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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见微知著
贾敏听了林海的话，便想到了黛玉的亲事，她盘算了一下，穆峥是正月除服，且他年纪也不小了，外加上黛玉也及笈了，，那么多半黛玉会在春夏之季嫁过去，这样想来，不足一年的时间了，贾敏的神经不由绷紧了，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黛玉的嫁妆，看还有什么缺的，又想起林旸马上就要回来，家里还要收拾一番才是。这么一想，她便在庄子上住不住了，恨不得立时回去。而且除此之外，没几日就是贾母的生辰了，林家是得出席的。
因此，第二日一早，贾敏就吩咐下人收拾东西准备回去。黛玉明白贾敏的心思，只不过瞧着贾敏眼底泛青，面带倦色，不由的心疼的说道：“母亲，是不是昨夜没休息好？”语气中带了点嗔怪道：“母亲快去休息吧，这里有我看着呢。”贾敏想一下，觉得黛玉也是做熟了这些事，因此也不强撑，嘱咐了黛玉几句，就回去休息了。
黛玉正吩咐下人收拾东西时，忽然见张来家的过来回话道：“回姑娘，外面有个姓刘的婆子给咱家送东西来了。”黛玉峨眉轻蹙，面带疑惑的问道：“姓刘？”她不记得有什么刘婆子和自家有关系。
张来家的解释道：“这位刘姥姥的女婿祖上和二舅太太的祖上连过宗。”黛玉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二舅母的亲戚。”张来家的笑道：“说起来还是夫人的善心呢，那年她家里遭了饥荒过不下去了，求到了荣国府里，恰巧夫人也在荣府做客，听闻有这么个人，道她家定是过不下去家道艰难才会这么大年纪还打秋风，就让徐妈妈送了五十两银子过去。她是个知道感恩呢，这几年家里光景好了之后，往咱们府里送了几回菜，虽说不值什么，可多少是一片心意。”
黛玉笑言：“我倒是不知道这些的。”张来家的笑言：“这位刘姥姥省心的很，把东西给了门房上后，立刻就走了，今天也是，还没等我过去就匆匆走了。”黛玉来了兴致，听张来家的描述，这位刘姥姥不仅是个善良能干的，还是个知情识趣的，可惜不得见，黛玉有些失望道：“她这么早便过来了，想来家里离这里不远，你打发人去问问她家在哪里，送些衣料吃食过去，算是咱们的回礼。”
张来家的笑着应了，赶忙吩咐人去打探，到下晌的时候就把东西送过去了，刘姥姥又是好一阵谢。黛玉听了张来家的转述，笑言：“想来也是为位幽默风趣的老人家。”张来家的笑道：“可不是嘛，听说比贾府的老太太差不多岁数，可是身体硬朗的很，还能干农活呢。”
黛玉听了张来家的以及贾母，脸上的笑容转淡，张来家的见状转了话题问道：“姑娘身边的大丫头就剩下竹喧一个了，姑娘心中可有什么章程，要提哪些丫头补缺，另有二等，三等的丫头要填补一些。”黛玉身边的大丫头这一年陆续被放出去了，因着杂七杂八的事情，黛玉并没有立即补上丫头。
但现在张来家的听贾敏的意思，明年春夏黛玉就要嫁出去了，她身边的丫头多半是要陪嫁的，那么现在就得把丫头挑齐了，□□一番。黛玉想一下道：“竹喧走了，就让苏木顶她的缺，其余的就白蔻，苏枝，另有……”黛玉犹豫了一下，南星擅长梳头，苏叶一手好绣活，黛玉没犹豫太久道：“就苏叶吧。”
“至于下剩的缺，等回了家里先从家生子里挑，不够的在叫人伢子过来。”黛玉吩咐道。黛玉也知道这些人挑到好了是她的臂膀，挑的差了是她的拖累，由不得她不慎重。黛玉又和张来家的商议一下竹喧的嫁妆，这才去了贾敏的院子里。“
贾敏正歪躺在罗汉塌上看着掌珠和宁哥儿玩耍，两个孩子一见到黛玉进来就争相恐后的伸手让黛玉抱，黛玉赶忙过去亲亲这个抱抱那个。贾敏本来是乐呵呵的看着三人，后不知道想起什么皱起了眉头。
黛玉安抚好两个小家伙，这才坐在了贾敏身边，贾敏看着黛玉泛着红晕的莹莹如玉的小脸，问道：“你可是安着白医婆开的药膳方子吃了？”黛玉笑着撒娇道：“有丁嬷嬷看着我，忘不了的，而且我院子里的白果跟着白医婆学了几手，差不多能出师了。”
贾敏是看着黛玉姑侄，想起自己和林海成亲多年才有了黛玉姐弟，生怕黛玉像她一样子嗣艰难，故此才问这么一句。黛玉笑言：“母亲不也是三天两头打发人看着我？”贾敏握住黛玉的手腕道：“唉，都这么细心调理了，怎么还这么瘦。”
黛玉闻言道：“母亲又不是不知道我生来就这样子，吃再多东西也吃不胖的。”她纤细婀娜，典型的南方女子。在贾敏看来，身姿虽美却不利于生养，因此想着法子让黛玉胖一些。黛玉又道：“而且，白医婆不是给我扶脉，说我身子好着嘛。”
贾敏这才道：“回头还是再让白医婆给你调理调理身体。要不然日后若像我一样就……”最后一句话贾敏说的很轻，微不可察，黛玉疑惑的看着贾敏：“母亲？”贾敏含笑着摸了摸黛玉的头道：“你呀，定会是个有福的。”黛玉莞尔一笑，扑进贾敏怀里道：“我一直是个有福的。”
城门开了没多久，林家的马车就到了林府，林海去了外院，贾敏和黛玉的马车直接驶进了二门，顾净早已经带着丫鬟婆子等候在垂花门前，一见马车过来就赶忙迎上去，扶着贾敏下了马车，贾敏看她也是喜气洋洋的，知道她是因着林旸要回来的消息，开口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顾净低眉顺眼回道：“都是儿媳该做的事情。”贾敏颔首道：“他们姐弟俩跟着玉儿在后面的马车呢，你也好些日子没见着了，快去看看吧。”顾净得了贾敏的允许这才走过去，见着乳母怀里的林宁白白胖胖的才放下心来，对着贾敏和黛玉说道：“这些日子劳累母亲和小姑照料这两个孩子了。”
贾敏含笑道：“都是我的孙子孙女，哪里劳累了。”顾净见贾敏面带倦色，也不多言，扶着贾敏回了院子里。顾净想将这些日子的事情悉数告诉贾敏，却见贾敏摆摆手道：“你办事我一向放心的，快带两个孩子回去吧。”贾敏把两个咬的极重，顾净明白贾敏的意思，面上不显，忙称是。
贾敏看着顾净离开的身影，神情晦涩难辨，徐华家的知道贾敏心情不好，也不敢多言，隐隐约约听到贾敏自言自语道：“看看她如何行事吧。”顾净毕竟是掌珠的母亲，且黛玉不久就要出嫁，掌珠不能一直跟着黛玉和顾净不亲近。因此，贾敏才决定让掌珠回到顾净院子里，当然顾净要是有什么不妥之处，贾敏也不介意摆摆婆婆威风。
好在顾净没让贾敏失望，至少不再像之前那样忽视掌珠了，贾敏这才松了一口气，料理起给贾母的生辰礼物。
自林海遇刺之后，两家的关系就不咸不淡，贾敏一年去不了贾府几次，每次踏入贾府都让她感到陌生，这次也不例外。贾母的寿宴摆在了大观园里面，请了戏班子，另有勋贵之家前来祝贺，好不热闹。可贾敏便生察觉到一股萧瑟之意出来，不独是她这样想，黛玉亦是一样的感觉。
她随着贾府的姑娘一桌，迎春已经出嫁了，不跟她们坐一起，湘云为了避嫌也没过来，惜春的性子也愈发孤冷怪癖起来，一直冷着一张脸。黛玉环顾四周零零落落的人，莫名的感到一阵萧瑟之意来。
探春觑着黛玉的神色，凑上去笑言：“听说林姐姐前些日子去庄子上住着了，想来定是惬意，我瞧着林姐姐的气色比之前更好了。”探春嫁的是个读书人，日后还得林家照拂，因此打定主意讨贾敏和黛玉欢心。黛玉打起精神回道：“庄子上日子清闲，没什么杂事烦扰。”两人一句搭一句的聊起来了。
黛玉看了一眼惜春低声问探春道：“四表妹怎么闷闷不乐的？可是遇到什么难事了？”探春瞥了一眼惜春，她原来羡慕惜春是公府嫡女，可现在她已经有了归宿，而惜春的兄嫂却似忘了她一般，心中由羡慕也变成了炫耀。她低声回道：“四表妹向来是这副性子。”实则是惜春跟着妙玉学佛，才冷清冷意起来，探春劝过几次被顶了回去，她一生气也就不管了，这些她是不敢跟黛玉说的，好好的嫡出姑娘学佛，传出去连带她在内的贾家的姑娘的名声都会受损的。
黛玉哦一声也不多问，她和三春的感情一般般，而且迎春和探春才是她亲表姐妹，和惜春的关系算不上进，因此也不再多言。
宴席结束之后，宾客纷纷告辞，贾敏看着人走的差不多了，也要起身告辞，却被贾母拦下了道：“敏儿，陪我吃过晚饭再回去吧。”贾敏面带难色道：“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呢。”贾母一把握住贾敏的手道：“咱们母女许久没在一起说过话了。”
贾敏看着老态龙钟的贾母，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便应下了，让顾净先回去，自己带着黛玉留下来了。
贾母见贾敏留下来，很是高兴，命鸳鸯开了库房，要挑些好东西给黛玉做陪嫁，贾敏想要止住贾母：“母亲的东西还是留给侄子侄女们，再者还不到给玉儿添妆的日子呢。”
贾母道：“给他们的，我留着呢，不碍事的，好歹是我做长辈的一片慈爱。”贾敏这才跟着贾母进了库房，一进去，贾敏便觉得有些不对，感觉好似少了些东西似的，贾母却没一副没察觉出来的模样，满是怀念的看着箱子里的东西，一件一件给贾敏和黛玉说了东西的来历。
贾敏一时也有些伤感，贾母老了不对时便气喘吁吁，贾敏忙扶着她去厅里坐了，心疼说道：“给玉儿的东西不急着这一时，母亲先歇歇吧。”贾母叹口气道：“我怕来不及了。”说着便让鸳鸯拿出册子了，划了几件东西给黛玉。
办妥之后，贾母才松了一口气，贾敏心里又酸又涩，贾母拍了拍贾敏的手，似是劝慰她。
作者有话要说： 贾母和贾敏闲话一会子才踌躇一会才道：“敏儿，你和玉儿往日也能进宫的，可知道元丫如何了？”自从黛玉和穆峥的亲事定了之后，皇后就不时的招她和黛玉进宫说话。
贾敏摇头道：“我只见着皇后娘娘和太子妃，其余的宫妃是见不着的。”贾母闻言有些失望道：“我这两日老是梦着元丫头，总觉得心里慌慌的，生怕她出了什么事情。”
贾敏劝慰道：“娘娘她性情聪慧，只要安分守己，定不会有什么事情的。”贾母叹口气道：“这后宫前朝密不可分，可不是只恪守本分就无事的。”
贾敏听了有些心惊肉跳，不由唤道：“母亲。”贾母拍拍她的手，不再提元春的事情，转头说起了黛玉道：“她是个有福气的孩子，你和如海给她找的夫婿很好，日后和和美美过日子就是了。虽说是袭了国公的爵位 可日后黛玉嫁过去，这品级低不了，这是她的福分，得让她惜福才是。”
贾敏点点头，贾母又道：“凤丫头已经生下两个儿子了，琏儿年年考核都是优的，他们来信话里话外都是感激你这个姑母照拂他们。日后，怕还是要劳累你这个姑母了。”
贾敏越听越觉得贾母的话似是托孤一般，不由急切问道：“母亲。”贾母笑道：“人老了，总得想着为儿孙打算。”
贾敏陪着贾母用了晚饭才走了，鸳鸯送走了贾敏之后见贾母呆楞的依靠在炕上，不由得担心的问道：“老太太。”贾母叹口气：“日后，这家里怕是要靠着敏儿帮衬了。”
虽然不痴不聋，不做阿姑阿翁，可是她心里明白的很，贾家要败落了，两个儿子都不成器，孙子辈的，贾琏算是出头了，至于宝玉，却被她护的太不知事了，本以为凭借这贾府的地位能让他当一辈子的富贵闲人，想不到。。。。。。贾母思及当年，真是追悔莫及，真是一步错步步错，谁能想到竟然是今上继承了皇位呢。
第126章 林旸归
晚间，贾敏对林海说起来了贾母的话，担忧的说道：“总觉得这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母亲是何意思。”林海劝慰道：“岳母年纪大了，故此才多念叨孙辈吧。”话虽这么说，林海却思量更多。
当年林旸跟他说过，皇帝多会等他从福建回来之后再动贾家，自己的岳母人来成精怕是嗅出几分不对来，故此才悉心安排好身后事。贾母年岁已高，若是贾家真出事了，多半是撑不下去的，身为女儿的贾敏定是要守孝的，那么黛玉的亲事势必会要耽搁，即便不被耽搁，有个出事的舅家也不是什么好事，平白添了晦气，得在贾家出事之前，让黛玉嫁出去才是。
想到此处，林海更加埋怨起贾家来了，贾家干的那些事情瞒不过他，出了事不过是自作自受罪有应得而已，但却能牵扯到自己的妻子和女儿，林海此时恨不得贾敏不是贾家的女儿才好。林海想一下，觉得明日就去和扬希商议一下穆峥和黛玉的婚期。
扬希见了林海有些意外却又觉得意料之中，他道：“阿峥是正月十七出孝，赶到京城要十多日，在准备聘礼，只能等三月下聘了，三月初六就是好日子。那么迎娶的话就得等到四月了。”
林海叹口气，最早也得等到四月了，现如今只能期望皇帝晚点出手，贾母能多撑一段日子。
路上的林旸是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在家里待不了多长时间了，若是知道的话，他定会先揍穆峥一顿，在回京城，现在他只一门心思的赶路回家，离家三载，他归心似箭。紧赶慢赶，在九月中旬赶到京城。
可惜在那之前还不能回家，得先见了皇帝述职之后才可以，林旸打发了小厮下人们把他的行李土仪送回林家，自己等着皇帝传昭。谁都知道皇帝对他的青睐，也没人敢拦着他，因此他的折子顺顺利利的呈到了皇帝的案头。皇帝挑眉道：“他倒是来的快，戴权，宣林旸进宫。”
那边林旸的东西已经送到了林家，贾敏坐不住了恨不得去了驿站，接了林旸回来，一遍一遍询问林旸的小厮关于林旸的情况，又打发下人去宫门口还有驿站守着。而林旸正好被宣召，恰巧与贾敏派的人错开来。
贾敏等人知道林旸已经入了共轭，更是坐立难安，去了林旸和顾净的院子看了看，又去厨房看是否备好了吃食，又嘱咐掌珠和林宁见了林旸要喊父亲，又让人拿出了给林旸缝制的新衣衫，连饭都没好好吃。
那边，林旸已经顺顺利利的入了宫，戴权早已经侯在宫门口，见着林旸先是大吃一惊，后堆满笑容道：“小林大人终于回来了，皇上已经在御书房等着大人您了。”
林旸递了个荷包过去笑言：“多谢内相提点，几年未见，内相依旧精明能干。”戴权笑眯眯的接了荷包道：“不过是身负龙恩，侥幸的皇帝眷顾而已，倒是小林大人您，几年未见轻减了不少。”林旸回道：“南北方饮食差异甚大，吃的少了些，才轻减了。”
不仅戴权见了林旸大吃一惊，皇帝亦是吃惊，人虽然瘦了点黑了点，但变化最大的还是林旸的气质，之前林旸温润如玉，笑容如同春风一般和煦，现在整个人却如一把出鞘的剑一样锋芒毕露，即便是嘴角含笑，却让人不敢小瞧。
林旸摸了摸自己的脸道：“微臣自己觉得还好，没觉得自己瘦多少。”皇帝嗯一声道：“自己不觉得，旁人却是吃一惊呢，回来了就好好养养。这瘦骨嶙峋地位样子，还以为你遭多大罪吃多大苦呢。”
林旸心里吐槽着到福建可不是去遭罪了，半点福都没享，面上却恭敬的把这几年的事情说一遍，这些林旸的折子里早已经细说了，如今皇帝不过是问了几处不清楚的地方，皇帝叹道：“辛苦你了。”林旸的处置甚是妥当，深的他心，若是换个人定没有这般顺利。
林旸恭敬回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微臣不过是尽了臣子的本分而已。”皇帝轻笑一声：“还学会怕马屁了，说吧，这次回来，想去那里待着？”林旸回道：“但凭陛下做主。”皇帝道：“你现在是正四品，该升一升了，不过这也不必着急，你先回家修养几天。”林旸忙道：“多谢陛下恩典。”
皇帝又道：“你父亲递交了告老致仕的折子。”话里带了一丝犹豫，林旸早就知道林海的心思，因此便道：“父亲这些年身体每况愈下，是在是力不从心，不能为陛下分忧解难，又怕辜负陛下的知遇之恩，才要制仕。”皇帝轻笑一下没有说话。
林旸心底松了一口气，看着皇帝的神色八成是准许了。林海致仕一方面是为了给林旸让路，另一方面是因为黛玉的亲事太打眼了，尤其是文武联姻太过于招摇了，为了不让皇帝忌讳，也得退下来。
皇帝又和林旸谈及了福建的风土人情，林旸一颗心早已经奔回了林家，可他对着的是圣上，还不能露出不耐之色。于一边立着的司徒渊倒是对林旸的心思清清楚楚的，他轻笑一声说道：“父皇，纯熙他离京三载，千里迢迢，好不容易回来了，得先调养一番才是，否则别人还说父皇苛待臣子呢。且他一大早就进宫了，怕是还没好好歇息，父皇不如先放他回去，等他缓过气来再另行招他入宫说话。”
林旸闻言向司徒渊投了个感激的眼神，皇帝哪能没看见两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