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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庄洲关掉电脑,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凌冬至把慕容小七的事情跟他说了,又说:“一开始我想着拿你的名字做人情。后来又觉得不合适,你是我男朋友,我信你是没错,但是在别人看来,咱们俩也就是个同居的关系。人家能信你吗?换了是我,我肯定的想想,万一有一天你俩人黄了,我这买卖怎么办?要是翻脸不认帐,那不就糟糕了么?”
庄洲莞尔,“有道理。”
“我又想着能不能找安妮阿姨帮忙。但是小七跟阿姨毕竟是陌生人,两边都不太合适。”凌冬至叹了口气,“又没有什么办法让小七自己开起店来,又不会引人怀疑呢?”
庄洲想了想,反问他,“这个城市几乎每天都有外地人带着自己的财产来创业,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又这么多的顾虑?”
“因为慕容家长房的嫡子就在滨海市。你也知道,像他们那样的家族,小七这种捡来的孩子是没有资格学他们家的手艺的。小七不但学了,而且还好像很有水平,我估计他的钱也都是这么偷偷赚来的。要是引起慕容家的注意,小七会很麻烦。”
庄洲突然问道:“他说的慕容家的嫡子,是不是慕容锦?”
“慕容锦?”凌冬至琢磨了一下这个名字,摇摇头说:“不知道,小七没说。”
庄洲皱了皱眉,“如果真是慕容锦的话,事情还不好办呢。慕容锦的母亲是珠宝曹家的孩子,算起来她还是曹明珠曹明河姐弟俩的姨妈。跟珠宝曹家对上,真有事儿的话,一般人还真压不住。”
凌冬至听到珠宝曹家,不由得担心了起来,“那怎么办?”
庄洲沉思片刻,“这样,你跟他联系一下,问清楚是不是慕容锦。我这边呢找找老爷子,让他给想想办法。”
凌冬至一听他提起老爷子,心里立刻就内疚了。在跟慕容轻吃饭的时候,他就已经把自己认识的有钱人在脑子里边过了一遍,其中最理想的人选就是庄老爷子了。有权有势、有心胸有阅历,而且正好赋闲在家,一天到晚没事儿干。
他是这么想的,但是拿不准庄洲怎么看这个问题,于是想着拐弯抹角的先跟庄洲这儿敲敲边鼓,摸摸老爷子的底。没想到庄洲自己提出了找老爷子帮忙,这样一副全心全意替他着想的姿态,顿时让凌冬至愧疚得不行。
“要不算了,”凌冬至拉住了他的胳膊,“我跟小七再谈谈,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
庄洲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对老人来说,小孩子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求上门去,他们才高兴呢。以小七跟你之间关系,跟庄家怎么算都会有所牵扯。像曹家那样的人家,真要有什么问题的话,我老爸出马都不一定能管事儿。及早告诉我爷爷一声,没有坏处的。”
老话叫做富不与官斗。庄老爷子如今虽然退下来了,但是虎老余威在,在军部的人脉更是不容小觑。有这么一尊大佛镇着,真有什么该动不该动的小心思,只怕都得好好寻思寻思。狐假虎威不是什么好词,但要真能借上虎威,那也是运气。
凌冬至想了想,“那我还是抽空问问小七吧,免得到时候老爷子问起他跟慕容家的情况我什么都不知道。”
“用不着。”庄洲有点儿好笑的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就算你说了老爷子也不一定相信,他要是想了解,自己会找人查。”
凌冬至心头惴惴。他这边什么忙都没给慕容小七帮上,反而闹得庄老爷子调查他。如果慕容小七知道了,会不会觉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庄洲安慰他,“你别想那么多了,这事儿老爷子会怎么说,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还不好说,能不能帮上忙也在两可之间。”
凌冬至没吭声,心里却稍稍有些别扭。他觉得这又是占了庄家的便宜了。
庄洲对他这种别扭的小心思不以为然,“都说了让你别多想,咱们是一家人,小七那边跟你的关系又那么近,就算是普通亲戚,能帮忙的帮一把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儿。爷爷要是觉得这事儿会给庄家添麻烦的话,他会直接拒绝的。”
凌冬至想了想,觉得这话也有道理。庄老爷子是出了名的老狐狸,又是一家之长,自然不会做出违背家族利益的决定。再说就算是普通的投资不也得互相了解一下情况么?这样想的话,庄洲说的有可能会调查小七的情况也就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了。
“这样,我跟爷爷打个电话,咱们明天过去一趟,跟他谈谈这个事儿。”庄洲说:“就算爷爷最后不乐意帮忙,但是听听他的意见也不错。毕竟人家年纪阅历都在那儿摆着呢。”
凌冬至想想觉得有道理,“好。”
改天的情况果然如庄洲所料,庄老爷子听了这个事儿之后只是淡淡点头,说了句“我考虑考虑”,就再没说什么。凌冬至拿不准他这是什么态度,庄洲却觉得老爷子没有一口否决,那就表示事情还有希望。凌冬至这会儿的感觉反而复杂了起来,他自己都说不好到底是希望这事儿能办成还是不能办成了。但是说出口的话没有收回的余地,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吃完饭又跟程安妮处理了一些基金方面的事,两个人打道回府的时候已经快到晚饭时间了。本来庄洲还想着蹭一顿晚饭的,凌冬至实在不放心家里那一窝大毛团小毛团,还是决定回家去解决晚饭。
两个人抄近路走到御景苑后街的时候,被一辆车给拦住了。
黑色的越野,看着就比凌冬至的二手车高端大气。凌冬至看见三四个流里流气的青年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还在想,他们今天要是开着庄洲的高级车出来,不知道这帮小混混还会不会这么没有眼力价的过来拦车?
这几个人手里都拎着棒子,一下车就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凌冬至那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停车,飞快地倒车,试图从后街退出去。没想到车子刚一退,后面街口又冲过来一辆车,正正好好把他的退路挡死。
凌冬至的心猛然一沉,“冲咱们来的?”
庄洲拿出手机飞快地拨打报警电话。电话拨通,庄洲刚刚报上他们的地点,就听砰地一声巨响,挡风玻璃上瞬间裂开一片密集的蛛网,紧接着哗啦一声砸了他们一头一脸。一根棒球棍砸在空荡荡的窗框上,紧接着扬了起来,冲着方向盘后面的凌冬至砸了过来。
庄洲手边什么武器都没有,情急之下将手里的手机扔了过去。趁着那男人一晃神的功夫,飞快地解开安全带,探身过去一把抓住了那根棒球棍,用力一扯,将那男人扯的扑倒在了车前盖上。庄洲空着的那只手一拳捣了过去,顺势将棒球棍抢到了手中。
那男人惨叫一声,鼻血乱飙。
砰地一声响,驾驶座这一侧的玻璃也被敲碎了,碎玻璃乱飞,一只大手探进来就要揪凌冬至的领口。凌冬至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打开车门猛力向外一推,将那个男人撞得倒退了出去。同时一探手从短靴的靴筒里抽出了自己的压箱底匕首。
凌冬至觉得他的生存刀要是有智慧,这会儿一定激动的要飙泪了。尼玛,被塞在靴筒里闻了好几年的臭脚丫子味儿,总算能派上用场了。
凌冬至虽然没正式练过,但他好歹也是一米八的大小伙子,手里又握着刀,看起来还是挺能唬人的。两个小混混对视一眼,一时间倒真不敢往上扑。庄洲也趁着这个功夫从副驾驶座上跳了下来,一棍子掀翻了一个黄毛,跟另一个混混打了起来。
除了被庄洲一拳砸昏了的那个混混,加上从后面车上下来的两个人,正好五个人,除了一边两个均匀分配给了凌冬至和庄洲,还有一个手里抄着家伙打算从侧翼把凌冬至给放倒。凌冬至察觉了这个人的小动作,警觉地瞥了一眼两边拦路的车,车厢里影影绰绰的似乎还有人没下来。凌冬至不由暗暗叫苦。
拿着棍子的小混混虽然顾忌凌冬至手里有刀,但是短短一把野外生存刀,近身搏斗还有优势可言,跟人家的棍子一比也就不够看的了。对峙了几秒钟之后,两个人抡着棍子一左一右扑了过来。凌冬至本来就没有什么实战经验,闪身躲过一边的棍子,刚刚挥着刀把人迫退了几步,一股大力从另一侧撞了过来,左肩顿时一阵剧痛,整条胳膊连抬都抬不起来了。身体不由得向后一歪,顺着车身滑下来,跌坐在地上。
偷袭得逞的混混一脸狞笑地走了过来,刚刚抡起手里的棍子,一条黑影从他身旁闪过。庄洲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将他踹的几乎飞了出去。庄洲追过去一棒子敲在他的大腿上,犹觉不解气,在他胸口死命地踹了两脚,转过身恶狠狠地盯着不远处的车啐了一口,“下三滥的王八,自己下来还是等着老子拖你下来?!”说着头也不抬地一棍子敲在脚边一个混混的身上,砸的那个刚爬起来的混混惨叫一声又缩了回去。
挡着街口的越野车车门打开,两个一脸痞气的男人一左一右下了车,车门还没阖上,两个人的动作却下意识的僵了一下,随即对视一眼,又飞快地窜回了车上。
远处隐隐传来了警车的鸣笛。
越野车调转车头一溜烟跑了。庄洲气得不行,使出吃奶的力气将手里的棍子冲着那车砸了过去。车子猛然一拐,堪堪避过了那根棒球棍,随即驶出街口,飞一般的消失不见了。庄洲忿忿回头,挡在他们身后的那辆车也逃了。
“一群王八!”庄洲怒道:“永远慢一步。他妈的。”
凌冬至一边扶着他的胳膊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一边得意洋洋的冲着他扬了扬手里的手机,“不怕,两辆车的车牌号我都拍下来了!警察叔叔要是不给咱们做主,老子就把照片发到网上去!”他的头发乱糟糟的,脸颊上还磕紫了一大片,模样狼狈不堪,但是笑起来的时候双眼明亮如昔,还夹杂着一丝小小的崇拜,“老二,你刚才好帅啊!”
庄洲看着他这副傻样,又是心疼又有些好笑,“想老子年轻时候,也是街头巷尾实战练出来的!”
凌冬至踹了他一脚,“说你胖你立刻就喘上了了!”
庄洲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脸颊上的青紫,一把揽过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咬牙切齿地说:“等老子查出是哪个龟孙,非弄死他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SORRY,我家这个是长城宽带,平时还好,一到七点左右总是断网,好容易爬上来的……
送上小番外,给姑娘们当宵夜吧,爱你们,MUA~
番外小鱼,小鱼(三)
村长荣伯带着村里的男人急匆匆赶回来的时候,小鱼爸已经张罗着留在村里的人把细软都收拾好了。小孩子们也都穿好了衣服,被几个年长的妇女看着在村头场院里玩耍。小孩子是没有心事的,他们也不在意那些叽叽喳喳的小山雀在着急什么。更小一些的孩子都留在屋里,交给小鱼妈和另外一个还没出月子的妈妈照看着。
小鱼爸把山雀说的事情跟荣伯讲了,荣伯点点头,脸上的神情却十分凝重,“长山,这回事情恐怕不大好。”
长山心中略有些疑惑,想不出还有什么会比遇到山崩地裂,全族不得不再度迁徙寻找一个新的落脚点更加不好的事情。
“记得前些天木青出去的时候遇上的那伙子偷猎的人吗?”荣伯苍老的脸上浮起疲惫的神色,“长山,咱们挡了匪人的路,被记恨上了!”
长山看着远处山巅上袅袅升起的诡异的黑烟,心沉了沉,“他们摸上来了?”
荣伯点点头,“带着枪。这会儿只怕不远了。”
长山知道村里的那几支猎枪跟这些偷猎的人带的枪没法比,真要动起手来,村子里的老人孩子怎么办?
荣伯跺了跺脚,“不行先把老人孩子撤走。”
他们这一族向来人少,打猎的时候人手不足妇女们也要顶一个劳力的。但眼下事态紧急,真要是被匪徒们拿着枪把他们都堵在村子里,还不知会出什么事。女人孩子都撤走,男人们才能安心打仗。
长山心里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匆匆忙忙回去安排村里的女人们先走。从这里沿着小路出山,有一个人口不足两三百的小村子,叫张村。荣伯经常带着人到那里去跟他们换东西。山神一族的人个个都通药理,尤其头疼脑热的小毛病,一两剂药下去就见好了,因此走到哪里都受欢迎。有时候族里的人也从山下带上来一些油盐酱醋的日用品跟山民们交换猎物,一来二去跟他们相处的倒是融洽起来。后来荣伯跟他们村里的老人商量,花了一笔钱在那里置办了几个院子,并且承诺每年给村子里若干好处。这样一来,族里的男人们过去做买卖的时候也不用急着摸黑回来了。这也是荣伯给村里人留下的一条退路。
村子里的女人们背着包裹,扶老携幼的顺着小路出了村。
小鱼妈刚刚生产完没几天,虽然身体底子好,但也架不住还没恢复,忙了一个下午,脸色已经变得煞白。看见小鱼爸过来张罗大家撤走的事,她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惊慌的神色。她知道自己不走不行,留下来就是男人们的负累。但是真要走她也有点儿怕,她才坐了几天月子,身上没力气。
小鱼爸把手搭在小鱼妈的肩上低声说:“那些人有枪,不走不行。”
小鱼妈眼圈一红,点了点头,“我走。”
夫妻俩人一起低头看着手里的襁褓,小鱼吃饱了肚子正睡的香甜,粉嫩嫩的小嘴巴微微撅着,像在跟自己的爹娘撒娇。
小鱼爸狠狠心把小包袱系在她的背上,“带好孩子。”
小鱼妈看着他,终究没有再说什么,转过身跟上村里的两个老妇人,一步一回头的往村外走。
小鱼爸看着她们的背影,心如刀绞。他不知道小鱼妈能走多远,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能平安到达张村。但是他没有别的选择,留下来的话,她们会更加危险。
荣伯让男人们把家里趁手的家伙都拿出来,在村子外头的几个隐蔽地点埋伏下来。
他们一定得守住了村子,至少也要挺到天黑。否则这帮匪人很容易就能从村子周围留下的痕迹上找出妇女们撤退的路线。
111
两个人做完笔录;又被送到医院从里到外做了个检查;回到家的时候天都黑了。
庄洲把装着药盒的塑料袋随手放在门边的矮柜上;扶着凌冬至换了鞋,又小心翼翼地扶着他上楼休息。凌冬至被他闹得哭笑不得;拍拍他的肩膀说;“我就是骨裂;又不是残废了,用不用这么小心啊。其实我这会儿已经没什么感觉了。真不疼。”
庄洲斜了他一眼,知道他这是在宽自己的心。但受伤就是受伤;怎么可能不疼呢,他这样说庄洲心里反而更难受。
“你在我跟前就别逞强了。先躺会儿;我去做饭。”庄洲扶他在床边坐下;“饭做好了我上来喊你。”
凌冬至折腾这么一大通还真是有些累了,再加上身上几处受伤的地方都疼得厉害,也就不再坚持,拉开薄被盖在身上,闭着眼点了点头。
今天回来的晚,家里的猫猫狗狗都等急了。庄洲下楼先把猫猫狗狗都喂饱了,然后开始淘米做饭。冰箱里有现成的骨头汤和熟牛肉,再炒两样新鲜的蔬菜,配上七伯做的小酱菜,一顿简单的晚饭就准备好了。
凌冬至还在睡,庄洲也不想叫醒他。他记得凌冬至说过,受了伤或者生了病的时候,一定要卧床休息。对抗疾病的抗体是只有在睡梦中才会产生的。想到上次小灰从早睡到晚的情形,他又跑到凌冬至的画室去,把抽屉里的石头杯子什么的都取出来,轻手轻脚地摆在凌冬至的枕头旁边。他一直觉得某些东西能治愈动物却对人类无效的说法是不科学的,站在细胞的角度来看,人和动物其实也不差什么……
庄洲替凌冬至掩好被角,轻手轻脚地下了楼。他给凌冬至留好饭菜,自己先填饱肚子,然后拿着手机去了书房。
看看时间,距离事故发生已经过去了整整两个小时。
庄洲不打算再等了。
凌冬至一觉睡到第二天上午十点多,饥肠辘辘地睁开眼,看见枕头边上堆着水草石的杯子药杵颇有些啼笑皆非之感。不过他身上的感觉倒是轻松了好多,也不知是不是这些神秘的小东西真的起作用了。
庄洲没去上班,正在书房里打电话,他的小助理李贺在厨房里泡茶,看见凌冬至溜达进来赶紧一脸紧张地过来搀扶他。
“没那么严重,”凌冬至探头看了看,“你俩今天不去公司了?”
李贺一边手忙脚乱的替他把早饭热上,一边解释说:“老大说这几天都不过去了。等下市场部的人会把报表送过来。哦,对了,老大已经替你请了假,让你好好在家休息几天。”
凌冬至点点头。
他这边刚喝了两口热粥,门铃就响了。李贺忙说:“我去开门。”
凌冬至看见他这副样子——虽然李贺被黑糖欺负的一进庄家小院就战战兢兢,但凌冬至怎么看都觉得这小伙儿今天的状态不太对。不仅仅是紧张,似乎还有点儿心事重重的。凌冬至隔着玻璃窗往外看了两眼,李贺正带着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进来。那男人板板正正一张脸,什么表情都没有,也不知是不是李贺刚才说的什么送报表的职员。
凌冬至想了想,端起李贺刚刚泡好的茶水悄悄朝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