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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熹一点点地移动,那头的林煜堂也在心里拼命告诉自己:眼前的“何之洲”就是“沈熹”,不要再纠结了,他要勇敢面对!
沈熹终于爬到了林煜堂身边,然后不容易地轻叹一声:“我来了……”
林煜堂不自然地把脸别向另一边。
夜色静静,呼噜声继续,对面的壮汉和猴子还睡得正香呢。沈熹掀开被子,十分灵巧地钻进了林煜堂的被窝里,打算以悄悄话的方式跟林煜堂说这事,总之不能让猴子和壮汉他们听到。
只是男宿舍的架子床,又怎么能躺下两个一米八几的男人,当沈熹进来的那一刻,林煜堂不管怎样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他整个人还是不寒而栗,身体绷得直直的。
“林煜堂,我有个秘密跟你说。”沈熹凑过头,趴在林煜堂耳边,开始叽叽咕咕了。
“……你说。”林煜堂要被痒死了。
同时,外头起风了,宿舍里的窗帘被外面的夜风掀开了一角,银雾般的月光立马投进室内,林煜堂逼自己转过头,然后他看到,左边“何之洲”的脸由模糊变得清晰,“他”还像美人鱼一样撑着脑袋,虽然一脸纯良的模样,但被子里的长腿却嚣张地摆着一个造型。
除此,两人温热的呼吸缠绕在逼仄的空间,仿佛是会点燃的火折子。林煜堂大脑遽然一热,一时没办法接受这样的画面,直接一脚踹了过去。
“咣!”
一声巨响,正打算全盘交代的沈熹先被林煜堂踹到了地上。
“堂……疼……”堂堂两个音,当沈熹整个屁股跌坐在地上时,最后一个堂直接发成了疼。尼玛!她第一次被人踢下了床。
沈熹狠狠地看了眼床上想解释的林煜堂,忍着“火辣辣”的剧痛,艰难地爬了起来,然后拐着腿重新爬回上铺。
她再也不相信林煜堂,再也不想跟他说话了。他根本是借机报复她,才故意耍花招引诱她下来。
沈熹躺回床上,一声不吭。
林煜堂立在架子床前,心里复杂又操蛋。他伸手推了推已经爬回上铺的沈熹:“我们出去说吧。”
沈熹把被子一卷,理都不理林煜堂。
林煜堂又推了她一下:“刚刚摔疼了?”
沈熹火了,大吼一声:“林煜堂,你不要再骚扰我好不好,我要睡觉!”
骚扰……好大的罪名!
猴子和壮汉立马从呼噜声里醒来,眯着眼睛看向对面床铺的场景,心里纷纷大叫一声“卧槽!”随后,猴子试着开口:“老三,你就让老大睡吧,天大的事也第二天再说啊……”
林煜堂深吸一口,什么也不再说,直接走向露台吹夜风。
——
第二天,黑眼圈明显的林煜堂、猴子和壮汉一起到实验室学习,沈熹躺在床上不起来。他们已经习惯老大耍小性子,也不强迫了,好心的壮汉甚至留了几块面包给老大。林煜堂打算买一些酸奶过来,想想又作罢。
三人全部离去后,沈熹立马咕噜咕噜地起床了,然后提着偷偷收拾好的行李就奔出了校门。何之洲先到了机场,她赶到的时候,就看到戴着一副墨镜的何之洲,正跟旁边一位外国人交谈,似乎帮外国人解决什么问题。
她就喜欢这种外冷内热的好少年!沈熹走过去:“嗨。”
外国人笑看着她,立马又问了一大堆。
沈熹面带微笑,假装听得懂的模样,何之洲牵上她的手,替她回答了一些问题。
沈熹不经意地听着,其实有些地方她还是听懂了。比如何之洲说她和他是男女朋友关系。她抓了下头,耳根有点烧。
飞机上,沈熹戴着墨镜装帅,最后无聊地摘下来,开口问何之洲:“何大哥,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她指宿舍那边。
何之洲看着飞机免费提供的报纸:“我不用逃。”
好吧。沈熹闭上眼睛,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场景:花凋谢了一地,男人一身白色锦袍,冠发如墨,眉眼清雅又细致,他立在远处看着她,目光沉静,仿佛一眼就要天荒地老……
这人真像Cosplay的何之洲啊。沈熹转过头看向身旁的人,随后认命的拿出镜子照了照。
何之洲翻了翻报纸:“你看我做什么?”
沈熹轻咳一声,转移话题:“你为什么要买头等舱,钱多啊!”
“因为是用你的卡。”何之洲说,视线不离开报纸。
“骗人,你又不知道我密码。”
“123456。”何之洲把密码说了出来。
“啊啊啊!何之洲,你怎么能这样!”沈熹生气地抓过何之洲的手腕,她想狠狠咬上一口,只是这白皙如玉的手腕也是她的啊……最后她嘟着嘴在他手腕小啄一下,以示惩戒。
果然,何之洲肉麻地甩开她的手。
中午12点,飞机降落青岛机场。走出机场,腥咸的空气扑面而来,青岛也比上次来的时候更热了。沈熹问何之洲:“何大哥,如果这次能换回来,你第一件事要做什么?”
“没什么要做的。”何之洲回答得很快。答案无比虚伪,因为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检验自己身体有没有被玩坏。望天!
“哦。”沈熹说出了自己的答案,“我第一件事就是穿上裙子,然后转圈啊转圈啊。”
何之洲问:“不怕转傻么?”
“当然不怕啊。”沈熹说起自己练舞的骄傲成绩,“虽然我脑子没你转得快,但原地转圈,我可以连续转上好几个小时呢,你也不看看我是学什么的。”
何之洲眼底笑意浮动,然后开口说:“以后你有表演,我会来看。”
沈熹想不到何之洲如此捧场,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从机场到酒店,一路说说笑笑,冲淡了她藏在心里的紧张和不安。
这次酒店也是何之洲提早订的,一样是五星级花园式酒店,不过比上次更靠近海边。从酒店出来步行五分钟就可以看到大海。
然后也只有一间标间。这点她和何之洲无形间达到了共识,都这个样子了,真没必要再拘泥男女之别了。
酒店有宽敞的露台,欧式的窗台放着两盆鲜妍的郁金香,角落还有一些绿色常青植物,以及一架铁艺秋千。
沈熹坐在秋千喝着何之洲叫上来的冰饮和精致点心,觉得度蜜月也不过如此了。她看何之洲对着电脑键盘手指如飞,盘坐在秋千说:“何大哥,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何之洲抬起头:“你说。”
沈熹说了一个自认为比较好玩的:“有个女人有173厘米高,相亲的时候,四舍五入地自己报170;有个男人只有167,也四舍五入地给自己报170,然后两个身高一样的人,见面了……哈哈哈哈哈!”
“呵。”何之洲低下头,继续手中的事情。
沈熹有点挫败,随后又说了一个。
何之洲依旧没有笑。
她又说。
他依旧不笑。
酒店的晌午时光就在沈熹一个笑话又一个笑话里消磨掉。阳光清透,浮云逐风,舒适温凉的海风徐徐扑来。沈熹看到何之洲藏在眼底的笑意,才发觉自己根本是被他骗了。
她气呼呼地从秋千下来,回房午睡了。
何之洲坐在竹藤椅上揉了揉额头,转过身发觉沈熹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他蹙起了眉头,怎么睡成这个样子,就像一只……乌龟?
……
沈熹这一觉睡得格外冗长,迷迷糊糊地跌落到一个个的梦境里,她感觉自己在做梦,又无法从梦境里走出来,仿佛灵魂在动似的。
梦里,她在一个小竹林里没方向地走着,这个看不到人烟的地方让她提心吊胆,她左右张望,最后顺着落英缤纷的小路走下来,入眼的便是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流。
让人惊喜的是,这里还有一群绾着发的女人在河里浣纱,她们说说笑笑好不热闹,她走过去与她们打招呼:“嗨。”
她们只是冲她笑笑,但没有跟她说话。天色晴好,她脱掉鞋子和袜子,将双脚浸泡在冰凉的河里。河里有鱼儿,不肥不瘦,机灵地穿来穿去,她卷起裤子下河捉鱼了。河里浣纱的姑娘个个都是面慈心善,她不小心撞到了她们,她们也是回头对她粲然一笑。
然后她就看到对面的河岸放着一个竹篓子,用今年新春竹子编织的竹篓,小巧可爱,竹篓的边边露出一截藕色的布条,她淌着水过去。突然,竹篓里冒出一只虎头虎脑的小脑袋,天哪,里头居然放着一位粉雕玉琢的小男孩。
小男孩长得好,她看得亲切,爬上了河岸后,笑着问小男孩儿:“你是哪家的小孩啊?”
小男孩儿看着她,咧嘴笑起来,嘴角有两个可爱的梨涡,然后伸出白乎乎的手指向某个方向。
她抬头看过去,一个眉目清秀的女人便朝她走过来,可惜女人仿佛看不到她一样,只是弯腰将小男孩从竹篓里抱出来,温柔询问:“厖儿乖不乖?”
“乖——”小男孩儿有模有样的回答,然后趴在清秀女子的肩膀,又糯糯地开口叫了一声“姨姨”。
原来这位女子并不是小男孩的妈妈。
小男孩儿由他姨姨抱着回家了,她看着小男儿离去十分不舍,就跟在了小男孩的后头走着,小男孩乖乖地趴在清秀女人的肩膀,时不时抬眼看她,他眼瞳黑亮,里面有着纯粹的好奇。
小男孩家住小木屋,前面有个大大的院子,院子种着花儿也养着鸡。木头做的房门贴着红色对联,上面写着“绿竹别其三分景,红梅正报万家春”。突然,不远处响起哒哒的马蹄声,一位长相方正的男人从马背飞身而下。
男人推开小木屋,清秀女子给他倒了一些酒,桌上的粗盘子里放着一些下酒的小菜。
男人喝了一口酒说:“如果他知道,厖儿即使不是太子,也会一世荣华。”
清秀女子冷嗤一声:“谁稀罕。”
男人抱起小男孩儿,用筷子沾了少许酒喂他,小男孩蹙起了眉头,就快要哭了,然后又忍了下来,十分委屈。
“对啊,不稀罕。”男人笑起来,附和说,“她也不稀罕。”
她是谁?
清秀女人从男人手中抱过小男孩,脸上神色悲伤又带着少许痛快,她望着怀里的小男孩,较真地说:“咱们厖儿才不要当他何之洲的儿子呢。”
何之洲?!
这是什么梦啊!天雷滚滚来啊……
沈熹被雷得直接醒了过来,然后她睁开眼,就看到何之洲立在她床前,正弯着腰看她,眼底有一抹浅浅的探究。
因为刚刚的梦,沈熹看到何之洲就想笑,她从床上爬起来,故作神秘地问:“何大哥,你猜我刚刚梦到什么了?”
何之洲在她床边坐下来:“好吃的?”
沈熹摇头:“当然不是。”
何之洲猜了一个就不想猜了,不过他看到沈熹一脸期盼的模样,配合地继续猜:“难道是我?”
沈熹还是摇头,过了会说:“不过很靠近了。”
“嗯?”何之洲抬了下眼,然后打开手中的矿泉水喝了一口,“你说答案吧,我猜不到。
沈熹抿着唇就想笑,她看着何之洲说:“我梦到你儿子啦——”
喷!
何之洲一口水差点喷了出来,随后他有点兴趣地问:“那你看仔细了么,我儿子长什么样子?”
沈熹不以为然地回答:“你傻呀!你儿子当然长得像你了,难道还像隔壁老王么?”
何之洲被水呛住,咳嗽起来。他狠狠瞪向沈熹:如果可以,他真想揍她一顿。
34、
人生多有趣;永远料不到明天会发生什么,以某时某刻到底会是谁陪伴在你的身边。
晚上吃的是海鲜大餐;地点依旧是上次吃过的餐馆。餐馆老板娘还认得她和何之洲。何之洲去结账的时候;女老板笑着揶揄说:“上次你们是一伙人过来吧;那时我还以为你和另一个戴眼镜男孩是一对;没想到你和这位大帅哥才是一对啊。”
老板娘话里戴眼镜的男孩是林煜堂,他有轻度近视,出门基本会戴着眼镜;大帅哥应该是何之洲,但现在,里头已经是沈熹的芯了。
沈熹立在何之洲身边,被老板娘揶揄得有点忏愧,好像她红杏出墙被抓到一样。倒是何之洲继续淡定结账,收回老板娘找回来的钱。
“下次再来啊。”老板娘笑得很热情,“关于这事,我跟店里伙计还打过赌呢,回头要把赌金给他们。”
沈熹更不好意思了,立在何之洲身边就像一个害羞的大男孩。她真没想到,这家店的老板娘和伙计们会如此无聊。
结果她和何之洲从店里出来时,何之洲更无聊地问她:“我们上次过来,为什么会有人打赌我们是一对?”
这个问题,还真是发人深省,沈熹想了想说:“因为相比猴子和壮汉,我跟你看起来更靠谱点吧。”
何之洲:“……”
S市,正在酒吧感受夜店文化的猴子的壮汉无辜躺枪,一前一后地打了个喷嚏。猴子和壮汉身边还坐着一脸抑郁的林煜堂。三人纷纷趴在酒吧的吧台上,猴子玩游戏输了,要接受惩罚,壮汉从口袋里摸出一块钱递给猴子:“去给我买一包中华过来。”
贱人啊!
猴子大骂。喝着酒的林煜堂笑了,笑得一发不可收拾,还呛出半口酒。他有点醉了,回来的时候基本挂在壮汉的身上:“我跟你们说个秘密……”
“啥?”
“沈熹和何之洲……”林煜堂刚开口,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他跑到路边的垃圾桶一阵呕吐。吐光了,人也清醒了。
“老大和沈美人怎么?”猴子在旁追问。
林煜堂:“没什么。”
——
夜色加浓,青岛的海滩四周都点缀着灯火,仿佛整个大海都处于一片滟滟的流光之中,美得不可思议。沈熹跟着何之洲上了一艘游艇。这一艘游艇是青岛海上俱乐部最好的一艘游艇。她按照何之洲所说的,与俱乐部的负责人说明身份。负责人立马亲自打电话确认后。她和何之洲不仅有了最好的游艇,还有了最好的船长。
“这游艇是谁的?”她在海上问何之洲。
何之洲立在甲板上,吹着风:“我爷爷的。”
沈熹咧嘴:“没想到你是富三代。”
何之洲倒是笑了,背靠栏杆,颇认真地问:“沈熹,你怕不怕我们这辈子就这样了?”
沈熹被问懵了,立马变得像小白兔一样无措:“现在这个年头当男人压力很大的,如果不小心娶到败家娘们……”
何之洲抿了下嘴,然后他拍了下沈熹的后背:“别担心。”
沈熹点点头,心里没有担心是假的。
深夜,她躺在甲板想最坏的打算,如果一个月过去还换不过来,她打算跟爸爸妈妈如实交代了。只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相信她……她要怎么说比较点,比如这样说——“沈建国,你以前不是一直很想要一个儿子吗?哈哈,恭喜你,你终于梦想成真啦!”
沈熹想着沈建国下巴掉下来的模样,弯了下嘴角。
“你笑什么?”何之洲躺在她旁边,问她。
沈熹摇摇头:“没什么。”
何之洲双手抱着后脑勺,笔直地仰望着星空。过了会他坐起来,拿起手中的平板电脑,继续研究这两个星期制作的模拟图。
什么《磁场论》,什么《星象学说》,什么《乙巳占》……最近他把能看的书都看了,满脑子都在想突破口,但有些事就像他身边这位人说的:“机缘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他和她这场闹剧,是老天爷故整的恶作剧,总有结束的一天吧。
沈熹大字型地躺在甲板上,夜里的海风已经有些凉了。她闭上眼睛就能听到远处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她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碰了碰身边的何之洲:“何大哥,现在我跳进海里,你再救我一次好不好?”
何之洲转过头看她。
沈熹伸手指向海底:“说不准秘密就在海里呢。”说完,她快速爬了起来。
“沈熹!”何之洲牵住了她的手,“没用的。”
“可是没有试,你怎么知道没用呢。”沈熹眨着眼说。其实她也很害怕,她依稀记得上次掉进海里冰凉又绝望的滋味,可是她不想因为她的胆小和瞻前顾后,何之洲连试一试的机会都没有。
她对着海面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在围栏上挂上一条腿,还勇敢地晃荡了两下,证明她的“勇气”。
“何大哥,你一定要下来救我啊。”沈熹左腿在风中剧烈颤抖,不忘回头对后面的人嘱咐。
何之洲看着沈熹:“……你跳吧,不过你最好指望自己游上来,我不会救你。”
“什么?”沈熹把腿再伸出去一点,十分不解地问,“为什么?”
何之洲样子平静,眼底已有了担心:“你先下来,我再告诉你为什么?”
“好吧。”沈熹艰难地将左腿一点点搬回来,只是一个不小心,重心失衡,她往后仰去之时,被何之洲一把拉了回来。
沈熹几乎软瘫在游艇的栏杆角,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面色有点苍白。
何之洲看着她:“记住教训,别乱来了。”
沈熹坐在甲板,有点丢脸,也有点实诚地说:“我太没用了。”
听到如此实诚的话,何之洲也说了一句好听的话:“沈熹,你比我刚认识你的时候,棒多了。”
沈熹侧过头,强调说:“我以前也很棒的。”
何之洲笑了下,然后他把平板电脑拿过来,打开他制作的星象图,一点点地放大给沈熹看。上次沈熹为了让他安心,她编了一个梦境给她;现在,他尽量用所谓科学知识把这件离奇事件分析出来,同样也是为了让她安心。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