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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官淳歌与林陆两派的恩恩怨怨称得上是由来已久,加之林陆联手断送了淳歌前途,如今一朝翻身,人们似乎能够预见淳歌的报复会有多么的强烈。但是事实上,淳歌却没有做出任何损害两派之间利益的事儿。
当朝中众人再度见到淳歌,他们曾一度以为时间磨平了这个少年的戾气,起码淳歌学会了谦虚和低调生存,但是他们绝对没有想到,所有一切不过是为了淳歌今日的上位做铺垫。在所有人放松警惕,又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林陆之争时,淳歌悄然上位,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官至三品。可说是进入了有苏朝廷的核心部分。
在有苏,三品之上的便是部堂级高官,类似于六部的尚书,尚书之下便是左侍郎,这个职位可说是尚书的后备人选。在安南二十四年的时候,京城最好的官职便是礼部左侍郎了。原因很简单,如今的礼部尚书乃是刚刚成为卿士的林洎,依照有苏惯例,在官员成为卿士的第一二年,可以兼任原来的职位,也就是利用这几年培养下一任接班人。
然而林洎的情况比较特殊,他们礼部原先的左侍郎年事已高,今年便是致仕的年岁了。也就是说,只要谁成了礼部的左侍郎,那么两年后便能成功的接手礼部,这个有苏核心领导班子的过渡职位。为何说礼部尚书是个香饽饽的职位呢,那是因为只有礼部尚书才有资格成为卿士,只有成为卿士的官员才有了,能做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之位的资格。这样一来谁人不眼红礼部尚书这个位置呢,可正当朝中之人抢得头破血流之时,淳歌却是半路上出的程咬金,谁都没有想到官淳歌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在所有官员措手不及的时候,淳歌已经打进了有苏的高层,这件事就像是晴天霹雳一样,没有人能一下子接受,直到下了朝,大家也是愣愣地走出大殿。
淳歌并没有和林洎走在一起,相反他一个人漫步在所有官员身后,没有一个官员愿意和淳歌打招呼,因为他们在两年前多多少少都得罪了淳歌,他们也不会想到那个当年陨落的天才,彼时再一次以一种新的姿态傲视在他们之前,令他们只能望其项背。
今天的林相与陆卿士破天荒地走到了一起,俩人缓步而行,似乎是不约而同地等待一个人似的。林陆两派的头头都在慢走,朝中的那些官员自然也是放慢了脚步,这就拖慢了大家回家的进程,谁知当淳歌加入了林相陆卿士之间的时候,大多数人立刻就呆在了原地,来年走路都忘了该跨那只脚。
“擢雨,擢雨,当真是沐浴圣雨,平步高升啊,恭喜了,官侍郎。”林相两手插在袖子里,不咸不淡地语调,加上慢悠悠的步伐,倒也少了几分虚伪。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陆卿士的余光看见淳歌年轻的面庞,不由得叹道:“两年未见擢雨的本事真是出乎意料啊。”
“两位老大人见笑了,下官不过区区侍郎而已。”淳歌倒是客气,淡漠的脸庞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动静。
说话的三人是一个比一个慢,可在周边观察的人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人说这官淳歌当年被林相陆卿士联手打压,这事儿是大家心知肚明的秘密,以官淳歌的智商,不可能猜不出,但是这时他们仨却一起下朝,就好像三人之间毫不瓜葛一样,真真是厉害啊。最为令人诧异的是,淳歌走在林陆两位久经官场的大佬身边,竟没有分毫的弱势而言,相反还走出了自己的气场。
“咳咳咳”忽然间陆卿士的轻咳打断了三人走路的步骤,林相淳歌皆是看着陆卿士,这人倒是乐观,笑道:“老毛病了,老夫先回去了,两位告辞。”说罢便有一位老仆人疾步上前,半搀半扶地将陆卿士带走了。
淳歌现在是个很合格的大夫了,一看陆卿士的脸色便知道这人的病情,他略带着深意望着陆卿士瘦弱的背影,微微一笑。
“林相,可玩腻了?”淳歌挑眉,斜眼望着林相问道。
“怎么说?”林相不曾停下脚步,但是面不改色地反问道。
“数十年面对同一个人,要是下官,下官早就腻味了。”淳歌冷哼一声,配合着林相的节奏,走得极慢。
林相自是知道淳歌这话里的意思,说的无非是林相培养出陆卿士这个政敌的事儿。以林相的势力,玩死陆卿士,那叫一个简单,但他林相需要陆卿士为他平摊苏见豫的注意力,并且一个知根知底的对手总是容易掌握的,所以林相容许陆卿士活到现在,容许陆派的存活,以及林陆的交火。
“腻味了,又当如何,谁又有本事去顶替呢?”这是林相对淳歌扯出的第一个笑,像极了林洎,但却少了分柔情,多了一种戏谑。
林相家的马车已经准备好刻,淳歌擦了擦嘴角的灰尘,,林相也被人扶着掀开帘子,准备坐进轿子,冷冷一笑,清冷的声音传到了所有人的耳中。此时此”那就拭目以待吧。
第三百五十九章 隐藏在淳歌后边的人们
第三百五十九章隐藏在淳歌后边的人们
紫袍加身的淳歌显出了不同于他年纪的威严,慕容曾沉两人偷偷在门外看着,差点就将这背影看成是林相那些老一辈的当权者了,光说淳歌与官服的贴合度,想来这个朝中能与之相较的,也是屈指可数。
淳歌并没有去照镜子,只是转身淡淡地问了朱叔一句:“朱叔,你说这件官服如何。”淳歌抬起双手,转了一圈,自己上下打量着。
夜色似乎没有让淳歌的官服变的黯淡,朱叔反倒是在灯火的映衬下,将淳歌的模样收入眼底,这个孩子,他很早就认识了。那年淳歌还是一个无名小卒,朱叔便被这娃子的灵气所吸引,直到后来的那场瘟疫让他的生活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转眼,岁月不留情面的逝去,朱叔在摸爬滚打中越发沉稳,而淳歌却失去了太多,收获的只有这一身荣耀无限的紫袍。
“好看,很好看。”朱叔帮着淳歌抚平了一些褶皱,拍了拍淳歌的瘦弱的肩膀说道。
“我也这么觉得呢。”淳歌脱下了这件官服,递给朱叔,自己则是看着窗外难得的圆月,他似乎想到了当年他刚穿上绯袍的那个夜晚。那时乐山就像是自己成了个四品官一样,一直帮着淳歌抚平褶皱,衣服和月光衬出了乐山红润的面色,还有喜气的样子。淳歌知道自己那件绯红的官服后头的是季乾的血,而如今这件紫色的朝袍后头的却是乐山的性命。
“若是乐山看见了,一定会为我高兴的。”淳歌望向,门边两个和他冷战的挚友,问道:“是吧?”
“嗯”慕容明白,乐山永远是淳歌心中的硬伤,无论时间过去多久。这个伤痛都不会消失,而这个字也是他这几天与淳歌说的第一个字。
朱叔收好了淳歌明日上早朝的官袍,自动退出了房间,将空间留给这三个闹变扭的年轻人,或许他们早就该好好谈谈了。
“坐吧。”淳歌指了指桌边的椅子,自己则是换了一壶新茶。
慕容与曾沉对望了一眼,便坐到了一旁。他们也不多说。就是看着淳歌,眼中炙热的眼光,分明就是要淳歌给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淳歌总是一个人单干,即便遍体鳞伤,也不愿意接受他们的帮助。
“你们好奇我为什么不愿意接受你们。”淳歌倒了两杯茶搁到慕容曾沉前方,补充道:“或者说是自打我到了京城便不再与东南的士子交往,甚至不要你们的任何帮助?”
“是,到了京城的你,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曾沉握紧眼前的茶杯,沉声说道:“我承认你到了京城,收敛了谨慎了很多很多。但是一到关键时刻你总是一个人冒出了头。”
“方宗祎的事儿。当年殿试的事儿,每一件事你都不曾与我们商量。”慕容直接将茶盏推开,握着拳头,高声道:“我知道你一个人顶得上我们无数人,可你好歹让我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儿。至少证明,我们是有资格站在你身边的人。”
“我以为你会变的,都过了两年你也该知道我们的苦心,我和这个书呆子,每天每天都想着努力一点,总有一天我们能帮上你的忙。”慕容手一推,茶盏应声而落,这倔强的男人偏过了头,骄傲如他,狂傲如他,怎么能够忍受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能为力。
曾沉从怀中拿出了一份奏折,摊在桌子上,上面写着许多人的名字,就像一本万言书,他抚着这奏折上干了很久的墨迹说道:“我们早就为你写了一份奏折,大家伙都愿意联名担保,恳求皇上让你官复原职。”
曾沉凝视着淳歌的脸,他做梦都不曾想到,淳歌会踩着赵贤的肩膀,用示弱的方式,让自己回到官场,若是从前的淳歌,是断然不屑用这种方法的,更何况淳歌利用的还是林相的人,他们不敢想,也许是淳歌变了。
“我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淳歌接过曾沉的那本奏折,看着上面那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字眼,说道:“你们可还记得,徐光启,刘志新两人吗?”。
淳歌风马牛不相及地提到了这两人,要说这两家伙,当年也是科举的热门人物,只是那会子考完科举便到外地做官了,已经有许多年不曾与淳歌他们这一届人联络了。
“记得。”慕容曾沉异口同声的回答,却又同时疑惑地看了淳歌一眼。
“你们可知,他俩现在是什么官职?”淳歌嘴角含笑,不急不缓地端起了茶杯,小酌一口。
“什么官职?”当年慕容与这两人的关系也不好,等开之后,更是不会主动去打探他俩的消息,他们自是不知道的。
淳歌微微垂下的眼眸,猛地一抬,说道:“一个是杭城知府,另一个则是马边城的知府。”
“怎么可能?”曾沉愣了愣,知府那就相当于是四品官员,是镇守一方的职位,徐光启与刘志新才离开京城几年,又没有什么傲人的功绩怎么可能官至四品呢。
“杭城,马边城?”慕容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笑话,杭城是什么地方,东南的政治中心啊,而马边城则是北方数一数二的大城,最为重要的是北方氏族王家的根基就在那儿,以他们这样的年纪还有资历,怎么可能当得起这两个地方的知府呢。
“连你们这两个同科进士都不止他俩升官的迅猛,看来他们还真是隐藏的极好。”淳歌不由得为自己当年的一步棋感到兴奋,那时他在暗中收服这俩人,更是花了大价钱才培养这两人到达今天的一个地位,一切都在暗中进行的分外顺利,但是今天,在这个夜晚,他终于要和慕容曾沉交底了。
“二伯是东南统帅,是你将刘志新安排到杭城的?”慕容自幼与淳歌交好,一些称呼也是直接跟着淳歌叫,说到东南那边很难令人不将淳歌与刘志新的升官想到一块。
“你与王家交好,徐光启本就是王家培养的,莫不成是你托了关系,扶植徐光启的?”曾沉虽是问话,但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不知不觉间南北的两处大城竟是他们的同科所掌管。
“除了我,还能有谁。”淳歌眼中的目光闪了闪,似乎是回想到了早年间自己所不下的那几步吃力的棋,今日如他所料的成长得很好,他真真是该欣慰了。
“你不让我们帮忙是为了这两个人。”曾沉恍然大悟,朝中极为讲究同窗关系,倘使他们真的在淳歌的事件中起了作用,那便是将他们这一届的学子摆在人家前头,那么淳歌悉心培养的徐光启与刘志新也会曝露在众人眼中。
“我说那些七品的小子,怎么会都升到了六品五品,该不会是你暗中操作吧。”慕容的思维显然比曾沉跳跃,他想到的是很久以前发现的一个奇怪现象。有一次他们的同窗聚会,他蓦然发现,除了刘志新徐光启等三四个人之外,他们安南十八年那届的进士,都在京城为官。虽说都是些七品八品的小官,但是短短的三四年间,基本上都到了六品的层次,还有一些甚至做到了五品的官位。
要说慕容的奇怪也不无道理,通常情况下,当一届科举完成后,所取得的进士大多是分配到外边做官,有的人甚至一辈子也就是这么小的官了,然而淳歌这一届就格外稀奇,不仅人员没有散,这官也是一点一点的做大起来,等到有人发现的时候早就解释不清楚这个现象的原因了,于是乎大家也就得过且过了。只是有一点,因为常年的互帮互助,他们这一届的进士特别的团结,并且在慕容与曾沉的带领下,潜移默化地以淳歌为首。
“否则这些年我为什么要花这么大的代价,把自己弄成个靶子呢。”淳歌苦涩一笑,说来也是他自己太贱了,硬是要做那些惊天动地的事儿,于是乎,在所有人眼里他们这一届的进士就像是只有淳歌一人,其他的同窗都被华丽丽地忽视了,但这样一来,那些人的发展也就没有那么的引人注意了。
“为什么要拿自己做挡箭牌,为我们保驾护航?”曾沉很奇怪,淳歌是他们中虽有潜力问鼎高官的人,这样的人本该是他们这些无名小卒做他的牺牲品,可现如今却是本末倒置了。
“弃车保帅,确实不失为一个好法子,然车弃完了,帅不成了光杆司令了吗?”。淳歌深谙一个好汉三个帮的道理,他还年轻不急着登上高位,他要做的并不是让他一个人走在前面,而是带着一群人一起走在前面,否则他一个人早晚都会被党派林立的朝廷给淹没的。
“差点,差一点我就做了错事。”曾沉惊讶地捂住自己的胸口,那一日这份奏折就在他的手里,他差一点就要开口了,若是那时真的开口了,那么淳歌苦心安排的一切都将化为泡沫。
“这便是我不让你们卷进任何事件的原因。”淳歌这一招还是从陆卿士那儿学来的,陆卿士对周中正的态度可不就是这样。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等到那一天,朝野会震惊的。”
第三百六十章 回归官场
第三百六十章回归官场
一个天还没亮的早晨,淳歌开始了他的早朝之旅,身着紫袍,头戴官帽,噙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睡意,与慕容曾沉一同坐上了官轿。坦白说,淳歌鲜少坐轿子,大多时候都是走路或是骑马,身边陪着的是阿奴十三等人。自从两年前,淳歌进了天牢,阿奴就回到了统卫处,十三等人自然也是跟着一起回去了,至于小旗子则是被阿奴待在带在身边,由阿奴专门培养其能力。所以说淳歌的身边的亲信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去,如今便只剩下朱叔为他特地培养的一些家奴了。
“阿大,在宫门前停下就行了。”淳歌所叫的这个人是朱叔的义子,名为朱大,和淳歌也见过几面,为人算得上是勤恳踏实。
“是,大人。”这是朱大第一次为淳歌抬轿子,虽说以前他也常帮着慕容曾沉抬抬轿子,但是如今他肩上的可是曾经辉煌一时的六首状元,当今的三品大官,这样的人物光是让他抬着,他就觉得已经是荣耀万分了。
大概是距离宫门还有四百米的时候,一个同样是身着紫袍的官员挡在了朱大的前头,朱大虽不知这人是哪路大神,但是停下来打招呼还是需要的,而淳歌在朱大停下的时候,不知外边发生了什么事儿,故而掀开了帘子。
“淳歌”林洎今天特地起了个大早,原本是等在宫门前头的,只是淳歌迟迟不来,他便开始散步,哪知这么一散便到了几百米开外,但他还是笑了,淳歌穿上这套官服的样子,就像他想的那样好。
“大冷的天,你怎么来了。”淳歌示意下轿,顺便将自己的披风带了下来。他知道林洎不会无缘由的来找他,因此他先让朱大他们与慕容曾沉先行离去,自己则是与林洎慢慢晃过去。
“阿嚏,阿嚏。”林洎穿得也算是暖和了,但仍是不敌京城十一月的天气。以他的身子骨。在这大风口冻了半个多时辰,没有直接晕死过去,已经是万幸了。
淳歌转身刚送走朱大他们。便听见林洎的喷嚏声,他用一种‘就知道是这样’的眼神,看了林洎一眼,将手中的披风抖了抖,披到了林洎的肩头,只是林洎的身形比淳歌大上许多,倒有些大人穿小孩衣服的嫌疑。
“天冷还是你披着吧。”说着林洎就要将披风解下,用他的观点来看他是个男人都有伤风的可能更何况是淳歌这样身份的人呢,当然他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个弱不禁风的病君子。
“你少来。”淳歌按住林洎的手,摇头说道:“就你这身子骨,还是免了吧?”
林洎看着淳歌红润的面色,再试着想想自己在寒风中冻了好久的面色,他屈服了,然而他还是顺势牵过淳歌的手。笑眯眯地往前走。半亮不黑的天空下,有两个一高一低的身影,并肩而走,倒也是赏心悦目的一番风景。
“歌儿。”
林洎与淳歌单独相处的时间还不到几分钟,便有人从另一头跑着赶来。嘴里还叫着林洎想叫又叫不出口的称呼。
淳歌定睛一看,原是苏佑启从另一边跑来,他仔细算算,除了苏佑启刚回京城时他们见了一面,其余时间好像就再也没碰过面了,再者说苏佑启是王爷并不用上朝,所以淳歌能在宫门前遇见这人倒也是惊喜。
苏佑启今日开始应苏见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