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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桌格里找了瓶跌打药酒,当成是胭脂水粉一样往手上抹了一大把。就当他手伤着了,总比浑身臭味儿出去的好。
淳歌捯饬了老长时间终于开门了,慕容也是洗了个澡,等在淳歌门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连着打了四五的喷嚏,泪眼婆娑地问道:“你这又是什么味呢?”
“受不了就别闻。”淳歌推开慕容,自顾自地朝着大门走去。
慕容实在是对淳歌那跌打药酒的味儿过敏,只得高声喊道:“那淳歌。曾沉说他在翰林院等你去救他啊,你可得快点,否则他可要饿死了。”
曾沉已经有三四天没有去翰林院,若是再不去可就是怠慢工作了,没办法曾沉在今天的朝会后便老老实实地去了,用一脸‘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样子,要慕容夜务必让淳歌早点解决翰林院前头的那些人。
淳歌朝着背后挥了挥手就算是知道了,很快淳歌便独自离开了官家,走到一个巷子口拐弯时,一只手忽然将淳歌拉到一旁。随后而来的便是一个略带着风尘,冰冷又有点温暖的怀抱。
“想我了吗。”低沉的男声在淳歌的耳畔响起。
“想。”淳歌自然是感受得出这个怀抱的主人是谁,那便是离京办事的苏佑启,他就像是撒娇一样地蹭了蹭苏佑启的怀里的衣服,然后安稳的靠在苏佑启的怀里。
当初淳歌蒙难一直都是苏佑启不离不弃,之后更是对淳歌关怀备至,若说淳歌不感动那是假的,那会儿正是淳歌失去乐山的艰难时期。苏佑启体贴入微的照顾,令他们俩的感情更上一层楼。
苏佑启一到京城便马上到淳歌的家门口,他想着即便见不着淳歌,能和淳歌走近一些也是好的。未曾想缘分十足的他们,一个照面就碰见了,可说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人间无数。苏佑启本是很享受地拥着淳歌,可是忽然间一种奇怪的味道传到了他的鼻尖,身为练武之人的他自是第一时间地判断出了这是什么味儿。
“你手伤着了?”说着苏佑启很紧张的上下打量淳歌,就像红外线扫描一样,看得淳歌是头皮发麻。
没法子淳歌只得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到府衙大牢的事儿说了一遍,苏佑启听完后是一直就没合上嘴,尤其是在淳歌说道,用跌打药酒充当香粉的事儿,他真觉得,这世上的女子也就淳歌一人会用药酒来掩盖味道吧。
“你。”苏佑启拍了拍淳歌的小脑袋,说道:“这些日子阿奴有事儿,我也有事儿,你一人行动可要当心点。”
淳歌这个号称厚脸的人,刷的一下小脸红到了耳根子,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句,嗯。
都是恋爱中的男女都是疯狂的没有狼的,原是爱本就是件疯狂的事儿,无论是军功赫赫的定山王还是闻名遐迩的官淳歌,都是陷入情网中的一员罢了。几句言语,片刻的相遇,足以抵得上三个月的分离,苏佑启急着给苏见豫复命只是嘱咐了几句便走了,淳歌接着往刑部的大牢走去。
这一次淳歌可学聪明了,他先找到了刑部负责秋闱案的官员,并且以钦差的身份提审了那位在牢中的解元,其实也算不上提审,不过就是见那解元一面。
当那位在牢中多时的解元到达的时候,淳歌已经喝上热乎乎的茶了,淳歌并没有让刑部的人一同再旁,而是自己一个人坐在这个房间里。
“解元公,先坐吧。”淳歌指了指自己身边的空椅,笑着说道。
那解元现在最反感就是解元两个字了,这个玩意儿害得他平白遭了一场横祸,只是不知为何,这两个字眼从淳歌嘴里说出来却没有那样的刺耳了。
“在下官淳歌。”淳歌将一盏新茶轻放到那解元手旁。
“我认得你。”官淳歌这三个字在考生的眼中就等同于考神,所有的考生人手备一份淳歌的简易画像,在考试之前都会默念着官淳歌保佑我之类的话,身为解元的他自然是认识淳歌的。
“那便好。”淳歌淡然一笑,说道:“官某知道解元公这一次是冤枉的,但是斗胆问一句,解元公考前可有看过什么文章与秋闱的试题相似。”
淳歌问的这些文章在科举界有个独特的名字,叫做科举三百篇,当然这是一个化名,这些书的内容大抵都是些科举不中的士子编纂的,用来押题骗骗那些第一次考科举的小菜鸟。可是近几年还是出现了较多的押题很准,文章老练的书籍,这些书籍都是私人买卖不在市面上流通。
“不瞒大人,我也是偶然间看到了一篇较好的文章,通过多方手段才在同窗那儿买了一本《考籍》,只是没想到那书上的内容当真考到了,可我发誓我没有舞弊。”那解元急得都竖起手指发誓了。
“我知道你没有舞弊,不过是赞同那《考籍》上的观点,用自己的方式阐述罢了。”事情果然就像淳歌先前所想的那样,难怪这一科出来的文章都是大同小异,原来大家抄的范本是同一本啊。
“大人明见”那解元许是有些尴尬了,任谁都不愿意被人**裸地点明自己的成名作有抄袭的成分吧。
“那《考籍》是何人所写?”淳歌倒是想见见到底是何方神圣,一本《考籍》能让人包揽秋闱前十。
“不知道”那解元倒也害羞,这东西是他从别人手里买的,至于作者他就不清楚了。
“好吧,解元公,此刻起你便可以回去了。”淳歌已经了解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了,至于这位解元他可以做主放人了。
“真的?”那解元简直不敢相信了,幸福来得这么快,连陆卿士都没法子救他,这个官淳歌才见了他一面,就能放他出去了。
“官某何须骗你呢。”淳歌抖了抖袖子,起身走向门外,离开时他的余光瞥到了解元的呆愣,故意出声说道:“回去告诉你后头的人,我官淳歌不惹人,所以人最好也别来惹我。”说罢淳歌便扔下解元自己走了。
淳歌早就知道这个解元的底细,他是陆卿士手下一员猛将的儿子,这人可谓是陆派想要培养的年轻一辈,淳歌让这人带话,倒不是他怕了陆卿士,只是他不想自己这么快搅进林陆两派的争斗,他还预备着多看会儿大戏呢。
等待淳歌从刑部出来,这天已然大黑,空着肚子的淳歌本着绝不亏待自己的原则,找了家酒家,买了份烧鸡,还捎带着一斤牛肉,外加两瓶好酒,迈着小步子,往今天的最后一站翰林院走去。
就像曾沉做害怕的一样,整个翰林院的大门小门前头站满了这届秋闱的考生,照理说取消秋闱成绩是人家礼部的主意,那些考生为何会找翰林院呢。这就不得不说到刚才的那位解元了,正是解元一落难才使这一届秋闱遭到了彻查,最后被判定无效。而让解元倒霉的不是别人,就是翰林院的众位学士,因为解元是在翰林学士高强度的考核下落马的,从本质上来说,这些举子不找翰林院的麻烦,还能找谁的麻烦。
第三百五十二章 翰林院之围
第三百五十二章翰林院之围
一个热闹的夜晚,翰林院的门口摆满了小摊贩的货品,烧饼,混沌比比皆是,一些举子坐在翰林院门口,迎面而来的是入夜的冷风,虽是秋季,但也有了初冬的苗头。而与举子他们相反的则是翰林院的那些学士,他们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数十人被困在里头不得出来,压根就没有伙食,因此他们只能闻着外头的饭香,忍着呱呱叫的肚子。当然也有人试过大大方方的走出去,的确那人闯过了外头的人山人海,不过是横着被人抬出去的,学士们见了先例,自然不愿意东施效颦了。
秋闱的举子在翰林院前头‘蹲点’少说也有半个月了,来来往往的人都是认识的,但是忽然间出现了一个手提酒菜,年纪尚轻且相貌堂堂的男子,着实引人注意。于是乎就有几个像是老大般的男子,将信将疑地靠近淳歌。
“这人眼熟。”男子盯着淳歌看了老半天,终于吐出一句没啥用的话。
他身旁另一个身着华贵的男子,则是若有所思地从怀里掏出了张图,一会儿看看图,一会儿看看淳歌。见身边的人都将图拿了出来,原先的男子自是不甘示弱,在他身上同样的地方也掏出了张图,这俩人就开始了旁若无人的对比。
“你是官淳歌吗。”那俩男子皆是指着自己手上的图,异口同声问道。
淳歌差点没被自己口水给噎死,合计着他俩磨磨唧唧半天,看的就是他的肖像画。他怎么不知道自己的丹青卖得这么的好,敢情他将来要是缺钱花,只用自己给自己画几张像,轻而易举有口饭吃啊。但是淳歌并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神情,只是仔细的看了看那俩人手上的画,明明画的是一个人,怎么就不一样了呢。
淳歌左手边男子手中的画,里头的淳歌脂粉气儿也太重了些吧。若是淳歌不知道这张画里的是自己,铁定以为是哪个勾栏间的小倌,看得淳歌是直打哆嗦,但是平心而论,这张画还是和淳歌有三分相像的。
若是先前那幅画是将淳歌娘娘腔化,那淳歌右手边这幅画就直接将淳歌塑造成了一个五大三粗的东北老爷们,最为搞笑的是这画上的淳歌还有一把络腮胡子。就差往脸上添条刀疤了。只不过,这画上的眼睛还是与淳歌有九成相似的。
淳歌实在是不忍直视了,他听说自打他成了六首状元后,那些科举考生就拿他当考神,人手一幅他的丹青,他原以为那些丹青的画工再差,总不能把他画脱像了吧。可如今看来,那些个画师不仅没给他画脱像,反而是直接给他画破相了。
“在下确是官淳歌。”淳歌将视线移开了那两幅画,心想光是两个人画中的‘他’都已经是千奇百怪了,有苏考生数万,那他该是哪种面目全非啊。
“官淳歌。”淳歌的声音极轻,但不知为何还是被人听见了,于是乎就一个接着另一个的传到了所有人的耳中。
瞬间,所有堵在翰林院门口的举子一股脑冲到了淳歌身边,你挤我我挤你将淳歌围了个水泄不通。各个是目光炯炯,淳歌相信,若是他现在拿着招牌,估摸着就直接能在这边开起小店了,店名就叫大卖活人官淳歌。
这边的淳歌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那边门缝里的翰林学士们一眼就看到了这个逃跑的好机会,有几位较为年轻的人,弓着身子。蹑手蹑脚地溜出了门。眼尖的淳歌即便被包围在众人之中,但仍旧是看到了那几个借机逃走的人,向来都是他那别人当挡箭牌,何时他成了人家的挡箭牌了。
“众位冷静。冷静。”淳歌故意装得惊慌失措,一个劲儿朝着后方退去,终于有几个人被一大群后退的人给撞上了。
可怜的翰林学士啊,还没来得及换下朝服就被人当场抓包,眼瞅着自己等了半个月的翰林学士就在眼前,淳歌顿时成了浮云。同样在门缝边上的曾沉算是亲眼见证了什么叫靶子的逆袭,淳歌成功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引到了那俩个不长眼的翰林身上,完美的诠释了祸水东引这个词语。
退出人群的淳歌,果断地朝着门内的曾沉使了个眼色,要不然说曾沉能成为淳歌的朋友,官大靶子的一个眼神,人家曾沉就屁颠屁颠地跑了出来。淳歌也不说什么领着人,就往别处走了,丝毫不去理会翰林院门口那档水深火热的事儿。
“淳歌你就这么走了?”曾沉不信淳歌是真的回家去,这么好的一个收服人心的机会,难道淳歌要丢掉。当然这是基于曾沉万分相信淳歌能为翰林院解围的基础上。
“谁说要走了。”淳歌停在一处台阶下,腾出一只手从腰间拿出了一块大布,然后将手上的酒菜交给曾沉,自己把布给铺好,在曾沉看傻了的眼神下,坐了下来。
淳歌自己把自己安顿好了,看着曾沉还傻站着,拍了拍身旁的座位,说道:“坐啊。”
曾沉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与淳歌一起坐到了不知道谁家的台阶上,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与淳歌席地而坐,还是在一个陌生人的家门口。
“还不看看手里的是什么?”淳歌总觉着曾沉这家伙是越来越呆了,年轻时的那份朝气算是彻底在岁月的洪波中逝去了,但是曾沉却始终是他的朋友。
曾沉这会儿才想到自己手上还拿着东西呢,他的肚子似是遇到了什么刺激应声而叫,直到看到那只分外可爱的烤鸡,和一大斤的牛肉,曾沉立马泪奔了,抖着小嘴,可怜兮兮地说道:“还是淳歌好,我都饿了一天了。”
听着这话。淳歌不禁生出了一堆鸡皮疙瘩,说道:“赶紧吃吧。”
曾沉点了点头后,便扒下一个大鸡腿,自顾自地啃了起来,事实证明人饿起来管你是翰林还是农民都不会有好的吃相,当曾沉解决掉一只肥鸡后,终于是有了喘息的机会。
“淳歌为何要在这时离开翰林院呢。”依着曾沉来看,淳歌若是在此时出手相救。一定能卖翰林院一个大人情,相反若是此时走了便就成了落井下石,当然顺便带上他这个翰林的学士一起背弃了翰林院的众人。
“那些举子的情绪这么高昂,我能做什么,还不如让他们冷静一会。”淳歌可不想因为一句话就被那些如狼似虎的学子淹没在口水下。
曾沉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个理儿,便也不管那些俗事,一心直扑到仅剩的牛肉上。
待曾沉心满意足地吃饱后。淳歌才悠悠地瞧了一眼曾沉说道:“我还没吃呢。”
曾沉最后一口酒还没来得及咽下,刹那间就觉得自己是犯了罪,急声道:“我去给你买。”
“免了,该去解决翰林院的事儿了。”淳歌伸了个懒腰,动了动筋骨,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率先朝着翰林院走去。
“等等我。”曾沉一边叫着。一边将人家门前的台阶收拾好。
正当翰林院门前吵得一塌糊涂的时候,淳歌再度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他敛去了初见时的彬彬有礼,只是冷冷地望着所有人,有一个举子映入淳歌冷漠的眸光中,第二个举子沉浸在淳歌的寒意中,第三第四,第五甚至到最后,淳歌实现了用眼神秒杀别人。所有举子一声不吭,像是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弱弱地望着淳歌。
“不吵了”淳歌哂笑道:“不吵了。”
“不吵了。”举子们低声应道,一个个不见了方才剑拔弩张的模样,仿若见到了学堂中的老师傅一般。
曾沉赶到现场,看见的就是这副场景,那些嚣张到没边的举子,破天荒地犹如乖孩子等着淳歌的训诫。
“你们是读书人,整天不去看书,聚在翰林院门前能让你们金榜题名吗?”。淳歌走到了翰林院的台阶上。居高临下,高声说道:“这一次的秋闱之案,无论是真是假,咱们读书人的颜面都挂不住。你们还要在这儿闹笑话不成?”
“依大人之见,我等就活该平白地被撤了举人,失去了春闱的机会。”一个举子面色不善,不满地喊道。
“你们以为这一次的秋闱案将你们的人生都葬送了?”淳歌反问道:“你的一生,你的十年寒窗就靠着那一个区区的举人、春闱来证明。”
“你为什么不将此事看成是你科举路上的一块垫脚石,成功路上一个殊途同归的岔口呢?”淳歌说得诚恳,眼神中也透出了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
“若此时我是秋闱的举子,礼部撤了我的举人之位,那么就就会写出更好的文章,向天下人证明我的实力,让天下人为我不平。”淳歌说这句话的时候,露出了些许年轻人的冲劲,少了几分如今的老成。
“而不是在这里怨天怨地,怨礼部,怨翰林。”淳歌走下台阶,逼近离他最近的举子,铿锵有力地说道。
真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能考上举人的学子们也不是什么傻子,自然在淳歌的言辞下领悟到了自己的错误,这个翰林院是什么地方,是他们进入仕途必会经历的一个过程,此时闹得这般的不可开交,将来他们还有什么脸面入翰林院为官啊。
淳歌捕捉到了举子们的示弱,顺势给了他们一个好的台阶,说道:“解元郎都从刑部回家了,尔等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举子们不敢置信地盯着淳歌,像是想要在淳歌波澜不惊的脸上看出一朵花来似的。没想到淳歌能将那位解元给弄出来,这是不是证明他们这一届举子还有希望恢复功名呢。
“你们也别看我,赶紧同翰林院的众位大人道个歉,之后便回家去吧。”说罢淳歌也不等人家反应,潇洒的转身,带着曾沉打道回府了。
众人只觉得淳歌的身影看似瘦小却又无比高大,脚下如风的步伐极稳,当真是一个可敬可佩的前辈。然而他们哪知淳歌是饿得发疯,满脑子只想回家吃东西,若是被举子们知道,他们所敬佩的大人是个地道的吃货,不知淳歌的形象是否会一落千丈呢。只是这些都是后话,反正一句话,历时已久的翰林院之围到今天总算是被淳歌解开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 ‘热情’的老牛头
第三百五十三章‘热情’的老牛头
“合着你出去一天,就是放了一大批的人啊。”慕容听完淳歌这一天的遭遇,不由得吃惊,敢情这家伙做好人去了,这不是单方面的帮助陆派打击林派吗。
“淳歌,你将解元都给放了,可是打了林派一个响亮的耳光啊。”林派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