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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这很大程度上,已经跟亲生母亲的教导无关,这是骨子里爱新觉罗家男人的野心在作怪,那是天生就有的。不必到别人身上找原因。生母的话只是提早将它唤醒而已。
兄弟们没这心思么?只怕都有吧?只不过他们有人把它埋藏得很深:有人已经失败;有人知难而退罢了。
“爷,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八福晋郭络罗氏亲自端了两杯茶来,取了一杯递给他。
“有劳福晋。”胤共接了,扶着福晋到近处的亭中坐下,“福晋一上午忙什么呢?一直没见你出来。”
“过些日子,是额娘生辰了。打点些东西。再有,惠额娘生辰在八月,也没多久了,得提早准备,不能显得厚此薄彼不是?尤其是今年大哥那儿怕是指不上,面们得好好筹戈筹戈才行。”郭络罗氏说完,啜饮着茶水等着胤馔发话。
“福晋说的是。趁这会儿有空儿,咱们先商议商议。”
八贝勒两口子在府里商议怎么给他两个娘过生日,畅春园里,唐果也正观侧惠妃纳喇氏和良嫔卫氏。
这两位一起闲逛散心呢。似乎关系很好的样子。
唐果记得暗卫的情报说,这两位其安没那么和睦。
摇头,宫里头和睦不和睦,真不是表面上能看出来的。不过么自从胤提被圈,这两位娘娘的关系明显亲近N多。据查是惠妃主动,良嫔配合。大概是惠妃只剩下胤馔可以靠,所以伸出橄榄枝。
唐果判断,惠妃眼下最紧要的是捞亲儿子出来,应当没多少精力制造阴谋。跟自己有仇要干掉自己的暂时可以把惠妃去掉。
良嫔,会是她吗?
这也不是简单人物。
唐果没好意思问皇帝,当年他俩咋到一起生胤馔的。但听乌尔吉瑭嫉的口风似乎是良嫔为给皇帝留个好印象,准备了N久。所谓一见锤意,是植根于女方细心研究男方喜好、静心准备的基础上的。接下来的事情,充斥着算计和浪漫搭不上边儿。所以,卫氏的确得宠过一段儿之后,便在更多的算计中沉沉浮浮,最终沉寂了下去。
唐果对宫里的女人们一向敬而远之。知道人家各有高招儿。她跟良嫔没交集,暗卫一时也没查出有啥小动作。暂时也去掉。
德妃依日忙着发愁儿女的婚事,没迹象表示她出手。
唐果戈拉戈拉头发,这活儿太费脑筋。
扔下资料等明儿再瞧,唐果决定去找皇帝疏散疏散。
总跟阴谋诡计打交道,人会变傻。傻得忘了生活的乐趣。
她要去给夫君大人添点儿乐趣。
唐果的日子,就在她研究阴谋诡计和制造乐趣中又过去一天。
皇帝要在六月中旬起驾去白洋淀避暑。
朝堂上林海贪占也终手要尘埃落定。
“皇父,奴才调查所得,林海贪占之罪罪责难逃,证据确凿。”雍郡王胤慎在朝堂上一语既出,立马让一众守日派笑弯了眼。
“哦?”皇帝只这一个字,便让那些弯了的眼睛恢复原状。细看,还有点儿矫枉过正。连气带担心,生怕皇帝出啥么蛾子放过林岳。
雍郡王十分给老爹面子。
“但是”
正文第三百一十九章:相士之言
“奴才认为,此案背后另有隐情。种种证据过于完备,更像是有人蓄意策戈良久之后,准备好的。奈何年深日久,些许蛛丝马迹一触即断。奴才无能,在此向皇父请罪。但奴才以为,此案不能就此了结。还请皇父再派能臣,奴才愿从旁协助。”胤慎跪地,奉上奏折。
他挺憋屈的。其实他已经发现了一此疑点。比如,林海可能留下了真实的账簿,可惜,他找不着。
谁拿走了那些银子?他也知道。索额图、明珠、朝里的大佳们,乃至于他大哥、二哥、三哥、各旗的旗主王爷们,从康熙二十年到如今,多多少少都往盐政上伸过手。再往前他查不到。但盐政从来不干净,往前肯定也一样。
四百来万两还真不够这些人戈拉的。只不过是皇帝即将整顿盐政,剩下这些帐抹不平,所以要找人背黑锅。死人的便宜好占,再加上林岳招人眼,因此林海成了冤大头,背上的黑锅最大,二百九十来万两都扣他头上了。
背后打主力的看似是索额图一伙儿。实际上卷进去的人海了去了。
这里头的水又浑又深,胤慎深有感触。
胤糖这会子上书去西伯利亚,那真是聪明人的做法。脱离了这个泥潭,还得一个友爱手足的好名声。
胤慎表示羡慕。胤裙能用这个法子脱身,他不能。顺坡下驴当没看着疑点,那也不行。老爹不是那么好骗的。思前想后,脑细胞累死一批又一批,胤慎给了他爹这么个交代实话实说。
皇帝慢条斯理的看奏折,又看所谓的证据。留给底下众臣充分的时间想主意对付自己。
看完了往旁边一扔,问胤慎:“雍郡王的意思,是自己查不了这个案子?”
他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胤镇叩首:“奴才无能,请皇父治罪。”
“嗯。太子以为如何?”
“回皇父的话,盐政之事,素来错综复杂,各方势力晦暗难明。此案棘手异常,雍郡王为调查此案,花费极多心思。既是他认为有疑点,想必不会错。请皇父准其所请。”
“再派能臣么?满朝文武,哪个能行?”皇蒂扫一眼底下众人。
众人纷纷躲开他的目光。
“这案子,便算联亲自去查,也未必能查清楚。因为”皇帝语气一顿,冷冷的道:“因为往盐政上伸手的人太多了!”
有些人其实很想把话题引到处置林家上去,但皇帝这漫不经心十洞察一切的态度让他们害怕。一时间朝上一片安静。
皇帝慢慢的道:“如今也不必再派人查了。联这里倒是得了些不一样的证据。传下去你们看看吧。散朝。”
甚嚣圭上的林海贪占案了结了。
对于老百姓来说,只是多见了几回官家被抄,曾经的公子小姐少爷奶奶们变成官卖的奴仆,往日高高在上、而今低入尘埃而已。
对于朝堂而言,却不啻一次大地震。
林家巍然不动。众多官员纷纷落马,十来个大家族一夜之间从云端跌落尘埃。有的是贪污了盐税银子,有的是参与构陷朝廷大臣。
总体来说,却是守日派被干掉的远多于革新派。包括现任户部尚书在内的守日派满汉大臣,倒台数十位。索额图虽说没被揪住,但他身边的党羽一下子折进去二三成。包括他的钱袋子、盐商鄂杜安等人。明珠也失去了安尚仁。安尚仁倒没跟着陷害林海,但他安家也不干净。应该说所有的盐商几乎都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所以,这次基本都被捎带上了,轻重之别罢了。
然而对于有心人来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抛出来的那些证据。
林海临死之前,留下了密帐。密帐本身不算什么,关键是皇帝啥时候得到的它。
有那脑袋转圈快的,比如太子、比如雍郡王、比如胤共。个人独处之时,一身一身的冷汗。
汗阿玛何时得的那些证据?
若是新近得的,倒也罢了。
若是,“从一开始,那些东西就已经握在汗阿玛手里……
三人鸡皮疙瘩接二连三的站起来,六月暑天,身上冰凉。越往深想,畏惧之心越重。
难道这件震动天下的案子,只是汗阿玛设下的一个圈套么?
皇帝不会给他们答案。
皇帝已经开始着手盐政改革了。
皇子们又受到第二波打击。
盐政改革进行得有条不紊。暗地里捣鬼的盐官、盐商没沾着便宜,连着背后的势力一起,又被清理了一次。
改革要方针、要人,要钱。方针先制定,人可以说是早准备好的,那……成百万、成百万的银子从何而来?
太子、皇子、朝中众有心人一轮接一轮的把康熙朝以来的国库账本翻了个遍,比哪次查账都仔细N倍,弊端我出一大堆,皇帝的银子从哪来,没发现。
看向皇帝的目光,从来没有这么多的敬畏和疑惑。
皇帝好像一点儿没发觉。该干啥干啥,稳得很。
有人坐不住了。
索额图府上又开了个小会。有人想退出,他们实在是怕了皇帝。
“开弓没有回头箭……”索额图幽幽的道,“现在停手,你们会官复原职么?皇位上不换人,你们能翻得了身?现在朝上都是些什么人?无根基的有多少?这些人没有家族支撑,只能忠于皇上。你们能吗?”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绮。那么些世家大族被赶出朝堂,他们能甘心?咱们虽折了些人手,可以后跟着咱们的人只会更多!”
一番洗脑之后,索额图微笑道:“宫里传出来的消息,皇上眼下,每日用在批折子、见人、筹谋策划上的时间约摸有七、八个时辰,杂事又占去一、二个时辰。饮食却比去年减少了三分之一多。”
众人眼睛一亮。
“您的意思是…”
索额图拿着一本《三国演义》随手翻着,“孔明食少事烦,其能久乎?各位,该吃吃、该睡睡,活得长才能赢啊!诸葛亮聪明吧,奈何死得太早!”
又翻了几页,回目正是《陨大星汉承相归天见木像魏都督丧胆》,索额图将书页转过来,“随手翻翻,居然翻到这儿了。这《三国演义》真是好书,你们回去多瞧瞧才是。”
索额图还真有张乌鸦嘴。
没几日,皇帝便中暑病倒了。还挺重,据估计是体虚,好的慢,需要畷朝,因此也就没能完全保密。
休养了三日,皇帝好了,决安出发去避暑。
太子监国,几个成年皇子各有差事。皇帝仍日点了十三、十四两人随驾,又把弘哲、弘晖俩小包子带上了。
后宫里的女人们也没闲着。皇帝虽说没带上她们,不过人家各有业务要忙。
首先便是选秀。因皇帝有了巨额来历不明的财产,所以国库里的银子省下不少,选秀照常举行。宫里的娘娘们又迎来一露脸良机。
除了给自家儿子挑女人,另有N多人情要应付。谁家姑娘想撂牌子、谁家儿子想找个好媳如儿,不都得走娘娘们的路子么!
其次是国观后宫目前唯一的孕妇贾元春。
这位据传被鬼魂缠上,已是形销骨立,太医束手,眼见归西的了。
尽管有人嫌晦气远远的躲着,但仍有和贾妃过结大、冤仇深的时常去瞧热闹。
传言属实。才几天哪,贾元春都脱了相了!
回来一传,女人们屋里的佛像前头都多了几柱香,念佛的时间全有所延长。祈祷佛祖保佑凶神恶鬼看不着自己做的坏事,别找上自己:另外祈求佛祖赶紧让贾元春驾鹤西游,好腾出一宫主位的名额。
总之,后宫里各种繁忙。
佛祖会不会帮这些女人驱鬼暂时看不出来,但女人们求的另一件事是没有成功。
贾元春病重,求了佟佳贵妃允许自家祖母和母亲进畅春园来见最后一面,终佳贵妃准了。
令人想不到的是,史太君和贾王氏来看过贾元春之后,不知使了啥高超法术还是另有奇招,那贾元春奇迹般的好转,一日强似一日。
女人们的帕子于是换了一批。
主位腾不出,而且后宫还有小阿哥、小格格要出生,压力很大呀。
唐果压力也有点儿大。
看着那个唠叨个不停的相士,唐果很想让人堵上他的嘴,扔凉水里浸一浸。
皇帝也是,要去拜访高贤就去呗,好好的干嘛听这个算命的胡诌?教坏小孩子!
悄悄白一眼皇帝,唐果往旁边挪挪,又坐到阴凉处了。今天云彩不少,很好。习惜,三伏不热也出汗!今儿入伏了没有?
她那儿胡思乱想,那边,外表文质彬彬、颇有仙气的相士仍然在口若悬河:“客人的这面相,固然是大富大贵之极,可惜,幼年失估,青年丧妻、老来子嗣不宁,一生的操心命。真是太可惜了。更有一条,今年客人太岁星照命,该有大劫;更有亲人做耗,有父子离心之虞。
客人须小心防范才是。”
“照先生这么一说,在下今年确实不太顺。但不知先生所说防范,指的是哪些方面呢?”皇帝笑问道。
那相士掐指算算,说道:“客人可有正月、五月出生之子女?这两个月份,尤其是五月所生之人,于客人大大的不利呀!”
唐果瞧他一眼。
五月生人?太子生日在五月里。你指的是他么?还有谁是正月、五月生的?
正文第三百二十章:荒村遇匪
听说算一算命;命中一切的快乐悲哀;都知道大概。都因为看不清现在,倒不如算一集未来。这样应该不应该,那样算不算坏。看着上天猜了又猜,事业恋爱机会它还在不在,跟他会不会分开,顺利失败真无奈。唐果无聊的在心里哼歌,张学友的《算命》。
眼睛瞄着皇帝,琢磨夫君大人又在玩啥花样。算命,呵…他现在还信这个?自己比谁算得都准吧?不过这相士说的倒挺贴边…等等!不会又是啥圈套吧?他咋知道得这么清楚?难道是事先安排好的?唐果又开始阴谋论了。皇帝照日谈笑风生,“不瞒先生,在下确有正月、五月出生之子女。既然说是于我不利,不知可有解法吗?”
相士又仔细瞧瞧皇帝面相化过妆了。脸没啥大变化,就是粘上胡子,弄成五十上下的模样,一身乡绅打扮。相士闭目沉思一会儿,道:“女儿好办,嫁出去就是。已嫁之女,便无妨碍。男儿却是有些难了。敢问客人,令郎属相生辰如何?”
皇帝一笑:“一属虎,五月生;一属龙,正月生。具体日子时辰,恕我不便奉告。”
那相士又去闭目想撤。唐果在头脑中把皇子们挨个戈拉一遍,太子属虎,五月生的。这个她比较熟,因为今年弘哲小包子跟她说起过给他爹贺寿的事儿。哪个属龙?略作一番推算,哦,十四皇子,胤棚。他是正月要生的?偷瞄一眼胤碘,正对着相士运气。十三拉着他,估计是怕他忍不住砸了人家摊子。便是弘哲小朋友,也皱着眉毛对那相士发射眼刀子。意图用眼神杀死这个胡说八道污蔑他爹的家伙。皇帝晃若不觉,摇着扇子还在那儿扇呢。
唐果暗笑,这家伙装得真像!相士卜了一卦,看看卦象,道:“男儿不同女子,男婚女嫁固然可以化除戾气,但依在下之见,客人不妨将此二子远远的打发出去,待年下再回来也就是了。”皇帝点头,“先生之言,在下记住了。多谢。”对着后面的侍卫越黎一挥手,“给先生奉上卦金。
越黎给了个小银旋,相士很高兴,抱拳道:“多谢。”
皇帝站起身来,“咱们走吧。”当先离开。
唐果跟在旁边,领着俩小包子。侍卫们左右围护着,十四狠狠剜了一眼相士,被十三拽着走在最后。
“十四啊,过两天出趟远门怎么样啊?”皇帝突然问道。“汗……爹!您…”,您……”胤棚快哭了。他也觉着邪门。三天前老爹说要出去走走,在行宫布置好了,领着他们出来。今日走到这白山镇,老爹看这相士一副文人气度,来了兴致,非要算一卦。原本大家都当今玩笑,哪知那相士前面说的,都对。对他老爹前半生总结得十分准确到位。别说老爹难免信以为真。便是他自己,也在心底掂掇:莫非我真会克了汗阿玛?那可怎么……
“你不愿意出远门?”皇帝的问话让胤提立马回魂。
“爹爹您让儿子去,儿子就去。”说完,胤提变成泄了气的皮球,瘪了。爷就不该正月里出生!
十三也傻了眼。唐果摸不清皇帝的目的,保持沉默。弘晖看看这个,瞧瞧那个,小手握住弘哲的手,也不吱声了。
一行人出了镇子,上车往东南去。太行山脚下有个青石村,那儿住了位高人叫严爆。按唐果的理解,是位文理兼修、黄药师式的人物。皇帝要去拜访人家,连带着游山玩水、放松心情。皇帝一行中午刚过,便到了青石村。可惜,严高人给皇帝来了个“寻隐者不遇”。人家进山去了,归期不定。太行山这么大,往哪儿找去?皇帝却也没扫兴。领着大伙儿绕路回行宫,看景儿,连带着访查民情。于唐果来说,倒是个新奇旅程。要是放在平时,十三、十四和弘哲、弘晖也得兴高采烈。不过如今他们四个各有心事,蹦跶不起来了。只唐果一个看啥都新鲜。穿了男装,跟着皇帝到处走,遇见啥特色小吃,那是一定不能放过的。每日过得甚是滋润。
这一带是山西河北交界,人口不多,村落与村落之间往往相隔极远。正好可以把车上的大虎、二虎放下来。他们从白洋淀行宫出来,没带开心和欢喜俩豹子遇见同类,觉着新鲜,正在熟悉同类的野外生活。唐果虽说舍不得,但俩豹子有这好奇心,她只好表示支持。有野生种群,才能繁衍生息,这个道理她懂。反正在行宫左近,她交代了侍卫留心,俩豹子不会有啥危险。只希望俩家伙别跑太远。大虎、二虎没那个觉悟,照日傻玩傻闹,唐果正好带在身边安慰自己。
六月二十。天气很热,大家没赶路,在一处荒废的村落里,找了个破院子。院里有棵大村,在树下铺设好了,众人坐下乘凉喝水。唐果不太热,站到另一边东张西望了半日,对走过来的皇帝笑道:“这里倒和那年咱们去过的荒村有点儿像。”
皇帝忆起那年的情形,委屈了:“咱们在村子里住的那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