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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手-第1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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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歌没有转头,只是停了一停,随后便要出去。

“你站住。”那人见淳歌不理他,一个闪身便拦在淳歌身前。

“让开。”淳歌没有心情再去理会乐远,这人便是官大伯最值得骄傲的儿子。

说起乐远也只能叹是可惜了,他是举人,可却迟迟考不中进士,如此两三次后,乐远的心也就淡了下来,听从官家的安排,回到了东南做起了不大不小的地方官员。

“你就这样走了?”乐远简直不敢置信,淳歌难道就不看官二伯一眼吗,淳歌从进门到现在,一个时辰,却不曾瞧过棺椁一眼,难道淳歌真的变得这般无情吗。

“那我该怎么走?”淳歌已然站不住,他倚在小旗子的身上,无力地问道。

“他是二伯啊,我们的二伯,你就不看一眼,不和说说话?”乐远若是没有记错,官二伯最疼的便是淳歌,那份疼爱甚至超过了乐山乐水,可淳歌却在官二伯死后,无动于衷。

“看一眼,能改变什么吗?”。淳歌苍凉一笑,自答道:“不会,他永远都不会再醒了。”说罢淳歌便推开乐远,自行离去。

乐远似是受惊,往后退了一步,愣愣地望着远去的淳歌,他在官家最为敬佩的人,竟在京城变得这般冷血。官二伯去了,淳歌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会是官家的去留,淳歌怎么能那样冷静地分析利弊,好像自己是个局外人似的。

“伤痛便一定要表现地痛彻心扉吗?”。小旗子在乐远身边,开口问道。他也曾失去所有,他也曾嘶吼,他也曾埋怨淳歌的冷血无情,但最后他却明白了,看似无情却有情,淳歌做的是无情事,可那心却是一颗有情心。

“二伯去了,他就不该伤痛吗,这种疼还能忍着,装作没事人一样吗?”。乐远涨红着脸,他与官二伯平素相处不多,但他却极为崇拜官二伯,当然官二伯对待官家的后辈都是极慈祥的,也难道一向温文尔雅的乐远会这般激动。

“他的痛,你们都看不到。”小旗子在淳歌身边也有五六年了,日久见人心,淳歌是什么样的人,他清楚得很,在不知不觉中他待淳歌就像是对待自己的亲人,他已经受不了任何人对淳歌的误解了。

“你可知他刚一收到消息,便呕出一口血,昏死过去。”小旗子至今还记得,淳歌昏倒时那惊恐的眼神,以及绝望的神情,他真怕淳歌当时一睡不醒啊。

“你看到了他穿着官服,你怎么不想想他为什么是穿着官服,而不是便服。”小旗子高声一喝:“因为他刚下朝便收到了消息,他没有处理京城的任何事情,扬鞭而来,足足赶了五天五夜。”

“若然不是他心中有二老爷,他会如此吗?”。小旗子的冷声质问,都是他亲眼所见,他竟也有点理解了,为什么当年季乾会爱得那样深。

乐远一下子无以回答,他不知,他确实不知淳歌是这样而来。官家众人都知道淳歌的重心在京城,因为京城有个官派那是淳歌的心血,可淳歌却为了赶回来,顾不得安排自己的心血。到了官家又强撑着身子,解决了官家的事儿,他是知道的,淳歌对官家并没有好感,淳歌会这样卖力的原因,也只有官二伯了。

“对不起。”乐远只是一时气愤,但他却忘了淳歌的狼狈,只因为淳歌的沉着冷静,掩盖住了所有的悲伤,听乐水说,当年乐山死时淳歌也是镇静的可怕,最后才做出私自招兵直逼北夷的疯狂事儿来,原来不是淳歌不疼,而是他忘了淳歌惯有的表达方式。

小旗子可不理乐远的忏悔,他还要去看看淳歌呢,那人应是累极了。

“小旗子。”淳歌躺在床上,明明是倦意十足,却就是闭不上眼,他听出门外的脚步声,那是现今唯一跟在他身边的小旗子。

小旗子原以为淳歌睡了,这会儿听见淳歌叫唤,便轻手轻脚地进门,站到了淳歌身边。

“坐吧。”淳歌指了指床边的椅子说道。

小旗子应声而坐。

“你可知道,我为何让你跟着阿奴学习。”淳歌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你是怕他背叛你。”其实小旗子不怎么相信阿奴那人会背叛淳歌,因为他在阿奴眼中看到过如同季乾般的炙热,想来阿奴也是喜欢淳歌的。

“事实证明,让你跟着他,没有错。”淳歌薄凉地笑了笑,为什么他当初会原谅阿奴,若是一直恨着,此时此刻也不会被伤得这样彻底吧。

“什么?”小旗子怎会听不出淳歌的意思,那是说阿奴背叛了淳歌,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可能。

“我竟不知,他是有苏的三皇子?”淳歌自嘲地摇了摇头,他永不会忘记当时跪在阿奴身前的滋味。

“三皇子。”这可是一颗重磅炸弹啊,本该是淳歌的家奴的人,竟是身份如斯尊贵的贵人,小旗子惊得已是合不拢嘴。

“三皇子。”淳歌迷迷糊糊地重复了几句,浑浊的眼生出了丝丝泪光,说道:“他们不愧是亲兄弟,伤我至深,唯有苏家。”

“他竟要与高卿士的女儿成亲,明明说好了相携到老,他为什么要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伤害我,为什么?”淳歌想不通,苏佑启的无情,可是自打他出了京城,他便决定了‘你既无意我便休’,合该只是苏佑启做得了无情吗,他亦可无心,无情。

“你”小旗子似是有许多的话,但都卡在了口中,淳歌与苏佑启的关系,他是明白的,听淳歌这话的意思,想必是苏佑启与阿奴联合给了淳歌一个狠手,又碰上官二伯的死讯,淳歌的毅力应是到了一个极限了吧。

“为什么不帮我,连你也要背叛我吗?”。淳歌一句疾言厉色的质问,将小旗子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回,彼时的淳歌,眼中无人,没有丝毫神采,嘴中的呢喃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儿。

“大人,大人。”小旗子心中一紧,急忙推了推淳歌,试图让淳歌从那样的状态中醒来。

淳歌浑身颤了一下,猛地醒了过来,悠悠问道:“怎么了?”

小旗子一愣,掩下心中的震惊,平和说道:“没事儿。”

第三百九十九章 淳歌疯了3

第三百九十九章淳歌疯了3

阴雨的天,蒙蒙细雨中,正是官二伯要出丧的时候,身为官二伯唯一儿子的官乐水是北方的守边大将,没有特殊要求是不能够擅离职守的,正好这几个月有一些外族在挑衅有苏边境,乐水更是回不来。因此送丧的事儿就落到了淳歌的身上。

自从淳歌回了东南,便一直在官家呆着,官家因为失去了一个官毅元气大伤,其子弟皆是收敛了脾性,那些官家的官员则是纷纷请调到清闲的地方。一时间,官家的败落竟呈现一种直线下降的势头,身为官家当家的淳歌却岿然不动,不曾做任何的挽救措施,于是乎官家,东南第一世家,便以一种人所共见的速度败落了。只是破船也有三斤钉,即便官家没落,还是没有人胆敢在淳歌面前欺辱了官家,毕竟淳歌那些不留情面的手段他们都是历历在目的,大家在面上还是客客气气的礼待,背后则是接手了一切官家的权力。

“这些人都是白眼狼。”一个官家的子弟暗声骂道。

从前官家光辉无限的时候,那些人则是各个像狗一样,眼巴巴地来了,如今官二伯死了,没有几个人来送葬就算了,他们竟赶忙去巴结新任统帅的候选,真真是世态炎凉。

“你在天上,人家自然是捧你的,你在地上,人家没落井下石便已是厚道了,还要强求什么呢。”淳歌淡淡地扫了一眼空空荡荡的大门口,没有一个人来吊唁官二伯,新任统帅都还没确定,那些官员便急着去捧臭脚了,果真是人心不古啊。

“家主此言倒是事实啊。”那些往常因官家风光无限的人,现在却是他人避之不及的‘瘟疫’,这样的落差让这些走得顺畅的年轻人。终于感到了官场的残酷,以及从前官家的强大。

“罢了,不需再等了。”淳歌抖了抖袖子。转身往里走。

依照有苏的丧葬风格,一旦是名人去世。必是要等待人们祭奠以后才能出丧的,所以淳歌他们才会大清早就起来,等在门口,只是他们不曾想到,官二伯这么大的功绩,竟是没有一个官员赶来祭拜。要说淳歌不失望那是假的,人家都不来。淳歌索性也不等了。

门口的众人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心中也是憋着一口闷气,此时淳歌发话各个都跟在淳歌身后进去了。官二伯的辈分在官家是第二代长辈,第一辈的长辈只剩下一个官老太爷。老太爷自是不可能白发人送黑发人地为官二伯操办丧事,官大伯与官二伯同属第二辈,除非官二伯没有下辈,否则也是不能为同辈操办的。故而,真正操办丧事的便是淳歌。新任的官家当家。

“吉时已到,盖棺。”

这句话一说,便是要彻底钉死棺椁了,淳歌面无表情的脸有了丝丝的波澜。官二婶更是扒着棺木,不让棺盖钉下。哭得那叫一个声嘶力竭。

“来人将二婶扶回房中休息。”淳歌扶住官二婶摇摇欲坠的身子,将她送至一旁。

众人都不敢多说,隐约间有细微的哭声从大厅内传出,若说当年的官鹏是官家最杰出的人,那现在的官毅则是官家贡献最大的人。将近七八年的在位统帅给了官家无限的荣耀,更是让官家成为东南乃至有苏都闻名的氏族。这样的人,去了,是官家的遗憾,是东南的遗憾,是有苏的遗憾,然而却没有人来送他最后一程。

淳歌深吸一口气,望着大厅正中的牌位,呆愣了一会儿,心中的那种感觉他说不清,较之三年前失去乐山的痛,失去了二伯,那是一种每日每日也浸入骨髓的悔恨。

终于,终于淳歌将他的视线落到了棺椁中的那个人的身上。那是官二伯,淳歌熟悉到可以刻在脑海里的亲人,印象中的官二伯,有过意气风发,有过恼羞成怒,有过撒娇卖萌,但是从没有过的,是像此时此刻般的毫无生气。

淳歌只觉得迷迷糊糊之中有一股心痛要破体而出似的,他扒着棺椁,仔仔细细地瞧着官二伯。三年不见,他的二伯老了,鬓角的白染透了他额前的发,眼角的褶皱蔓延到了额头、两颊,原本的单眼皮,竟随着年龄的增长变成了双眼皮,清瘦的身形,看得出二伯的晚年并不是那么健康。

官二伯的死,是个意外,但却也是意料之中的,淳歌一直知道官二伯身上因为常年征战落下的旧疾是个问题,因此淳歌每隔三个月便会嘱托秋神医来为官二伯调养。起初几年的成效是极好的,或许是因为官二伯要致力于东南的发展,因此身体一直都处在工作状态。可这几年,尤其是三年前的乐山一事,官二伯的身体就开始急速走下坡路了,加之东南此时已然步入正轨,官二伯也闲了下来。人一放松,所有的毛病也都接踵而来了,强撑了几年,官二伯再也撑不住了,死这个结局,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不论如何,官二伯现今不过是躺在棺椁中的一具躯壳了,再不能提醒淳歌,再不能关怀淳歌,再不能朝着淳歌碎碎念了。思绪至此,淳歌的紧绷的神经便彻底瓦解了。

“二伯。”伴着淳歌一声嘶吼,淳歌跪下了,直直地跪倒在官二伯的棺椁旁。

官家众人似是吃惊又似是欣慰,他们以为淳歌已然无情,竟能对官二伯的死表现得那样冷静,无动于衷,果然那些表象不过是淳歌一直在隐忍,最后一刻的爆发,冲击了每个人的心,原来淳歌还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啊。

就在淳歌跪下的空挡,一些官员也结伴而来,见着淳歌跪倒在地,泪如泉涌声如响雷,那些刚来的人也是一阵唏嘘啊,不一会儿也随着淳歌痛哭流涕起来。此时的这些人是真情流露也好,是虚情假意也罢,他们就是为了淳歌而来的,人家大人物哭得惊天动地,他们好歹也要嗷上两句,撑撑场面。

不过那些官员的泪水还未流出,却在淳歌直挺挺的昏倒中变成了惊吓。他们之所以回来,绝对不是因为官二伯的功绩,而是方才由京城传来消息,淳歌已经被任命为新一任的礼部尚书,官拜三品整,成为了继林洎之后的又一位年轻尚书。朝廷的风向瞬间改变,淳歌再一次从一个被人忽略的冷门成了香饽饽,他们自是要急着来巴结的。

大家伙手忙脚乱地将淳歌送到房间休息,这会儿秋神医也到了,他就是怕淳歌情绪太过激动,因此早在得知官二伯死讯的时候,就着手开始准备为淳歌调养的药材,不然他早就来了。

淳歌一病,官二伯的盖棺仪式便要停上一停,再加上那些官员来了,于是乎就由官大伯安排,让官员们对官二伯进行吊唁。

“下官衙门还有事儿,便先行离去,还望官大人转告尚书大人要好生休养,节哀顺变啊。”一个官大伯曾经的下属,恭恭敬敬地道别。

“尚书大人?”官大伯语调一变,说的是淳歌吗,淳歌不是侍郎吗,什么时候成了尚书。

那人见官大伯不知道,便好心解释道:“昨日早朝,皇上已经下旨由官大人接任礼部尚书。”

官大伯总算是明白了,感情这些人都是听到了这个消息来拍淳歌马屁的,心中虽颇为不耻,但还是陪着笑脸将那些虚伪的大人们送出了官家。

“大老爷,今日还出不出丧啊。”老管家,低声问道。

“淳歌都病倒了,谁能帮着出丧啊。”官大伯望着淳歌房间的方向,摇了摇头,这孩子果然和官毅的感情好啊。

“爹,听他们说家主已经是礼部尚书了,是真的?”乐远他们并不知道京城的消息,只不过在刚才听了一耳朵,根本就不是很清楚。

这问题一出,官家大厅顿时静得连根针掉下来都听得见了,只见官大伯也不负众望地点了点头说道:“昨日早朝已颁下圣旨,淳歌如今便是礼部尚书。”

“呼”许多的人听了这话,终是松了口气,他们在官二伯死后听到最好的消息也莫过于此了。

什么叫礼部尚书,那可是卿士的候选人,或者说是成了礼部尚书的人,没有出现什么英年早逝之类的问题就一定能成为卿士。而卿士便已是有苏的决策官员之一,官家有一个卿士撑场面,那是绝对不会倒下的。只要淳歌更上一步成了卿士,等待官家的将是比过去更加风光的地位。

“都散了吧,等淳歌醒了再接着出丧吧。”官大伯眨了眨疲惫的眼,官家的出路总算是有了,他也可以放心了。

官家大厅是一番放松场景,而淳歌的房中却是一派凝重。秋大舅紧皱眉头,为淳歌号脉,脸上一阵铁青。

“秋老爷,有一事我想你是要知道的。”小旗子挣扎了片刻,见秋大舅也看着他,便正色道:“大人刚回东南的那天,迷糊之中,竟,竟”

“竟像疯了似的,自言自语,神色异常不说,眼中还一片空洞,俨然就是个”小旗子也很难说出口,但还是轻声地说道:“是个疯子,要不是我及时摇醒他,只怕他便会一直疯下去。”

秋大舅心头一紧,淳歌的脉象确实有不稳之象,小旗子说的情况只怕是实情。

“将这副药煎好。”秋大舅将药方递给小旗子顺势握住小旗子的手,说道:“你方才说的,切不可外传。”

第四百章 林洎来了1

第四百章林洎来了1

“淳歌,你醒了。”秋大舅一直留在官家亲自照顾淳歌,许是淳歌心力交瘁,这一晕就到了大晚上,好在秋大舅的药一直在热着,就等着淳歌醒来。

“大舅,你怎么来了。”淳歌揉了揉脑袋,睡了好些时候,大脑也清醒了不少。

“先把药给喝了。”秋大舅将一碗看似黑里带灰的中药,端给淳歌。

淳歌应声接过,出于一个医者的习惯,他没有马上就喝,而是将药放到鼻子下嗅了嗅,不一会儿他皱起眉头,问道:“这是什么药?”

秋大舅慈祥地望着淳歌,这孩子的心里实在是太苦了,他微微一笑,说道:“你身子虚,补药而已。”

淳歌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仰头喝下,将空碗搁到一旁,说道:“我好歹是个大夫,你又何必骗我。”

“瞒不过你。”秋大舅为淳歌递上几颗蜜饯,说道:“子衿喝药时特别怕苦,喝完总要吃上几颗的。”秋大舅一直拿淳歌当男子看,只不过这一次为淳歌诊过脉以后,他才知道,淳歌再怎么厉害终归是个女子,他开始像疼爱子衿一样,疼爱淳歌了。

淳歌并没有接过蜜饯,反倒是神色一沉,问道:“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事儿?”淳歌哪能不知道这是秋大舅转移注意力的方式,但他是什么人,怎会这样轻易上当呢,方才秋大舅那碗药分明就是个那些精神失常的病人的。

“你。”秋大舅终归是叹了一口,将小旗子说过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淳歌。

淳歌冷静地听完,自嘲一笑却是很笃定地说了一句:“我不会疯的。”

秋大舅只是静静地看着淳歌,仔细吩咐了几句淳歌该注意的事项,也回房休息了。空空荡荡的房中只剩淳歌一人,从侧面看。人比黄花瘦也就是淳歌这样吧,但幸运的是淳歌的脑子没有一刻比现在更为清醒,似乎有一种许久未曾出现过的轻松之感。他开始回想自己这几个月的繁忙生活。猛地一股阴谋的味道油然而生。

时至今日淳歌已经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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