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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美好的身段儿、慈悲的举止、羡丽的双眼、温柔的眼波，当真是让人心动神驰，难以忘怀。不但有肃然起敬之意，亦有怜爱亲近之情。
这些话不是由皇帝说的。而是小德子在唐果的追问引导下，由磕磕巴巴到流利通顺，由词不达意到绘声绘色，一点儿一点儿描侩出来的。
皇帝在一边喷茶N次，“饶舌的奴才”笑骂了N次，接受老婆揶揄眼神洗礼N次。唐果和小德子分别笑场N。
唐果听完之后，对甄家人的编剧水准给予了高度评价。在心里与前世看的极少几部言情剧一比，模拟了一下男主角对女主角动心的慢镜头，唐果由衷的说了句“佩服”！
小德子功成身退。
没了外人在侧，唐果笑道：“陛下你有没有顺水推舟，半推半就的笑纳啊？”
皇帝很有深意的看了老婆一眼：“没有。”
白遇了？！
“你不是说要带人家进宫的吗？现在不收，啥时候收啊？咱们就快离开杭州了。”唐果道。
皇帝失笑：“果儿啊，按你的说法，你现在是在劝你丈夫出轨吗？”
“哈哈哈！我是想看戏。她家费尽心机的要演，你已经决定如他们的意，不用我劝吧？最重要的是！”唐果搂住夫君脖子，使劲儿在人家脸上亲一口，“你又不会喜欢她。”
皇帝笑弯了眼晴：“的确。甄家想送女儿讲宫。我便让他家如意。可入宫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他家再想办法吧。另外，既然甄家在果儿面前失礼，那就再把这礼赔回来。凭他家有什么靠山，也越不过果儿去。想进宫，先过果儿这一关。”
“啊？过我这一关？咋过啊？”唐果想象不出来。
“果儿慢慢瞧着吧，甄家的女人肯定会求见你的。他家女儿抛头露面的，如今名声已经传出去了、除了进宫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传出去了？啥意思？
“那天我的随行人员多的是。甄家那一出谁还不明白？倘若他家女儿得了宠幸，自是无人敢说什么，咱们迟迟没动静，结果就不同了。这杭州城里和甄家不对付的人家多了去了，这是什么地方？对女子行为规范得异常严厉的江南！瞧着吧，那甄宝玥进宫是能进宫，只不过那个什么贤德的名声，却是不能带进击的。宫里“贤德”的女人一大堆，不缺她这一个。”换地玩着老婆的手指，淡淡的道。
第一百七十八章：苏杭杂事
三月三十，皇帝终于有了空闲，带上唐果，坐船游西湖去了。
天公作美。
“水光滟滟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一日之内，唐果把这两样景致都看到了。西湖醋鱼自然也吃了，虽然她吃了好些回，仍旧是赞不绝口。
这一日，二人未受打扰，徜徉于美景之中，过得分外自然愉悦。
好山好水看不足，四月初一，俩人接着逛。皇帝是来过的，正好当老婆的导游。人物古迹、典故传说，皇帝陛下娓娓道来，给老婆讲故事的同时，顺便接收老婆夸奖崇拜的眼神，一路笑谈风尘，融洽和谐。
他俩逛的心满意足，甄家人快要急的冒烟了。
四月初二，皇帝便要启程返回苏州。皇帝一行在苏州的驻扎地点是江南行宫，自家总不能把女儿直接送进行宫吧？就算是豁出脸面不要，也是白费。皇帝的行宫不是他家后院，想进就进。便是现在，皇帝驻扎在制造局衙门里，他们家的人也得奉召而入。否则越界一步，即是大罪。
可自家女儿的事却是拖不下去了。原以为凭女儿的风姿，宫里靠山们的接应，女儿进宫是十拿九稳之事，现在看来，半点儿希望也无。
女儿的风姿皇帝就看了一眼，恍若未见：宫里接应的人，皇上咋就无动于衷呢？难道是因为那位唐佳夫人？
悔不该起了这个念头，又听人怂恿。如今唐佳夫人已经得罪了。城里又传出女儿自献于圣驾之前的流言。骑虎难下，只能把事情做到底，不然五姑娘将来难嫁人不说，甄家也丢不起这人。
如何是好呢？
甄家当家们想得上火，满嘴起大泡，也没想出好办法来。他们家原来的想法是，住在一个宅子里，咋也有接近的机会，哪知道皇帝此次南巡，与上次不同，防守严密，泾渭分明。
又有那甄宝玉在一旁呱噪，说姐姐妹妹都是珠玉一般的人物，万不能送到那污浊的后宫中去等等等。惹得他爹甄应嘉发火，差点儿揍他一顿，还是他五姐求情劝住了。
甄宝玥叹息一声：“宝玉，以往劝你读书上进，你不爱听，今儿又说出这话。倘若兄弟们个个上进，能撑起门户来，哪里用得到女孩儿们出头？眼下家里的兄弟，读书不行，习武不行，经商也不行，务农更不行。只你一个天分极高，偏偏最厌读书，专爱跟着女孩儿们混，这个家将来可怎么好？指着父亲、叔叔，难道老人家们能靠一辈子？总有坐吃山空的一天！这也是我的命罢了！若是进不得宫，我也只好一死了之，免得留在世上，让人指指点点！”说完哭着去了。
甄宝玉呆立在地，哑口无言。
甄贾氏长叹道：“难为五丫头了。咱们家的姑娘哪受过这样的委屈？可家道如此，没法子的事。你们不用着急，让五丫头安心，我有办法了。”
甄家众人大喜过望。
皇帝和唐果，这会儿正议论江南的书香世家。
苏州林家当然算一份。但林家能上得了台面的也只剩下林岳。其他的族人都不成气候。百年大族，渐渐式微。说起林家，唐果不免想起义兄的未婚妻。按照皇帝的行程，四月初三大概能到苏州，四月初十离开。期间她大可以去瞧瞧那位姚颖心。
正想着，听皇帝道：“海宁陈家，从前明中叶起已经是簪缨世家，他们的家教也是极好的。不过也仅仅是学人家得几分像罢了。这世上世代绵延不衰的大世家，第一是孔家，第二是范家。”
“孔家我知道，两千多年了吧？范家是哪个范家啊？”唐果问道。
“范仲淹家族，由北宋至今，家道不衰，子孙中展有大贤之人出现。历朝历代，范家都十分繁盛。在我朝，先有范文程，现有范承谟、范程陨。能够显赫百年的家族都是走范氏家族的模式，设立家学、公置家产、培养族人、彼此帮扶。一代又一代的走下去。海宁陈家便是一例。”
“这么厉害？那些君子之泽，三、五世而斩的，怎么不跟人家好好学学呢？”不比琢磨那些旁门左道强？
“学不来呗。这些皇亲、官僚们，本来在立家之本上就少了书香世家的清正。一门心思要权要钱，对家族中人约束极少，又索需无度，贪婪暴虐，哪里能像人家一样？范仲淹至宰相，自己生活非常清贫，把钱都拿出来周济贫寒之人了。三百来个清寒人家的子弟，靠他的帮助读书成才。他的后孙后代，秉承祖宗家训，代代积德行善，代代出人才。这岂是那些所谓‘世家’能学得，像范家这样的家族，家规极严，断不能容那不学好的家族子弟肆虐无忌。亦不准许家族中之人游手好闲。眼下这些个‘大家族’，那个能做到？”皇帝道。
“那倒是。这些歌家族要是有人家那样的规范，也养不出那无能有堕落的子弟来。”唐果点头附和。
自家家风不好，就别怨这怨那的。贾宝玉那样的，要是生在范家，估计早教育过来了。至于薛蟠之类的，还不得被打死？呸！他俩要是自小生长在范家，大概也不会长成那样，小孩子的教育很重要！咳咳······扯远了！
两口子随性而走，随口而谈，这一日过得依然自得率性。
四月初二，皇帝由杭州返回苏州府。
唐果很快收到义兄的消息。
林岳和黛玉也拜祭过祖坟，现正在苏州老宅。
姚颖心和她弟弟姚枢住在苏州城外，离寒山寺很近。
是宣召这位孝女，还是去瞧瞧她呢？
呵呵······哪天和大侄女出去玩，顺便月下姚颖心，这个应该也可以吧？
问了下精通礼法的嬷嬷，答曰两样都可行。姚枢和林岳是忘年交，唐果作为林岳的义妹，到了苏州地面上，约姚颖心去玩，很正常的事。
唐果放下心。
先到林家转一圈再说。
皇帝依旧忙着他的大事，唐果和他打了招呼，又知会了林家，四月初五，到林府游玩。
林府是典型的江南园林式建筑，一如唐果猜想的那样，书香气很浓。
黛玉领着她到处参观，又把那只雪兔抱来给她看。
雪兔的体型已经非常庞大，看得出，在黛玉这里，它的伙食极好。这胖兔子若是再遇到猞猁，一准儿变成人家的腹中餐。不过眼下这兔子小姐过得悠闲舒适，忙着享受生活，才不去想那两只煞星呢。
和黛玉聊天时得知，黛玉那位有可能成为自己二婶儿的御封孝女，很是钦佩。不可避免的，也有些担心，怕将来相处不好。唐果便和她说，借着出去游玩，约姚颖心出来、宣召的话，显得太正式，唐果不大喜欢。黛玉也觉得这样有趣儿。
两边儿通了消息，姚颖心欣然赴约，不过因为知道唐果在苏州的停留时间有限，姚颖心坚持尽地主之仪。唐果很开心的答应了。她喜欢这样不拘泥的。
四月初七，寒山寺。
姚颖心跟唐果想象中的女强人形象差很多，是一位外表娇弱的超级江南美女。看起来，倒和黛玉在眉宇之间有一二放佛。为人温婉洒脱，说话轻声细语的，显得那么大人得体，行事举止有度，带着一股韧劲儿。
唐果偷眼瞧瞧黛玉，呵呵······看样子很满意啊。
唐果也很满意。嗯！这样的女子和二哥在一起，两人都算是各得其所。难怪皇帝说配得上，就是不知道俩人会不会相互喜欢。唉！这个不能自由恋爱的时代啊！
逛了寒山寺，又应邀到姚家吃了顿饭，顺带参观姚家的启智书院。今儿学生都放假了，为的就是迎接女客。
启智书院重建过，可以说是姚颖心的心血所系。唐果黛玉边走边看，对姚颖心愈加欣赏。除了管理才能，姚颖心对建筑造诣颇深，这书院是她一手设计建造，不但充分利用了空间，而且极为雅致清丽。
唐果心里头点了n次，书香世家出来的小姐，果然是不同啊！放在她前辈子，那就是时代精英了。在这里，却是要被非议的。
姚颖心不会弹琴，不通音律，下棋也不大擅长。唐果和黛玉相视一笑，林岳在这几方面也不突出，他对那些兴趣不大，懒得钻研。俩人还真是一对儿。
唐果忙着关注林岳的婚姻大事，皇帝忙着河务，俩人这些天除了晚上能在一起，白天都没见面。
四月初九，离开苏州前一天，皇帝终于干完活儿，领着唐果去游览虎丘。
皇帝康熙二十三年时游过虎丘，后来在梦里又游览过五次，算是熟客了。这回主要是陪唐果去，仍然是微服前往。
憨憨泉。
唐果听皇帝讲完这个典故，便过去瞧那古井。
有侍卫过来，对小德子说了几句话，小德子听了，忙低声回报皇帝。
皇帝轻轻“哼”了一声，走去老婆身边，和她研究起来。
待唐果研究够了，皇帝笑道：“果儿，走这么半天，也该休息一下了，咱们到那边亭子里坐坐，看场戏吧。”
第一百七十九章：凉亭之遇
看戏这事还是很有趣儿滴！不过——
“陛下，谁要演戏啊？”坐在凉亭里，周围都是自己人，唐果说话少了很多顾忌。
“甄应嘉的姑姑，领着那位‘贤德’人”皇帝微笑道。
说起来，甄应嘉的姑姑，也算得上是皇亲国戚。她嫁到了京城董鄂家。
这个董鄂家与董鄂妃她家算是远亲。往上追溯三代，出了个了不起的大人物——董鄂氏的何和礼，清朝开国五大功臣之一。如今虽然远没有当初那样显赫，但和皇家仍然搭上了关系。——他家出了位宁悫妃。
宁悫妃董鄂氏，皇帝他二哥裕亲王王福全的生母。她父亲喀济海，是个从三品的王府长史。在顺治后宫之中，她只是个地位极低的蔗妃。到了康熙朝，被皇帝尊为皇考宁悫妃，已于五年前去世。宁悫妃董鄂氏的长兄也已过世，来的这个甄氏便是宁悫妃长嫂。
甄氏作为包衣出身的女子，能嫁入董鄂家，凭借的，是她母亲在顺治皇帝跟前的荣宠。
甄氏之母甄贾氏，便是前文提到的那位顺治皇帝的贴身嬷嬷。她一生只生了这一个女儿，丈夫早逝，过继了甄贾氏的次子，甄应嘉他爹为嗣子。顺治皇帝有意抬举甄苏氏，不但免了甄家后代女子参加小选，还特地为她女儿赐了婚。
甄氏眼下也是二品诰命夫人了，这得益于她的儿子，现任山西巡抚噶礼。论出身，噶礼是裕亲王王福全的表弟，甄氏是福全的舅妈。
甄氏此次来南方，除了拜祭她父母之外，也是为了给甄贾氏拜寿。当年甄氏她娘常年在宫里照顾顺治皇帝，甄氏是由甄贾氏这个婶娘一手带大的。今年适逢甄贾氏八十大寿，甄氏当然要来尽一份心意。
她是四月初二下午到的杭州城，进了甄家，先是一通儿叙情，多年不见，甄贾氏的确挺想她的。
甄氏见婶娘身体硬朗，高兴不少。只是言语之间，总觉得婶娘郁郁于心。
娘两个单独唠嗑儿的时候，甄氏便问她婶娘，有啥不如意，莫非是儿孙不孝？
甄贾氏遂将甄宝玥之事与甄氏说了。
甄氏一拍巴掌：“这事办差了！凭你有什么靠山，还能大过皇上去？那唐佳氏现在是皇上最宠爱的女人，打她的脸不就是打了皇上的脸？”
甄贾氏面如土色。当初只以为这唐佳氏不过是皇上一时抬举，没啥根基的一个玩意儿罢了。她没家没势的，自家女儿在她眼皮子底下接近皇上，终归是得罪定了的。还不如得罪到底，又能在宫里靠山的面前买个好，给自己女儿加几分保障。
甄氏又气又叹：“婶娘，一个玩意儿能封到一品乾清宫夫人？那可是如今宫里女人的最高品级！除了皇后是超品级之外，可就是这个了。这个且不说，听宫里传出来的消息，唐佳氏身上还挂着皇上的奔马玉佩！”
“奔马玉佩？！”甄贾氏差点儿背过气去，“没见着啊！要是见那玉佩，咱们家砸也不能得罪人家那么狠啊。”
那可是几位皇后都没有得到的东西啊！这，这可怎么办才好？
甄氏叹息着问起甄家在宫里的靠山。
一个是德妃吴雅氏，另一个是佟家。而且凭借甄苏氏当年在顺治后宫打下的基础，甄家和宫里仅存的两位太妃关系也不错。
甄氏拍拍额头：“婶娘，那得罪人的主意不是从德妃那儿来的吧？”
“不是。德妃跟前的张嬷嬷出宫养老，咱们家从她那儿了解的宫里情势。办法是咱们自己想出来的。也是不得已。皇上在苏州没宣召咱家人，到了杭州之后，住在咱们衙门里不假，可是宫禁极严，等闲不得靠近。要是有别的法子，咱们也不会非要赶在那一天。谁知就那么巧，就那一天的机会最好。五丫头只有一个，分不开身，只能得罪唐佳氏了。”
“德妃还有佟家那里，你们都商量出什么了？”
“你也知道，当年德妃能升得那么快，除了她本人的能耐，咱们这些内务府的老朋友们可没少出力。别的不提，帮她除了多少钉子？不用她出手，白得个好名声！咱们这些人家图的是啥？不就是将来互相提携嘛。皇宫和朝廷，是主子们的，可也是奴才们的。容妃，德妃哪个没战国咱们这些包衣的光？这些年，咱家也没讨这个人情，个人心里有数就行了。这回咱家五姑娘进宫，这个情儿咱们便要用一用了、再有，五姑娘她奶奶高氏家，和吴雅氏是正经的姻亲。论起来，五丫头是德妃的晚辈。德妃亲口答应了照拂咱们孩子的。佟家跟我们家是世交了，从咱家祖太爷和佟图赖那一辈起，一直相处得不错。”
“再说咱家守着海关和织造的位子，暗地里没少给佟家做小动作。夏天，你侄子去京城，和佟家的二老爷说过这事，他也应许了，必让宫里的贵妃娘娘帮着的。你侄子顺便跟内务府的老亲少友透过气儿，大家伙儿都说可行，应承帮忙了。”
甄氏思索半响，道：“也罢了。就算是个满洲贵族家里的女孩子进宫，也未必能像咱们五姑娘这样有那么多人帮衬。但那德妃未必靠得住，张嬷嬷给了咱家不实的信息，难保不实人家下绊子。内务府里的老朋友们咋也没给个准信儿呢？”
“也都是说唐佳氏得宠，没根基，说法差不多。不然咱家哪能······”
“唉！我这两年各处走动，跟家里通信少了，今年二月才接到您的那一堆信。若是早接着信，也好仔细策划。那唐佳氏的奔马玉佩，是皇上去年秋天才给的，咱家打听的时候，还没有这个呢。咱家做事太毛躁了，眼下人已经得罪了，且不管。婶娘说皇上对五姑娘不问不看的，这可是个绕头事儿。咱们家的姑娘当众有了那么一出，倘若进不了宫，那可不用活了。”
“说的不就是吗？唉！要不是家里实在有这样那样的难处，咱家也不能出这个办法。现在这不上不下的，可怎么好？好在你回来了，婶娘可就指着你了。”
“婶娘说皇上并未见着五姑娘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