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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白露的提醒之前,阿芳或许能单纯地理解他这句话,但是,有了白露的提点,阿芳摇头:“不需要。”
“我知道我母亲很辛苦,但是,我也知道我母亲从不会后悔一个人抚养我长大。所以,我只想帮帮你,没有别的意思。”
阿芳面对他,不知道说什么话好。
原来如此,心理医生也有心理的毛病。
看起来,她不是完全傻的,是自己给了她机会窥探他的秘密,姜伟涛点了点头:“我母亲是单身母亲,我从小是她一个人抚养长大的。”
如果说之前还有些不明白他的无私究竟是出自什么,现在,听他这句话,阿芳像是突然能看明白他一点:“姜老师,你——”
“你听我说一句,我不是帮你,是人,看到你这个情况都会伸出援手的。”
“姜老师,真的没有必要——”
“柏林那边我有人。这样,我可以陪你出去,但是,如果你非要介意,我也没有办法。”
“是的。”
“所以你打算出国?”
“可能会说吧。等我妈好一些。也或许,等到事情都盖不住的时候。”
“你打算告诉你爸妈吗?”既然事情都挑白了,姜伟涛问她打算。
陪着她一起往彭母的医院走时,两个人都是小心翼翼的。
姜伟涛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头掂量的那句“可能他已经知道”的话,反而是说不出口了。
阿芳吃惊地看了他一下,紧接,有点紧张地望了望四周,在看不见其他人影时,才逐渐放心。
“看到你的第一眼。你可能不知道,我和你第一次见面,是在你去妇科门诊的时候,遇见你的。可是,你当时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事情里面,对我没有一点印象。”姜伟涛平静地陈述着。
阿芳苦笑一声,说:“姜老师,你看的真明白。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看清楚我的问题的。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做儿媳妇的,永远不能让自己老公,在自己和婆婆身上二选一,是不是?但是,他妈的问题,不是说那么容易解决的事。你让一步,他让一步,他妈,却永远不肯让一步。你说这样的婆婆你能怎么办?”
阿芳没有想到他突然将话说到这样明白,愣了愣。
姜伟涛一只手指止住她要继续张开的嘴唇:“听我的。我都知道。知道你不会想和其他人结婚。却也不想回去再和他一起,因为,他还没有做好准备。”
“不,你不知道,我——”
“我知道。”
阿芳想起了白露刚和她说过不久的话,道:“姜老师,其实,你不用这样帮我的。你应该知道,我是个离过婚的女人。你有很好的条件,不愁找合适的女孩子。”
“行。”姜伟涛想都不想,一口答应。
姜伟涛想伸出一只手扶住她,又担心她拒绝,只好在旁边干站着。等了会儿,阿芳好像缓过了气,望着离这里不远的医院大楼,说:“我们走过去吧。”
阿芳叫住他:“不用了,姜老师。我只是坐车坐到头晕,想站会儿。”
“是不是觉得水太冷?我去跟人家要点热水。”姜伟涛忙前忙后。
阿芳摇了摇头,拒绝接过来。
姜伟涛在附近急忙买了一瓶矿泉水回来,想递到她手里。
出租车在快到大理市人民医院门口时突然停了下来,阿芳推开车门走出来,一只手扶着车门,不说话。
孩子,不能生孩子,是阿芳和陈教官之间最大的问题,家庭的矛盾就在这里。可以说,如果这个问题不解决,复合后肯定还会复发。可是,阿芳没有拿出这个问题来刁难陈孝义。如果拿了这个问题出来也不怕,陈孝义已经想好了,两个人一起去领养一个孩子,一边再继续努力造人,只要有一线机会都不会放弃。但是,没有,阿芳一句话都没有提。这意味什么?
白露的眸光里瞬间闪过一道利光:“她一句话都没有提及孩子。”
“你还不如问孝义?”君爷道,“可能第一个察觉的人是他。你想想,阿芳说的那几句话有什么问题。”
“你们看出了什么吗?”白露转过身,看着他。
他们骗得了其他人可骗不了她,明显他们好像有自己的考虑。尤其陈孝义的突然哑炮,太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了。
“你说我们?”
“她说她要独立。”白露边说边摇头,“我不知道她怎么想的。独立其实和她的陈教官在一起没有什么区别。我想问的是,你们怎么想的?”
“你刚才和阿芳在房间里说了什么?她怎么说的?”君爷问。
在白露姐姐眼里,这两人分明还爱着彼此,为什么不能在一块呢,太令人唏嘘了。
“可我总是想,他们终究还是会找回对方的。因为,他们是夫妻。如果我没有结婚,我可能不会这么想,但是,我结婚了,所以,我脑子里总是会这么想。毕竟,他们两个不是因为自己的问题而分开的。”
“他们之前不是分开了吗?”
“想着,他们两个要是真分开了,真让人惋惜。”
“想什么?”君爷的手搭在她手背上。
白露与君爷坐在了一块儿,两个人安静地看着客厅里,好像在回想刚才在这个客厅里发生的一切。
等会儿他们几个一起走了,说是不能再打扰君爷和白露姐姐的二人世界。
东子听他们几个的话,似乎听不明白,一脸茫然。
“是!”陈孝义沉重地答应。
君爷一张冷静的脸容与他对视,最后点了头:“回去,想好了,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是男人该做的,你清楚的。”
“回去。”陈孝义站了起身,对君爷和白露姐姐说了声,“今天给陆队和嫂子添麻烦了。”
陈孝义脸上的表情不知道用什么词形容为好,悲伤看不见,喜悦看不见,纠结也不见。
“想通了?心情好点了?”赵文生按着他肩头问。
陈孝义木然的眼瞳终于有了一点焦距,看过去,看到了白露说电话的表情,张开的嘴唇里就此吐出了一丝气。
白露点点头笑道:“你们好好玩。”
“干妈,我没有欺负征征哥——”洛洛把脑袋挤到包子哥面前,对着话筒喊,急于澄清自己的清白。
洛洛听包子解释到那么清楚,小嘴巴撇撇:包子哥还在堤防他?
“洛洛。从幼儿园回来后,洛洛来了,所以我们一起玩。”包子将前后都解释清楚了,这样,妈妈不会误会。
“在家里觉得怎么样?和谁一起玩?”
白露听到儿子肯定的口气,心里稍微安慰一些。
妈妈好像又郁闷了,包子急急忙忙将小嘴对着话筒说:“想。”
“征征,不想妈妈吗?”
这不,白露姐姐又要叹气了。
“我爸爸呢?”包子本意是,爸爸没有和妈妈在一起吗。可是,在对面白露姐姐听来,包子是想要爸爸不要妈妈。
陆夫人把话筒塞进他手里:“你妈妈。”
“妈妈的?”包子抬起小脑袋,放下画笔,走到了奶奶身边。
陆夫人接到电话,对包子喊:“征征,你妈妈电话?”
包子认认真真地做着姥爷留给自己的作业。
陆家里,姚夫人带孙子洛洛过来做客。包子和洛洛又粘在了一起。不过,洛洛这只小妖精,今天似乎特别体贴包子哥,并没有去故意戳伤包子的伤口。
白露姐姐决意,转头就打起了电话。
打个电话回家吧。
白露姐姐心里头对儿子生起了些愧疚。自己和老公出来玩,确实是把儿子一个丢在家了。
不知包子在家里怎么样了。
太善良太心软,有时候也不是好事。
小包子哪点都好,唯一一点让父亲担心的,好像太容易遭人欺负了。
君爷在不远的地方听见他们的对话,听到他人议论自己儿子都是说儿子是个乖乖男,君爷除了叹气还是叹气。
“那是征征太好玩了,让人忍不住想开他玩笑。”东子说。
“他也不是,只是——”白露尝试为儿子辩解,“只是,他身边的男孩子,比较喜欢开他玩笑。”
这话要是被包子听见,包子要像自己妈一样挖个地洞把自己埋了。
见白露姐姐笑,东子才想起一件事:“对了,征征忙着给自己牵红线,怎么有空给其他人牵红线?”
白露听他说起自己儿子适合给人牵红线,笑都不知道怎么笑。
“我爸妈,指望我能当红线,但是我觉得,可能征征来的话或许更好一些。”东子说自己年纪大了,不适合当小红娘了。小包子年纪正合适,因为正是童真的时候。
“什么怎么办?”
东子手里抛起了橘子:“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和你们一样,今天刚到,你说能到哪里玩?”白露边说,边将今天在菜市场买的一个橘子塞进他手里。
东子在白露姐姐身边坐下,问白露:“你们去哪里玩了吗?”
过了大概一刻钟,阿芳要回母亲住的医院,姜伟涛陪她一起过去。陈孝义坐在君爷的小客厅里依然无动于衷,几个兄弟看着他都无话可说。
白露秀眉拧了拧。
是没有。
君爷深深地吸口气,目光锐利地扫向站在那边的姜伟涛。姜伟涛面对他们质疑的眼神,摊开双手:“你们都听见了他们说的,我有做过什么吗?”
可以说,陈孝义这根木头,才是真正让人完全想不明白的。
劝什么?赵文生真不知道怎么说了,想不明白,自己兄弟怎么变成了哑巴,明明,刚才对着姜伟涛说的那样宏伟有力,结果,面对女人又哑炮。
“完了?”东子的手拍到自己脑袋上,仰头看向自己养父,以及君爷等人,“你们不去劝吗?”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唯有嘘唏不已。
众人傻看着,阿芳站了起来,陈孝义坐在那儿,一个走,一个坐,分明两个人是再次分道扬镳。
怎么办,就此分了吗?
等了良久,陈孝义一句话都没有说,真像是棵木头似的,让人恨不得在他脸上揍一拳将他砸醒。
躲在暗处的人,都安安静静的,屏住呼吸在等着。东子焦急地咬起了嘴巴,小声催促陈教官:快说,快说,把刚才对姜老师说的那些话都说出去,不就完了,就说,我妈管不到我们的事——
“不,有很大的关系。之前,你等我毕业的时候,你妈妈意见已经很大了。如果我离开家,到国外,我不知道她又会说什么。”
“没有关系——”
“我申请了,到德国柏林留学,那边接受了我的申请。单位这边正在打报告,暂时可能是停职,到时候什么时候回来,我自己都不能肯定。但是,我是一定要去学习的。如果和你回去,我不可能去留学了。”阿芳说。
以为,他还在她心里有位置的,不是吗?
他问不出这三个字。
为什么?
陈孝义像是真的变成了一棵木头,动都动不了。
【190】生死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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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抽了口凉气,只有吸口气,才能镇住自己的手抖,手电筒光照到自己前脚的地方,能看到五根指头,挂在了悬崖边一块凸出的石头上。
这个声音?
白露拿着的手电筒在林子中寻找痕迹。雪亮的手电筒光向四处扫射,能见一些枝条灌木被东西压过的迹象,白露顺着迹象踏过凌乱的地表,忽然听底下传来一声:“不要往前走了!”
巨响过后,像是一路回归平静。
傍晚,夜色渐落,林子里什么东西都有,阻碍错乱着视线。白露看不清前方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听见林中不时传来的声音,错乱的,各式各样的声音,然后,在一道比较巨大的响声从前方传回来时,白露二话不说立即打开了手中的手电筒,朝发出声音的地方冲过去。
白露被君爷按了下脑袋,再爬起来时,见到他冲在了前面几乎消失成了一个圆点。白露忽的一个纵跃,从地上跳起,把背上的背包一脱,像只矫捷的梅花鹿穿越林间直追君爷。
那个偷袭的人好像跑了,在山路旁边的林子里一闪而过。君爷起身去追。
“你在这里别动!”
白露只觉全身冒出了一遍冷汗。
不知道是什么声音,刮过他们背上,准确落在她原先站着的地方后面那片护栏上的一只石柱。石柱圆圆的脑袋瞬间被那东西击落到粉碎,好像一颗人的脑袋落到了地上。
啪!
瞬间,他将她按倒在地上。
那时候,突如其来一道冷风,刮过了她背后。白露转回头去看的刹那,耳际边刮来他一道急促的呼吸声:“小心——”
白露仰起头:“没有。”
“你在想什么?”君爷在她前面突然这样说,好像能看到她脑子里想的东西。
白露握紧着君爷的手,从来没有握的这样紧。如果是她一个人,她觉得还好。可是,不是——这点令她忧心忡忡。
山上日落的快,天黑降落的速度比他们预计之中更快。他们走的路又是偏路,不会儿,只见周围、前后近百米,不见一个人影。他们犹如孤独的一对鹿,在盘曲的山路上行走。
两个人手牵手。
白露把自己的手交给他握住。
有些人做的事,不仅是过分而已,是简直不可理喻。
他凭什么去背一个咎由自取崴到脚的跟踪狂和女疯子?
君爷不傻。
君爷直接甩回她一句:“你当我是傻的吗?”
手机搁进口袋里,仰头瞧见君爷一路都在旁边听着,白露气不打一出来:“怎么?你要不要回去背人?”
她白露就是小心眼,怎么了?!
她可以想象到,寒风猎猎之中,张大妈在里头骂街骂她白露是小心眼女人的声音。
“我们没有把你们丢下,会给有关部门打电话。我老公是大夫没错,可明明没有到我老公非到不可,非到去救你明明的时刻。”说完这句话,懒得和对方废话了,白露姐姐果断挂了电话。
“你不能这么做!你们不能把我们孤零零丢在这里!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赶到这里!你们没有一点同情心吗?你老公不是大夫吗?”
白露想都没想,刚要一口拒绝,结果,没有拒绝,说:“我帮你们打景区管理部门的电话。他们会过来协助你们的。”
是把她老公当马?当骆驼?
这对母女超级极品了,要让她老公背人就是了。
“明明她走不了,需要有人背。”
“那你们干嘛打电话给我?”
“只是崴了脚,闹那么大的动静,被人看到会笑话。我和明明还都是当大夫的,真是会被人笑话的。”
“为什么?”
“不,不用。”张大妈慌里慌张地拦着说,“不需要。”
白露眯眯细眼:“怎么办?我给你们打电话叫救护车和警车吧。”
这个不成理由。如果顾虑这点,她们两个早不该单独出来旅行了。
“一路上,除了我们两个以外,没有其他认识的人,我们觉得不安全。”张大妈说。
没事跟在她和君爷后面干嘛?
她和君爷是遇上了两个疯子吗?
天!
张大妈说:“我们一路跟在你们后面过来。”
白露姐姐为自己堪比福尔摩斯的推断能力咬断了一口牙,又想骂街了。耳听她完全猜的没错。
唯一能解释的是,这对母女早不在古刹了!
她们是该在山上玩,不过不是在古刹玩吗?古刹离他们这里距离之遥远,她们母女俩要求救,也该在古刹那里就近找人求救,古刹那里不仅游客众多,里头佛家子弟工作人员也多,不愁没人帮助。怎么会找上君爷和她?
对了,她怎么能猜到这对母女在山上呢?
“打110,不,是打120。”白露快速纠正错误的电话号码,后来想,其实打110更好,警察叔叔应该比救护车更快能到达山上。
“明明她崴到脚了,我们需要帮助。”
“什么事?”这句话她本不该问的,可是,她是优雅的白露姐姐不是吗。
白露想骂街,不,是想把手机直接扔下山去,痛骂一句:去你妈的!
百分百的阴魂不散!
“白露,我是张大妈!”
“谁?”白露问。
白露扶住膝盖头喘了喘气,缓过气来,才能说话,右手掏出口袋里的手机,看着是陌生来电,一丝恼火地按下去接听键。
君爷见她停下步,只得停下步,帮忙先取下她背上的背包让她喘口气。
走的气喘吁吁的,还不得不停下来接一通电话,而且不知道是谁打来的。对方不知道他们眼下是十万火急的急行军赶着下山。
白露想骂声娘。刚刚不是说在山区里手机信号不好吗?这会儿怎么变好了,而且非常的好。电信联通移动,合伙起来戏弄她白露姐姐是不是?
在白露忧心忡忡会被儿子嘲笑时,煞风景的,口袋里的手机不知道是谁,拼命拨她的电话。
好吧,父母是因为风花雪月,将什么都忘记了,活该被包子笑话。
回家也不知道小包子会不会笑话他们两个,说他们是笨蛋,走路都能忘记时间,都能忘记看地图,都能忘记计划怎么上山下山。
幸好儿子没有跟着他们出来,要不然,都不知道怎么收拾残局。
儿子在家里会担心他们两个人不?
白露跟在君爷后面赶路的时候,想起了包子。
这回不像之前,两个人没有闲情逸致游玩散步的心思了,再晚点,等天色黑了,再找不到路,到时候下山肯定麻烦了。
卷好地图,买了些东西以备不需,两个人背起背包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