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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治不好这毛病,患儿家属自然寄希望于神佛保佑。一些个神棍骗子纷纷登场,说是出了厉鬼,专门吃小孩儿魂魄来修炼。
孙氏是董鄂氏从家里带过来的陪嫁丫头。她丈夫才前几日去新安县给主子办事儿,听到了这个传闻。细一打听,说有几个青年人也没能逃脱。
他不敢在当地多待,办完事儿就往回赶。
道儿上赶得急,马失前蹄,车翻了,他被甩出车外,失去了知觉。
醒来已经是深夜,却是身在一座破庙里。
他觉着身上沉沉的动不了,眼睛睁不开,想要说话又发不出声音,只得躺着不动。听力倒是没妨碍,他身前坐着俩人,守着火堆正说着(原文这)话。
“这事儿你从哪听来的?要掉脑袋的!”一人说道。
“唉!我也希望没听过不是?谁让我显勤勤呢!那会儿去给主子换茶!偏就听了那么几耳朵!”
“你说……那位唐佳夫人真能是鬼怪变的?”
“咱哪儿说得清?可历阳子道长算的,按照她那个生辰八字,她早在十三岁上就已死了的。历阳子道长你知道吧,他老人家的话可曾说错过?”
“耶 ~~真吓人!那也不能说这些小孩儿就是……我虽不在主子们跟前儿,也听说过,这位唐佳夫人如今最得皇上宠,哪能到这穷乡僻壤来?”
“要不说这事儿邪性呢!宫里造办处的秦六儿过年回乡,在新林镇上看见一群小孩儿,拿着弹弓打鸟。他们那弹弓可不是咱们常见的那个,是腊月里造办处新作出来的样式。秦六好奇,多瞧了几眼,有一个小孩儿拿的可不就是宫里出来的东西?”
那声音愈加低了下去,“那是专门给唐佳夫人用的。秦六家就在新林镇,没过几天,那群孩子里好几个就都没了。秦六和他哥前儿也死了。死相都差不多!”
“哎哟!这可……”
那俩人沉默半天,一人打哈哈道:“大晚上的,多喝了点儿,说了啥都忘了。趁着天没亮,睡一会儿吧。瞧瞧那人醒了没?”
王才更加不敢动。那两人只当他尚在昏迷,看过就去睡了。
第二天早上,王才身上松快多了,等他们来叫,才假装醒了。
谢过人家的救命之恩,各自分道扬镳。这事儿他情知不能传扬出去,但到底憋不住,跟自己老婆说了。
孙氏对董鄂氏忠心耿耿,且荣华富贵全指着她了,哪能不上心?找个空儿偷偷和她讲了。
董鄂氏也是严令她不准再提,可心里终究有了防备,给弘晴又配置了更高级的辟邪佛珠挂在脖子上。
弘晴上学去,本不是孙氏能跟着的。正赶上董鄂氏怀孕八个多月了,轻易出不得门,十四这天,荣妃传个媳妇身边的人进宫问话,董鄂氏便使了孙氏去。
从荣妃那儿出来,孙氏正碰上弘晴,一听弘晴跟唐果接触过,吓得她魂飞魄散。忙忙的领着弘晴进了个暖阁,把旁人打发出去,给他洗手、洗脸,又念经祷告。
弘晴不耐烦,要出去和开心、欢喜玩。孙氏百般哄他,弘晴只是不听。孙氏吓唬他说开心、欢喜会吃人。弘晴不信,说那是唐佳皇玛嬷养的,才没有吃人的事儿,转身便走。孙氏情急,拉住他小声说了句“是真的会吃人哪!小祖宗!专吃小孩子!”
孙氏是从小看着弘晴长大的亲近人,她当时表情过于严重,绝非作伪恫吓,皇家的孩子,尽管年幼,但这一点儿真假还是能分得清的。
弘晴被吓住了。小孩子的脑补想象有时候比大人厉害得多。这才在唐果面前畏惧抗拒。至于见皇帝,在这个君权至上的时代,大人见皇帝尚且战战兢兢,更遑论一个心里有“鬼”的小孩子了。
“爷!妾也是怕了弘晴和弘晟啊!妾与爷生了三个孩子,小格格早早的夭折,妾真是怕了呀!谁知道还是被……”
“住口!被什么?什么‘被’?弘晟生下来体弱,一直没机会种痘,这会儿见喜有什么稀奇的?弘晴要不是你们吓唬他,能发烧说胡话?都是你们这些蠢妇!那明明是有人故意安排,让王才那小子传这谣言!那两人说的话多少破绽在里边儿?你听见了,便该先跟我说!哼!皇家的夫妻,果然再好也是同床异梦,各有各的盘算!你无非是怕我知道你大正月里着急忙慌打发王才去办的事!现在倒好,诚郡王府让人家当枪使了!此事若是传扬出去……”
董鄂氏瘫坐在地,“爷!妾知道错了!可……你救救弘晴吧!王才今儿早上死了!听说身上像被鬼掐过一样!之前高烧、头疼来着。弘晴……”
诚郡王府这一天闹了个人仰马翻。
唐果毫无所知。
太医来诊了脉,依旧是健康无事。
想了几个创业的点子都觉得不合适,费了一天脑筋太饿了,晚上因此多吃了一碗饭。被皇帝取笑几句,俩人又闹成一团。
次日早晨,皇帝一如既往的早起。见唐果睡得沉,笑着轻轻拧一把她的脸,自去洗漱吃饭。
临上朝,习惯性的来看看唐果有没有踢被,却见唐果面色潮红,眉头紧皱。
皇帝一惊。
连忙探向唐果额头,滚烫。
第二百八十一章风温之症
“一曲霓裳逐晓风,天香国色总成空。可怜只有心难死,脉脉常留恨不穷。”
“如今独自虽无恙,问余生有甚风光!只落得泪万行,愁千伏!我那妃子呵,人间天上,此恨怎能偿!”
戏台上唱的悲悲切切,戏台下听得兴高采烈。
“这《长生殿》端的是字字生香,回味无穷啊!听说曹寅请了孔尚任去,打算排个整本的?不知是谁扮杨贵妃呢?我瞧着没人能比这郦素缘强了。”
“可不是!这模样、这身段儿、这唱腔……无一不绝!当真是尤物啊!不愧是江南第一班吉庆班的台柱子!”
“尤物……嘿嘿嘿……”后面的话却是向猥琐无限靠拢了。
心裕眯缝着眼听众人议论,笑而不语,心思却慢慢飞出很远。
索额图府上今日高朋满座。索额图因在养病,只略应酬了下便回了后边儿。
这会儿银碟罗列,沉香馥郁,舞裙歌扇,宾主皆欢,自有一番兴隆景象,但大家心里都明白,与当年全盛时比,终究是差了些。
正琢磨着,有人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心裕几不可见的点下头,与旁边的人打了个招呼,奔后面去找他三哥索额图。
索额图正美着呢。
喝着小酒儿,听着曲儿——也是《长生殿》,不同的是由家养的小戏子专门唱给他听。又有美人在一边伺候着。
见心裕进来,索额图挥退一干人等,“怎么没在前边儿?”
“宫里来消息了。”心裕一屁股坐在旁边椅子上,说道。
“什么事?”
“晌午那会儿,皇上派了太医给尚书房里的大、小阿哥和跟着的人都诊了脉,之后便散了学,命各自回家,独处一处,不准外出,也莫再与外人接触。”
索额图眼睛一亮,“这个架势……倒像是……”
“瘟疫!”
“瘟疫!”
兄弟二人倒是难得的一致一回。
“倘若果真如此……”索额图往椅子上一靠,“当真是天助我也!大萨满所见之事,又应验了一件!”
“不错。昨儿诚郡王府上大阿哥似乎是不大好,听说连诗会都取消了。我估计今儿这事和他有关。八成是什么疫病也未可知。”
兴奋过后,索额图道:“毓庆宫那边如何?太子长子不是进了尚书房读书吗?”
“正要说到这个。毓庆宫下午又传了太医,传的是吴南坡和费景,俱是儿科高手。”
“哦?!可是弘晢?”
“十有八九。”
索额图面上迅速闪过喜色,“让人仔细查,务必弄明白!”
“我已吩咐下去了,明儿早上怎么也能知道了吧?另外,有太医进了乾清宫一直没出来,御药房那边取走好些药材。可惜咱们的人没法儿靠近,不知是什么药。”
自倒了杯酒喝下去,心裕又道:“皇上早上还好好的呢,按理说不至于留太医守着……不过他这些天一直没断了药,脸色也不大好。看样子那大萨满说的真不是空穴来风。太子今年正月里的所有宴请一概推了,这是什么意思呢?”
“管他什么意思呢……”索额图闭上眼,“皇上身体欠安是一方面,再者,住在乾清宫的主子也不止皇上一个。”
“用到太医的是唐佳氏?”心裕一愣。
“要是你前边儿说的,诚郡王家大阿哥得的是疫病,那唐佳氏就危险了。前儿听你嫂子讲,马佳氏跟人抱怨,说唐佳氏在御花园里遛豹子,吓着她孙子了。你嫂子说她是给孙子找脸呢,可至少说明,唐佳氏和诚郡王家大阿哥接触过。呵呵……若我猜测的没错……对咱们来说,又是一件大好事。”
“要是真的就好了!先打听着再说。鄂家献上来的那吉庆班,可还送给太子不送?”
索额图在椅子扶手上打着拍子,笑道:“送!怎么不送?过些日子,太子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不得有个解闷儿的玩意儿?且先安置好地方,找个合适的时机送上去就是。”
心裕一笑,“行了,您先歇着,我到前边儿去。”说着起身走了。
索额图沉思半晌,心情大好,叫了戏子、美人来接着弹唱。
“给爷唱‘雨梦’那段。”
“是。”
“愁深梦杳,白发添多少。最苦佳人逝早,伤独夜,恨闲宵。”
“不堪闲夜雨声频,一念重泉一怆神。挑尽灯花眠不得,凄凉南内更何人。”
“今儿演这《长生殿》,还真是对景儿啊!好戏!好曲子!赏!”
索额图越听越高兴,以唐玄宗为参照物,努力对皇帝进行着yy。
银子赏下去,底下人更卖力了,一派和谐。
皇帝并不知道索额图正在欢乐的畅想着他失去爱妃、被赶下台、僻居冷宫的狼狈样儿——此时此刻,如何让唐果清醒过来才是最重要的。
唐果已昏迷了一日,水米未进,时断时续的高烧。太医用尽了法子,仍旧是毫无起色。
“陛下,唐佳夫人这病,依微臣看,怕是风温之症。微臣无能,还请皇上速传名医叶桂,或是顾景文,或是慈净大师。微臣以为,叶桂长于温病及疑难杂病,最为合适。臣等用药,五日之内,当可无事,迟则不及。”陈太医几个是皇帝心腹,专门给皇帝服务的,没那些太医院里的习气,见唐果病势沉重,忙建议道。
然而众人心中皆是惴惴。叶桂、顾景文远在江南,却是远水难解近火。只盼慈净大师有法子,能拖上些日子也好。
皇帝半天没说话,小德子仗着胆子唤了声“陛下”,他才回过神来,即刻传旨命人去请这三人。
定定心神,皇帝问道:“以往却没见过……可是时疫?”
陈太医回道:“臣在吴有性等前辈名家的论著上见到过类似症状,确是温疫①。然实例少见,多以伤害误诊。
如今夫人这病,却又有些不同,无可用之方剂,实难下手。江南叶桂对此研究颇深,必有根治之法。”
皇帝点点头,“卿等且将预防之法写出来,稍后分发各处。”
说着自向内去看唐果。
陈太医一干人互相看了看,跪下阻止道:“陛下!”
“还有何事?”
“陛下……还望陛下善保龙体,莫要……过了病气。”
“放心,朕无碍。”
说话间已进了里屋。
唐果依然昏睡。
皇帝在她身边坐下,摸摸她额头,倒没那么烫了,心下略安。挥手命紫芝等人退下,自己坐在那儿望着唐果发呆。
他虽然未雨绸缪,却只是以防万一,根本没想过唐果会被传染。且不说河北那病是否是疫病,纵然真是,有梨树精魄在,唐果也必然无事的。他自己有了梨树精魄之后百病不生,因此十分笃定。却不知唐果落入冰河,已将梨树精魄之力差不多耗尽。——唐果不愿他担心,根本没和他提过这事。
现今皇帝还有什么想不到的?看着唐果又怜又悔又恨,千般滋味在心头。
十四那日,弘晴在饭桌上畏畏缩缩,又不敢向唐果那边儿看一眼,他怎能不疑?
命人细细去查了,很快查出是孙氏出现之后方才如此。
他也以为是宫斗。令人去查那孙氏的底细。却查出来他三儿媳妇差遣孙氏之夫王才去新安县,调查胤祉侍妾罗氏的娘家。——胤祉对红袖添香夜读书情有独钟。说白了,好色。罗氏是胤祉门人送上来的美人,诗画俱佳,极得胤祉喜欢。
这种后宅女人争风吃醋之事,他这当老公公的懒得理会。倒是鬼怪吃小孩儿魂魄的谣言引起了他注意。
有人拿“原装”唐果的生辰八字做文章,皇帝早就知道。那就是梁九功所说的“不利谣言”了。
可孙氏和弘晴的异常让皇帝深思了。联系到王才翻车,一脑补,让他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皇帝通医理,怕是疫病,命太医给唐果每日诊脉。传了与弘晴接触的比较多的弘晢和弘昱还有十三、十四来,接着考问功课的机会,让太医一并诊了,尽皆无事。又让几个心腹太医去河北一带实地探查、诊治。
弘晴自十四日出宫,便没再进宫,上元节都没来给荣妃请安。在家里装病来着,后来才是真病。
皇帝不好对三儿子直说你老婆争风吃醋,让人趁机算计了,弄出谣言来吓着你儿子还冒犯到我老婆。暗里命人将口风透给荣妃。
一切都按照皇帝预想的发展。哪料想唐果会突然发病?
数百里外的疫病都能传到宫里来,偏偏又让果儿染上……
难道……今年真是个太岁年?皇帝苦笑着握住唐果的手,闭上了眼睛。
诚郡王府。
诚郡王胤祉听说有圣旨到,心里一翻腾。
强压着忐忑接了旨,原来是让他察查弘晴的病源。胤祉暗自松口气,看来老爹给自己留了面子。这要是让别人来查,啥脸面都没了。
儿子这病咋得的,胤祉已心知肚明,重点是怎么写奏折。
正润色词句,后宅管家满脸凄凉的跑来:“王爷!大阿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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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出自《温疫论》
正文第二百八十二章:通灵宝玉
皇帝今年运气真的很差。
正月十八”老婆病倒、函子病亡。
正月十九”燕九节”唐果持续昏睡。娄迎请慈净大师的人回来禀报:慈净大师五日前奔赴河北”查看疫情、救人去了”具体落脚地点不详”尚在查找之中。
正月二十”湖南上报:平江风灾”狂风突至”拔木坏屋无数”伤亡数百。
正月二十一”皇嫡长孙弘析开始高烧。
司日”简亲王的别子德隆亦有了患病迹象。
一时间”皇亲宗室范围内”有孩子在尚书房读书的人家俱是提心吊胆”找了太医全天24小时蹲守。
饶是皇帝不信邪”也暗暗叹息流年不利。
他已查了N遍”疫病这件事儿里没啥阴谋。谁能想到城郡王府里妻妾之争”会将保定府的疫病引入宫廷?只能说该来的躲不掉”该着。
万幸唐果只是断断续续的发烧”病情并没加重”虽然一直没清醒”但太医说这样昏睡反而有利于控制病情。
弘析那边儿”因有了病例在前”又是发现得早”情况也还可控制。皇帝心里安稳不少。
唐果和弘嘶生病之事目前尚属秘密”没公开。一时还误不到弄出宫去隔离”只亲近的人做了防护。
这一日是正月二十三。
五日已过”那三位名医一个也没到。
慈净大师原本离得最近。但河北疫情早早的便控制住了倒是神棍们帮了忙。鬼怪谣言甚嚣尘上”家家户户都把小孩儿按在屋子里不准外出”互不相见”也没了传染的机会。
慈净大师见此”自进深山访友论禅去了。
来得最快的是咋挂”也还有三日路程。
唐果愈发昏沉”可也没再恶化。太医们觉得事情有异”难道风温之症之外”另有隐疾!?
一番诊断下来,啥发现没有。
群医束手”只能等叶挂了。
皇帝默然良久”叫来暗卫吩咐了一番”自己去陪唐果。
“果儿”快醒醒。今儿二十三”后儿便是填仓节了。你每年都学人家放五谷”看哪个先发芽的。再不起来”可就错过了。”拿帕子给唐果擦了脸”皇帝叹息着说到。
唐果毫无反应”又开始发烧。皇帝接过紫芝递来的凉手中,敷在她额头上。
“你今年想要按照哪儿的习俗过节呢?各处的吃食都不一样。去年吃的薄饼卷熏肉,今年要吃些什么?唉“,“这么久没吃东西”每天喝那么一点儿苦药汤子”你早都腻烦得不得了了吧?快点儿醒了”咱们每天都吃你爱吃的那些菜。醋鱼“烤肉“香荤油菜“,“拌木耳“”
皇帝一样一样的报着菜名。
唐果只能在虚空中流口水、流眼泪。
她也想醒过来”可似乎被什么莫名的力量捆住一样”身不由已。神智也是时清醒、时糊涂。
待药煎好”紫兰端了来,皇帝自扶了唐果靠在身前”一?一?的喂下去。
替她擦了嘴角”皇帝搂了她叹道:“果儿”明儿我便要到斋宫去斋戒,下辛日要去祈谷祭天。你“”,“快点儿醒来好不好?也好让我放心。”
无人能回应他的话”弘德殿里惟有他的长叹而已。
朝堂上”皇帝心情不好”太子心情也不好”一众朝臣自然要跟着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