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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面就是这处宅子的房屋地契,妹妹若是要,我送了就是。”韩阳春接了盒子转手递给岳西:“妹妹看看吧,上面写的是愚兄的名字,与她无关。”
她,说的是明薇。韩阳春知道岳西厌恶韩花朝母女,因此只说了个‘她’字。
“好。”岳西二话不说接了木盒,当着韩阳春的面打开看了看,随后把木盒交到云画手中:“宅子我收了,昭毅将军的人情我也接了,只是银子你还是得要。否则这房契我收的不明不白。”
“你是我妹妹,哥哥送你一处宅院算不得什么。只是……”韩阳春随手往院子里一指:“只是愚兄才请了工匠看过,这里要拆了旧房盖新屋停费功夫,光是打地基就得花不少银子。”
“无妨。”岳西也往院子里瞅了瞅:“近期我并无破土动工的打算。”
“随你处置吧。”韩阳春回身对着管事吩咐道:“让他们都撤了吧,该给的工钱不要少给了。”
“是。”管事垂手应了,带着几个工匠回去结工钱。
“工匠都请了,你这是准备开工了?”岳西看着韩阳春说道。
“愚兄确实打算和妹妹做个长久的邻居的。”韩阳春微笑着回道:“本想着让人先把此处收拾出来再盖上两进院子,等我回来的时候正好住新房。现在不想了……”
“等愚兄回来还住妹妹家里去就是。”
“回来?”岳西不解地问道:“你要去哪儿?”
韩阳春往左右看了看,云画赶紧往后退了几步转身径自回了岳府。
“愚兄上了折子,请旨去南方抗击倭寇。今儿早朝陛下准了我的折子,目前粮草辎重已然督办的差不太多,后天,我就要离开帝都了。”
“怎么……是你去呢……”岳西心里早就做好打算,最近也是紧赶慢赶的把铺子里最紧要的几件事处理掉,她好跟着赢素去南方,没想到准备到了现在,领兵出征的人却换成了韩阳春!
“这个主将的人选没人比愚兄更适合了。”韩阳春依旧是微笑着,似乎整个人都化作了一缕春风,只剩了温暖。
赢素说过,南方戍边的兵将很多都会韩其的嫡系,即便是他亲自去了,那些人也未必就肯听皇帝的话。
韩阳春就不同了。
在那些人的眼中,韩阳春就是他们的少主。
从这方面来讲,韩阳春确实比赢素更适合去南方。
“这么快就走……”倭寇凶残无比,敢来大昭烧杀抢掠的个个都是亡命之徒!刀枪无眼,岳西虽然对韩阳春不能像前一世那么亲近,可也不愿他身处险地。
“愚兄是将军,对于武将来说战死沙场是最圆满的事,所以……”
“屁话!”岳西打断了他:“击败敌人,而自己又能全须全尾的活着,那才是最终的胜者!你还没有上战场便先想到了死,是对自己没有一点信心么?!”
“笑话!”韩阳春双手叉腰端起了肩膀:“在年轻一辈的将军里,妹妹见过有哪位打的胜仗比愚兄多?”
“这个还真没见过!”岳西点头表示同意。
韩阳春的脸上顿时现出了得意的神色。
“我的意思是,除了你,我一个年轻的将军都没见过……”岳西轻描淡写地给他拆了台。
“……”韩阳春无奈的看着她,心里其实是高兴的。
岳西还肯同自己说笑,那就是说她的心里并没有记恨自己。
“当家的!”一辆挂着太平局标志的马车急匆匆的从村口奔了进来,还离着老远,楚应知就已经从车里探出半个身子喊了她。
岳西心里一沉。
楚应知是个稳重人,他这样大喊大叫的一定是铺子里出了事。
“当家的,借一步说话!”马车在岳西身边停住,楚应知急赤白脸的才想说话,一眼看见跟在岳西身后的韩阳春,他马上改了说话的内容。
“无妨,说吧。”韩阳春对做生意没有半点兴趣,岳西不怕他听见:“到底怎么了?”
“是我们今年从抚宁过来的车队被人劫了!对方只劫了咱们的车马货物,随行的伙计和武师一个没扣全部都给放了回来。”楚应知探身在岳西耳边小声说道。
“车上的货可贵重?”岳西开口问道。
“就是六车石莼,是这几个月陆陆续续咱们抚宁的铺子有收上来的,不是当家的给卢掌柜捎的信,让都给运到帝都来?”楚应知赶紧接口道。
“什么人劫的?”没有出了人命,只是暂且损失了六辆车马和六车石莼,岳西心里马上安静下来。
人没事儿比什么都强!
“管他什么劫的!”韩阳春走到岳西身侧一脸严肃地说道:“天子脚下盗匪猖獗,这些人委实不把王法放在眼里!妹妹只需派个人引路,愚兄这就帮你把东西原封不动的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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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六章 自己动手
听了韩阳春的话,岳西扭头看着他。
“怎么啦?”韩阳春被她看得莫名其妙,他左右看了看而后说道:“愚兄是不是又说错了话了?”
岳西双手往身后一背,两只手的手食指勾在一起,她笑着探身对韩阳春说道:“大哥哥……你想帮我帮东西抢回来啊……”
“是啊。”身前的女子笑得眉眼弯弯没心没肺,韩阳春甚至能从她的眯起来的眼睛里看到‘快乐’!
那是岳西发自内心的快乐……
她带着笑的脸上是谁都看得到的得意之色……
曾经,在孤儿院的时候,幼小的她被人欺负的时候,东哥就会像现在一样站在她的身前静静的甩给对方一句话:“我是岳西的大哥哥,有事儿冲我来……”
说这番话的时候,他也还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也许每个女人心中都隐藏着一个小小的自己。
如今的岳西觉着似乎是又回到了小时候,她是有着大哥哥护着的小妹妹……
并非是她真的需要保护,而是实在贪恋被人呵护的那种温暖。
“谢谢大哥哥!”岳西轻声说道。
“那……”韩阳春稀里糊涂的,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是小事儿。太平局打开门做生意总是会碰到些事情。我能处理。”她站直了身子很规矩的和他说道:“不过是被劫去几辆车马,将军出马是大材小用了。”
“真不用?”韩阳春又追问道。
岳西摆摆手转身朝着自家走去:“晚上回家吃饭吧,叶大人送了我几只野兔子,我们烤了吃……给你壮行!”
……
“什么人劫的咱们的车马?”岳西一进正堂就回身对着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楚应知问道。
“说是个什么王爷……”楚应知皱着眉说道。
“嗯?”岳西也皱了眉:“王爷?什么王爷这么不开眼啊?难不成咱们的车马没有挂太平局的标志?”
“挂是肯定挂了,看那意思对方就是冲咱们太平局来的。”楚应知沉声回道。
“有意思啊……”岳西快步走到门口,对着外面喊道:“阿修,去看看高伯在哪儿呢,赶紧去找找!”
“嗳!”阿修应了,把手里扫地的大扫帚往墙边一靠,他飞快的往后院跑去。
“高伯在小花园呢。”云画端着托盘进来,把才沏的茶放在桌上:“大师傅把野兔杀了,弄了一大盆子内脏,高伯说这是好肥,都给埋小花园里了。”
一盏热茶没有喝完,高公公急匆匆的赶了过来,进门看见屋里还坐着个楚应知,他微微一愣:“当家的,您找我?”
“高伯您先坐。”岳西一指旁边的椅子示意高文坐下:“我向您打听打听,咱大昭到底有几位王爷?”
“我想想啊……”高公公一面慢腾腾的坐下一面凝神细想:“咱大昭没有异姓王,能被称为王爷的必是皇亲国戚姓……”
“嗯,和我家孩儿他爹一个姓。”见高公公吞吞吐吐的也不敢说出赢氏来,岳西马上接口道:“您就说说除了那个被废庶的贤王其余的还剩谁吧。”
“还有安王,宁王,静王,……”高公公掰着手指一个一个的说了这些亲王的名头,一口气说了五个:“算上贤王和德王,大昭皇族宗室的亲王就这五位。”
“除了贤王,别的都没听说过啊……”岳西看看高公公又看看楚应知:“是我太孤陋寡闻了?”
“贤王爷当年是先帝爷御封的顾命大臣,他是留京在朝堂上辅佐陛下的。其余的安王,宁王和德王都有封地,没有宣召不得私入帝都。并且……”
高公公回头看见正屋的房门是紧闭的他才很小声地说道:“并且有封地的那三位有两位也被韩相给……”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别说当家的,就是朝堂上当官的那些大人们也没几个见过另外的三位王爷。”
“三位?”岳西不用掰手指也能算出再把被革去爵位的贤王刨去,老头还有一个人没有说:“安王,宁王,德王都有封地,静王呢?朝堂上也没听见这么一号人物啊。”
“就是静王!”楚应知大声说道:“刚才一着急我就把他的名号忘了,当家的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劫了咱们车马的人报的名号就是静王!我说这名号听着为何如此别扭呢,原来是和我家静静一样呢……”
“还真是。”岳西笑了起来:“听着像个大姑娘……”
“啊?咱们铺子的车被人劫了?!”高公公才听见这个消息顿时吃惊地站了起来:“还是静王做的手脚?”
“这不是问您么。”仰着头看着高公公说道:“估摸着这事儿应该和静王有点关系……”
“看来,太平局的生意是真做大了……”高公公摇着头又慢慢的坐下:“都把静王招来了……”
静王,若论辈分是赢素的小叔叔。是赢素的父皇最小的兄弟。
他年岁比上面的几个哥哥差了不少岁,因此在兄长们为皇位争的你死我活的时候,他还不谙世事的孩童。
也正是因为他的弱小没有给其他的几位皇子构成任何威胁,在那场血雨腥风的皇权斗争里他得以平安的躲过一劫。
许是天生与权力无缘,他初初长成一个少年的时候赢素的父亲已经登基继承了大统。
从小生长在皇室,耳濡目染,静王很明白权力和财富的重要。如今权力他是不想了,一门心思的只想搂钱!
只是他没有经商种地生财的天分,便只有一桩本事:抢!
静王这么多年来攒下不少银子,正道来的少,多半是他指使着手下强取豪夺而来的。
并且他还觉得自己枪的很有道理:只抢富商巨贾,从不扰民!
静王闷声发财,被抢了商人们一听他的名号也只能吃了暗亏自认倒霉,没人敢去告他,更不敢找他讨要,因此尽管他抢了很多户商家,岳西都不知道有这档子事儿。
“当家的。”高公公把静王的过往与岳西说了一遍之后又帮她出了个主意:“您可以不出面,只求陛下帮您说句话,静王就是再贪,他也不敢吞了咱们的车马货物!”
“毛病都惯出来的,从咱们的碗里往外抢肉可不成!”岳西拖着下巴对着楚应知一使眼色:“老楚,郑兄最近不在铺子里,你多费心,晚上值夜的多加些人手,若是那厮不老实还想把手往咱们太平局里伸,你只要抓了他的把柄就直接往衙门里捅!不要怕!”
楚应知咧嘴一笑:“没怕。”
他确实没怕,而且跟着岳西做生意,楚应知都觉得自己的胆子是越来越大……
“不怕就对了!”岳西身子靠在椅背上说话大大咧咧的:“咱们一不偷二不抢,不坑蒙拐骗不伤天害理,怕个毛线!”
“毛线?”楚应知看看高公公:“毛线是?”
“女人们做针线的东西我怎么知道。”高公公不以为然地回了句:“不过,毛线有何可惧怕的?”
“这个……”岳西一不留神又说漏了嘴,现在被两个人问起她只好老神在在地回道:“这个毛线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做了衬裤让你穿上,那滋味……啧啧!”
高公公与楚应知对视了一眼,还是不明白她说了什么。
“得,老楚,你现在就回铺子去安排。顺便给各处的分店都送个信儿,小心为上!”岳西起身到了门口又朝着外面喊道:“阿修,去厨房拿两只兔子过来……”
“你拿回去自己烤吧,今儿我就不留你了。”说完,岳西径直走了出去。
太平局的事儿她得自己解决。
虽然如高公公说的大约赢素的一句话就能顶用,可岳西还是觉得这点事儿就让皇帝陛下出面是‘大材小用’!
“让我家孩儿他爹说句话?真给他脸了,他也配!”岳西一路气势汹汹地走到了后院,站在侍卫们住的门口说道:“都谁在呢?”
她说话的嗓门不小,在前院房里正收拾东西的韩阳春顿时停了手里的动作,支愣着两只耳朵听了起来。
“当家的,都在呢。”侍卫们从三间房里走了出来,领头的侍卫问道:“您是要出去?”
“嗯。”岳西点点头:“你们谁知道那个什么静王住在哪儿?”
“我们都知道啊。”领头的侍卫沉声说道:“不单是京里的亲王郡王,只要是在帝都里任职的官吏,无论大小,只要是任上的,我们都知道他们的住处。只是属下们现在已然和那头断了联系,知道的消息也是旧的了。”
岳西的护卫大都是被赢绯训练出来的,如今死心塌地的跟了岳西,不管是消金阁以及皇宫大内的消息他们现在都得不到了。
“不用旁人,只要知道静王的住处就成。”岳西摆摆手止住了侍卫的话:“留下几个人看家,剩下的今儿晚上都跟着我出去溜达溜达!”
“是!”侍卫们齐声应了。
“哎呀……”韩阳春把手里的几本书放到了桌上的包袱皮上,轻笑着说道:“靖王府今儿晚上有热闹看了。”
“你自己这叨叨什么呢?”方才还在后院说话的岳西已经不声不响的站在门口,她看着韩阳春说道:“忙不过就叫阿修过来收拾。”
“小柳呢?”韩阳春走到书柜前挑挑拣拣的:“还有几册书在他那里,这次怕是带不走了。”
“小柳被我派出去做事了。你的书若是要紧的,你就去他屋里找找。”岳西说了一句话后转身要走:“收拾好了快点出来,兔子都烤上了……”
“岳西。”韩阳春叫住她:“静王虽然住在静王府里,可他在外面还有两处庄子。”
☆、第一百一七章 热闹的屋顶
狡兔三窟。静王把抢来的东西都放在两处不起眼的庄子里,等把这些东西都换成了银钱才会收进他的荷包。
这样既隐秘又方便,就算有不开眼的人敢找到他的王府去,他也可以不冷不热的问对方一句:“若是从本王的府里找不到你要的东西,你准备给本王一个什么说法?!”
从来民不和官斗,有钱的惹不起有权的。
他抢了人家的东西还大言不惭的和人家要说法,不过是摸透了被抢的人的心思:怕惹麻烦。
岳西不怕麻烦。从知道太平局的东西被抢了之后,她就打定了主意不惯着静王的这身臭毛病了!
晚饭还没有吃完,派出去踩点的侍卫就带回消息,确实如昭毅将军所说:那批被抢的车马在静王南郊的庄子里。
“正愁帝都晚上关了城门不好出城呢,这下好了,咱们再晚些出去。”岳西拿着赢素给她的那柄藏拙从烤的冒油的兔腿上片下薄薄的一片塞进大儿子的嘴里,赢老二马上就张着小嘴凑了过来:“娘亲……吃吃……”
又片一下一片肉来喂给小儿子,岳西拿起布巾来把藏拙擦拭干净:“不吃了。这东西油腻,吃多不好消化……云画,带他们去我娘屋里玩会儿,别太早睡。都吃了不少呢!”
“这种事,你让手下人去就是了。何必自己也跟着受累。”看着两个小家伙被带了出去,韩阳春放下筷子轻声说道。
“这人哪,有本事享福就得有本事受累。”匕首拿在手中,岳西盯着上面的‘藏拙’二字说道:“怎么说对方也是个王爷,老子不亲自过去招呼招呼有点说不过去。”
韩阳春摇摇头不置可否:“请陛下帮你说句话就是了,你啊,就是要强。”
“要强?!”岳西手上稍一动作,藏拙已然不见了踪影。韩阳春暗自吃惊:她把匕首藏哪儿了……
“是我做生意,不是陛下做生意。若是出了点事就找他出面,以后我太平局的招牌也不要挂了,直接打着陛下的旗号得了!”
她这话说完韩阳春也笑了:“陛下做车马店的生意?这事儿听着新鲜!”
“这点破事你就别操心了、吃饱了就回去好好歇着,若是缺什么就跟高伯要。出门在外又是行军打仗,能在家里预备的就多预备些。”想着他后天才出征,岳西并未多说。只简单嘱咐了韩阳春几句便起身出了屋。
朝廷派兵去南方平息倭寇之乱是很大的事情。韩阳春临出征前可以稍稍轻松两日,皇帝陛下却是忙得一天没有出皇极殿。
赢素披星戴月回到西厢村的时候,一下马车先闻到了一鼻子烤肉的香味,然后他就看见了候在马车前的高公公。
“府里做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