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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其实是有些故意的,故意没有用毛巾擦得特别干,故意让水落下来,三条说她沐浴之后的娇艳欲滴,她透过迷雾水光,好像是真的看到了有点不一样的自己,三条说的色诱,她曾经大加鄙夷,如今却很诚实地照做了,原本她还想直接不穿睡裤得了,展示衣服宽大下摆下若隐若现的欲拒还迎的诱惑,她知道她有一双很好看的腿,但是终究是行动跟不上脑洞,心脏血液供不上大脑耗氧量。
沐川从房间里出来看到唐诗正站在客厅中间,有些宽大的睡衣包裹着她修长的身子,裤腿拖到地上,她并不瘦小,但是在男式睡衣的包裹下显得有些柔弱稚嫩,像个小孩子,从发梢滴下来的水沾湿了脸颊脖子,有些还低落到睡衣上,也许是因为刚从浴室出来的缘故,她的脸颊透着诱人的绯红,眼中水意迷离。
沐川的眼神忽悠一暗,有刹那的失神。
也就那么一刹那后,把手中的吹风机递了过去,声音平静如常:“刚忘记给你吹风机了,赶紧把头发吹干,免得着凉。”
唐诗伸手去接,头顶却响起他的声音:“帮你吹?”
“不用,不用。”唐诗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本能地拒绝,回到浴室中对着镜子时才恨铁不成钢烂泥扶不上墙半骂了自己:“妈的,智障。”
脑中重复了一边看过的撩汉剧,回想着吐槽式撩汉法,吊桥式聊天,把男人当做牛郎式吐槽,钓鱼之术,先打巴掌再给一颗糖大法,风骚却不淫荡肢体接触集锦……
唐诗还在绞尽脑汁地回忆这些撩汉大法的具体操作细节时,沐川探身而入。
“找不到插座?”
他在客厅一直没听到吹风机的声音,以为唐诗找不到插座,所以过来看看,他其实是敲了一下半开着的浴室门的,但是唐诗估计是思考得供氧量不足,导致耳朵也不好使了,愣是没听到敲门声。
不过进入浴室之后,沐川皱了皱眉。
浴室水汽迷漫,他这才想是外间的浴室多年来一直没人用所以排气扇有问题也一直没找人修,通气不好,水汽也散不去,湿漉漉一层笼在玻璃上根本照不出人影,笼在身上粘腻腻的十分难受。
“出来。”沐川隔着睡衣拉起她的手腕,“还是去外面吹吧。”
客厅的沙发旁有一排插座,沐川貌似十分自然地拿过唐诗手中的吹风机,将插头插入插座:“你坐下,我帮你吹。”
就势一拉,唐诗坐上绵软的沙发。
头皮阵阵酥麻,他能感受到沐川的五指在发中穿梭,快速轻柔,酥麻从头顶一直贯穿到脚底,背挺得笔直,一动不敢动,什么鬼的撩汉大法一样也使不出来,这玩意果真是要平时真枪实弹的演练,光打嘴炮是不行的,临阵磨枪,不快也不光。
可这一切落在沐川眼里,仿佛看到了一个分外听话的小唐诗,像小学生一样乖乖背着手,笔直地坐着凝视黑板,表情认真。
很可爱。
“怎么把头发剪了?”沐川突然问道。
不过他没料到唐诗听到这话后猛然回头,来不及拿开吹风机,她的头撞了一下。
沐川左手迅速关掉吹风机,右手轻柔按在她撞的部位。
“疼不?”
“不疼。”她只是习惯性的在听到他讲话时要回过头来看他,然后回答他的问题,“因为麻烦。”
然后她又想起什么来似的,问了一句:“你喜欢长发?”
沐川看着她莫名认真的表情,嘴角忍不住扬起:“都好。”
“你喜欢就好,不过我不怕麻烦。”
长发短发都好,你要是想再留起来的话,我可以帮你吹帮你洗,我不怕麻烦。
刚吹完的头发蓬松松的,细碎的刘海浅浅擦着睫毛。
“一起吃宵夜?”
原来在唐诗洗澡的时候,他下了厨房做了面条。
也许是今晚肾上腺激素分泌过多,新陈代谢较快,心脏跳动剧烈,供血量多于平时,脑子也因为过于纠结耗氧量增多,所以即使海吃了一晚上的唐诗现在还是感觉到饿了。
当然也可能只是做面的人和做出的面条都太诱人。
金针菇青菜蛋黄七分熟的荷包蛋,浓浓的鸡汤底汤,是昨晚就炖好放到冰箱里的。
“打算明天几点钟回去。”沐川问她。
唐诗从不舍得离嘴的面上抬起头来:“还是想早点,我妈他们基本都是通宵不睡然后第二天一大早到处串门,约着邻里去烧香拜佛,我怕她逛到毛毛家叫我,然后叫不出人来……”
唐诗骤然生出一种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阴森恐怖感。
“那明早五点,我送你回去,六点可以到你外婆家。”
“好的。”刚回答完就听到随意开着的电视中传来一个电视剧的预告。
明代老奶奶用沧桑的口吻对着自己的孙女说:“你半夜离家出走,你跟着他一夜未归,你不嫁给他,还能嫁给谁呀。”
唐诗一不小心被面呛到了喉咙,剧烈地咳嗽起来。
“慢点。”沐川起身帮她倒水。
老奶奶还在一边三纲五常人伦教化:“他必须娶你回家,这样才能全了你的名节。”
唐诗咳得更厉害了。
“你是奶奶从小带大的,虽然胆子比别人大些,可这离家出走的事,如果你不是已经把他当什么特别的人了,你是绝对做不出来的,你好好的一个女人家,怎么就不明不白地,你的家教都上哪儿去了,你的矜持都上哪儿去了。”
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的电视剧台词。
听完这顿销魂的说教,喝完沐川拿过来的水,咳嗽终于稍微平息了些,沐川的电话响了。
“我爸。”沐川很自然地交代了一声,也不避开,直接接起电话。
“在家?”沐景明听到电话的那头很安静,只有轻微的电视声音。
“恩,今天晚上不加班。”沐川往后靠了靠。
“打算什么时候回国来北京?”沐景明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灯火通明无限广阔又无限落寞的北京。
沐川沉吟了一下:“还不知道,再看。”
“咳咳。”喉咙不期然地又痒了一下,唐诗忍不住咳出声来。
“有朋友?”沐景明语调突然变了一下。
“恩。”沐川仿佛只是随意一答。
“女朋友?”沐景明的声音显然比刚才明朗许多,他终于不是自己一个人或者跟一群男人过年了么。
唐诗吃完面,拿着碗去厨房,打开水龙头水声哗哗的时候她才完全听不清外面的声音,洗起碗来。
其实刚才他们父子的对话她都隐约听见,电视中放着轻缓的音乐,沐伯父问他是不是女朋友,她听到他清晰有力的回答。
“是。”
她突然就慌了。
假装洗碗躲到了厨房,回味刚才那一刻的心跳。她甚至觉得莫名其妙,好像上天突然瞎了眼,掉下一块陨石把一路过的美男子砸晕了,然后又莫名其妙地把他带到了她的身边,他醒来就说想做她的压寨相公。
可是砸傻的压寨相公总有醒来的一天,他说还要回德国的,那难道只是在国内一时寂寞,想要找个临时女朋友?就像她当初在非洲工作时遇到的很多中国男人一样?那些被派到非洲驻扎或者只是在非洲出差的中国男人十有八九都在当地找了情人,几个月或者几年之后拍拍屁股走人。唐诗采访过数人,难道这样子不觉得愧对家里的糟糠之妻或者在这边陪伴过自己的女人吗,男人回答说出门在外逢场作戏,相互取暖,各取所需,跟这里的女人事先说好,同时不让家里的那位知道,不会伤害任何人。
这一度让唐诗对男人这种事生物很失望。
所以莫非沐川也是这种人?不过至少他单身。所以现在的问题就是要不要谈一场只有几个月寿命的所谓恋爱。
“怎么不用热水?”沐川突然推门进来,吓了唐诗一大跳,她都没发现自己刚才一直是在用冷水洗碗,手都冻红了。
沐川把水调到热的那边,扯来一条干毛巾,把唐诗的手放在里面,自己挽起袖子来开始洗碗。
“看来得买一台洗碗机了。”他说得不轻不重,却刚刚好入耳。
唐诗站在旁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今晚打算守岁还是早睡?”洗完后,沐川拉着毛巾的另一边擦起手来。
“你呢?”唐诗第一次把问题抛回给她,因为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虽然她以前一直都是打牌打到天亮的。
“我一直都早睡……”
“那好,我们早点睡,毕竟明天还要五点起床呢,不能疲劳驾驶呀,而且睡眠也有助于酒精转化排出,我们是应该早睡的。”
一直早睡,但是今晚可以和你一起守夜……沐川有些自嘲地低笑,被她这么一说觉得不早睡就又要违规驾驶了:“那你先去睡,我先去洗个澡。”
长夜漫漫,尚未过去一半。
第28章 红拂夜奔
唐诗钻进被窝,打开手机,才仔细看快要被刷爆的微信,消息数量都已经没有数字而是直接变成点点点了,主要还是群里抢红包扯淡以及各种八百年不打交道的人发过来的想要寻求创新最后还是千篇一律的新年祝福,一直刷到最后才看到三条的微信,刚好是她关掉手机之后开不起来时发过来的,有好多条。
“好兄弟个屁,他喜欢你!!!!!!!!!!!”三条的狮子吼仿佛就在耳畔。
“这是我卧薪尝胆暗渡陈仓帮你从简刀那里好死歹死问出来的。”
“以我多年练就的火眼金睛,我怎么都看不出他有点gay的样子,而且我看简刀的言行举止,貌似在有意撮合你们,毕竟作为沐川在大学时代的好基友,我觉得他肯定知道些什么,于是我深入敌方,终于!”
“人呢,我本来觉得这个点你应该还不会睡的啊!我本来是期待你的秒回然后甩一个国际电话到日本来对我进行严刑拷问的啊!”
“人呢!!!!!!!!!!!!”
“我靠!淫诗!”
“淫诗……”
“阿诗……”
“诗……”
“……”
“我在……”唐诗终于回应了她的呼唤。
“哇靠,去哪儿了!”三条秒回。
“手机坏了,开不起机。”唐诗内心惶恐。
“之前你发我短信,我也是手机开不了机,今年冬天太冷,手机都冻伤了,你用热水袋热热待会就会开机了。”三条传授经验。
“好,我明日试试。”唐诗从善如流。
“可是,重点是你看到我发给你的第一条短信了吗!!!为什么什么反应都没有,还给我回复一个什么我在,然后点点点。”三条气愤。
如果是昨晚看到她肯定会跳起来炸了,可是现在她要先跟三条解释一下现在的状况:“条,今晚沐川莫名其妙跑过来问我要不要跟他相亲,他说这句话的意思是要不要试试和他恋爱,跟他爸打电话时说我是女朋友,然后我现在在他家。”
三条:“什么!!!!!你们这么快就要滚床单了吗?????”
唐诗:“……的客房……”
三条:“真没出息,但是你们这情况,难道是因为我告诉简刀其实你早就暗恋沐川八几百年了,可是简刀没告诉沐川啊,他说要看看那小子能憋到什么时候。”
唐诗:“你告诉他了,好吧……但是我现在一直处于懵圈状态,不知道怎么会一下子变成这样,我甚至都不能确定他是喜欢我还是怎么样?简刀是怎么说的?”
三条:“简刀说他大学的时候在沐川的素描册中看到了一个女孩子的画像,而简刀认识的沐川向来是不画人物只画建筑的,所以一番追问,沐川当时只说是曾经喜欢的一个姑娘,直到他在大阪见到你。”
难怪那天唐诗问他怎么会认识自己,是以前见过?他笑着说,在画里。
唐诗一开始还以为是风流少年惯用的打招呼伎俩而已。
现在想来……
可是他怎么会喜欢自己……
“所以这剧情从一个女生暗恋gay变成了两个相互暗恋的有情(sha)人(zi)终成眷属的故事?”三条又补充了一个抠鼻子的表情。
唐诗本应该欢呼雀跃的,但是她突然就想到了一句话,失去一个人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走得太近。
“得到就是失去的开始。”
三条又抠鼻:“你是担心你们在一起反而彼此幻灭,还不如彼此抱着遥远的幻想?”
唐诗把被子往上裹了裹:“始终对于他喜欢我,跑过来要跟我相亲这件事觉得很不真实,好像做梦一样,而且他貌似是要回德国的。”
三条瘪嘴:“诗你真是低估了自己的魅力,不过未来总是不可预测的,但是作为淫诗,你怎可萧条,你现在的不是应该制定阶段性目标,是要勾他的魂夺他的魄,把他留在中国,还是在他回德国之前打上一炮,终身回忆。”
唐诗嘴角抽了抽:“……色条,你说,你是不是借套情报以身相许的借口,把简刀给上了。”
三条高呼:“我的淫诗复活了。”
唐诗:“那是,我家李白大人说了,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我的初步目标是把一切能发生的关系都发生了!”
甚好甚好,温饱就得思淫欲。
温饱之后的唐诗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思绪万千,感觉怎么躺都不舒服,翻来覆去,最后还是下床,去上个厕所再接着跟床做斗争。
客房没有自带卫生间,要去外面,掀开被子冷嗖嗖的,唐诗披着外套哆哆嗦嗦地出去。
刚打开一道门缝,就有一丝微弱的光线透进来,客厅的电视无声地播放着国际新闻,屏幕底下的英语字幕一条条快速闪过。
沐川坐在宽大的沙发里,披着毛毯,有点慵懒的模样,他仿佛听到了动静,转过头来,看到站在门口的唐诗。
“怎么?”
面对沐川的询问,本来明明是想去上个厕所的,结果脱口而出:“有点渴,想喝水。”
沐川笑了一下,掀开毯子,起身给她倒了杯水。
“你睡不着吗?”刚才是谁说的自己都早睡来着。
他难得地挑了一下眉,苦笑了一下:“有点。”他脑海中浮现出唐诗说疲劳驾驶危害的较真模样。
没想到她却只是哦了一声。
然后她又补充了一句:“你把电视声音放出来没关系的,我房间应该听不太到,而且我睡觉的时候旁边有些背景声音反而更能睡得着。”
唐诗撇了一眼电视,看到残破的街道:“今年恐怖组织很猖狂,泰国曼谷,伦敦都陆续发生了恐怖组织袭击,你……以后再国外要小心点。”
不知为何,唐诗莫名的有些心疼,每年的今晚是中国家庭最热闹的时候,一家人坐在电视机前其乐融融,一边看春节联欢晚会一边吐槽,或者呼朋引伴一场麻将大杀四方,而他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客厅里,电视的光线弱弱地撑开暗夜。
她喝了口水,手挠了挠头发:“其实我也有写睡不着,可能是刚才吃太饱了,你……不介意……我我跟你一起看吧。”
沐川展眉一笑,直接拉她坐在了自己的旁边,扯过毯子盖到她腿上。
“叙利亚的内乱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这个难说,俄罗斯空军刚空袭了包括伊斯兰国在内的叙利亚法政府武装,联合国安理会在正在商讨临时停火决议案……”
从什么时候开始,唐诗开始关心天下国家大事,也许是从学生时代的那声欢迎收听今日政要的朗朗之声开始,也许是从某人订阅的国际报纸开始,也许只是从那一声“唐诗”开始……
早上四点二十闹钟响起,唐诗伸手按掉了手机,迷迷糊糊的挣扎了一会儿,突然脑袋一阵清明,猛地坐起来。
记忆中的最后一刻自己还在跟沐川讨论西方选举来着,怎么现在是在床上!
唯一的解释只有一个,就是她后来睡着了,沐川把她抱到了床上。
唐诗下意识地去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还好好地穿在身上。
尼玛,心理的这淡淡的失落是怎么回事!
她开始脑补昨晚沐川抱着她回房间,把她放到床上,盖上被子的模样,脸火辣辣地烫。
哎呀,再这样想下去要走火入魔,坠入魔道了,唐诗必须去外面洗洗脸,灭灭火。
打开门,客厅一片漆黑,幸好沐川还没起床,不然现在看到她自己肯定不知所措。
唐诗先去外面的卫生间洗漱,因为走得匆忙,而她又没有作为女人的自觉,包里什么洗面奶护肤品都没有,就胡乱一洗,什么也没抹,不过好在她皮肤一向很好,也没有化妆的习惯,所以倒是没什么,但是没有爽肤水,在冬天脸有点干燥。
唐诗出来的时候,整个大厅却已灯火通明,沐川着装完好,灯火之下,丰神俊朗。
“我去房间拿下手机,马上就可以出发。”唐诗说着就要往房间跑。
“不急,离五点还有十五分钟,我们先吃个早饭。”
唐诗站住,早饭?
沐川已经走去厨房:“过来帮忙。”
他从利索地冰箱里拿出两个鸡蛋,两个橙子两个苹果,一瓶牛奶,又递给唐诗一个盘子:“水果你负责。”
沐川左手端锅往水上一冲,打开火,锅上的水吱吱响,他顺手将牛奶倒进两个玻璃杯,放进微波炉,按了个按钮,回过身来就开始给锅里放油。
唐诗洗好苹果,全部切好摆完盘的时候,微波炉“叮”的一声,转身就看到两个金灿灿的荷包蛋出现在面前,而蛋黄正是她喜欢的程度。
“唐诗,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