说有的时候,她的表情与态度会突然丕变,并用大人的口吻说自己是吸血姬。”
“是双重人格吗?”
“或许。不过,小川滨觉得吸血姬真的藉笛子的身体复活了。一般人应该不会相信这种事,小川滨却深信不疑,所以她对笛子同时抱持爱意与敬意,甚至还有畏惧之心。”
“这根本就不正常!”村上刑警惊讶地说。
“对了,中村警官。”兰子改变话题,“小川滨曾说过昭和二十年,笛子杀害井原一郎时的状况吗?”
“不,她根本不知道笛子如何杀害井原一郎。”中村警官露出苦涩表情,摇了摇头。
“为什么?”
“她是真的不知道,大概是因为笛子怎么也不肯说吧!当小川滨发现时,笛子已经回到家里,也就是行凶之后的事。而且当时她的衣服上,似乎还沾有一些飞溅出来的血迹。”
“中村警官,当时你跑到玄关时,在场的人是絃子、滨与笛子三人,对吧(1)?”兰子眯起眼睛。
“没错。笛子穿暗红色的衣服与工作裤躲在絃子身后。由于她是个小孩,所以我也没特别留意她,但根据滨的说词,当时她的衣服上其实沾有被害者的血。
中村警官仿佛打从心底感到遗憾。我觉得自己似乎可以明白他心里的感受。
“兰子,你应该已经看穿整起事件的真相了吧?”村上刑警问兰子。
在回答之前,兰子的脸上露出一丝犹豫的表情,然后她闭上眼“是的。”
“既然如此,你能告诉我们雅宫家的秘密吗?还有那起不可思议的杀人事件的真相。”
在村上刑警的热切恳求下,兰子决定让事件有个了结。
◇ 3 ◇
中村警官与村上刑警又来到我家,我们坐在客厅,准备洗耳恭听兰子的推理。凶手已死,小川滨的自白又缺乏可信度,因此现在能告诉我们真相的,全世界只剩她一人。
这一天,客厅的暖炉燃烧温暖的炉火,空气中弥漫恬适的气氛。因为事件即将接近尾声,我们的情绪自然也稍微放松了一点。
就像事件发生前的那一天,兰子与我同样坐在扶手椅上。她用大红色的缎带将丰盈的秀发扎在脑后,白色罩衫外,穿着与裙子同色的深绿色格子背心。
穿着西装的中村警官与村上刑警则坐在沙发上。
我们悠闲地喝茶、吃点心。过了一会儿,中村警官开口说:“好了,兰子。促使你看破这次事件的契机究竟是什么?”
“这个嘛,就是纳户那起杀人事件中,凶手为什么要刻意破坏手表的理由。”兰子将咖啡杯放在桌上,伸了伸懒腰。
“你是指泷川义明的手表,对吧?”中村警官兴味盎然地反问。
“没错,就是那支以红水晶为装饰的手表。那支手表的表面是硬度颇高的蓝宝石玻璃,位置比周围的水晶装饰低,因此若像平常那样撞到墙壁,根本不可能破掉,所以是凶手在行凶后刻意破坏的。
“我观察过破裂的玻璃表面,发现表面中央碎成粉状,裂痕从中央往外呈放射状扩散——这样你们懂了吗?一定是有人故意用某种尖锐物品用力敲击表面中央,才会造成这种破裂情形。”
“原来如此。”中村警官附和道。
“村上先生,你认为凶手为什么要故意破坏被害者的手表?”兰子将视线移到他的部下身上。
“这个嘛……”村上刑警摸着下巴,想了一下,“一般来说,应该是想模糊行凶的时间……”
“这个答案也适用在这起事件里。凶手想伪造行凶时间,便在杀人后,故意将被害者手表上的指针转到十点十分,然后再破坏表面。”
“这么说来,实际的犯案时间究竟是几点?”中村警官讶异地问。
“大约在傍晚六点四十五分到七点之间。更严格地说,应该是傍晚六点五十分左右,这才是正确的行凶时刻。”兰子明言。
“怎么可能?”村上刑警立刻高声叫道,“你是说,真正的犯案时间比我们推定的时间还要早三小时?不,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这就是正确答案。泷川要笛子帮他准备晚餐,两人便在傍晚六点多离开中厅,前往饭厅或厨房(2)。之后,直到净灵会即将开始前,我们都没看到笛子。在大权寺瑛华与女巫们来到饭厅时,除了笛子与泷川,其他所有人都在场(3)。因此只有在这段时间,她才有机会瞒过众人的眼睛,在纳户杀害泷川。”
“等一等,你是说泷川在净灵会开始之前,就在纳户被杀?”中村警官吓了一跳,反问。
“是的。”兰子点点头,“泷川在吃完笛子替他准备的晚餐后,就到纳户进行净灵会的准备工作。也就是说,当大权寺与女巫们来饭厅迎接我们时,他正一个人留在纳户。而笛子便在此时进入纳户,用放在圆桌上的日本刀刺杀泷川,并在他的手表上动手脚,然后赶紧回饭厅。”
“真不敢相信。”村上刑警说。
“当时,笛子是拿着卷起的围裙走进饭厅(4)。那条围裙很可能沾上了被害者喷出的血迹。”
“但是这个犯案时间与验尸报告记录的推定死亡时间不一样。”中村警官指出。
“不,不是那样的。”兰子撩起浏海,微笑说,“波川医师一开始就说,泷川的尸体大约是死后经过十四至十七个小时的状态。换言之,行凶时间应该是在晚上七点到十点之间(5)。这样的误差范围是可以被容许的。”
“但隔天的解剖报告显示,从他胃里食物的消化情况来看,死亡时间应该是晚上十点左右。”
“胃里消化的食物,显示的是泷川吃完饭后所经过的时间。报告中表示,泷川是在吃完饭,经过大约二、三十分钟才死亡。这是一个相对时间,并非绝对时间,无法显示实际进食的时刻。”
“那就奇怪了,泷川不是在晚上九点半左右吃饭的吗?”
“有人亲眼看到他吃饭吗?没有吧!”
“可是,根据解剖报告,泷川胃里的食物与你们晚上所吃的宵夜是一样的,是由纹子帮他准备好,端进他房里的东西,不是吗?”
“这一点其实很简单。事实上,泷川比我们早吃了我们宵夜所吃的东西。”
“怎么说?”
“傍晚六点左右,我们在中厅等待净灵会开始,这时泷川突然出现说肚子饿,笛子表示三明治还有剩,两人便一起前往厨房。但这时泷川吃的并不是三明治,而是我们在净灵会结束后才要吃的东西,可能是他抱怨三明治不够或什么的吧!”
“我不是很懂。”村上刑警满脸困惑。
“村上先生,事情是这样的。”兰子耐心地解释,“泷川在傍晚六点三十分左右吃了我刚刚说的东西,然后在六点五十分左右遇害,这段时间刚好是二十分钟,符合解剖报告中,胃里食物的消化时间。但因为手表时间与其他暧昧的状况证据,让我们一直以为泷川是在晚上九点五十分左右进餐,然后在十点十分左右遇害。”
“那么,在净灵会结束之后,也就是晚上九点三十分左右,絃子准备的餐点又到哪里去了?”中村警官问道。
“我想,她只是将托盘上盛装的餐点放在他的房间,后来是笛子偷偷将它处理掉,让人以为泷川吃了那些东西。”
“絃子为什么要帮泷川准备餐点?当时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那是因为笛子叫小川清二告诉我们泷川回来了,而且还说他肚子饿。”
“这些伪装工作都是笛子事先策划好的?”
“不,可能都是出自于偶然。在这起事件中,恰巧有几点状况对凶手十分有利,譬如泷川的糖尿病就对我们判断死后僵硬的情况造成影响,这也是让我们对死亡时间推测错误的原因之一。”
“我还是觉得很奇怪,兰子。”我抱怨道。
“哪里奇怪?”兰子转向我,用一种异常温柔的语调说话。
“根据你的说法,泷川应该在晚上七点前就死了,但是我们在晚上七点,也就是净灵会刚开始时,却听见泷川的笛声。那百分之百就是他吹奏的《恶魔之笛》。难道你要说那是死者吹的吗?”
“对呀,兰子。”村上刑警也附和,“根据我们的调查,那个家里,除了泷川为了制造净灵会效果而带来的盘式录音机之外,没有其他录音机或唱片机。如果笛声不是录音,那会是谁吹的?”
“不是别人。”兰子的表情充满自信,冷静地回答,“那个笛声确实是泷川吹奏的,但是,那是从收音机传出的声音。”
我们有如遭到当头棒喝般惊讶不已,纷纷瞪大眼睛。
“收音机?”村上刑警反问。
“没错。”兰子深深颔首,“净灵会结束后,我们在走廊上发现厨房的收音机是开着的,琴子骂了几句后,便立刻关掉(6)。由于絃子忘记关收音机,所以净灵会举行时,收音机也一直都开着。”
“你是说,那个时候收音机里正好播出泷川的曲子?”我依然无法释怀,“而这就是我们以为他还活着的原因?”
“黎人,回想一下这起事件发生之前的事。”兰子将浏海往上拨,意有所指地说,“一月十二日星期日,晚上七点。我们四人坐在这间客厅,讨论二十四年前发生的事件时,不也听见那首《恶魔之笛》?”
“可是,那是FM的电台广播节目主题曲——”
“我指的就是每个星期日晚上七点,FM的广播节目‘New Classic’在开始前所播放的这首曲子(7)。”
这个再明确不过的证据令我哑口无言。中村警官他们也无话可说。
“我们在纳户听到的,就是厨房的收音机传来的声音,而且是主持人开始说话前的长笛独奏部分。但因为后来絃子关上纳户的门,又拉上布幔,所以才听不见接下来的节目。”兰子微笑说。
“我先姑且接受泷川在净灵会开始前就遇害的说法。但是,在隔天早上发现泷川惨死之前,他的遗体又放在哪里?波川医师说尸体没有被移动过的痕迹。”中村警官开口说。
“没错啊!他的尸体完全没被移动过。”兰子轻描淡写地回答。
“你说尸体没被移动过……”
“对。”
“这是怎么一回事?”中村警官狐疑地望着兰子。
“泷川义明在被杀害之后,以及净灵会进行之际,一直都在纳户正面的布幔后面。简单地说,尸体从头到尾都与被发现时一样,倒卧在隐密空间与祭坛中间的后方,但因为当时的布幔是拉起来的,所以我们看不到罢了。”兰子简单明了地说。
◇ 4 ◇
“没有任何人发现那里有一具尸体。”兰子重复道。
其他的人,包括我在内,都不禁从喉咙深处发出呻吟。
我想起来了,当初一进入纳户,我就一直觉得有一股血腥味混杂在线香味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