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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秋仍然觉得不可思议，凤池那种性格，虽然不像元凤那么张扬，但从本质上说他是个非常狂傲的人，要玩就玩大的，那才是他的行事风格。
登基大典这样的大场合，会是他喜欢的舞台，不然元凤也不至于那样担心。
“皇后，启禀皇后……”
内侍突然的尖叫声由远至近而来，跟坤宁宫祥和的气氛完全不符。
苏锦秋顿时大惊，脸色发白。
皇后也是一怔，却是道：“怎么了，这么大惊小怪的。”
“皇上，皇上吐血晕倒了……”内侍尖声叫着，神情是惊恐的。
几乎同一时间里，凤池轻轻笑着，抑头看天，有几分自言自语地道：“皇位，天命，就是能登基，没有这个命如何坐稳皇位。”
第151章
没人能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从太庙出来；上轿撵时；凤启突然吐血。
当时离他最近是新出炉的太子凤鸣；其后是元凤。元凤冲上前去扶住凤启时；凤鸣整个人还在惊呆的状态中。
元凤封住凤启身上几大穴位；又进行了紧急强抢，要不是动身足够快，以及后续处理十分得当。从太庙回来的凤启就不是吐血晕迷；而是直接变尸体。
“皇上；皇上……这是中毒的症状。”太医院院判颤声说着，身体都快抖成筛子了。
除了他之外；其他御医跪倒了一片；都是全身发抖，一副马上就要晕倒的样子。哪怕像永昌皇帝那样，年龄到了正常死亡，当时诊脉的御医都要承担责任。杀头当然不至于，但官职就别想了。
现在凤启刚刚登基，刚从太庙出来就中毒，万一有个好歹来，他们肯定活不成了。
凤鸣首先叫了起来，伸手抓起院判的衣领，直吼着道：“怎么会是中毒，怎么可能会中毒！！一群废物，我杀了你们。”
院判吓的魂都飞了，眼睛一翻，直接晕倒。
凤鸣也吓了一大跳，他紧张暴怒之下，对太医动了手。哪里想到他如此不惊吓，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本来气氛就很紧张，这么一折腾更添几分尴尬，凤鸣手里还拎着晕迷的院落，也不知道如何是好。顿了一下索性直接扔到地上，凤启还躺着，就是杀御医，也不能这时候杀了。现在把人杀了，王公大臣也不会同意，都死了。谁来医治凤启。
“皇儿到底怎么样？”皇太后顾不上其他，只问御医们。
这是她亲生儿子，好好的登基大典，最高兴的时候，突然间变成这样。她现在也不关心其他，她只关心凤启的身体能不能好。
院判已经晕倒，副院判颤抖地道：“启奏太后，皇上突然中毒晕迷。有毒就有解，若是能把下毒之人找出来，定可万全。”
“下毒之人……”皇太后听得直犯晕，皇帝都能被谋害，找人，当然要找人，千刀万剐都应该的。但她更关心凤启的身体，怒声道：“你们就没有办法吗，一群废物！”
副院判身体颤抖的更厉害，把头磕到地板上，道：“容臣等商议对策，拟出方案之后，再与皇上用药。”
“还不快些去。”皇太后怒声说着。
“臣等告退。”副院判说着，跟其他御医们颤声退下了。
至于晕迷的正院判，也被扶了出去。
“唉，现在要如何是好啊。”皇太后唉气说着，已经哭肿了眼，下意识地看向下头站着的凤池。
皇帝出事，亲贵大臣，王公贵族自然全部都到了。离凤启龙床最近的，自然是他的兄弟们。凤池作为嫡次子，占的自然是最好的位置。
凤启和凤池都是儿子，对于皇太后来说，大儿子出事了，她理所当然的看向二儿子。
痛哭中的皇后醒过来神来，连忙道：“此时自然该太子主事。”
皇太后是凤启的亲娘，儿子出了这样的事，自然是真伤心。皇后的伤心相对来说要少很多，虽然与凤启是少年夫妻，但凤启的后宫从来不缺人，凤启对她也不是特别看护。倒是凤鸣，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全副心思都在他的身上。
元凤突然冷笑一声，看向皇后道：“皇后娘娘的心好急啊，皇上只是中毒暂时昏迷，此时不先着急找寻解药，也不问问御医们的药方如何，只想让太子主事，皇后娘娘意欲何为？”
冷嘲热讽的话出口，众人都愣住了，皇后也是一脸惊讶，不可思议地看向元凤。就是有过一些小矛盾，一直以来元凤对她都挺客气的。尤其是现在凤启都登基了，她都是皇后了，元凤该对她更恭敬才对，哪里想到元凤翻脸如此快。
但元凤的话已经出口，她心里既慌又乱，直瞪向元凤道：“我意欲何为？我能意欲何为，现在皇上晕迷，太子暂时主事不是理所当然的吗，齐王殿下如此污蔑与我，我还想问你意欲何为。”
元凤冷笑不己，看向皇后道：“太子己成年，由他主事本是理所当然。但是今次……”
话说到这里，元凤突然转向凤鸣，大步走了过去，直逼向他，一字一顿道：“皇上为何会中毒？”
凤鸣脸上大骇，不自觉得后退一步，却是辩驳道：“你这是在质问我？我还想问你，你自小受父王宠爱，大事小事皆与你商议，所有的事情都是你在安排。突然间父王中毒了，你是如何安排的。不去反省自己，倒来质问我们。”
凤启对他越来越冷漠，以前凤启不掌权时，还没有感觉。凤启一直掌权中，他却被排挤与权利圈之外，身为成年太孙，什么事情都不知道。连这次登基大典，除了祭太庙，再没有他一点事。
“就因为一切事情都是在我安排，我才会问你，皇上为什么会中毒。”元凤一字一句的说着，声音冷硬，满脸煞气好像来自地狱的使者，带着黑色的雾气，直逼迫着凤鸣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道：“皇上用的东西全部都是精挑细选，不管是饮食还是穿着，丝毫没有问题。能靠近皇上身边的人，每一个都没有问题。除了今天，太庙祭祖时，太子是次祭，没有人比你更造皇上。”
“你……”凤鸣被镇住了，眼睛惊恐地看向元凤。这是要杀了他吗，这是要杀了他吗？突然间反应过来，指着元凤道：“大胆，你这是要以下犯上吗！！”
声音是很大，架式看起来也很足，但却有外强中干。直视元凤时有几分惧怕之意，元凤多年掌兵，杀人无数，当他杀气四溢时能顶住的确实不多。
“以下犯上……先皇如何对我，皇上如何对我的。我已经是异姓王了，这种时候我该求皇上长命百岁才对。”元凤冷笑说着，直把凤鸣逼到角落处，伸手抓住凤鸣的衣领，道：“倒是太子殿下，你就那么急切地想当皇帝吗？”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凤鸣顿时大叫起来，伸手就要去拨开元凤的手，只是哪里动弹的了。元凤黑色的眼珠好像成了地狱的深渊，几乎要把他吞噬掉。
心里顿生胆怯，同时也直犯晕，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太医为什么会说是中毒，不是应该说是急症吗，突然而来的急症，会暂时性晕迷，然后慢慢查原因。
现在太医一口咬定是中毒，那接下来会怎么样。接下来要调查原因吗，要是调查的话，他会不会暴露出来……
而且凤启的情况那么严重，最后会怎么样……
皇后见状自然是心疼儿子，挥手让身边内侍去拉，只是两个内侍哪里是元凤的对手，根本就动不了分毫。嘴里怒声道：“齐王殿下以下犯上，还不快拿下。”
没有动静，不管是大臣还是亲王们，对于元凤的行为都是视如不见。有几个亲王甚至于把头低了下去，就当看不见。
“你们……这些乱臣……”凤鸣见状，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一直以来他这个太孙虽然被排挤与权利圈之外，但他是太孙，从小到大他都是正统的代表。就算是元凤对他都很客气的，哪里想到，凤启刚刚躺倒，元凤这样对他，竟然没有一个人说话。
他这个太孙，现在的太子，一直以来都是摆设。
就在气氛紧张之时，出乎意料外的，凤池突然开口，看向凤鸣道：“齐王殿下与皇上亲近，众人皆知，他绝不会有谋害皇上之心。”
众人的目光不禁看向凤池，若说原来是气氛紧张，那现在就是诡异。
屋里每个人都知道元凤不会害凤启，就像元凤不会害永昌皇帝一样。到这种程度除非真打算自己当皇帝，不然完全没必要。
倒是元凤说凤鸣下毒害凤启，让人不由得起疑。
凤鸣是太子，凤启的亲儿子……虽然也不可能，但两相对比，以元凤和凤鸣的诚信度，元凤的信更容易相信。
道理是如此，众人也这样想，但话从凤池嘴里就显得有些诡异。凤启突然吐血，根本就不用怀疑，第一嫌疑人肯定是凤池。
永昌皇帝在世时，争位之争就是摆在明面上的。虽然还有凤鸣在，但凤鸣的战斗力连凤池的一根手指头都没有。
这种时候，凤池应该看着元凤把凤鸣灭掉，而不是在这个时候插言帮助元凤。
元凤转头看向凤池，嘴角噙着冷笑，直盯着凤池。
凤池神情依然一派淡然从容，黑色眸子里没有任何喜色，也没有任何悲伤。就好像一个局外人，很随意很客观的发表评论。现在面对元凤的冷笑，依然如此，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的。
“然后呢，魏王爷还想说什么？”元凤问。
凤池淡然道：“太子到底是太子，齐王殿下说皇上中毒与他好关，好歹拿出一些让人信服的证据。”
“证据吗？”元凤神情顿了一下，道：“我自然能拿出证据来。只是在此之前……”
话说到这里，元凤突然话音一转，看向皇太后道：“皇上中毒，关系重大，臣己下令，关闭宫门，不许任何人进出。”
第152章
在宫门关闭之前；苏锦秋回府了。
内侍传来皇帝晕倒的消息后；当时坤宁宫就乱了。皇后急匆匆走了；剩下的王妃；命妇们都是面面相觑。皇后没说让她们走；她们也不敢走；但要是不走，这么在坤宁宫呆着也不是事。
就在苏锦秋找机会偷溜时，魏公公来了；元凤派他接苏锦秋回府。当然是偷偷进行的；苏锦秋换了身小太监的衣服出来的。
“御医诊断皇上是中毒，御医们正在想办法；王爷下令宫门禁闭。”魏公公小声说着；音声微微有些发颤，实在太可怕了，连皇帝都能中毒，现在宫门禁闭，接下来会怎么样，谁都不知道。
苏锦秋脸色稍显苍白，虽然比刚从宫里出来那会好一点，脸色仍然十分难看。道：“但凡你们知道的消息，要全部告诉我。”
决定生死的时候到了，她相信元凤，她不觉得元凤会败。但是其中过程，肯定不会太和谐，生死一战在所难免。
无知是福，但这种时候，她是不帮上什么忙，至少她要知道。
一直到晚上，宫里都没什么消息传来。苏锦秋强迫自己吃了晚饭，崔嬷嬷带着丫头服侍睡觉时，苏锦秋道：“我心里烦，传我的话从今天起，把府里的侍卫都调过来，晚上加强守卫。”
“是。”魏公公答应着，一直以来正房的守卫都是府中重中之重，只是从来都是暗地里，怕打扰苏锦秋休息。现在非常时期，把守卫加重，更让人安心。
“一会你们都退出去，屋里不用留人。”苏锦秋继续说着，有几分烦躁的道：“一个都不要留。”
魏公公面露难色，道：“我们都不在，晚上王妃万一有什么吩咐……”
苏锦秋不喜欢屋子睡人，上夜的婆子都没有安排，平常只有两个丫头陪伴。有什么好事好歹能招呼一声，若是连丫头都不在，晚上万一有点什么事……
“统统下去。”苏锦秋不悦的说着。
魏公公和崔嬷嬷面面相觑，他们能感觉到苏锦秋的烦躁，自然不敢多说。劝多了，苏锦秋肯定不耐烦听，便道：“那奴才们外头侍候，王妃有事，只管传唤。”
幸好现在天气不冷，到廊沿下打个地铺，也能凑合一下。
屋里的灯并没有吹灭，一屋子下人退尽，苏锦秋不自觉得吁口气。
她已经习惯下人的侍候，但此时此刻她只想一个人安静一下。再就是秘道，屋里有条秘道，绝对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秘道不只是这一次有用，人在朝堂一天，都没有绝对安全的一天。留条秘道，也是给自己留条活路。
和衣睡下，一晚上不知道醒了多少次，睡睡醒醒，到天亮起床的时候，苏锦秋只觉得头沉的很，却是没有丝毫睡意。
早饭后，魏公公带来了新消息，新消息太过于震惊，以至于他在回报的时候，语法都颠倒了，来回重复了好几遍，才算是明白过来。
凤鸣谋害凤启罪名基本成立，不止他，连带着皇后以及太子妃，小太孙们全部受到牵连。元凤并没有找到关键性证据，他却拿出了诏书。
那是凤启以前写好放在元凤那里的，有玉玺和凤启的亲笔字迹。上面写的清楚明白，凤鸣早有不臣之心，若是他出事，必然为凤鸣所为。废黜皇后，并且圈禁冷宫，太子入狱，另选合适人选为太子。
就好像大逆转一样，凤启会留下这样的诏书虽然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但多方认证确实是凤启的手笔。就连一向不大喜欢元凤的皇太后，此时都站到元凤这边。她个不喜欢元凤是一回事，但她也相信元凤绝对不会背叛凤启。
宫门已经关闭，京城防务一直是元凤在做，军队在他手里，再加上皇太后的支持。元凤拿出诏半个时辰内，皇后凤鸣都已经被抓了，软禁与南三所。
“王爷已经稳住宫中局势，请王妃放心。”魏公公说话时，整个人都是哆嗦的。
害怕是一闻分，更多却是兴奋。元凤直接把皇后，太子拿下来。诏书说了，另选太子人选，以元凤现在的势力，那肯定是他想立谁就立谁。
若是凤启一样这样晕迷，那岂不是元凤的天下。
苏锦秋紧抿着唇，问：“皇上怎么样？”
元凤并不是很在意权利，他也不想当权，他会介入朝廷权利之争是因为凤启。要是凤启不在了，朝廷也好权势也好，对元凤都没有意义。
“御医们已经拿出方子，皇上还能吃下药。”魏公公说着，现在是皇太后侍候到凤启身边，连亲生儿子都信不过，那就老娘亲自上了。
“那就好。”苏锦秋听得松口气。
御医还能拿出方子，凤启还能吃药，那就表示还有救。新帝登基，就算是元凤亲手扶上去的皇帝，这样的从龙之功，没有哪个皇帝会喜欢。
凤启得活着，不管是为了这个天下，还是为了元凤，她都在祈祷，凤启一定要活下来。
好消息的到来，让苏锦秋中午多吃了一碗饭，连带着睡了一会午觉。晚上没睡好，她怀孕身体本来就很懒，强撑一下午也很累了。
一觉睡到入夜，从床上起来时天已经黑了，崔嬷嬷看她醒了，连忙让丫头掌灯，笑着道：“王妃醒了，我见王妃睡得正香，就没敢惊动。”
“下午有什么新消息吗？”苏锦秋捂着头问。
魏公公小声道：“锦衣卫已经开始审讯太子身边的人。”
苏锦秋默然，天家无亲情，凤启跟凤池是同父同母的兄弟，从小斗到大。凤鸣是凤启的嫡长子，一样可以给自己亲爹下毒。
为了当皇帝，更多是为了自己的地位。即使是嫡长子，已经被立为太子，也有可能被废掉。被废掉的太子，下场往往不太好。凤启活着的时候，废太子失去权利地位，好歹还能荣养着，新皇登基能不能容下就不知道。
凤鸣要是察觉到凤启想废他之心，他为避免将来悲惨的命运，提前干掉凤启有可能。他是太子，要是凤启死了，他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帝，致疑他就是造反。
但是……
真的是凤鸣做的吗？
就算真是凤鸣做的，以凤鸣的智商，他能做出完整的计划吗？
最有可能的，凤池买通了凤鸣身边的人，一直在教唆凤鸣。
但凤鸣就是再不懂事，凤池与东宫这些的恩怨，他心里也该有数。要是凤启先把凤池干掉了，凤鸣再动手，还可以说他很聪明。现在把自己老子干掉，把自己留给凤池，这才是真找死。
凤启好歹是他亲爹，就是废了他，也肯定会给他一条活路。落到凤池手里，只怕全家死光光，儿子都不得保全。
“王妃，晚饭早就准备好了，您好歹吃些吧。”崔嬷嬷说着。
苏锦秋把繁乱的思绪收了，刚刚睡醒脑子跟糨糊一样，朝廷政治本来就不该她去想，她只要好好保重自己就够了，尤其是肚子里这个小家伙。道：“传饭吧，我也饿了。”
崔嬷嬷指挥丫头摆桌，苏锦秋化烦恼为食量，狠吃了一顿。一直以来衣服穿的宽松，并没有人能看出异样来，不过月份越来越大，最多再瞒一个月。
一个月后，不管什么样的结果，只怕都会有结果了。
生死成败都在这次了，平安度过了，至少能保二十年平安。
饭毕，苏锦秋也没睡觉，让魏公公扶着在屋里走了两圈。好像闲聊一样，苏锦秋又问问府里的情况，现在府里是郭丰主事，前后门紧闭，全部有侍卫把守着，至于出入方面，吃食都是靠存粮，根本就不准任何人进出。
“有郭大人在，府中上下一切如旧。”魏公公十分欣慰的说着，想想元凤在宫里干的事，齐王府被连锅端了都可以理解，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