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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蛾-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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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她站,一弯腰,发丝正擦过她的颈子。

明笙忽而伸手,将他拥在胸前。

江淮易果真很不习惯,愣了一下,贴着她的心口不敢动:“……怎么了?”

她低头,轻声说:“下班了吗?陪我回家。”

☆、第57章

江淮易声音嗡嗡的:“晚上还要陪客户。”

明笙说:“那就算……”

“骗你的。”

江淮易突然抬头,下巴磕在她胸前,眼里斜晖脉脉,“我说有事你就不让我陪了?”

明笙低头触碰他的目光。

江淮易把手边的文件拿起来,又嘁地一声扔开,打印纸在光滑的台面上铺开一个白底黑字的扇面。

“这些事哪一件有你重要。”

正这时,敲门声叩碎气氛,两个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口。

江淮易不耐烦地说了声“进来”,助理捧着一份文件进门,就被眼前的场面惊住了。江淮易还没松开明笙的腰,从门口的角度看,他们的姿势简直像在哺乳。这实在是……让她没有办法拿出专业素养,把晚上的行程流利地说完。

好在她刚说出“晚上”两个字,她家boss就果断地发号施令:“出去。有事等会再说。”

助理怔了一下,很快机灵地告退。

这是……被她撞破什么好事了啊?

人都已经走了,明笙依然谨慎地向后退了一步。江淮易怀抱落空,抿了下唇:“走吧。”

“就这样走?”

他已经拿起自己的外套,“不然?”

“你助理好像有什么事找你……”

“我知道是什么事。”江淮易揽着她肩膀把人带出办公室,另一只手带上门,恰好把她封在门和自己中间,轻眨了只眼,“你管这么多做什么。”

明笙都能听见路过的员工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江淮易扣着她的五指,只顾牵着她走。

明笙淡淡地笑,慢慢跟在他身后踱。他西装革履的背影显得淡然,冷漠,有种属于职场的威严,拉着她的动作在旁人眼里强势到不容置喙。但只有她知道,他走得很慢,她能从他背部细微的牵动看出他什么时候想回头望她一眼。

这个人对她的眷念,依恋,甚至患得患失时的急躁不安,她都能看得见。

她的食指轻轻地,勾住了他的无名指。

江淮易手指忽然一颤,回过头来看她。

只消这一眼。

爱侣之间有特殊的默契。一进停车场,两人坐进车里,明笙主动地侧过身,任他面对面抱住自己。江淮易两只手臂交缠在她肩上,舒服得闭上眼睛叹一口气:“好想每天下班都能见到你。”

“回家不就见到了?”

“那不一样。”他用嘴唇摩挲着她耳际的肌肤,呢喃着说,“我喜欢你在等我的感觉。”

明笙微微仰头:“我在家的时候也在等你。”

停车场空旷无人,仿佛连风都停滞了。

江淮易凝视着她,笑得像她刚认识他的那个年纪,“真的?”

明笙在他腰上掐一把:“所以,今晚早点回来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待会儿还得再出去。”

江淮易被掐得侧弯着腰,笑着伸手把她揽进怀:“你以为我是去做什么的?”

“不是说陪客户?”

江淮易呵地一声轻笑,在她耳边说:“我改主意了。我们一起去。”

明笙一路上不明所以,直到他把车停在一个艺术园区外。

走进工作室,穿越庭院里的绿植,有一间半开放的茶室。江淮易带她坐在这里等候。

明笙随意翻着茶案上的文化宣传册,身后用玻璃隔开的空间里,空荡荡地铺着木色地毯,几件装饰性的白色婚纱挂在贴墙的长架上。

这是一个婚礼设计工作室。

见他们的是设计师艾伦,一个有着碧蓝瞳色的英国男人。

高大的男子一见面便热情地拥抱江淮易:“易,你没有告诉我你的太太也来。”说完向明笙张了张手臂,“你比他形容得更美丽,江太太。”

明笙被动地接受了他友好的拥抱,轻声道谢。

而后,狐疑地向江淮易投去一眼。

不用他解释,艾伦已经坐下:“还没向你自我介绍,江太太,我是alan,这里的创始人。易是我的第一个投资人。”

他的口音很奇怪,虽然遣词造句流利顺畅,但没有一个字在正确的声调上。“易”是他发得最标准的一个音。

明笙被他过分正式的称呼惹笑,说:“你好。我是明笙。”

艾伦试着发音:“笙——?”

她赞赏地点点头:“嗯,很标准。”

江淮易不动声色看了眼腕表。

艾伦遗憾地努起嘴:“看来我们需要先聊聊正事。”他摊开手边的一个设计册,“这是我的设计初稿,主题和风格是易的意思,我只负责具体的实现。”

他笑着向明笙摊手:“新婚快乐,美丽的准新娘。”

艾伦是一个十分健谈的人,有他在,明笙基本没对这场即将到来的婚礼发表什么意见,都是江淮易在不停地挑剔细节,修正方案。

这结果与他带她来的初衷大相径庭。回程路上,江淮易有些不满:“没什么想说的吗?”

“你那个朋友,艾伦,挺有意思的。”

他握住方向盘,愤懑扭头:“谁让你说这个了。”

明笙仍不死心,挑挑眉:“他说你是他的投资人。”

江淮易泄气回头,淡淡说:“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会儿他还在读书,在英国主修室内设计,爱好美女和酒,妄想开一间独立工作室。”

“你在酒吧认识他的?”

她笃定如神算。

江淮易眸色复杂地瞥她一眼,艰难承认:“是。”

明笙不顾形象地在车里大笑起来。

江淮易边开着车边伸拇指去捏她的脸:“笑什么笑。”

她仍在自娱自乐,目光明亮:“我就说,你不像是冷静做投资的人。让我猜猜,你给他资助是因为什么?拼酒输了,还是把洋妞失败?”

“陆明笙——”

“都不是?”

江淮易手肘撑着车窗,指甲无意识地刮了刮自己的嘴唇,好像想起了什么丢脸的事,望着车流淡声道:“差不多吧。”

明笙觉得这里面有猫腻。

身为一个娱乐活动匮乏的待产妇女,她和艾伦保持着紧密的联络。原本由江淮易敲定的一个个细节全都转经她手。艾伦和她讨论手捧花的设计与用材,明笙喜欢的蓝玫瑰由于和婚礼主题颜色不符而只能弃用,贴心的艾伦第二天马上订了一大束蓝玫瑰以安慰新娘。

江淮易知道之后脸色绿了一晚上,明笙怎么安抚都无效。

最后,两个人沉默地坐在床上,那束蓝玫瑰在床头柜上散发着暗香。

明笙摊牌:“你不愿意告诉我,我只能从艾伦那边打主意了。”

“你就这么好奇?”

“有关你的事我都好奇。”她侧头打量他,“你从来不提你在国外那几年的事。”

时间究竟用怎样的物质,把那个不可一世的少年,变成她身边的这个人?

他好似被什么触动了,终于认真地看进她的眼睛:“真的想知道?”

“嗯。”

“我打输了一个赌。”

“什么样的?”

他把手指举起来,指了指无名指上的戒指:“关于它的。”

那时他黯然出走,也不愿意在那边交朋友,每天除了完成学业,就是偶尔一个人去喝几杯。艾伦热情、健谈、有才华,是一个优秀的临时酒友。

艾伦瞧中了江淮易的失意与挥金如土,借着帮他走出往事的托词,和他打赌,一年之内,如果他不能忘记心里的那个中国姑娘,就要给他一笔启动资金。

“那时候我做得很好,从来没有关注过你的任何新闻。每天和艾伦的朋友们聚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我。”说到最后一句,江淮易小心地瞟了她一眼。

明笙没有生气。

他继续说:“我几乎赢下了那个赌约。”

“然后呢?”

江淮易迅速躺下,轻盈的被子一下蒙住脸,耍赖:“累了,后半段下次再说。”

明笙不依不饶地挠他的痒:“说不说?”

“不说。”他在床上滚来滚去,像个撒泼的小孩子,“不准再欺负我。”

这个人顽劣起来,明笙拿他毫无办法。

夜早已深,她只好配合地睡下。

后半段的故事是艾伦讲给她听的。

“后来,易跳进了泰晤士河。”

艾伦狡黠地大笑:“因为我趁他不备,摘下了他的戒指。他骗我说那只是一枚装饰的戒指,但我相信它一定有寓意。果然,我只做了个假动作,他想也没想就随着我扔的方向跳进了水里。”

“我赢了一大笔钱。”艾伦骄傲地说。

然后,他拿出策划案的最终稿,跟他尊贵的客人做最后确认,并拿出了请柬的样本:“来吧,让我们回到正题。”

明笙还没有从故事中回神,怔怔地接过请柬。

艾伦指引她:“你可以嗅一嗅上面的花香。”

明笙照做,浅粉色的请柬上染有淡淡的香气。香味自然而熟悉,没有香氛复杂的前中后调,它纯粹而怡人,好像在嗅破土而出的一朵鲜花。

艾伦啐骂:“易是个变态客户!我试了九种工艺,才让香槟玫瑰那么淡的香气留在纸上,你现在闻到的是我披肝沥胆的味道!”

然后他停下来,皱着眉问:“对了,披肝沥胆是这么用的吗?”

☆、第58章

明笙写请柬的时候,才发现许多人她都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一封请柬发出,婚礼如期而至,这些人全到了她眼前。

秦沈给她封了个数额惊人的大红包。他有多少积蓄,明笙这个做老板娘的最清楚不过,这个红包是一定要退的。

她做不来那些塞来塞去的小动作,筵席散后把他叫去,从手包里抽出厚厚一个信封,意味了然。但秦沈死活不肯要。

他在婚宴上有点喝高了,年轻的脸上红彤彤的,和她身上那件喜服一个颜色,笑意洋洋:“老板娘,你就好好收着,不用心疼我的钱。要不是有你,我现在指不定在哪个工地上喝西北风呢,哪有你的喜酒喝呀?”

“真的,笙姐,这钱我从跟着你干的第一年就开始攒了。我当时就想,你对我这么好,将来你要是嫁人,我一定得把这礼金给你封实了。”

明笙若有所思地低了低头,问:“店里还好吗?”

秦沈说:“挺好的。”

“阎哥那伙手下没再来闹事?”

秦沈挥舞着手说:“没啊——”

他回答的意识已经不大清醒。明笙默然,喊了司机把他送走。

她一袭红裙回到会场,谢芷默还在帮她张罗收尾,见了她道:“站了一天不累呀?你回房歇着,这里有我呢。”

明笙亲热地搂住她的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辛苦你。”

谢芷默抹掉脸上浅浅的口红印,嗔怪:“少来。你最近这小女人腔调我可要招架不住了。”她暗示性地瞄一眼她的小腹,“江淮易是打算一次性养两个女儿呢?”

明笙但笑不言。

她刚刚过来的时候遇到艾伦,他正要走,见到她就热情地挥手。这位因为江淮易而转行的设计师毫不吝啬地给了新娘一个拥抱,并给她更不吝啬的赞美:“噢,笙,你是我见过最美丽的新娘。”

明笙解开拥抱,和他开玩笑:“谢谢。不过如果这个拥抱再加长三秒,我可能会面临离婚诉讼。”

艾伦哈哈大笑:“不能亲眼见到易吃醋的样子真是太遗憾了。”

想起这段时间被江淮易耳提面命的悲惨经历,艾伦无形中松了一口气,正儿八经地说:“这是我在中国的第二年,我经历过许多客户。没有一个男客人像易那样对婚礼事无巨细地上心。”

艾伦碧蓝的瞳仁在钻石灯下散发宝石般的光泽,诚诚切切地对她说:

“笙,你是他的公主。”

……

明笙回神,对谢芷默挑眉:“我看他挺乐意的。”

“你们小两口是没救了。”谢芷默翻个白眼,摘出婚礼上的琐事一一向她交代。明笙半是出神地听着,慢慢地环顾四周,随口问起:“林隽走了吗?”

谢芷默顿了一下,才说:“走了。”

也是,已经很晚了。

忙碌一天,居然只和老朋友在席上匆匆打了一个照面。

她又想开口说什么,明笙向她点点头,视线已经下移,想蹲下来捡一个掉下来的气球。谢芷默替她捡了,放在手上拍了拍灰,翻过来看,诧异地说:“原来这些气球上每个还写了字呢?搁了一天,银粉都淡了。”

明笙瞥一眼,那上面是《新约圣经》哥林多前书里的一小节。

“。(爱是恒久忍耐)”

换一个气球,写的是“loveiskind。(又有恩慈)”

……

“ds。(爱是永不止息)”

谢芷默捡了好几个拼段落玩儿,玩累了一抬头,问:“对了,江淮易呢?”

明笙静静地看着她手上那一大捧气球,说:“喝多了。”

原本该两个人一块儿敬的酒,她这个孕妇不能碰酒,他的分量自动加倍。

更何况,江淮易是酒鬼投胎,不管高兴事伤心事,不醉成一滩烂泥就不叫到位。

明笙回到卧房,江淮易正不省人事地趴着。酒店赠送的玫瑰烛台把他的衬衣熏成柔暖的橙红色。

她把他挪挪位置,在旁边坐下,查看手机上的短信。内容都大同小异,但她还是一条条认真看完,认真道谢。

点开林隽那条的时候,本来不省人事的某人突然伸出一只手,把她的手机一下抽走。

她不争抢,说:“没睡着?”

“怎么可能睡着。”江淮易起来半个身子,勾住她的脖子和他一起倒下去,在她耳边低声问,“还满意吗?”

三年如水过鸭背,他依旧热衷典礼与华筵,对形式注重到执拗。

明笙笑说:“会不满意吗?没人比你更擅长这些。”

江淮易才不管她是不是在夸人,满足地在她张开的臂弯里滚了滚:“干脆以后一年办一次好了。今天因为你身体不方便,好多设想都没法实现。以后我们每年换个地方,换个主题,宾客爱来不来。”他絮絮叨叨地说着,沐浴过的身体将酒气温温醇醇地散发出来,熟悉而奇妙。

明笙耐心地听完,疲倦地阖上眼睛:“还没办够呢?折腾一次就累得快散架。”

果不其然,江淮易滚到她肩头,埋怨地戳戳她的咯吱窝:“累吗?你明明之前都没怎么花心思。”

“我不是盯得挺紧的?”

“你约艾伦出去就没聊过几句正事。”

江淮易哼一声,悻悻地举起她的手机,撑起眼皮阅读她刚刚打开的那条短信。

明笙侧眸,随口一问:“他说什么了?”

江淮易快速翻到底,警觉地锁定屏幕,说:“不让你知道。”

“……”

其实她心里清楚,林隽那样的人,做事永远得体有分寸。封的礼金是最寻常的数额,稀松平常地赴宴,也会稀松平常地祝愿,永远不会给人尴尬。

那条短信最多不过一句新婚快乐。

但江淮易弄得神神秘秘的,故意把手机在她面前晃来晃去,试图挑起她的好奇心:“想看么?”

她把眼睛闭上:“别晃了,眼睛疼。”

江淮易行云流水地按下删除,说:“是你自己不想看的。”

明笙闭着眼睛笑:“幼稚鬼。”

江淮易把她撇走的脸摆正,俯身在她耳边:“叫谁?”

“叫你呀。”

他的手沿着她洁白的小腿摩挲上去:“叫我什么,嗯?”

“幼稚——”

“鬼”字还未落下,一记裂帛声划破暗夜。

明笙吓得坐起身,蕾丝裙摆果然已经被他撕破,眼风剜过去:“闹什么呢?”

“撕我老婆的裙子呢。没闹。”

他又优哉游哉往深里撕一截,才满意地枕上她光裸的长腿,面朝着一个暧昧的方向,“想不想来点刺激的胎教?”

明笙无言把他的头按向另一边:“我看你是酒喝多了。”

“没喝多。”他固执地转回来,用仰躺的姿势盯着她看,手指缠着她烫卷的一缕碎发,边缠边笑,“我老婆怎么这么好看。”

他勾住她的发丝,把她身子往下拉,仰脸亲了亲她的唇。

不含情‘欲的一个吻。

然后他好似很倦了,很满足了,渐渐地有了困意。

不知过了多久,明笙试着挪动双腿。他被定型水固定的发丝扎着她大腿的肌肤,刺出血液循环不畅带来的一阵酥麻。她听见他鼻间轻哼了一声,才敢轻声问:“想睡了吗?”

还说想每年办一场呢。其实才一场就累得够呛。

江淮易声音浑浑的,像是呓语:“没呢。想听你叫我一声。”

“叫什么呀?”

“你知道的。”

明笙默了一阵,小心地俯下身,声音轻柔得好像不属于她自己:“老公?”

他仍闭着双眼,但嘴角立刻有了弧度。

那笑容像是从梦里沁出来的。

“满意了——?”

江淮易从她大腿根一下下滚到脚踝。

明笙踢踢床尾的他:“别滚了,都要掉下去了。”

他又慢慢地,一圈一圈地滚回来,像滚草地般惬意,最后枕在她的小腹。

着力得很小心,仿佛怕压到什么。

明笙下意识地想去摸摸肚子里的小生命。

江淮易顺势捉住她的手,罕见地郑重,说:“从今往后,你就有我们俩了。”

“你非但可以欺负我,还可以欺负小家伙。”他抿着笑,“如果是个男孩子,估计会很顽皮捣蛋。他要是惹你生气,我就去揍他。如果是个女孩子——那就不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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