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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端起茶来喝,“也不知道事情办的怎么样?”
“您就放心吧,”孙妈妈从张氏手里将茶碗接过来,“表老爷在泰兴做父母官,二房老太太已经病了那么久,早晚族长都是老太爷的。”
“老爷说,朝廷要查漕米,我就是担心……不过想一想父亲和崔尚书交好,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早就知道了,”张氏舒了一口气,“不知为什么,这几天我就是心惊肉跳的。”
“要不然请太医来开张安神的方子?”孙妈妈拿了把团扇轻轻地扇着。
张氏摇了摇头。
孙妈妈忙道:“您不用担心,都好着呢,上次六太太的信里也说了,老太爷声望日重,七小姐……也听话乖乖锁在绣楼里,如今的姚家,谁还能在您面前掀起风浪。”
张氏靠在软榻上,慵懒地看着窗外桂花。
是啊,谁还能在她面前掀起风浪。
……
泰兴,姚家二房,二老太太一口口吃着药,婉宁手里的药碗很快就空了。
“三房的老太爷和老太太来了。”桂妈妈低声禀告。
姚宜州站起身来,“母亲,我出去迎迎。”
“不急,”二老太太抬起眼睛,“等族里的人都到齐了,你再出去不迟。”
姚宜州道:“毕竟是长辈。”
“长辈?”二老太太冷笑一声,“千万百计想要算计你的人不算是长辈,不过就是龌蹉的小人。”
姚宜州到现在还不敢相信,三老太爷会这样做。
二房的堂屋里很快就坐满了人。
寿氏抬起头张望,族里的女眷来了不少,半天也不见婉宁。
族里的媳妇压不住好奇,“六太太,听说婉宁会治病?”
寿氏叹口气,“我也不知晓婉宁会治病。”
连三房人都不知道,七小姐会治病的消息只怕是以讹传讹。
旁边的姚婉如忍不住接着寿氏的话道:“我们都不信,就婉宁自己说……会治病,可是来到二房,也不见她治好了二老太太。”
这是明摆着的事,再怎么说都没用。
二老太太不会好起来,婉宁就再也不能猖狂。
看到族里的女眷不住地点头,姚婉如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一个族里的媳妇快步走出来,“不知是谁管着厨房,怎了连茶水也不上,家里乱成这样,哪里像是办丧事的样子。”
“都是婉宁打理的,”姚婉如抢先开口,“二祖母将这些事都交给了婉宁,母亲昨日来就想帮衬,婉宁说什么都不让母亲插手。”
“十二岁的孩子,能做什么事?族里这么多人在,都不作安排,点心没有就算了,水也没有一口,伺候的下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女眷们互相看看,一个接一个的道,“从前二房可不是这样。”
堂屋里,姚老太爷几次想要拿起茶杯,却发现桌子上依旧是空的。
好像是故意什么都不摆。
姚老太爷皱起眉头。
“大老爷来了。”
听到下人传报的声音,姚老太爷清了清嗓子抬起头,看到了姚宜州,“宜州,家里怎么乱成这样?你母亲怎么样了?”
姚宜州向族里长辈行了礼,“叔父安心,都在安排着。”
“这都什么时候了,”姚五老太爷从椅子里坐起来些,“家里没有女眷来打理,就让族里人帮忙,做事没有个轻重缓急是要出大错的。”
说完五老太爷顿了顿,“家里还没交代好,族里的事你也该安排安排,到时候你在家中守孝,族里有事要怎么办?”
连珠炮似的询问,让姚宜州不知道该回哪一句,如果母亲真的没了,他定然会满心悲伤,族里的事也不能顾及,八成会请长辈代为主理。
“依我看,族里的事还是要由长辈主持,”五老太爷看向姚老太爷,“姚氏族里,如今三哥年纪最长辈分最高,自从二哥没了,宜州年纪小担当不起来,就是三哥在帮衬,一事不烦二主,也不算乱了人伦。”
五老太爷一句话,简简单单的就将宗长的位置推到三房老太爷跟前,姚宜州看向三老太爷。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他该怎么回话?他是同意还是不同意?这样的变故在眼前,八成他会像现在一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自从妻儿死了之后,他的心就已经死了,母亲再离他而去,他身边再也没有亲近之人,如果是这样,他就算将全身的刺都竖起来,又能去保护谁?八成他会放任自流。
姚老太爷看着失魂落魄的姚宜州,二房接二连三的出事,换成谁都会难以支撑,“宜州,你就安心操办你母亲的事,族里有我看着,不会出什么差错。”
温和的话,熨烫着他的心。
仿佛是关心他,三叔父却就这样简简单单将族里的大权握在了手里。
还是母亲说得对,这一切都是三房早就计划好的。
“虽说族长之位在二房承继,如今宜州的情形,不适宜再做族长,将族长之位交给长辈,待过些年后再承继回来也是有的,不如就这样安排……祭祖之后将族约拿出来,让三哥接替了族长之位。”
姚宜州张开嘴想要说话,却见姚老太爷已经点头,“只好这样。”
就这样应允下来。
平日里威严却明事理,仁义又公平的三叔父到哪里去了?
怎么在利益面前就变了脸?
姚老太爷话音刚落,就听侧室里传来怒骂声,“不给你们喝水吃东西就对了,我姚家二房不拿好东西喂忘恩负义的东西。没有姚家二房,你们一个个早就死了,还能光鲜地坐在这里,想想死去的二老太爷,你们就不嫌臊的慌,一个个跪下来求我们给粮的时候是什么模样,我还记得清清楚楚,要不要我将那些事都说一遍,大家都好好回想回想。”
屋子里所有人顿时闻声色变。
第四十章丢人
帘子掀开,一架肩舆抬进来,二老太太梳着圆髻,头戴如意簪,穿着酱色妆花褙子,抿着嘴唇,靠在大红引枕上。
看到肩舆上的人,屋子如同被雷劈开了房顶,所有人都张大嘴巴怔愣在这里。
天哪,这是谁啊,这是谁。
除了下人的脚步声,屋子里说不出的安静。
肩舆旁边跟着一个十二岁的小姐,鹅黄色的褙子,淡粉色罗裙,脸颊上轻轻晕着胭脂,手里握着一只雀头拐杖,目光清澈,神采奕然。
婉宁看向屋子里的人。
屋子里的目光也纷纷落在二老太太和她脸上。
二老太太不是要死了吗?怎么会好端端地坐在肩舆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姚宜春只觉得眼睛被刺的生疼,眼珠子仿佛要骨碌碌地从眼眶里掉出来,二老太太还好端端的在呢。
二老太太不是该躺在板子上等着咽下最后一口气。
怎么能这样坐在肩舆上说话。
如果是这样,他们现在跟二房争什么啊?他们跑过来做什么?
奔丧,奔的是什么丧。
姚宜春开始牙齿打颤,母老虎还在,活生生的,好端端的母老虎。
“老身年纪大了,身子不适,就不起身向大家问好了,各位族弟在说什么?轻易地就想糊弄我儿,让我儿将族长的位置双手奉出来,凭什么?”
五老太爷脸色铁青,有些不可置信地开口,“二嫂,你的病……”
二老太太道:“老身躺进棺材里本来都要咽了气,就听到老太爷在耳边说,快起来吧,有人要从二房夺了族长之位,要欺负你儿了。”
“老身……这才活了过来,到底来瞧瞧……是不是有人要夺权,”二老太太冷笑一声,“真是吹牛,我们姚家是百年大族,诗书传家……出过多少秀才、举人,泰州府的童生都要来泰兴拜见,我们家还有六部里的大官,怎么能和乡野村夫一样,连脸都不要了来争权,若是这样……”
二老太太抬起头来,看向堂屋里挂着的牌匾,将牌匾上的字读出来,“什么‘谨守礼法,以光先德’,岂不是笑话?”
二老太太的声音不大,却仿佛能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二老太太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整个人有些虚弱,靠在引枕上慢慢呼吸,抬眼环顾一下四周,一字字地道:“是谁要做族长?”
屋子里众人将目光落在姚老太爷身上。
姚老太爷脸色铁青,二老太太装疯卖傻地将他骂了一通,然后这样茫然地问起来,好像她真的没听清楚刚才五老太爷的话。
二老太太惊讶地看着姚老太爷。
惊讶。
震惊。
那种神情在二老太太脸上轮番上演。
而后痛心疾首,怎么也没想到似的,差点就要激动的催泪。
“怎么会是你三叔?”
“我们老太爷的亲胞弟啊,老太爷剩下粮食也要供你科举,供宜闻上京,老太爷死的时候只将三叔叫来床边,让三叔照应我们孤儿寡母不要被人欺负。”
“老太爷说,三叔是最有良心的人。”
“老身是怎么也没想到啊,三叔。”
“三叔,你可是君子。”
“也是咱们姚家,德行最高的人,谁家失德都要找你公论,让我想想,小宗的媳妇顶撞长辈,你差点主持将她休了,还有谁的小姐……现在还在家庵里苦熬,前些日子差点上了吊,我们姚家女子多少以死明志啊。”
“就连你自己的儿媳妇,握着三不去,还不是因为她是商贾出身,将她休回了娘家,老三才娶了如今官家小姐。”
“三叔可是以德治家。”
二老太太说的模模糊糊,没有指名道姓,但是下面听着的族人却心里明白,家庵里的女子,大多数都是被三房老太爷送进去的。
三房老太爷德行高,大家也心服口服。
可是这样一想,今天夺权这件事……三房老太爷怎么顶着君子的名声安排的。
如果不能以身作则,凭什么插手别人家的事。
难不成三房老太爷是说一套做一套的伪君子,怪道三房的日子越过越红火。
姚宜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起来。
之前的豪情壮志,一下子被冷水浇灭了。
姚老太爷沉着脸坐在椅子上,身躯还算端正,只是一言不发。二房老太太曾将自己的嫁妆买了救助族人,这些年族人对二老太太都是心存感激,二老太太又是个不受委屈的,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他一旦话说不好,就会授之以柄。
所以他多少次想要族长的位置,都在耐心等着。
等着二老太太一命呜呼。
他以为他已经等到了,才将五弟叫来一起安排。
却没想到会生这样的变故。
族中的女眷已经见到二老太太奄奄一息,二房又是请和尚又是找道士,连板子都抬出来了,怎么看都是要做丧事的样子。
他以为已经万无一失。
谁知道却着了二老太太的圈套。
这种受制于人,被人算计的感觉,如同一步不慎掉进深潭,想挣扎着走出来却越挣扎死的越厉害。
一定是有人从中作梗。
是谁?
是谁坏了他的好事。
还要让他搭上多年的名声,他辛辛苦苦才有今时今日的地位。
这件事闹出去,他要怎么板着脸教谕那些上门拜会的童生,怎么在他们面前端着架子。
姚老太爷想着眯起了眼睛,感觉有些东西正在离他远去,他想伸手抓住,却抓不住。
心里沉甸甸的好像做了个噩梦。
真是噩梦。
二老太太却没想这样简简单单揭过去,“三叔,你可是受礼法的人,你说说我们家做错什么事?连族长之位也要被夺了?大老太爷夭折的早,我们家难道不是大宗的嫡长?我家宜州难道不是长子?”
一句句地重新逼问,那双眼睛诧异地瞧着,无论谁看了都会觉得——羞臊。
是羞臊。
欺负一个妇孺,难道不羞臊。
姚老太爷板起脸,“二嫂别挤兑我,这事和我没关系,也是各房房长提起来,我勉为其难地答应,我还不是为了姚氏一族……”
“用不着将话说的那么好听,”二老太太冷笑一声,“当年泰兴饥荒,到处都是饿死的人,我们老太爷差点病死了,将各位找过来,请大家代为打理族中事务,那时候怎么不见谁勉为其难地帮忙。”
“谁也不愿意帮几百人找吃喝,是我们老太爷撑着病重的身子,带族人闯过饥荒,姚氏一族没有一个饿死的族人。那时候姚氏还有什么族产?上京赶考的子弟哪个不是我们二房拿银子,如今已经高屋大宅地住着,你们抬起头看看二房的宅子,多少年都没变过。”
“好吧,谁来说说我们宜州为什么不能做族长,说通了我,我立即就撞死在这里,将姚氏将二房被逐出大宗的消息捎给姚氏的列祖列宗,好让列祖列宗保佑你们日后子孙昌盛、富贵荣华。”
五老太爷不禁吞咽了一口,他是来帮三哥来谋族长之位,可是却没想落一个忘恩负义的名声,宜州不能顶撞长辈,二房老太太持家已久,在这里说话,谁还能堵住她的嘴。
只要他再开口,从前在族中做的那些事,保不齐就会被二房老太太拿出来说。
他的脸面还要不要?
二老太太真狠,什么话都敢说,还能以性命要挟。
谁敢再逼迫二房,万一二房老太太真死在这里,谁身上就背了人命,官府不会治罪,族亲们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就是吐沫星子都能将他淹死。
而且,二老太太恶毒的诅咒,让人听起来浑身冰凉。
说什么子孙昌盛,不就是断子绝孙,什么富贵荣华不就是要家徒四壁。
五老太爷想到这里道:“二嫂言重了,怎么能将二房逐出大宗,这是哪里的话,”说着眼珠一转,“我们也都是好心,怕宜州顾不过来……”
“我们孤儿寡母领了大家的心意,宜州没本事……我还得活着……我怕二房的家产也被人管了去……将来我们二房落得连烧香的后代子孙也没有……”
二老太太说到这里,旁边的姚宜州顿时跪下来,一头磕在地上,“是儿子不孝,让母亲担忧。”
“你起来,”二老太太竖起眉毛,“将来我还要给你说一门亲事……让你妻生个大胖小子,谁敢惦记着二房的财产,就撒泡尿让他们照照自己的德性……”
寿氏瞪圆了眼睛。
二老太太说出这样的话。
不知怎么的寿氏的目光顺理成章落在婉宁身上。
婉宁一直站在那里,好像屋子里的事和她无关,可是寿氏却看到婉宁眼睛里仿佛含着一汪笑容。
是婉宁。
是婉宁安排的,是婉宁……婉宁救活了二老太太专门和他们作对。
是婉宁。
一定就是婉宁。
第四十一章变脸
寿氏恶狠狠地看着婉宁。
丝毫没有发觉有一道目光落在她脸上。
“老六媳妇。”
刺耳的声音响起来。
寿氏半点没有察觉,她只是紧紧地盯着婉宁,想要从婉宁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如果这都是婉宁安排的,婉宁怎么知道老太爷要做族长……
是谁告诉婉宁的?
想到这里寿氏的心“咯噔”一下,就好像一脚踩破了桥面,她整个人从桥上掉了下去。
是她,是她告诉婉宁的。
她在二房气急了,将心里话说出来,本来想吓吓婉宁……
谁知道二老太太没死,这样一来她岂不是被婉宁捉住了小辫子。
“老六媳妇……”
声音微微扬高,寿氏这才抬起头,发现屋子里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她脸上。
二老太太皱着眉头,怒气十足地盯着她。
二老太太在喊她。
这把火烧到她身上来了。
寿氏的心跳停住了,浑身的血液仿佛一下子被抽走,除了哆嗦发不出半点声音来,二老太太要跟她算账了,当着这么多人面要惩治她了。
“你恶狠狠地盯着婉宁做什么?”二老太太冷笑一声,“我知道,你们都怪婉宁将我救活了……心里一定想着,等死老太婆入土了,要扒了婉宁的皮,是不是?”
二老太太是在问她,寿氏张开嘴,“没……没……二老太太……媳妇……没这样想……”
二老太太一拍肩舆,瞪圆了眼睛,好像一只发怒的老虎,“我还活着,还没到你们放肆的时候,”盯着寿氏哼了一声,“到底还是嫩啊,若是我,就有点耐心,等到老太婆死透了,烂在地里再动手。”
“我就是要试试你们的真心,你不是想帮我操办丧事……我就看看你心里到底有多少孝顺。”
二老太太挥了挥手,几个人高马大的婆子立即拎了王贵和王贵家的几个上来,王贵家的鼻涕眼泪都挂在脸上,眼睛里满是惊恐,哀求地看着寿氏。
完了,完了,她完了,见到王贵家的,寿氏再也站立不住。
看到寿氏如同见鬼了般的模样,再瞧瞧愤怒的二老太太和被五花大绑的下人们,还能有谁不明白。
三房八成是玩漏了,被二老太太抓住把柄。
什么要吊丧,根本就是开宗族大会,三房还得意洋洋地要夺权。
五老太爷想到这里埋怨地看了三房老太爷一眼。
夺权这么重要的事,居然不事先安排好了,这下将他也拖下了水。
不说别的,二房是正经的大宗,宜州是二房长子,光凭这一点,说到哪里三房夺权都是理亏,更别提二老太太握住把柄不放……
“老六媳妇,你现在就想在二房掌权、管家,将我身边人都拉拢过去,下一步就等着谋得我二房的财物是不是?你不是把我当长辈,将我当猴儿耍!”
“二老太太,您饶了奴婢吧,奴婢是一时昏了头才会跟着六太太。”王贵家的苦苦哀求。
一干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