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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寥寥几语，把当时攻城的情形说的清清楚楚，可是却忘了，你们家王爷在战报上给自己吹的天花乱坠，到你跟里，怎么没有王爷他老人家的事？
莫寒月好笑之余，又不禁暗暗点头。
罗雨槐虽然出身将门，却心细如发，上阵杀敌自然不比兄长罗进，可是那样的情形，恐怕又胜过军中的粗豪男儿。
靖国公闻言，摸一摸自己下巴上稀稀疏疏的几根胡子，点头道，“将门虎女，五儿不愧我罗家的女儿！”
旁人还没赞，这做祖父的自个儿倒先赞起来。
景郡王、谢霖等人都觉好笑。萧枕江第一个一竖大拇指，赞道，“不错，罗五小姐颇有乃姐之风！”向上抱拳，大声道，“皇上，罗五小姐以女子之身征战沙场，此风宜扬不宜挫，当有重赏！”
“是啊，皇上，罗五小姐有勇有谋，可为大梁男儿表率，应当重赏！”小静安王谢霖也跟着上奏。
“皇上……”
“行了！”景郡王也跟着行礼，话没出口，却被宇文青峰截住，摆手道，“前有轩辕夫人为例，罗五小姐自当论功行赏，着令兵部商议罢！”
“谢皇上！”靖国公替罗雨槐拜谢。
罗雨槐的事情议定，别的有功将士自然再无争议，皇帝命张中退出，宫宴继续。
歌舞刚起，席间的纷议还没有尽数停止，就听承亲王一叹，说道，“峻王夺取邺城，休兵大半年才又去夺河阳府，如今河阳府在手，整兵之后，怕又要入冬，峻王嫌冷不出兵，这汶水，怕要明年春天了吧！”
是啊，攻下河阳府，还有一个汶水城落在敌手，峻王要几时攻打？
寻常挥兵夺城，每夺一城，都要安抚百姓，重整兵马，统计伤亡，随后才会整兵，再攻下一城。
如此算来，等到峻王整兵，怕已到暮秋时节，说不定峻王又怕天寒冻着、冷风吹着，闭城不出，等到明年春暖，再去夺回第三城。
莫寒月、景郡王等人心中，也是同一个疑问。
峻王几时出兵汶水？
几人隔着一个大殿，遥视一眼，都不禁微微摇头。
从峻王最初出征，他们还试图从每一次的消息中分析利弊，预测两军动向，等到今日河阳府一破，才发现峻王那小子用兵完全没有章法，任他们饱读兵书，也无法猜测峻王下一步的举动。
承亲王连连摇头，叹道，“夺回三城，再与黑岩国议和，峻王怕要到明年年底才能回兵了！”
要是峻王怕冷不愿意行军，那岂不是要到后年春起？
户部尚书范承伯苦笑，说道，“这行兵打仗，微臣不懂，可是……可是兵连祸结，久战下去，这国库怕难以支撑啊！”
兵部尚书冷钰山轻咳一声，向皇帝瞄去一眼，说道，“皇上，容臣说句公道话，除去宁兴关一役伤亡惨重，峻王夺取河阳府，不过损折三千人，当真是从不曾有过的大胜。兵马得来不易，峻王的战术虽说奇诡一些，却能保存兵力，户部……还是再想想法子罢！”
是啊，虽然拖了大半年的时间才拿下河阳府，可是人家兵力损失约等于无啊！
户部尚书范承伯苦笑，说道，“兵马自然来之不易，那粮食可也不是吹口气儿就有的！”
小静安王谢霖轻笑一声，说道，“范大人，这眼看再过一个月就是秋收，只要各地的粮草送来，国库自然充盈，怎么这会儿就哭穷呢？”
景郡王点头，说道，“小静安王所言及是！”
同是统兵将领，自然爱惜兵力，这一番话说出，二人已不是为了相助峻王，却是发自真心。
第946章 九门提督回来了
正当满朝文武都以为，峻王夺取河阳府，又会以急死人的速度整兵时，峻王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大军经河阳府过，片刻不停，直取汶水，不过七日，成功夺城。
消息传来，朝野上下，一片沸腾，交口称赞，峻王殿下当真用兵如鬼，神仙难测！
小静安王谢霖看过兵部传抄的战报副本，轻轻吁一口气，含笑摇头，说道，“我军也罢，黑岩军也罢，见惯了峻王的懒散，又哪里想到他会做如此雷霆一击？这一战，当真打的漂亮！”
景郡王点头，浅浅一笑，说道，“算来他出兵已有一年有余，也该回兵了！”欣然之余，望向莫寒月的眸光，又多了一抹难明的情绪。
如果峻王不能回来，这个小小少女，他会护定一生，如今峻王功成，该是他身退的时候了！
这场仗打到这个时候，黑岩军怕已无法与峻王一战，除了授降，再无旁路。
大梁朝堂上，一片欢欣鼓舞，齐齐打点起精神，等着以上国的身份，接受黑岩国君的降书，礼部甚至连一应的礼仪都已备好。
而西疆紧接着传来的消息，是峻王攻下汶水，却马不停蹄，以风雷之势，一路攻城掠地，攻入黑岩国土，径逼黑岩国王城！
这个消息传来，满朝皆惊，宇文青峰呼的站起，大声道，“他要做什么？”
满朝文武面面相觑，却无人能够回答。
他要做什么？
峻王西征的使命，是收回被黑岩大军夺去的三城，拒敌于国门之外，如今三城已回，正是要与黑岩国议和的时候，他怎么竟然反过来去攻黑岩？
景郡王也是脸色微变，喃喃道，“难不成，他想灭掉黑岩？”
一句话，如大石投湖，激起巨浪，朝中一片哗然。承亲王连连摇头，说道，“疯了！疯了！黑岩虽是小国，可是一向悍勇，岂是那么容易平灭的？”
是啊，峻王所率，本来就只有七万兵马，两城一夺，虽然死伤极微，可也会消磨掉近万的兵力。这六万人马中，七路义军还是乌合之众，以这样一支人马，想要灭掉整个黑岩……
小静安王谢霖等人都脸上变色，互视几眼，说不出话来。
宇文青峰也是脸色青白，狠狠咬牙，喝道，“兵部，八百里加急，速速以朕金牌，召峻王回京！”
“是，皇上！”兵部尚书冷钰山忙躬身应命，退去的一瞬，下意识的向景郡王和小静安王望去一眼，但见二人也是一脸惊怔，并不阻拦，忙拔步冲出殿去。
到此时，峻王若是兵败，黑岩军必然挥大军来犯，那时从汶水、河阳府、邺城到宁兴关，都没有留下太多兵力，黑岩大军自可长驱直入。
而侯世龙的二十万大军仍然杳无音讯，急切间，又从何处调集兵马迎敌？这已经不是取峻王性命的时候，只有命他撤兵，退守汶水，才是上上之策。
第一道金牌传出三日，没有一丝峻王会回兵的消息。宇文青峰急怒之下，第二道金牌又再发出，却仍然如石沉大海，西疆却不断传来峻王攻城掠地，夺下黑岩国各城的消息。
宇文青峰怒极，一日之内，又是连发三道金牌，速召峻王回京。
而在莫寒月一方，也不断命牧野传过信去，已顾不上猜什么哑谜，径直问，“峻王想做什么？”
“王爷三思而行！”
“小子你疯了！”
……
然而，和皇帝一样，也是没有一丝回音。
转眼间，寒冬骤至，各路消息传来，峻王兵临黑岩国王城之下！宇文青峰已连连发出十三道金牌，这才一道奏折传回，写道，“当奉罪国国君之首，以贺吾皇生辰！”
到了此时，已经不用去猜，已知道峻王果然是要平灭整个黑岩。
宇文青峰额角青筋崩现，却无可奈何。
饶是景郡王神勇无敌，一向稳如泰山，此刻也不禁脸色大变，摇头道，“此时，峻王手中最多只有精兵五万，兵抵王城，那岂不是孤军深入？若是黑岩国别的州府集兵，四面八方围来，他又如何抵挡？”
说到这里，越想越惊，一掀袍摆跪倒，大声道，“皇上，臣请五万精兵，增援峻王！”
“五万精兵！”宇文青峰咬牙，冷笑道，“十三，你也要以五万精兵，横扫整个黑岩国吗？你以为黑岩国的城池都是豆腐做的？”
景郡王不为所动，大声道，“皇上，纵不能横扫黑岩，也当接应峻王回兵！”
“回兵！”宇文青峰一掌拍在案上，大声道，“朕十三道金牌急召，他视若不见，纵然你去，又如何令他回兵？”
景郡王抬头，定定与他对视，一个字一个字的道，“皇上，臣就是绑，也要将他绑回来！一应罪责，臣愿一肩承担。”
是啊，从敌国的王城下要把主帅带回，不止是要杀至王城之下，还要从黑岩国蜂涌而至的兵马中杀回，如此一来，纵然他有办法带回峻王，恐怕两路共十万兵马，是再也回不来了！
“你……”宇文青峰深吸一口气，不禁冷笑出声，摇头道，“你一力承担？我大梁十万兵马，大好男儿，只因那小子贪功冒近，就此断送，你承担得起吗？”
“皇上，请皇上下旨！”景郡王不为所动，依然大声请旨。
“皇上！”见宇文青峰不应，小静安王谢霖也跨出一步跪倒，说道，“皇上，臣愿与景郡王同往！”
“皇上，臣愿同往！”萧枕江跟着跪倒。
“皇上，臣愿同往！”
“皇上，臣愿同往！”
……
以镇国上将军孙简为首，十几员将领纷纷跪倒请命。
西疆一战，各大将门几乎都有子侄前往，如今情势，峻王若不能快速夺下王城，显然是有去无回。
宇文青峰眼看大殿上乌亚亚跪倒一片，顿时脸色铁青，冷笑道，“怎么，各位将军是要逼宫吗？”
心中念头电闪，是要再舍去五万精兵，救回那十几员将领，还是任由那些良将陪着峻王困死在黑岩？
正在此时，就听大殿外一阵纷乱，一名侍卫跌跌撞撞的冲进来，扑跪在地，大声道，“启禀皇上，九门提督回来了！”
第947章 吃什么
九门提督？
侯世龙？
满殿的人齐齐一怔，这才回过神来，跪在当地的十几员将领呼啦站起，齐齐转身向殿门外望去。
宇文青峰一怔之下，忙道，“还不快传！”
九门提督回京，自然不比各地的信使，要先通过兵部，而是以自身腰牌，径直进宫。
旨意传出，不过片刻，就见一条人影已快步进殿，“噗嗵”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大声道，“皇上，请为老臣做主！”
众人这一眼看去，不禁吓了一跳。只见他整个人早已瘦到脱形，一张脸尖瘦如削，往日魁伟的身形也已干瘦，像一个衣裳架子，若不是先报过姓名，又哪里瞧得出眼前之人是那位威风八面的九门提督大人。
再瞧他身上，又不禁暗暗点头。虽说一袭戎装破旧，却显然经过收拾，这一点，倒是较那个禁军副统领要强些！
宇文青峰本来对他含着极大的怒意，一见他这副模样儿，顿时发不出脾气，待他缓一缓，才咬牙问道，“九门提督，这一年将朕的二十万大军带去何处，要朕给你做什么主？”
侯世龙连连磕头，说道，“皇上，微臣一出关宁，就被峻王所算，陷身沼泽，几乎没有命回来！”
果然是沼泽！
景郡王回头，与小静安王对视一眼。
“沼泽？”宇文青峰也是轻吸一口凉气，一脸的难以置信，问道，“你是说沼泽？”
“是，皇上，是老臣无能！”侯世龙一脸惭色垂首。
“可是为何又能生还？”宇文青峰皱眉，满脸疑惑。
侯世龙连连磕头，说道，“回皇上，也是臣命大，那沼泽之中，另有实地，臣侥幸踩上实地，却再也无法出去，直到三个月前，才遇到当地一个进沼泽玩耍的牧童，央他带路出来。”
三个月前，那不就是峻王挥兵，攻往河阳的时候？
景郡王眉峰微动，不解道，“提督大人，你是说，你从正月出兵，直到八月，都是陷身在沼泽之中？”
“是！”侯世龙点头，脸上都是激愤，咬牙道，“峻王那无赖小儿，竟如此胆大妄为，老夫与他誓不两立！”
“这就奇了！”景郡王扬眉，淡淡道，“九门提督前往西疆，可不是单人匹马，你带着我大梁朝二十万将士，为何会落单，困入沼泽？”
侯世龙大声道，“臣并未说落单，臣是和那二十万大军一同困入沼泽，只是……只是……”
“只是你只顾自个儿逃命，置二十万将士于不顾，令他们陷身泥沼，尸骨无存，你却独自踩着他们的身体逃生，是吗？”景郡王语气由清淡转为凌厉，字字如刀！
是啊，整整二十万兵马，全部陷身沼泽，为什么旁人没有逃出来，只有一军主帅的侯世龙逃回？如果说，这里没有他枉顾将士性命，独自逃命的一节，无人能够相信。
侯世龙脸色渐变，连连摇头，咬牙道，“那是王爷不曾看到，那沼泽中……那沼泽中，仿似修罗场，满眼朝夕相处的将士，全部陷身泥沼，我……我……”
是啊，二十万将士，全部陷身泥沼，那绝望的呼喊，不断下沉的身体，无从挣扎，只能绝望的等待灭顶之灾……
景郡王骤然阖眸，再睁开，眼中的恻然已经退去，轻轻摇头，问道，“然后呢？这八个多月，你困在沼泽之中，进退不能，又是如何活下来的？”慢慢上前一步，温和的眸子，早已冷利如霜，定定向侯世龙逼视，一字字问道，“将士们的尸体吗？”
这句话一出，殿上武将齐齐脸色骤变，个个目光怪异，向侯世龙望去。就连宇文青峰也不禁皱眉，只觉胸口翻腾，恶心欲吐。
是啊，在那沼泽中，无粮可用，侯世龙不是吃将士的尸体活下来，又是吃什么？
“不！不！”侯世龙慌乱摇头，连声道，“没有！臣没有！那沼泽中虽然人和大畜无法立足，却还有些小兽出没，臣只是取小兽生吞罢了，断断没有……没有……”
尽管他尽力剖白，可是大殿上，仍然是各种惊疑愤怒的眼光。
要知道那二十万将士中，不止是从百姓中征来的兵马，还有各大将门投军不久的子侄。如今随着他出征，寸功未立，却都陷身沼泽，更甚至……饱于此人之口！
看到众人望来的目光，侯世龙的心，一阵阵轻微的颤抖，突然咬牙，转向皇帝，大声道，“皇上，微臣是中峻王之计，那二十万将士，都是死于峻王之手！”
是啊，那二十万将士随着侯世龙出征，侯世龙断断没有自个儿跑入绝地的道理，恐怕还当真是峻王之计！
宇文青峰点头，问道，“峻王如何定计，你且说来听听！”
是啊，你也是一军统帅，怎么就全军被带入沼泽？
侯世龙深吸一口气，勉强稳定心绪，大声道，“回皇上，微臣出兵，峻王也不知何处得来消息，从臣一过旧南，就一天两封紧急军情求救。”
小静安王点头，说道，“那时宁兴关破，黑岩大军入关，自然是急于请提督大人大军前往，有何足怪？”
侯世龙一噎，点头道，“臣闻军情紧急，自然急速挥兵，哪知刚过关宁，就听说罗三公子已重夺宁兴关，而千里平原上，却有许多黑岩大军流窜。”
满朝文武都跟着点头，想那黑岩大军到处，大梁国土必然满目苍夷，有识之士，不禁怆然。
宇文青峰问道，“然后呢？”
本来侯世龙奉他所命，是在峻王失关之后，挥兵夺回宁兴关，接掌帅印，趁机置峻王于死地。而侯世龙赶到时，罗进已经收复宁兴关，他总不能堂而皇之率兵攻打。
侯世龙咬牙，说道，“臣率兵到宁兴关下求见峻王，哪知峻王避而不见，也不令人开关，只是罗进送出一道将令，命臣于这千里平原上，击杀黑岩散兵流勇。”
小静安王点头，说道，“虽说区区散兵已不足为患，可是留在那千里平原上，苦的可是我大梁百姓，峻王此举，合情合理！”
是啊，你统着二十万大军，宁兴关已经收复，总不能闲着吧！
倒有一半的大臣跟着点头。
第948章 他还会回来吗
侯世龙咬牙，说道，“那倒罢了，哪知我们依命去搜寻黑岩国的散兵，就被引入那片沼泽。”
“引入？”景郡王微微扬眉，说道，“提督大人是说，在追击黑岩军时，被‘引入’沼泽？”
侯世龙点头，说道，“是啊！”
景郡王一声冷笑，喝道，“那你为何说是峻王陷害？你信口攀污，想做什么？”
“我……”侯世龙顿时张口结舌，好半天才说出话来，结结巴巴道，“是……是峻王的人，说……说那方有黑岩散兵，我们……我们才……才追去……”
“提督大人！”一直默听的武安侯萧枕江淡淡开口，说道，“恐怕提督大人的话，不尽不实罢！”
“萧侯爷！”侯世龙脸色微变，说道，“侯爷此话何意？”
萧枕江慢慢踏出两步，转向皇帝行礼，说道，“皇上！”又转向满朝文武一礼，说道，“各位大人！”全部招呼过，才又转向侯世龙，冷笑道，“如果我们记得不错，提督大人可是带着朝廷二十万兵马前往西疆！”
“是啊！”
“不错！”
……
殿上顿时一片应和之声。
宇文青峰微微锁眉，向景郡王和小静安王谢霖扫去一眼，才又问道，“萧侯爷想说什么？”
从峻王出兵之后，这一年多来，原来与几大府门都不大来往的萧家，似乎也渐渐与罗、谢两府走的极近，此时就连景郡王也似乎与他们同一个鼻孔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