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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实验室正常运作时,整个实验室位于地下200米的深处,分上中下三大层,每层高约三十几米,有各自复杂的结构。
第一层为实验室员工休息区,分三个区域:研究者位于A区,管理人员位于B区,后勤、安保等其他工作人员位于C区。C区的人数最多,占地面积最大,三个区构成一个完整的圆形,圆形正中央便是通往第二层唯一通道,需要经过至少六道安检措施,乘坐同一套电梯体系,才能抵达第二层。
第二层是测试虫豸能力的区域,总体是个环状看台结构,四周高处部署各类监控室和瞭望窗,中央区域是一块圆柱形的封闭空间,由特种玻璃钢构成一个内外三层的坚固结构:最外层是一个圆柱形罩子,沿着罩子内壁有一圈环形通道,通道往里,又是一层玻璃钢结构的保护层,将一个个独立的测试间圈在里边,每个测试间是一个独立的封闭空间,由新型氮化碳材料构建而成,坚硬度堪比金刚石,价值不菲,这些实验室即可用于测试新虫豸的能力属性,又可作为虫豸搏杀对抗的平台,透过玻璃结构可以约莫观察到里边的动静,同时,全方位立体监控系统将里边的图像传递至外部的监控室,这是整个第二层的结构。
第二层通往最底层的途径更复杂,安检更为严格,据说安装了当前联邦最高的安全系统『神界晶』,只有通过十几个流程的检验才能抵达最底层。
第三层的面积相对较小,中心区域是核心实验室(原始实验体培育地)和能量核心(军工级核能反应炉),核能反应炉规模很小,价值却不小,完全不是岑牧在活尸窟所遇到的反应炉的档次,在核能技术方面,民用公司使用的技术是军工科技三十年至五十年前的技术。
核心实验室是整个实验室技术规格最高的基因图谱实验室,被称为『石炭纪』的地方,是创造和发明新生虫种的地方。
当年的事故便是从这里引发的,一个最具潜力的实验原生样本莫名获得突飞猛进的进化,让黑沙实验室的首席专家异常兴奋,他将成倍的精力投注在这个样本身上,以期打破黑沙实验室“研究产出荒”,他没有严格遵守实验原则,在非工作时间,投入研究中,最终导致他被实验体控制住了。
接下来,所有虫豸释放出来,安保系统被关闭,虫群穿过第二层的封锁,突袭第一层,将地下所有人屠杀殆尽,并破坏了通往地面的电梯井。
于是,整个实验室彻底沉入黑暗,肖家当年的决策出现重大失误,在第一时间,没有选择上报联邦,没有借助军部力量协力着手处理问题,而是选择了隐瞒事故和展开家族层面的自救,肖家高层陷入了矛盾与争执之中……
肖家在三天之内一共组织了三波清剿战,最大的一波清剿,肖澈是指挥,很可惜那个时候没有当下复杂的虫道,唯一的电梯井被虫群封锁,下去多少人就死多少人,清剿战失败,失败之后,又是撒下一个更大的谎言。
直到事故发生后半个月,实验室远程监管部门发现异常,而被曝光。
联邦高层震怒,肖家受到严厉的处罚,肖澈就是在这一波清算行动中,承担责任,而付出年轻的生命,肖家至此,一蹶不振。
半年后,虫豸出现在黑沙实验室地面,三天时间,黑沙实验室的地面建筑落入虫豸的掌控,黑沙墓地的雏形自此形成,虫豸与肖家的恩怨由此拉开序幕……
这就是黑沙墓地的历史。
进入实验室,并没有如同大家想想的一般,进入当年条条框框的世界,那副线路图没有排上用场,虫群用自己的方式改造了这片区域,蜿蜒的地道横七竖八布满第一层,只有在虫道角落某个锈蚀了一半的钢筋铁架中,可以看出早期人类的痕迹。
第一层的结构早已面目全飞,空旷的房间被虫豸用泥土填实,几乎找不到门,只有一个个贯穿墙壁的地道,肖熠只能利用地下深度表来估计目前所处的位置。
在第一层走了一大圈,除了知道自己没有离开第一层,肖熠对于自己的位置一无所知,完全无法定位。
肖熠皱起眉头,说道:“这跟我的想象完全不同,没有一处熟悉的标志,哪怕是有几个字也好,好让我分辨当前的方位!”
岑牧摇摇头说:“你的思路就不对,在虫子的地盘就不能用人类的思维来度量,我建议你抛弃这副图!还是老规矩,一路往下,我想,这是虫子的思维模式。”
唐文哲颔首道:“小牧的想法没错,我也是这个意思。”
肖熠被点醒,立刻调整搜寻计划,一路往下,渐渐的找到一些苗头,至少从深度表上来看,小队已脱离第一层,走过一段长长的向下坡道,岑牧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啦?”
岑牧说道:“我终于知道你为何找不到通往第二层的道路了?”
肖熠追问:“为何?”
岑牧示意右面的洞壁,说道:“第二层就在这土层之后,我想虫豸对那些玻璃层没有办法,所以在构建虫道体系时,整个第二层都被绕过了!而我们脚下这条路大概会直通实验室底层!”
得出这个结论,众人面面相觑,接下来将直面整个虫巢最大的BOSS,尽管这是他们的最终目标,但当它如此接近,大家心里一阵发虚,完全没底。
肖熠沉吟道:“终于……到了最终决战的时刻!你们准备好了吗?!”说罢,他深深呼吸几口气,目光灼灼看着大家。
武少杰鄙夷道:“怕个鸟!走吧!”
“那就进吧!”
林淼和戚巍走到队伍前列,岑牧和肖熠被拱卫在中央,宁晨唐文哲断后,一行人展开防御阵型,缓缓往里推进。
渐渐的,地势趋于平坦,转过一个弯,一条笔直而黝黑的地下甬道呈现在众人眼前,下一个短坡就进入了甬道,探照灯往里打去,这只号称最远能打到200米开外的聚能光束仿佛射入了无尽虚空,没有任何反馈,就像是这条甬道永远没有尽头。
光线被吞噬了!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到岑牧身上。
岑牧说道:“我的感知场也受到了压制,有效监测范围缩减到50米,大家把面罩戴上,这里边的空气是孢子和毒雾的混合体。”
唐文哲想了想道:“那就要速战速决了,我的氧气剩余8%,平静状态可以呼吸20分钟,激战状态大概仅能使用5分钟,你们呢?”
唐文哲始终是心思最缜密的一个。
一轮报备,储备最差的一个大约只能持续三分钟的搏斗,这状况让肖熠始料不及,这个困难开始消弱众人的斗志,再加上前方甬道诡秘的气氛,让人难免心生退意。
肖熠皱眉道:“先进去探探,储备不够的自己跑回来,既然已经走到这地步,那就不能退缩,成败在此一举!”
这个意见大家暂时没有提出异议。
第0051章内讧
尽管战斗储备和人员状态已接近油尽灯枯,但肖熠依然坚持继续,岑牧隐隐能猜出原因,这次大规模的行动是肖家目前能为黑沙墓地投入的最大规模的行动,雇佣兵团全军覆灭,基本上意味着岩石基站的实力已消耗殆尽,在接下来的三到五年之内,岩石基站难掩虚弱,并且,由于这么大的伤亡事故,岩石基站会丧失公信度,会不断流失高端雇佣兵战力,要恢复到战前的公信度,还不知道要花多少年的时间。
任何牺牲都是有代价的,这一次肖熠拿这群雇佣兵作炮灰,并不是全无代价。
所以,如果这次行动至此嘎然而止,来自舆论的压力和敌对势力的倾轧,诸多方面的作用之下,肖家可能连再次招募眼前这支精英小队的能力都没有,那推入黑沙墓地深处,就成了一个笑话,而只要给虫巢领主一个喘息的机会,那下一次推到这个地方的难度可就不比这一次了!虫巢领主的智慧和学习能力大家都领教过了。
几分钟前,这些人还满脸不屑,而他们只看到这样一个入口,就立刻变脸。
“我不同意继续!”薛丁提出反对意见,他开始称述自己的理由:“我们现在状态太差,这状态跟虫巢领主拼命,相当于送死!我建议大家回地面修整!等状态好了再回来!事半功倍!!”
“我附议!”
“附议!”小队有三个人做出表态。
肖熠眉头一拧,他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这之前的战斗,整个小队一直处于被绑架的状态,他们一直在做防守反击,因为不反抗,就意味着死亡,只能战!没得选!除非你放弃生命。
现在不同了,虫豸被清理得差不多了,一路往上,也许可直接返回地面,这个时候,再提跟虫子拼命的事情,有人就有想法了。
肖熠眉头一挑,问道:“还有谁有这个想法?”
“我!我也不同意继续!”武天道举手说道。
11个人,有4个人不同意继续,其余人保持沉默,肖熠的心沉了下去。
往深处想,现在的形势到了一个转折点,肖家或崛起或沉没的转折点!
肖熠收拾起复杂的情绪,沉吟道:“大家听我说,现在胜利唾手可得,我们为什么不一鼓作气把它给收割了呢?!我们固然不是处于最佳状态,但是这只大虫子此刻也处于它最虚弱的状态!大家想想,我们刚才花了多少精力?几乎所有的有生虫豸都被我们杀光了?它现在就是个光杆司令!这时候不杀!回头就不好杀了!临门一脚啊!该射就要射啊!”
薛丁瞥他一眼,说道:“你说它虚弱就虚弱?!也许这就是一个最大的陷阱呢?!也许这里边埋伏了成千上百头隐刀蝎呐?!现在一颗子弹都没!你杀得了吗?!”
肖熠回道:“那只是你个人臆测而已!”
薛丁冷笑道:“难道你现在就不是在臆测吗?!不要把你的责任强加到别人身上!”
肖熠语结,他深吸口气,诚恳道:“大家帮帮忙吧!这次行动对于肖家很有意义!一念地狱,一念天堂!我会记得大家的恩德的!好吗?!求求你们,帮个忙吧!”说罢,他张目四望,祈求不已。
薛丁笑道:“我也知道很有意义,但是你要明白,对我们来说,进或退选择也很有意义,一念生,一念死!我为什么替你卖命?!你有这个资格吗?!”
诚然!说到底还是值与不值的问题!没人有替肖家卖命的义务,这是交易,交易谈不拢,一拍两散。
肖熠粗红了脖子,勃然做色,道:“二号!你这是在影响团队士气!你怎么能质疑长官的指令?!你还有军事素质吗?!你难道不怕上军事法庭吗?!”
薛丁冷笑,反过头咆哮道:“你他妈算什么长官?!少到老子面前充大头!这次行动本来就是私人行动!哼哼!闹上法庭,吃不了兜着走的是你家!少他妈威胁我!!老子不吃这套!”说完,他忿忿不平,补充道:“就凭你肖家,也能调动皇家特勤队?!撒泡尿照照自己,给你三分颜色就开染坊!不要脸!!”
武天道冷不丁道:“我打开天眼了。”
众人闻言,顿时脸色一变,齐齐噤声。
这话一出,相当于把内讧暴露到明处,所谓『天眼』相当于旧时代飞机黑匣子的功能,它被藏在头盔最坚固的部位,几乎无法被销毁,用于记录整个战斗状况,包括人员状态信息和对话信息,一旦战争出现问题,事后追责,它将被作为军事法庭的直接有效证据,这是联邦三十年前兴起的技术,是解决战斗分歧的利器之一,也是一把悬挂在高阶军官头顶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基于联邦宪法,士兵可以战斗过程中开启这项记录仪,但必须事先跟所有人声明。
肖熠要气疯了,人心难测,他算是领教到了,这群懂法的城市人远比雇佣兵要难缠,只是几句话就让他束手无策,他只能一个劲地冷笑,这些人之前还在嘲笑那群雇佣兵,现在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做出的选择跟那些雇佣兵又有什么区别呢?真是好笑!
不过,换个角度,站在薛丁的角度上来说,他的考虑不能说有错,只是与肖家的利益完全相悖,可是肖熠又怎么能说服这些人在这关键时刻成全肖家呢?毕竟是在拿自己人头来冒险啊!
岑牧咳了两声,打破沉寂的场面,沉吟道:“其实,我相信肖熠的猜测,上一轮虫巢我们几乎杀了将近上万只虫子,从逻辑上来说,它没必要截留一部分虫子在这里做埋伏,毕竟那个地方才算真正的大会战!大会战必然要倾巢而出!隐刀蝎作为能直接威胁到我们生命的利器,它应该不会在大会战中不用尽,留下几只毫无意义。
而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包括昨天地面战在内,这两天的会战,我们几乎杀掉了三四万虫子,按黑沙墓地这边的资源来看,这数量应该是这座虫巢的极限。所以,不管怎么样,我建议最后试一试,现在在这个地方回头,真的太可惜了!”
肖熠感激地看了岑牧一眼,这时候,他本可以不说话的,这一说,至少可以将保持沉默的一批人拉过来一些。
唐文哲笑了笑,冲着岑牧点个头,说道:“我也觉得可以一试,箭在弦上,留而不发,这也太畏缩了!不是我们特勤队的作风!”
薛丁冷冷道:“要去,你们去,我可不去!”
唐文哲正色道:“二号,你这是在质疑长官的命令吗?!你还有没有纪律?!联邦皇家特勤队纪律条令第一条第七款说的是什么?!”
如果说此刻没有打开战斗记录仪,薛丁还可以阳奉阴违,现在打开它了,一旦这资料被传上去,光抗令这一项罪名,就能让他在特勤队呆不下去。
官大一级压死人,应的就是这个景!
皇家特勤队的惯例,一号是队长,是整支队伍的长官,在没有更高级别长官的情况下,队长的话即是命令,哪怕行动是非法,军事法庭也会先追究抗命的罪责之后,再追究行动合法与否的问题。
士兵服从命令,是建军的根基,是最基本的、绝不能违背的原则,薛丁可以无视肖熠的命令,却无法抗拒唐文哲的命令。
薛丁只得双脚一并,发出“啪”的一声,笔直行了一个军礼,大声回道:“是纪律!长官的命令不能被质疑!”
接着,薛丁盯着唐文哲,狠狠说道:“长官,你不要忘了,这次行动并不合法,你要明白,此刻你没有立场就没有责任!我劝你,别把自己陷进去!”
唐文哲笑道:“那就不烦劳你操心了!”
他走出人群,大声说道:“从现在开始,皇家特勤队第630小队听令,接下来,肖熠的命令代表我的命令!有异议者,按逃兵论处!”
岑牧不仅感叹,这个人情可是卖得很关键,卖得让人无法拒绝,不知道肖熠会在战后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肖熠感激地点点头,朗声道:“我们速战速决!开拨!”
第0052章虫巢领主
进入甬道,能见度迅速降了下来,空气中飘满悬浮的颗粒物,这是一种虫子,若将它们吸入体内,这些休眠的孢子会在几分钟内苏醒,转为异常凶猛的寄生物,吸附在肺部,开始啃食人体细胞,接着,大量繁殖,经过血液循环系统流转至全身各处,继续开辟新的战场,直至寄主死亡,非常可怖的死亡方式,漫长而巨大的痛苦和束手无策的绝望会将人逼疯。
哪怕是穿了这套装备,穿梭在这孢子组成的雾霾中,依旧有些心慌的感觉,其实,对付它们很简单,开启火龙即可烧出一大片空白,问题是氧气不足,贸然放火是饮鸩止渴。
往前走了大约十几米,突然,未知的尽头传来一阵阵隐隐约约的声响,像是某个巨大的生物在消化东西时发出的咕咕声,又像是高压蒸汽在管道中翻腾汹涌的声音,偶尔还能微微感觉到地面的一丝丝震颤,这些感官信息交织在一起,让人心惊肉跳!
未知,是滋生恐惧的沃土,而恐惧会瓦解人的战斗力,以至于连平日一半的实力都发挥不出来。小队中,有些人已经感觉到一丝不适,脑海中闪现的尽是电影世界中恐怖和绝望的镜头,他们只觉得手脚冰凉,手心直冒冷汗,心跳加速,右腹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抽疼,一突,一突,刺激着即将崩溃的神经……
整支小队在雾霾中慢慢往前摸索,恐惧便如同吸水的海绵一般,让人感觉到愈发沉重……
短短的三分钟,每一秒都如此难熬,难熬到频频看表的人都不相信时间过得如此缓慢,甚至于怀疑这雾霾是否有扭曲时空的能力,然而,更让人吃惊的是,这三分钟的挪动,竟然没有遭受到任何攻击!这甬道应该是极好的伏击地才对啊?!
就在众人百感交集之时,突然,一个柔和而中性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我品尝到了你们的恐惧,美味至极!”
就在声音响彻在众人脑海的那一刻,所有人突然对于自己的身体失去了控制,就仿佛小脑被剥出身体,任何一个小小的动作,哪怕是眨眨眼睛都无法做到。
“你是谁?”各人脑子几乎泛起同样一个疑问,而令人吃惊的是,虫巢领主“听到”了这个疑问。
“我?!嗬嗬~我是梅拉尔卓德之王!你们以为杀光了那些虫子,就可以来挑战我的权威?!哼哼!真是天真!那只是我做的一堆失败的实验品而已。”
这震撼是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