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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后很闲-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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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说的是什么话?”赵嫣容笑着让木兰给容妃看座,“咱们都是伺候陛下的,陛下也宠着你。本宫怎么可能仅凭一个不敬主子的奴才便给妹妹随意定罪?”

容妃的腿早跪麻了,哪里起得来,还是身边的两个宫女将她硬架起来,才算落了座。

三十板子打完了,行刑的太监将冯德昌拖入殿中覆命。

冯德昌的身上全是血,人也捱不住痛早昏了过去。

容妃忙遮了眼睛,赵嫣容看了一眼,就挥了挥手让人将他拖了出去。

人虽拖走了,但满殿的血腥味儿还在,皇后看着倒没什么,反而是容妃脸色惨白,拿着帕子不住干呕。

赵嫣容也不急,等她恶心完了,才说:“容妃妹妹受惊了,平白无故的,被个奴才攀咬。”

容妃白着一张小脸儿,忙起身行礼:“多谢娘娘明查秋毫,还妾一个清白。”

“这事儿咱们也不用再说了,”赵嫣容挑眉看着她,“只是容妃随意抽调昭阳殿的女官是怎么回事?太后和庄贵妃不过借一个走,你居然直接调走两个。”

赵嫣容冷笑了一声:“是看着本宫快死了,行事便失了规矩吧。”

容妃这才起来没一会工夫,又“扑咚”一声跪了下去:“妾身万万不敢。”

“掌嘴。”

什么?

容妃愣住了。

“自己掌嘴十下。”皇后抬眼看向了她,“还是要本宫让人来掌?”

容妃长这么大,也没被掌过嘴。

自她进宫,皇上就十分喜欢她,虽然不能说独宠椒房,但一个月里,皇上宿在她的华光殿里足有半个月,宫里无人能出其右。

“皇后娘娘,妾身不明白……”她可是深受圣宠的妃子,皇后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教训她。抽了两个奴才走而已,若是她不愿意,大不了她再将人送回,刚刚冯德昌那样攀扯她,皇后看着皇上的面子不也不追究她了吗?怎么这会子又为了两个奴才要这样要打她的脸面?

赵嫣容的唇角微微扬了起来。

“如果容妃觉得这样不够,那就掌二十。”

赵嫣容看着跪在地上的容妃,不再说话。

一盏茶的时间,容妃觉得过得如半辈子那样长。

皇后乌黑的眼睛看着她,眼中没有半点感情。

皇帝当时要在三家女儿中挑选皇后,不论容貌、家世,柳娉婷都觉得自己才是皇后的不二人选。

却没料到皇帝最后选了赵逢春的女儿。

赵逢春只是个户部尚书,虽然进了政事堂,但跟她祖父柳阁老相比,资历人望不知差了多少。

赵嫣容能倚仗的,不过就是她的外祖家。

冠军侯裴家。

冠军侯裴度是大齐朝的传奇,当年还是个边军校尉的他只带着一千骑兵,冲进狄戎万人大军里,飞箭射杀了狄戎三王子,将被围困的武德帝救出来,立下了救驾的不世之功。

自此青云直上,后以军功封了冠军侯,又尚了武德帝的妹妹平阳公主。

赵嫣容的亲娘,就是已故的平阳公主的长女。

赵嫣容,是平阳公主长女的长女。

只是平阳公主已经死了,泰安县主也死了,自从冠军侯裴度过世,冠军侯世子裴宜体弱多病,根本接不了裴度的枪,冠军侯府没了军中声威,已渐渐日薄西山,赵嫣容要怎么借这个不中用的舅舅的势?

可是再怎么样,最后胜利的是赵嫣容不是她柳娉婷。

皇上再怎么冷落她,赵嫣容也是这宫里唯一的皇后,是她的主子之一。

容妃默默抬起手,清脆的声音在空旷的殿里回响。

木兰在一旁轻轻地数数,数到“十”,容妃停了手。

娇美白皙的脸肿了起来,精致的妆容也花了,泪水涟涟的眼睛里藏着刻骨的仇恨。

赵嫣容对她的识时务和下手狠表示了一定程度的赞许,终于说了一句:“行了。”

容妃啜泣着伏下身子:“谢皇后娘娘慈悲。”

赵嫣容靠在引枕上,目光好像看着她又好像没看,等容妃跪得腿脚发麻了,她才幽幽开了口:“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

容妃浑身一颤。

“妾身不该不告自取。”

“嗯,还有?”

“妾身不应不敬皇后。”

“还有……”

“……”容妃咬了咬牙,她知道皇后想让她说什么,可是这句盘在嘴里,她就是说不出来。

“没想清楚?再来十巴掌就清楚了吧。”清冷平稳毫无感情的声音就这样在她头顶响起,容妃哭了起来。

“娘娘,妾身知错了,妾身不该恃宠而骄。”

“恃宠而骄也没什么,不过凡事都有规矩。容妃,记着自己的本份,记着自己该守的规矩。”

容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昭阳殿,两条腿又酸又麻又疼,都不像是自己的,站也站不稳,得靠宫女们托着才能一点点挪到殿外坐到软轿上。

“娘娘……”跟着容妃的宫女看着主子脸上的伤痕不觉哭出声来。

“哭什么哭。”容妃手里的帕子都快被她扯烂了。

她回过身,望着身后被灰蒙蒙的雨幕笼罩着的巍峨殿宇,几乎将下唇咬破。

“赵嫣容,总有一天,本宫会将今日的屈辱加倍偿还。”还有,这座宫室,她一定会夺过来,一定会!

谢你妹!

2谢你妹!

让木兰弄了个汤婆子来在怀里捂着,她才感受到一点暖和气儿。

“饿了,弄点吃的来。”

听到主子吩咐,木兰开心得几乎哭出来。皇后已经好些天没进食了,人不吃饭可怎么得了?

当下开开心心地去小厨房吩咐熬稠稠的粥来。

饿了这么久,沾不得半点油腥,只能用粥来调理虚弱的肠胃。

等粥熬好,木兰端进去的时候,才发现赵嫣容又睡着了。

不过十八岁的年纪,在睡梦里却都不得安宁。

看着赵嫣容苍白的面色和微蹙的双眉,木兰轻叹了一声,将手上的粥碗放在床前的矮几上,靠在床边打起了盹。

这两天也着实累了,等她惊醒过来,才发现外头天都黑了。

一抬头,正看见赵嫣容黑漆漆的眼睛正盯着她看。

没有皇后娘娘传召,宫人们不敢进到内殿,而原本值守内殿的两个女官已经杖毙,木兰姑姑又睡过去了,殿里自然也就没人点灯。

幽黑的殿内,皇后安安静静地坐着,木兰能看清楚的,只有她那双隐隐带着幽光的眼眸。

她急忙想起身跪好,没想到趴坐了许久,腿早就麻了,人还没站起来,就“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娘娘恕罪。”

“过来,我给你揉揉。”

黑暗里传来的声音轻柔和软,与她白日里给人的木然冷淡全然不同。

自从进了宫,木兰就没有听赵嫣容用这样和软的语气说过话,一时怔住,鼻子又开始发酸。

“奴婢不敢。”

“过来!”

明明就只有两个字,却有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强硬,木兰爬到了她面前。

“奴婢的腿已经不麻了。”到底还是不敢让皇后娘娘给自己揉腿,木兰在小腿肚子上掐了好几下,小心翼翼地回道。

“真的?”

“是,奴婢不敢欺瞒娘娘。”

“木兰……”

“奴婢在。”

“你去门外看看,丹枫和白露回来没有。”黑暗里,皇后的声音显然格外清冷。

白天刚教训过容妃,她应该知道要怎么做。

只要不是傻子,就该第一时间将人给送回来。

隔了这么久也没见人回来,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再也回不来了,二是需要做些手脚。

不过皇后人还没死,容妃应该还不会脑缺到现在就弄死皇后身边的女官,所以十之八|九,丹枫和白露就是受了点皮肉苦。

果然,不过一刻钟的工夫,木兰就将二人带到了赵嫣容面前。

“先将灯点上。”木兰轻声对二人说。

室里渐次明亮,赵嫣容看见了跪在她面前的两个少女。

眉目清丽端正,与记忆中的无差。

衣裳是簇新的青色交领窄袖衫,下头系着渐染的碧色长裙,腰间束着绿色的束腰。虽然脸上涂了点粉,但还是可以看出来精神不好。

跪伏于地的丹枫和白露看着神态倒也安宁,脸上带着一丝忧喜参半的笑意,只是眼角还微红着,显然是之前已经哭过一场。

她们二人被容妃带走之后,没过一日便被寻了个由头扔去了浣衣局。浣衣局那地方活计粗重辛苦,丹枫和白露是赵嫣容从赵家带出来的大丫鬟,哪里做过这样脏累的活?加上一帮子捧高踩低的奴婢得了上头的暗示,没少折腾她俩。所以这几日很是受了罪。

本来以为再没见天日的机会了,没想到皇后娘娘突然醒了过来,又让人要她们回去。丹枫和白露两人抱头哭了一场,这才被容妃的人带出浣衣局,净身换衣,又在伤处抹了药膏子。

她们是赵家的家生子,一家子父母老小都在赵家。赵嫣容若是出了事,她们全家都别想有活命,所以容妃不会将心思打到她们身上。

当然了,原本皇后娘娘看着都快咽气了,谁还会费这力气劳那心神?

看着她们卷起的袖子底下,又青又紫还有几处伤口的胳膊,赵嫣容过了很久也没有出声。

两个人怯怯地看着她。

皇后在生气,她们可以清晰地感受到。

“娘娘,咱们早就不痛了,您好好养着身子,这些小事您就别操心了。”皇后什么都好,就是一副鲁直的性子,从不知婉转妥协,所以才不能让皇上喜欢。如今她被禁足在昭阳殿,可千万不能再为了她们俩给外人落下话柄。

丹枫性子沉稳,白露机敏慧黠,如果不是可靠得用的,赵家也不会让她们俩跟着赵嫣容进宫。

“娘娘,容妃这是挑唆您跟浣衣局的奴才们置气呢。”白露说,“您是什么身份?跟那帮子人置气可不是落了下乘?若再出几条人命,外头朝臣们指不定又要罗嗦废话一番。皇上让您在昭阳殿静养,您就养着。只要您在,旁人就动不得奴婢们。”

“是啊,您安安心心将身子养好,您越安泰,她们就越烦躁。”丹枫也劝道,“急死她们!”

“你们放心,本宫是那样不知分寸的人吗?”赵嫣容笑了起来。

得了这话,丹枫和白露都是松了一口气。

等到皇后娘娘睡着了,木兰将丹枫、白露两人带到偏殿,跟她们细细说了白天娘娘教训冯德昌和容妃的事。

憋了心里好久的怨气终于得到释放,木兰整个人都神采奕奕,说到冯德昌指认容妃,被板子拍晕的时候,激动得差点跳起来了。

“你们是没看着,娘娘那威风气势。”木兰笑得双眼弯成了月牙儿,“容妃娘娘以前多拔扈的人啊,没少气过咱们娘娘,原本瞧着娘娘处处忍让着,不理会她,咱们还在私底下着急来着,没想到她全是攒在今儿,一口气地发作呢。”

“娘娘以前不管事儿,所以这些狗奴才会以为娘娘可以欺负。”白露恨恨地说,“浣衣局那帮捧高踩低的粗使婆子也没少糟践我们姐妹两个,总有一天,咱们也要出这口怨气。”

“痛快!娘娘做得好,那容妃不过仗着自己得了几天宠,就想爬到娘娘头上去,我呸!”丹枫啐了一口。“娘娘性子好才容了她,还这样心黑。要我说,也该像那个什么冯德昌一样打烂了屁股才好。”

木兰笑着打了一下她的头:“容妃可是皇上的心头好,她又不是冯德昌那样的奴才,娘娘怎么能动手打她板子?她是落了错处在娘娘手里,才可以这样罚她。”

“若是娘娘肯早些这样,那帮贱秧子就不敢用什么布偶来害娘娘了吧。”白露叹了一口气,“娘娘这威武气势也不知能挺多久。”

木兰和丹枫对视了一眼一起点头:“希望能就这么一直威武下去吧,娘娘。”

白天睡得多了,夜里便睡不踏实。

无数或是模糊或是清晰的记忆片段在她脑海里飞来绕去的,赵嫣容知道,这些是她还没完全吸收的部分。

不知道为什么,越是想抓住它们越是抓不到,明明梦里看得见,到了白天,眼睛一睁,它们就都消失了,只留下一丝淡淡的感触。

微微有点酸,带着一点涩味的甜蜜,有着说不出来的忧伤。

或许这是原来的那个赵嫣容不想留给她的部分吧。

赵嫣容并不着急,对她来说,只要留给她可以保证这个身份安全的记忆部分也就够了。

上天给了她第二次生命,她会好好地珍惜。

只是自古以来,皇后大多都是炮灰的命,她好不容易在这个身体里活下去,想要舒舒服服地过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保住这个身份,不让她有被炮灰的可能。

这个身体对皇帝的记忆不多,甚至连面目都不甚清晰,这也可以理解。

赵嫣容进宫为后不过才三个月,除了头一个月的初一、十五,皇帝会来昭阳殿留宿,其余的时间,他都在别的妃嫔那里过夜。

她知道皇帝不喜欢她,但原主似乎也不喜欢皇帝。

也是,坐拥这么大一座后宫的男人,什么类型的女人没有见过,什么风格的美女没有尝过?

像赵嫣容这样生性古板,一丝不苟的女人,男人就算想宠,也没地方下嘴。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指望一匹种马有爱情,还不如指望一头母猪能上树。

只要这男人不是脑抽了,真的为了什么狗屁爱情要扶别的女人上位,那她暂时就是安全的。

赵嫣容心里盘算着,还是要找机会跟那个男人和解才行。

就像去做商业谈判,双方都要有相当的筹码,谈判才能进行下去。

如果筹码全在一头,那就不叫谈判,直接就拍板碾压了,还谈个毛线?

她不能急,要慢慢将这些杂乱的信息梳通理顺。

如果赵家没有筹码,皇帝就不会顶着太后的压力,非要立她为后。

所以她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将对自己有利的东西挖出来。

思来想去的,外面的雨已经停了,黑沉的天气也渐渐泛灰,她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由始至终,她就没想过自己为什么会被软禁在昭阳殿里,皇帝为什么一个多月也不肯进来一次。

木兰倒是向她隐晦地提起过,皇帝会不会有废后的念头,赵嫣容却一点儿也不担心。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不会有危险。虽然连她自己也记不大清事情的起因是什么,可是她明确地知道,皇帝不会废后,最起码,在最近的一年半载里,她的后位稳如泰山。

这也是为什么她可以那样理直气壮收拾冯德宝并容妃的原因之一。

等到再次醒过来,日头已快过午。赵嫣容躺了多日,身上还没有多少力气。叫了白露扶她去更衣,收拾停当才出来吃了一碗在火头上煨了一夜,炖得烂熟的鸡丝香蕈粥。

肚里有食,心里不慌。

赵嫣容觉得今天比昨日的精神好了太多,便让丹枫和白露两个陪她到昭阳殿前的小花园子里走走。

大约是因为昨天冯德昌才被皇后教训过,守着殿门的两个太监只是行了礼,并不敢阻拦。

若换了前些日子,少不得要拦一拦,可是想想一向趾高气昂的冯公公那脸肿得跟个猪头一样,屁股也打烂了,昨儿晚上哼哼唧唧了一夜,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他们就心里发颤。皇后入宫三个月,虽然脸上从来不露笑模样,但也没有罚过下人,听说在娘家时,也是个和软良善的性子。

可是看着冯公公那惨样儿,皇后娘娘下手可是半点没容情。

要说冯公公还是皇上那儿拨来的呢,错了规矩皇后娘娘就算打死了也没地儿找理去。只要娘娘没出昭阳殿的院墙子,咱们管她在哪里溜弯儿不是?

天一放晴,日头就变暖了。

现下已快进三月,院子里种着的桃树、梨树上都已能见小小的碧色花苞,虽然被风雨打落了一些,但看上去还是那样生意盎然。

等到花开的时节,这里一定会变得很美。

赵嫣容拿手在株桃花树上拍了拍,回头问白露:“你说这树能结桃子不?”

白露没想到娘娘会问她这个,她是赵嫣容的陪嫁丫鬟,在宫里也只过了三个月,哪里知道这树能不能结果?于是拿眼望了望说:“能开花就能结果,这树看着这般粗壮,想来是能结出桃子来的吧。”

赵嫣容笑了笑。

不是所有的花开都能结出果实。

就算能结果,那果子也有苦涩酸硬和香甜可口之分,端的要看种树的人能否尽心照看。

也要看上天给不给面子,能不能有好雨水和好日头。

在外头将快发霉的身体用日光烘烤了一个多时辰,赵嫣容正要回去,却见殿门外匆匆走了一队太监来。

坐在假山旁的赵嫣容对白露使了个眼色,白露立刻迎了出去,过不一会便慌急慌忙地跑了回来。

“娘娘,是宣旨太监,皇上有旨意来了!”

丹枫连忙将赵嫣容扶回宫里,三人忙着给她梳头换装,又涂粉点脂,狠狠忙乎了一阵,赵嫣容这才出来接旨。

是好事是坏事,其实都不用念,只要看来宣旨的人态度如何就可以知道一二了。

来宣旨的是皇帝御书房的秉笔太监德全公公。一听着屏风后头环佩叮当的声音,德全公公就堆着满脸的笑迎了上来。

“皇后娘娘大安,奴才给您磕头。”

赵嫣容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笑来。

“公公辛苦,外头日头正盛着,还要劳你跑过来一趟。”

“这是奴才的本份,也是奴才的荣光。”德全公公年近三十,眉清目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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