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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贺明珠。
贺明琼便笑着道:“你们两个明显有私房话要说的样子,还做什么大方叫我们同去。我们几个可不要去惹人嫌呢。你们就快去吧。”边说边往外推着她俩。
于是唐婉玉便笑了起来,也不客气,只管拉着贺明珠走了。
行三的表姐贺玉萍便也拉了贺明璐的手,邀她们往她的闺房看新得的一个西洋盆景。
贺明玫表示自己疲累了又怕冷,只愿围炉坐着打盹儿烤火。于是唐玉萍叫人把软榻厚厚铺陈好,让贺明玫好生歇息,又叮嘱丫头们上清酒点心好生服侍,特意交待那个叫四菊的大丫头一步也不能离开表小姐,然后才和贺明璐相携去了。
屋子里一时只剩下贺明玫一个客人,她靠着火炉子吃杯温着的热酒,清酒浅淡,却很热身舒服。那三表姐唐玉萍也是一副和贺明璐有话要说的样子,她跟去了才是招眼呢。
慢慢打量着屋子,榻边的帘子是白玉打磨成的颗颗椭圆形薄片串连而成,中间隔着细圆的碧色玉珠,一看就价值不菲。做为门口隔断的金宝阁上更是摆放着芝兰玉雕,玉树石刻,珊瑚珍贝。有一阁里是一整套的十八罗汉红玉雕像,个个玉质晶莹,一寸宽两寸高,形态各异,神色逼真。另有一阁摆放着十二生肖的翠玉雕像,玉质碧绿剔透,雕工栩栩如生。
贺明玫见多了现代流水线上出来的臭大街的工艺品,就表像来看,比这些古代手工货好上许多,并且更加的颜色各异,造型独特,所以对这满屋的摆设,除了觉得“值钱”之外,并无其它感想。
司茶司水细心地给她拨着炭火热着酒,唐家的丫头也不停地问着还需要些什么。贺明玫觉得十分惬意舒服,一时竟真有些困顿起来。
。。
唐家的正屋里暖烘烘的,唐老太太靠坐在榻上,贺大太太偎着老太太坐着。唐舅妈一番客气,茶水点心各色招待完便告了退带着丫环们出去,内室里只留这娘儿俩细细说话。
贺大太太心中十分愧疚,老母亲这么大年纪了,一向连宫里的主子们都恩准了平常不用去拜见的,现在还要向太妃大礼请安,刚才门外阶下弯腰陪站了那许久,也不知道娘冻着没有,腰痛不痛。
别的贵人大都相熟能说上话,便也熟不拘礼,私下见面十分亲切随意。只这承福郡王太妃,以前随老承福郡王四处游走,竟不大在京里呆着,和各家夫人小姐们少有来往。后来守了寡,干脆更是自闭于内宅一心向佛起来。这么个原本该很慈悲的人,偏又是个极重规矩礼仪的,害得老娘也跟着受累。
“娘,都是我不好。只是珠儿越发的沉默不语了,脸上一天到晚难见笑容。我眼见着,这心里,难受的什么似的,若不是这丫头固执,加上承福郡王府也递了明音儿来催,我细细安排另行见面即可,如何会来烦劳母亲。”
老太太叹息道:“我这把老骨头倒没那么娇弱,偶尔动动也无碍的。只是虽说现在说多少有些晚了,还是想再提醒你一遍。哪怕家世平常些也没关系,只要人好就行,象你家姑爷,就极靠谱,却偏偏是这么个人。”
“娘,女儿如何不知?所以才细细劝说珠儿这么久。只是这丫头竟是拧上了,却懂事的没有出格的闹腾,时常一人静静悄悄坐着没个声息的样子,又一天天瘦弱下来。我这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儿,天天担心别出什么事儿才好。”
“你父亲说了,现在朝堂局势并不明朗,圣上的主意尚未定,偶尔露出点偏向这位的意思,”老太太用手比了个五字,“便有人急着站队了。万一圣上只是声东击西,或是引蛇出动,只是要看一看哪些人心怀有异,哪些人结朋结党。姑爷本是个得圣意的,这时候这么定下来联了姻,只怕就牵扯到朝堂势力的重新布局。若圣上因此动了疑,你贺府满门的后路就别无选择了。。。。。。这到底是过于冒险了些。你这当娘的,虽说珠儿可疼,也得为琛哥儿琨哥儿多想想。”
唐家是世家大族枝繁叶茂,与各方权贵关系也盘根错节,只要不是大的不可饶恕的错误,哪位坐上那位子,都得给几分面子。但贺家家底单薄,贺老爷寒族出身,当初靠军功上位,这些年靠圣宠行走朝堂。若失了圣意,只怕贺家倒台不过忽拉一声的事儿。
大太太听了就道:“我知道,娘,此事是你那女婿同意的。是他说子女婚事,不必想太多其它,只盯着日子过就行,叫我只管安排。”
贺老太太听了皱眉道:“姑爷真这么说?”
大太太点了点头:“娘,我怎么会拿这种事儿哄你。”
老太太眯了眼晴道:“那姑爷,是你提起承福郡王当时就跟你这么说的,还是考虑过后才说的?”
“当时他就没反对,只说打听一下对方人品。隔了二天才对女儿这样说了。”
老太太点了点头。她那女婿,向来是个周全的,近年来历练日深,行事越发老道沉稳。若是心思简单,只怕也走不到今天,当初她更是不会把好好的侯府嫡女给了那么一个寒门武将。
既然是女婿这么说的,那定是打听清楚了吧。唐老太太沉思着。
贺家女婿和唐老候爷一样,都极得圣宠,京卫指挥司分别任正副都指挥史。虽然老岳父任正,女婿任副职,但唐老侯爷年迈,已经领恩旨荣养在家了,只仍然挂着虚衔儿没有卸任,但用圣上对贺正宏的话说“非大事不可扰老侯爷安休”,很明显,实权都在自己个儿女婿手上了。
当然反正是他们一家亲的事儿,有事女婿服其劳怎么说都很正常,贺老爷欣然领命,唐老侯爷也悠然歇着。
所以相较之下,贺女婿显然更明白圣意。掌实权肥差,管的是京城安定的事儿,行的是以暴制暴的手段,这么多年横行京城,硬是没有哪家把麻烦找到头上来,而圣宠也二十年不变。自然是个心思明白有手腕的。
“这么说,难道圣上真是有心那位?所以姑爷就跟着押上了?”唐老太太看了女儿一眼,还是有些不赞同。便是如此,也不该过早的站队。只老老实实的做纯臣就行了。一个有能力有权力的臣子,只要站的正,将来不管哪边上位,都不会亏待。若想争那拥立之功从龙之臣,虽可得大富贵,却也有大风险。
大太太笑着安慰母亲:“娘放心,我看你那女婿的意思,便是那位不成,定是也有退路的。你女婿可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呢。”
“你倒对姑爷有信心。”唐老太太笑道。既是这么着,那从三品武将家女儿攀上皇亲国戚嫁入皇室作得郡王妃,那这门亲事倒是十足的好姻缘了。
“主要是不只我疼儿子,你那女婿又焉有不考虑的?只看他自己醉心于武道,却只顾着心疼儿子舍不得孩子摔打,和父亲如出一辙的让儿子们习文,便知晓了。”大太太说起往事,有些小兴奋,“当初你姑爷说,自己小时练武时是极辛苦的,现在却无论如何下不了手让儿子再吃这样的苦。”大太太轻笑起来,“娘,你看看,就这还铁血男儿呢。”
唐老太太见女儿心意已定,便不再多劝。看着女儿那张带着娇嗔的美艳的脸,想起许久没在女儿脸上看到这样生动的表情了,心中一动,道:“你和姑爷现在还和以前一样要好吗?”
19第19章
大太太脸上笑容一敛,然后又掩饰地展开,拖着长腔撒着娇道:“娘,还不就是那样。”
“那样是哪样?和刚成亲那几年一样,还是和后来一样?”
“娘,哪有人成亲几十年了,还和新婚时一样的。男人不都这样。娘干嘛故意这样问。”
“哼,在娘面前还装着端着,可见这几年天天扮一副端庄样子真是练出来了。”唐老太太道。
大太太脸一红,看了唐老太太一眼,半低着头靠在母亲肩上,半天才道:“我都多大了,怎能还事事让娘操心。”
唐老太太便轻叹口气,拍了拍女儿的手。
唐老太太的贴身丫头细柳端了茶盘轻手轻脚地进来。唐老太太对细柳道:“旁的丫头都跟姐妹们熟,只七丫头第一次来,去看看七丫头在做什么,别闷着了。”
细柳答应着去了。不一会儿就回来细细回了。
唐老太太点点头:“退下吧,我和姑娘好好说说话,守着门让人没事别来打扰。”细柳笑应着去了。二母女这边继续说着话。
“七丫头一人儿在厅堂里坐了这许久,竟是一丝儿慌乱也没有,也对满屋的摆设不以为意,吃吃喝喝自得其乐的样子。这份沉稳,已然是难得。”唐老太太感叹道。
贺大太太却听的脸上一红。
要知道唐家,虽不刻意显摆,也总有些别人少见的新奇玩艺儿摆着。让初次看到的人,忍不住问东瞧西这摸那摸的,倒也没什么。只上次,五小姐六小姐来时,五小姐看上了三少爷唐玉琦的那只东陵国带回来的长毛狗,追着满园子地跑着抓,把那狗给吓的一路乱叫,钻石缝里不肯出来,把琦哥儿心疼的什么似的。后来还硬向琦哥儿讨要,人家不给,于是哭得眼睛红红的,让贺大太太在她大嫂面前好没有面子。
不只这个,临上马车时又发现六丫头手里把玩着一只石猴儿,两指长宽的样子,雕刻精致逼真。贺大太太一看就知道是做印章的材料。问她,说是五表妹答应送她的。那时唐家五丫头唐玉芊只有四岁,懂个什么,就敢要人家的东西。还好嫂嫂厚道,只笑着说是她应了送六丫头玩的。做舅母的送人礼物,如何会只送她一个,何况见面礼都给过了的。
唐老太太见女儿的脸色,便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接着道:“丫头既然是个知道规矩的,那便是你这做嫡母的不对。又不是犯下什么过错,你竟是连样子都不肯做做了?也不怕外人嗤笑你。”
贺大太太听了一惊,抬头问道:“娘,有何不妥?”
唐老太太哼了一声,道:“装的淑慧慈爱,行事却全不象回事儿。听说来时,你自己一人一辆马车,二丫头三丫头一辆马车,让只有七岁的七丫头也单独一辆马车?”你是想说明你贺家有钱马车多呢,还是想说你就瞧不上这小庶女,别的姐妹们也被你教的没有照看关爱幼小的样子。
贺大太太明白了,不由辩道:“不过坐个马车,谁能看出来什么呀。何况来的是咱唐家。”
“谁能看出来?七丫头从来没有出过门,第一次进唐家,我怎么就看出来了。那么小个丫头一人一车无人照顾,还看不出来么?你或者二辆车,你和小七一辆,二个丫头一辆也说的过去。或者干脆一辆大车,大家一起坐。或者实在想清净,就四辆,人人一辆。你倒好,不多不少就三辆,还你一辆她一辆,另二个丫头一辆。那份厌恶不待见就差写在脸上了,你打量着满京城里谁是傻子不成?”
“本来我是想和三丫头说说话,才少安排了一辆。谁知她跟我闹别扭,定要和二丫头一起坐。才这样的。”
“什么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别人看到,只会说你这个主母不会办事,不照抚庶子女。你便是那样倒也罢了,偏偏在府里吃穿用度一视同仁地待着,出门倒叫人说闲话。我看你是活得太自在了,行事越发的回去了。三丫头还没订亲呢,二个儿子也还没着落呢。除了大丫头,府里丫头可还多着呢,你不管束着她们规矩,不许行差踏错惹了闲话,自己倒好,先就这样肆意作为起来。”
“娘,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那姑爷,哪儿是个讲那么些细末规矩的人。大大咧咧的他倒觉着好。”
“好也有差别,对人真心实意不算计的大大咧咧和对人毫不在意甚至轻忽怠慢的大大咧咧如何一样,你以为姑爷行伍出身,便感受不到差别吗,你不过掩耳盗铃罢了。”
“不瞒娘说,这七丫头,我真是看着心烦的,只想眼不见为净。”面对自己母亲,贺大太太对那小庶女不加掩饰的厌烦。当下把贺明玫前几天在府里发威的事儿细细说了。
“连老爷最疼的五丫头因此挨了罚,老爷也没有多说七丫头一句。那五丫头不过是个只会干嗷嗷的货,这个七丫头,我瞧着,只怕是个不简单的,这不专门带来让娘看看。现在不拿捏着,只怕能上天去呢。”
老太太气的笑了:“拿捏,你要拿捏她做什么?果然是日子过的太舒服了,便想折腾些不自在。我问你,她聪明有心计也好,能说会道也好,于你有什么坏处?你不招惹她,她可来算计了你什么?我再问你,她便是个傻傻笨笨的,于你又有什么好处。你便是天天儿的能欺负欺负她,便是能一天打三顿,又能如何,你还多长块儿肉不成?何况你也不想想,你若总欺负庶女,贺姑爷知道了会如何想你待你?你若把他贺家女儿欺负的狠了,贺姑爷最后可会饶你?你可会有今天这样的好日子过?你到底在别扭什么?那丫头不过让手下丫环打了一个奴才婆子,并且还确是那奴才做了错事的,这你就不乐意了?难道要奴才欺到她头上你才有脸,你才痛快?”
“娘,我管着家,她打那冷婆子就是不给我脸面。”
唐老太太冷笑道:“可不是,你掌着家呢。所以府里所有奴仆下人都是你的手下,岂不是姑娘们处置了谁都是下你面子了?那奴才们只管肆意妄为好了,只要你不理会,姑娘们就合该被欺负着?”
大太太不哼声。
唐老太太接着道:“便是小姐妹们相处,比如这位的丫环得罪了那位,这位也是该把丫环送去给那位处置的,这才是大家姑娘相处之道,那位不罚是哪位的宽容,哪有自己就先护着短的?何况母女相处,你难道还该护着手下奴才欺负一个庶女不成,你图什么,自己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我对别的庶子女哪有这样。唯独她,母亲又不是不知道。”大太太道。
“我当然知道,可只有象你这样的傻子才会这么办事儿。作为府里唯一一个亲生姨娘没了的小丫头,若是个贤的,只怕早就抱到身边养呢。别的庶子女说起来自己亲姨娘在,从大丫头开始,由老太太作主养在了亲姨娘身边,下面的只好有样学样,这或许不细究也说得过去。那七丫头呢,年纪又小,又没了亲姨娘在,小小年纪就自己住着,不过交给奶妈婆子们养着,与其它大的一样份例的过着,和你不管不顾有什么区别。养在身边长大了亲你又有什么不好,偏不听人劝,难道说养在身边又用你动手动脚亲力亲为了不成?好了,没养过一天,现在人家长大了些能拿主意了,不过发作个奴才,便又碍你眼了。你倒是想怎么着吧,难道说一定要让她死了你才顺心?”
贺大太太不相信一向端庄的母亲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怔愣没有吭声。
唐老太太一看这样子,只怕被她说中了呢。这个女儿,到底是一辈子太顺了,没有吃过亏,只怕生出些不实际的念头来。这次不给她把这念头灭了,只怕就害了她。
想着,脸色一变,喝道:“你竟真起过这样的念头?我来问你,她不好对你有什么好?就定要她不好你才舒服?她便是死了,对你有什么好?你真当她若不存在了,你就可以舒心了?只怕她若死了,你再过不了好日子了!”
一声喝的有些大,唐老太太有些咳,歇口气,才缓了些语气道:“你自己心里也明白,当初,贺姑爷行事可是如今这样,老太太不用你侍候,后宅万事由你,子女姨娘要怎么安排全任你,他自己对你也知冷知热的,得了什么宝贝都拿回来交给你,便是路上遇见个觉得好的吃食儿也不忘带一份回来给你尝尝。”
贺大太太想起当初夫妻你侬我侬的旖旎时光,不胜黯然。
“可是自从六姨娘之事后,贺姑爷才宠的五姨娘有些过。便是现在,贺姑爷宠那五姨娘,可有纵着她为非作歹欺压正室或行什么不规之事?那五姨娘还不是躲着你听你的。你自己想想,是贺姑爷真的厌了你呢还是故意的给你脸子瞧?”
大太太道:“我自然知道他是故意的,可。。。。。。”大太太说不出口了。她可是高门嫡女委身下嫁的,凭什么她要看他脸色。
想起六姨娘,想起贺老爷这些年对她一直淡淡的,贺大太太真是又心酸又不甘。当年,他们的关系多好啊,要是没有六姨娘就好了。
“六姨娘的事后,我就一再劝你做小俯低,哪怕是哭哭闹闹也好,什么手段都好,好好跟姑爷把心结打开了,把男人哄回来是正经。可你倒好,偏不听人劝不肯低头,就你这么着,多深的情份也得冷了。这些年就是你自己硬生生把男人推到那五姨娘身边去的。你没有在笼回男人这方便尽心力,如今倒还想着摆布个庶女,知道男人的忌讳偏去招惹,倒是直朝着把自己男人给得罪踏实的方向奔去了。真是我教养的好女儿呢。”
贺大太太不吭声,心里多少有些不以为然。如今贺家后宅全在自己掌控中,只不过夫妻情份比以前淡些就是了。贺老爷却远没有唐老太太说的那样无情。她对自己的手段,还是很有把握的。
“婆母用个姨娘侍候着,子女姨娘全在你手下不敢多说一句。我问你,你真觉得这都是你自己的本事?再有本事的女人靠的也是男人扶。若姑爷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