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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见我多妩媚-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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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蝉几下就转到了李信身边,手一搭,就虚虚搭上了少年的手腕。站在李信身边,她回眸,冲自己身后的郎君们、李信身后的娘子们,挑下眉,颇有挑衅意味。

众人眼神变来变去,最失望的当属村中长得最好的郎君:看来这位小美人口味独特,不爱俏,就爱丑。

当然李信不丑。不过一般人和闻蝉站在一起,都会被衬托得很丑。

这些村民也实在有趣,最好看的郎君不管用了,一个长得巨丑的小伙子,竟推开众人,红着脸走到了最前方,冲舞阳翁主不好意思地道,“小娘子,我舞也跳得好。咱们对跳好不好?”

闻蝉:“……”

这位从众人中杀出来的小伙子,非常肥胖,一身膘,走过来大地都仿佛在震动。他还方脸厚唇,眼如铜铃,右脸像是被火烧伤过,留了很长很狰狞的一道肉疤。他一笑,全身肌肉都在抖动,所有人都要打颤。

闻蝉的手发抖。

她不知道要怎么办时,一直静默着当木头人、看舞阳翁主大杀四方的李信,终于动了。他也没大动作,就是伸手,揽住了女孩儿的腰肢,把她彻底搂到了自己怀里。少年冲四方懒散而笑,眉眼间的那股狂妄挑衅,比闻蝉之前的要凶煞的多。

这一看,就是惯常斗凶的主儿。

众人不愿惹事,叹口气,不情不愿地退散。

留闻蝉窝在一身酒味的少年怀中,僵硬窘迫。人一走,她就要推开李信。却被少年抓住手腕,耳后贴着少年似灼热醉人的酒气,“用完我挡追慕者,就不管我了?”

闻蝉周身都是他的气息,酒气,混着少年身上阳光般清爽的味道。她觉得他只比她高一点,可是他抱着她,她就快埋进他怀里了。

女孩儿心脏狂跳,被他抓着的手出了汗,乌发下,脸蛋也一点点红了。

李信喝了酒,逗起闻蝉来,更加随心所欲。馥郁芳香在他怀里,那香气,让他骨头半酥,鼻尖一点点凑过去,想要闻一闻。他轻声,“知知……”

闻蝉忽的抬手,挡住他凑过来的脸。她仰着头,很坚定地转移话题,“我教你跳舞吧。”

李信兴致被她打断,脸沉了下。他看着她,他并不想跳舞。

但是和她在一起,她抓着自己的手,干什么,他都是愿意的。

他愿意为她去死。

十五岁的少年,在醉酒后,混混沌沌间,突然冒出这样的念头来。年少时的感情简单直接,不把生死放在眼里,总是可以任意挥霍。

闻蝉看到李信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他唇角就弯了一下,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好啊。”

依然是鼓乐声,少年少女手碰在一起,颤抖着拉住了。

一左一右,一轻盈一笨拙,一腰肢柔软一手长腿长。月光在手上跳跃,曲声在周围重复。

风凉夜冷,多少相识的男女天各一边,久望成思;又多少因缘际会的男女在此相会,眉目四对。

李信和闻蝉在清风中跳舞,在村民围观中跳舞。少年于此太笨,常挡了女孩儿的路,坏了她的节奏。闻蝉倒不生气,就是翘着唇,露出嘲笑的眼神来。

她在教李笨蛋学舞中找回了自信心与优越感,乐此不疲。

她彩蝶一样,踩着乐声,在他的身侧旋转。

今夕何夕,月笼青天,飞星成河,纤云弄巧。踩在月光里,光波树影荡在身上。时日这样悠长,而年少芬芳,又这般幸运。

在众人热闹场外,挨着一间民宅,借树掩藏自己的陌生青年,静默而专注地凝望着那与少年一起翩跹起舞的女孩儿。

长得那么美,舞跳的那么优雅。笑得也好看,看着哪哪也好。

整个村子的人都土鸡瓦狗一样乏味,只有这个女孩儿,像明珠一样耀眼夺目。即使身处这么普通的环境,她的光华,都无法掩盖住。陌生男人倒不是故意看她,而是这么多的人里,只有她值得看。

男人看的时间过长,突有一瞬,感觉到那与女孩儿搭着手的少年肩膀滞了一下,扭头往这个方向看来。他一愣,反应很快,忙闪回了树影后。怕被人发现,男人想了想,重新一瘸一拐地走回自己醒来的那个屋子。

而歌舞升平的明月清辉下,闻蝉踹了李信一脚,“你又错了!你挡我路干什么?”

喝酒喝得半醉的少年回过神,伸手摸摸女孩儿被他撞痛的鼻子,道歉也道的心不在焉,“疼不疼……”

他思索着,刚才,好像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这边?

是知知引来的人?那是会稽来的官府人士,还是单纯被知知的美貌吸引过来的?

李信喝多了酒,脑子有些混沌,想的不太清楚。又被闻蝉拉扯抱怨,再加上那道视线消失了,他也就不想了。反正他一路上,其实私下解决了很多觊觎知知美貌的男人。再来的话,也随手解决就行了。

等到次日,婚宴早已结束,闻蝉睡醒洗漱后,习惯性地去看她救的那个男人。这一看,却见到床板上躺着的那个男人睁开了眼,原本在发呆,看到她进来后,男人愣了一下,眼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神采。

闻蝉无动于衷,很习惯男人的惊艳眼神。

男人却怕吓住了这个文弱的少女,收回过分目光,对女孩儿不好意思地笑一笑。又觉得躺在床板上颇没有风度,他撑着受伤的手臂,艰难地坐了起来。

男人满是伤痕的脸,费劲的、痛苦的,对闻蝉露出一个自认为最友好的笑。

闻蝉:“……”

本来就一脸伤,笑起来,更可怕了。

男人长得挺英俊的,鼻子高挺,长眉深目。即使笑起来牵动伤处,显得可怖,但长得好看的男人,除了可怖外,还能看出男子汉气概来。闻蝉和他打招呼,“你醒啦?”

男人点头,觉得她有些冷漠,和昨晚那个眯眼笑的温柔小娘子判若两人。

其实闻蝉对男人大都冷淡,“你怎么不说话?你伤了喉咙,还是不会说话?”

男人迟疑了一下,发出“啊”的声音,指手画脚一番,说明自己不会说话。

闻蝉点头,“真可怜。”

是啊,真可怜。

男人心中想。

却也不可怜。

能被一个好心的女孩儿救,已经是我这一路上,最大的幸运了。没想到村里最好看的小娘子,就是救自己的人。脸美,心灵更美。中原的女孩儿,自有独特的魅力。

等李信打着哈欠、垂耷着眼皮晃过来,例行公事一般准备给救的那个人诊脉时,院子里,就看到闻蝉闲闲站在一边,身材魁梧高大的男人,握着扫帚,在勤快地扫院子。闻蝉跟那男人说了什么,两人手来回比划,女孩儿竟被逗得笑出声。

李信:“……”

酒一下子就醒了。

☆、第1章 。0。9

李信无声无息地摸到男人身后,拍向对方的肩膀。对方身子一僵,握着扫帚的手一紧,却硬是咬着牙,一声不吭,任少年一个刁钻的招式,把他绊倒在了地上。

“李信!”等到男人被少年绊倒,痛得倒在地上半天起不来,闻蝉才慢半拍地看到发生了什么事。她皱下眉,快步下了台阶,去扶男人起来。抬头,隐晦瞪了一眼若有所思般的少年。

李信站在哪里,哪里就是天地中心。天地中心居然被瞪了,这还了得——“你因为他瞪我?”

闻蝉:“……你看错了。”少年一脸平静,闻蝉自觉知道什么时候他不能惹——他越是表现得温和平淡如春水,内里就越是刀光剑影风吹雪。闻蝉忍气吞声地加了一句,“我就是见到你高兴,看了你一眼。”

李信瞥她一眼,知道她又在心里骂他了。啧一声,伸手,就在她头上揉了一把。闻蝉没躲开,这次,是真的怒瞪他了。李信这才满意地笑着放了手。

男人站了起来,疑惑又沉默地看着他们两个的拉扯。李信忽而脚尖一转,看过去,好奇般问,“方才不好意思,得罪了兄长。兄长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怎么会一身血地倒在村口呢?小弟认识些朋友,兄长如果有难处,但说无妨,说不定小弟能帮上些忙。”

那男人面容沉静,摇了摇头后,与少年对视一眼。少年站在闻蝉身边,看起来站的很随意,却是一个可攻可守的角度。如果男人要暴起的话,少年的出手反击绝对是最方便的。再加上刚才的试探……男人心想,这个少年郎君的武功,应该是非常好的。对他自己,也是非常自信的。

中原,总有这么些卧虎藏龙之辈,掩藏在民间。

听李信问人名,闻蝉说,“他不会说话,但是他叫离石,和朋友走散了,又被仇家追杀。不过没关系,离石大哥已经甩掉人了,不会连累到我们。”

李信对她说的内容倒没质疑,闻蝉说话的态度却逗得他微笑,“他不会说话,你会说话?”

闻蝉:“……”

被他怼得莫名其妙。

但是舞阳翁主也不是好惹的。面对少年的挑衅,她口齿伶俐地回应,“人家倒是想跟你解释人家叫什么,但你不识字,人家写出来,你也不见得认识。我是怕你尴尬,好心帮忙。”

李信:“……”

他被闻蝉堵得说不出话。

半天,少年咬牙,露出了一个森森的笑容,“离石?!这两个字,我恰好认识。”

闻蝉往男人身后挪了一步,觉得李信真可怕,撸着袖子感觉要打她似的。

而她这个没良心的行为,把李信气个半死。他倒是怕这个陌生男人有企图,想保护她。闻蝉却觉得他更危险,躲陌生人身后去了……

李信面无表情地走上前。

闻蝉最知道他武功好了!他连她的护卫们的阵法都能破了……闻蝉抓着陌生男人的手臂,急促道,“李信你别过来!”

被她抓在前面用来当肉盾的男人,竟当真尽责地横起扫帚,一脸警惕地看着冷笑的少年郎君。男人神情肃穆,身高比少年要高半个头,肩膀宽厚。他一座山似的挡在前面,让女孩儿充满了安全感。

李信看到这里,眯了眼。

他当然可以立刻动手,把不懂事的知知抓回来自己身边。可是李信心机深沉,从来不信人间有什么巧合。在没有摸清楚对方底细前,李信从来不在外人那里暴露自己的底细。

就像之前,在没有得到闻蝉明确的答案前,李信宁可在巷道中,慢腾腾和闻蝉的侍从们拆招。

他吃亏于年少,但很多东西,和年龄又没关系。

少年郎忽而笑了。

笑得男人握着扫帚的手青筋抖动,脸颊抽缩,全身绷得硬石头一样。

看少年望着他,以打量思忖一样的目光,“兄长叫‘离石’?这个名字倒有些意思,也不知是不是我读书少,没听过‘离’这个姓……兄长的名,不似中原风格啊。”

男人目中浮现怔忡之色,防备松了些。而就趁着这个机会,李信脚步一滑,身子一跃一转。他跳舞不行,从人头顶跳倒是灵活得很。李信几下就落到了男人身后,拽出了闻蝉。

李信对闻蝉露出笑,对她轻佻地吹一声口哨,“知知,我想做什么,就不用我强调了吧?”

闻蝉:“……”您还是强调吧!谁知道您老人家,是要先女干后杀,还是先杀后女干啊?

闻蝉一步步后退。

他一步步上前。

男人回过神,看到漂亮的女孩儿被少年抓在怀里,一下子急了,口中发出意味不明的“啊啊啊”声,冲跑过来要赶走李信。

李信不理会身后扫帚舞动起来带动的尘土飞扬,他随意走着,偏偏背后长了眼一眼能躲开对方。他正忙着威胁闻蝉,“选他还是选我,说!”

闻蝉想要威武不屈来着。反正李信从来都是吓唬她,没有真正伤过她什么的。但是后面有个男人在追,李信拽着她一阵疾走,晃得闻蝉头晕眼花,几步就受不了了。

心里暗骂:没有人性。

舞阳翁主向来能屈能伸,口上即刻甜蜜蜜地哄他,“选你选你选你。”

李信这才得意地放开了她。他正要再说什么,院外篱笆墙外,一个老翁的声音喊他,“阿信,我家那头牛早上起来就不肯去地里。你过来帮我看看啊。”

李信应了一声,回头,对闻蝉吩咐,“……提防着点,有事找我。”

闻蝉胡乱点下头。

李信看她无有烦恼地睁着乌灵水眸、似乎还盼着他离开的娇俏样子,长叹口气,老头子一样有点儿忧愁,“连谁是坏人都分不清,真是傻。”

闻蝉很坚定地回答他,“我能分得清啊,坏人就是你。从来都是你。”

李信:“……”

他手指着她,眼睛眯起来,脾气就要爆发,无奈篱笆院外的老翁又喊了李信一声,而闻蝉又机灵地躲到了男人身后。李信讥诮地对她笑一下,做个“你也就这怂样”的眼神,转身走了。

李信一走,闻蝉回过头,就对一脸茫然、沉思着这一对年少男女关系的陌生男人,离石,说道,“看到了吧?他就是这么欺负我的。离石大哥,咱们想办法离开他吧。”

离石:“……”

离石沉着眼,想到少年刚才那似威胁他的话——“兄长叫‘离石’?这个名字倒有些意思,不似中原风格啊。”

离石忐忑不安地想着:莫非李信发现什么了?可是怎么可能?这里是江南,离……这么远。这里的人都应该没接触过才对。他已经能掩藏的都掩藏了,李信不过一个少年郎,能看出什么呢?

离石便抱着这样忐忑不安的心,留在村子里养伤了。李信和闻蝉都是他的救命恩人,但离石有点判断不出他们两人的关系。少年少女在一起,互相牵制,又有点互相斗嘴,但关系似乎也称不上差。他从闻蝉口中知道,他们并不是村子里人。那他们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呢?闻蝉被李信惹急时,提起李信,会骂一声,“他是绑架我的土匪!”而对她自己,闻蝉从来不说。

从李信身上,闻蝉已经学会,翁主身份,有时候不必强调。

离石认为,闻蝉和李信中,最难缠的那个人,应该就是李信了。李信似乎对他有敌意,他能感觉到。他留在村子里养伤,指手画脚地跟闻蝉聊天,李信大约也是很不情愿,很想赶走他的……

李信定会在闻蝉耳边,不停地说他的坏话。也会时不时威胁他一番,要他离开这里。

但事实上,他想象的那些事,都没有发生。

甚至,离石以为自己的伤是闻蝉处理的,从闻蝉口中,却得知是李信帮的忙。

少年狂得不得了,也不把功劳宣之于口。他整天坐得高高的,要么坐在房顶,要么躺在草垛上。他脸上总有漫不经心的表情,总是在思量什么。但是他也不说,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冷漠地坐在高处,腿大开半屈,双手搭在膝上。这种随意放肆的坐姿,闻蝉见一次,就诽谤一次。但在离石眼中,却觉得少年孤傲得像雪山峰顶的苍松。

尤其是慢慢相处,少年的行事风格,更让离石不敢把他当做小人物。可是,他好像,又真的只是小人物来着?

说来也奇怪,就李信那个狂得快上天、一不高兴就阴笑的样子,在村中人缘居然很不错。好多人有麻烦,都喜欢来请李信帮一把。而李信居然也不拒绝……

闻蝉觉得真玄妙:李信实在不像是热血少年啊。

她心想,她真是很不了解李信……不过她转念就不想了:她何必去了解李信?她只盼着找自己的人快点来,让她远离李信。

她总觉得,跟李信在一起时间越久,她的判断力越容易失误。越容易受李信影响,越容易觉得他真好……

而他当然是不好的!

他必须不好!

某晚,月黑风高,除了天比往日更暗一些,和平常也没什么区别。离石是个哑巴,一整晚都在屋子里不知干什么。李信半夜被人敲门,被一位壮士请去村另一头给羊接生。

傍晚的时候,闻蝉去村口问信函,顺便被村长一家留了吃饭。天黑后,她告别热心的一家人,慢腾腾回借住的民宅。

清冷的寒夜,村人晚上少活动,都窝在家中早早睡了。僻静的小径上,只有着素色深衣的女公子一人行路。

她走得有点儿慌。

天黑乎乎的,薄雾从地面向上飘摇。风在空中怒吼,从耳后往前扑,像一层层的海浪波纹。

忽然间一抬头,隐约看到寒冷刀光,有数道人影在眼前一掠而过。

闻蝉僵立原地,汗毛倒竖。

当她停下来时,忽听到沙沙沙和风声混在一起的脚步声。而眼前漆黑的天地间,又是只有她一个人了。月亮被薄薄的云遮住,风好像更大了些,心中存着的犹疑阴影,也沉甸甸地拉着她往下坠。

闻蝉只静了那么一下,又尽量平静地往前走,走她原本要走的方向。她尽量装得若无其事,没有发现周围的异常一样,可她心里,已经在拼命催自己了:快些!走得再快些!

千万不要回头看!

当做什么也没发现,安分地当一个路人好了!

风声还在耳边呼呼吹着,也许是人的感官在受惊后悔变得无限灵敏。这条短短的村中小径,低处的水洼,摇晃的叶间,女孩儿都隐约能看到匆匆掠过的黑衣人的影子。

他们从房顶屋檐上跑过,他们矫健的身影,照在地上清亮的水洼中。风吹叶落,伴随着黑衣人在树与树之间的跳跃。

闻蝉的心越跳越快。

她不动声色地走着自己的路。

在漫长的夜路中,拐了好几道弯,她终于在路的尽头,看到了自己借住的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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