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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烈站着没动,他的视线锁住人群中众星捧月的章瑾瑜,墨镜遮住的双眼充满血丝,那里面是挥之不去的恨意。
楚昌伟心里气极了这个不懂事的女儿,她知不知道要请他们吃一顿饭,难如登天,他好不容易登上去了,一秒钟就被她推了下来!
“风先生,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再……”
“再说吧。”风驰不想多话,“走。”
围在前面的人不自觉的让了一条路出来,似乎给他们让路是应该的。
章瑾瑜他们跟在风驰后面,往机场外走去。
机场门口停了十辆宾利一辆路虎,四个戴墨镜的男人上了路虎,其他的人全部上了宾利。
“这些人谁呀?排场这么大!”牧泽安啧了啧嘴,“这么多年也没听说过儒城有什么大人物啊?”
“可能是国外的吧。”慕什凯说,“那些黑衣人可都是西方面孔。”
是吗?章瑾瑜疑惑,为什么刚才感觉有一道视线像利剑要射死她一样呢?
那十一辆车直端端的朝郊区驶去,跟在后面的记者们沸腾了!
这次这个大爆料出来,奖金一定会不少!
全儒城的人好奇郊区那栋房子的主人!他们这算是满足了全人民的愿望啊!
距离栅栏百米处,有一块石头,上面刻着生涩的四个字——秘密基地。
被雨水冲刷得像是从石头上长出来的一样,陌尘取下墨镜,“停车。”
他下车,邢烈跟着,风驰叹了一口气,“邢烈这样寸步不离的跟着先生,何时才是个头?”
“至少这样能让他好过一点,开车,我们先回去。”寒宇侧目看着窗外两个走路的男人。
“邢烈,今天什么日子?”陌尘走得极慢,话也问的漫不经心。
邢烈咬着牙,声音与平常一样,“农历六月十七。”
“她要回来了。”
邢烈眼眶突然就红了,“先生……”
“回去吧,顾姨在等我们。”
客厅里,还保持着几年前的样子,只是墙上挂着一副巨大的照片。
背景是外面院子,笑容恬淡美好的女子穿着男士衬衣在夕阳下微笑,美的动人心魄。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谁,但是所有人都不敢提。
生怕触到那个男人心里的悲伤。
“先生,你回来啦?”顾姨又笑又哭,情绪激动。
“嗯,顾姨,我回来了。”陌尘轻车熟路的去倒了一杯水。
“太好了!那你们再坐一下,饭就快要做好了。”擦擦眼泪,顾姨去了厨房。
“顾姨,我们可是很怀念你的手艺啊!”寒宇虽然冰冷无情,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对吃的他完全没有抵抗力。
“明明只有你!别拖上我们。”风驰毫不犹豫的揭穿他。
“行,那你一会儿别吃。”
“凭什么!”
“你刚才说了什么忘了?”
“我……”风驰咬牙切齿,这小子每次都要把他气的说不出话来才高兴!
风驰和寒宇两个人,就是这一成不变的轨道生活里的活宝,在家里,有他们两个人,总不是死气沉沉。
陌尘翘着腿,目不转睛的看着照片的女子,我回来了,你还好吗?
农历六月十八凌晨,儒城所有网络,手机,电视全被一句诗霸屏——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大家都以为会像平常接受到的无聊消息一样,过一会儿手动消除或者它自己就没有了,但是那一天,无论怎么做都消除不了。
点进去,那些美好得让人窒息的图片就跟播放幻灯片一样呈现在你眼前。
儒城的海边公寓,郊区的沿途风景,名为秘密基地的房子……最后,画面定格在一望无际的沙漠,沙漠里种满了看不到尽头的仙人掌,它们开着各色的花,还有一个男人冷清孤傲的背影……
上午十点,法院门外围满了记者,有外媒消息传来,MO集团总裁今天会出现这里!
MO集团是什么来路?全球五百强企业前三!
果不其然,真的来了!
只是根本看不清楚他的脸,但是也只有他才会戴巨幅墨镜了。
“陌先生,请问您这次来儒城是要和三大家谈合作吗?”
“不是。”
“陌先生,您怎么会来法院呢?”
“有东西在这儿。”
“陌先生,请问您……”
“……”
“陌先生,您如此年轻有为,为何还是单身呢?”
“今天就不是单身了。”
什么意思?记者想问个清楚,却被保镖围住,不能上前。
法院两个大字还是那么神圣庄严,不可侵犯,陌尘走到它后面,摸索着当年被自己藏在这里的东西。
小心翼翼的取出来,那顶棒球帽除了被灰尘弄脏了一点,其余的都没变。
轻轻拍了拍,戴在头上,“邢烈,我们去接她。”
监狱重地,持枪的警官顶着六月火辣辣的太阳站在自己的岗位上。
陌尘坐在车里,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儿去了,他真的好紧张。
车里狭小的空间令他呼吸不顺畅,他推开车门,在外面站着。
片刻钟以后,监狱的大门缓缓打开,陌尘的眼睛被太阳照射的快要睁不开了。
隐隐能看到监狱长在对一个穿着囚服的人说话,拍了拍她的肩膀才离开。
她在烈日下向他走来,几米的路程,陌尘的手心竟出了汗。
眼见她要从自己身边走过,牧尘拉住她的手腕,对上她那双黑白分明,清冷透彻又毫无人气的眼睛。
悬在半空中的心突然就落了下来,轻轻的将她抱在怀里,感受来自这一秒的真实。
语气亲昵,呢喃,“瘦了。”
章陌没有拒绝他的拥抱,也没有回抱,只是静静的站着,“脏。”
“不脏,陌陌不脏。”陌尘捧着她的脸,“我想你了。”
当他的嘴唇快要碰到章陌的嘴时,章陌偏开了脑袋,这是一种无声的拒绝。
陌尘将她的脸扳回来,扣住她的下巴
吻了下去,“你别拒绝我。”
章陌早就不知道眼泪是个什么样的东西了,但是现在她却想哭。
那些错过的岁月,又怎么能是一个吻能弥补回来的。
他们以为什么都没有变,但其实什么都变了。
好比这个吻,从前,她和牧尘的嘴唇都不是这么冰凉的,现在却连一点温度都没有。
“牧尘,你放开我。”
牧尘将她放开,把棒球帽戴在她头上,“我叫陌尘,陌上花开的陌,零落成泥碾作尘的尘。”
章陌就那么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不语,不动,“我们回家吧。”
家?
从前,在她心里,有牧尘的地方就是她的家,但是现在,她却惧怕。
监狱并不是与世隔绝的地方,还是有电视,有新闻。
即便只是电视上的一个背影,她也能认出来那就是他。
那般高高在上,风光无限的他,怎么能和她这样一个女人牵扯在一起!
出狱第一天就能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她已经很满足了,“不……”
“没有不,我们回家。”牧尘执拗的拉着她的手,将她往车里推。
“我说了我不要,我不要和你一起回去。”章陌说话的声音有些大。
陌尘失神,章陌趁机将她推开,跑了。
“她说,她不要和我一起回去。”
邢烈从牧尘平静的叙述中听出了浓烈的伤感,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话,可他还来不及说话,牧尘就说,“跟上她。”
这座城市这么大,哪里有她的容身之处?
身无分文的她,又能去哪里?
章陌就像一只无头苍蝇,漫无目的的在街头乱窜。
时间太可怕了!
在她失去自由的日子里,这座城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的记忆,她的经历还停留在七年前,却始终只有她一个人。
今年她24岁,对于一个女人来说,青春已经在计划走下坡路了。
她要什么没什么,该如何在这座吃人不吐骨头的城市里生存下去。
街上的人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她,不,与其用看,不如用审视。
风华正茂的女人,穿着一身囚服行走在大都市,她就是一个异类,一个不被人接受,别人看不起排斥的异类!
烈日当空,她的嘴唇干裂,却掏不出一分钱来买瓶水。
陌尘在车里看着,“邢烈,去买水。”
“阿陌会接受吗?”他有些担心。
“想办法。”
“是。”
“回来,”牧尘也知道,现在的她,比瓷娃娃还脆弱,“全城设点,免费饮水用餐。”
“先生,全城……”范围是不是太大了点?
“去办吧。”
章陌几乎跑遍了全城,才在一个小餐馆得到一个洗碗工的工作。
老板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姑娘,我这儿工资可不高,只有八百,管吃,不管住。”
“婆婆,我不要工资,您给我管吃管住行吗?”
老太太想了一下,“那行。”
老太太是年轻时就守了寡,膝下无子,“我这儿有一套衣服,就是很老旧,你将就着穿吧。”
要穿着那身儿破旧的囚服在她店里晃悠,生意怕是做不成了。
“谢谢老板。”
厨房后面,有一面帘子,掀开就能开到里面有一张床,一个电视机,一把椅子,要多简陋有多简陋!
老太太给了她一床被子,把椅子移开,“你睡地上没事吧?”
“没事。”
她还有什么苦是吃不下的?
窗外的烟花响了半个钟头了还没停,电视只能看画面,音量开到最大都听不到,老太太说,“儒城的有钱人太多了,你看看这电视里,城南海边你知道吧,那座玻璃房,灯火通明,生日快乐四个字就跟从海里升起来一样,真漂亮!”
“婆婆,我睡了。”章陌用毯子将自己盖住。
第七十五章 同样的城市,不同的世界2
游轮上的俊男美女数不胜数,他们都带着对章瑾瑜的生日祝福登上游轮,借机发展关系。
章瑾瑜现在的身份地位,足以衬托出她白天鹅的骄傲。
紫色抹胸鱼尾裙将她火辣的身段一展无遗,高贵,优雅,迷人,裙摆随着她脚步而像风中的花儿轻轻摇曳,美的不可方物。
现场的男士,恨不得自己是她手中的红酒杯,要是能被她的嘴唇轻轻一碰,下一秒碎了也没关系。
她喝酒的姿势真的太蛊惑人心了,那张红唇,太诱人撄?
“瑾瑜,生日快乐。”牧天放送上自己的生日礼物。
“谢谢天放哥。偿”
“不拆开看看?”
“天放哥送的东西,哪一样不是价值连城。”章瑾瑜笑呵呵的。
现在他是牧氏集团的总裁,出手自然足够大方,
世事难料,就是这么变化无常,当年谁又能想到牧家二少爷会取代大少爷的位置,成为牧氏集团的老大?
“对了,伯父伯母怎么没来?”扫了一圈也没见到章海夫妇,以他们夫妻俩对章瑾瑜的宠爱,不应该不出现。
“哦,他们在房间呢。”章瑾瑜指了指楼上,挽着他的胳膊,“去看看阿凯他们在干嘛。”
楼上房间,宋雅媛在帮章海系领带,她还是从前那么美丽优雅,只是眼角有了些细纹。
“怎么了?心不在焉的?”章海拍了拍她的脸,“今天女儿生日,高兴点。”
宋雅媛叹了口气,“陌儿,昨天就该出狱了,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章海整理袖口的手一顿,不被宋雅媛这样一提,他还真想不起,脑海里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像,那是章陌吗?
“想这些做什么?”他继续整理。
“怎么也是我养大的女儿啊。”心里又怎么会真的舍得?
“哼!”章海走到她面前,“她如果真当自己是我们的家的女儿,就不会被妈留给她的那些东西全部卖给外人!”
“这些年章氏集团不也没出什么事吗?”
“所以这才像一颗不定时的炸弹,指不定哪天就爆炸了!”这几年,他一直在查股份在谁的手里,可是,每当有一点线索的时候,就被被人中断。
宋雅媛将窗户推开,游轮的位置离那座玻璃房不远,可以看到玻璃房内的忽明忽暗的光亮。
也不知道这是谁的大手笔,在海上修建了这么一座只可能出现在童话故事里的房子。
“阿海,陌儿心里是恨我们的。”
有章瑾瑜这么懂事,能力强的女儿在,章陌只是章海记忆里一个瑕疵的存在,“别管她了,今后又不会见到。”
宋雅媛不可置信的看着章海,这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吗?
“章海,那是你的女儿!”
章海看了她一眼,“收拾一下,下去吧。”
宋雅媛吐了一口气,她不知道从什么开始自己的这个枕边人变得连她都不认识了。
她对章陌是有感情的,虽然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淡化了,但是,她真的想她好。
海边公寓33层,两户的灯都亮着,章陌会不会在这里呢?
她名下只有这一处房产,不在这里又会在哪里呢?
甲板上,章瑾瑜和一帮朋友们正在起哄,玩儿得很高兴。
牧游鸣走过来,将自己的弟弟拉到一旁,“天放,我得先回去了,你帮我给瑾瑜说一声。”
“怎么了大哥?”虽然他现在是当家做主的人,但是对牧游鸣还是很尊重的,这个哥哥从小待他不薄。
“岑轩发烧了,我要去医院照顾他。”牧天放眉头一皱,那个淘气鬼小子怎么突然生病了?
“嫂子呢?”
“你嫂子忙不过来,好了,我走了。”牧游鸣急匆匆的走了。
牧天放看着他的背影,结了婚的男人都这样,到底好不好呢?
当初,家里人都不同意他娶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他却执意要娶,还不惜辞去牧氏的总裁职位,做一个挂名经理,专心做起居家好男人来。
在大嫂面前,他这个大哥就是一软柿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难道真是因为喜欢?因为爱情?
那他宁可一辈子单身!
和章瑾瑜说了以后,她也没在意,只是礼貌的问了一句,“岑轩没事吧?”
牧岑轩她回国后见过一次,很可爱的小男生,讨人喜,长得和牧游鸣很像。
“没事儿。”牧天放酒杯和她碰了一下,“泽安呢?”
“哦,”章瑾瑜指了指前面,“和阿凯他们在玩儿牌呢!”
牧天放走去看,这个和他同龄的双胞胎弟弟,没有一个方面是和他相像的,就连唯一的长相都越来越不像了。
再过两三年就三十的人了,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就知道拿着家里的钱挥霍,吃喝玩乐是他最大的兴趣。
用他的话说就是,“有两个那么厉害的父母,两个那么会挣钱的哥哥,我还学人做什么工作啊,好好享受人生就行了!”
想想也是,这个弟弟大事不会犯,小时接连不会断,但只要他开心就好了。
“泽安。”
牧泽安的表情像是一下子找到了组织,将围着他的人推开,把自己的哥哥拉到身边来,“二哥,慕什凯出老千!”
害他输了很多钱了!
慕什凯耸耸肩,“泽安,你可别瞎说啊!”
慕什凯对谁都是一副很真诚温柔的样子,只有牧天放知道,他的温柔真诚都只属于章瑾瑜。
别看他对你笑,其实那笑容都带着刀,他就是一直阴险狡猾的恶虎。
他接管慕氏集团五年,已经从他手里抢了好几单大生意了!
牧泽安心性单纯,根本玩儿不过他!
“泽安,牧总怎么可能会出老千呢?”
“是啊,还是牧总明事理。”慕什凯嘴上叼着烟。
“是我弟弟手气不佳,怨不得人,牧总要是不介意,我可以代我弟弟和你玩儿两把。”牧天放坐下。
“求之不得啊。”
荷官发好牌,“牧总跟吗?”
一时间没人说话,荷官知道自己犯错了,桌上两个mu总,他刚才说话应该看着对方的,“对不起。”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慕什凯放下牌,“毕竟有两个牧总在。”
他停顿了一会儿,“为了区分,以后就叫我大慕总,叫牧总小牧总吧。”
“牧总,这不好吧,年龄我可是比你大了。”
大小之分,其实就是地位之分,慕家的公司一直排在他们后面,他现在弄个大慕总小牧总出来,是想打压他们,位居第二吗?
在场的个个都是人精,明哲保身是他们从小就得学习的生存之道,没有谁会先出去评论他们谁说的有理。
“我看要不这样吧,以后呢,该叫你慕总还是慕总,叫我牧总裁就行了。”
“这是个好办法!”现在能区别出来了。
他们一边玩儿牌一边讨论工作,“牧总裁,昨天的新闻不知道你看了没有?”
“看了。”牧泽安坐到牧天放旁边,看他打牌,他手气真好,拿的牌都比好太多。
“MO集团CEO来儒城了。”慕什凯熄了烟。
“听说了,从来没人见过他的样子,昨天流传出来的照片也没看到脸。”
“牧总裁,你输了。”慕什凯摊牌,比牧天放大,“很神秘似的。”
对于自己输了牌,牧天放也只是笑笑,“很神秘,也很有能力,改天应该去拜访一下。”
“行,到时加上我,一起去。”
没玩儿多久,牧泽安输掉的钱回来了一大半,“二哥,你真厉害。”
章海带着妻女出现在搭建的舞台上讲话,“感谢各位赏光来参加我女儿25岁的生日,大家好好玩儿,别拘束。”
“女儿大了就该飞了,但是我为了将她帮在身边,决定让她做章氏集团的实习总裁,她也可以学以致用,以后她还得仰仗各位照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